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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麻子的宅子外面有家丁守卫,见了董策过来,纷纷行礼。董策摆摆手,翻身下马,白忠旗赶紧接过马缰,着人牵下去好生照顾。让家丁们都在外面等候,董策带着白忠旗进了院子‘门’。
董策进了白麻子的宅子,便瞧见厢房中一片漆黑,正屋却是灯火透亮。
进了屋里,却是微微一怔。
正房中已经是被收拾的很干净了,瞧这样子地面也擦过了,铺着的青砖光滑洁净,点着不少蜡烛,屋里光线很足。中间一张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便是站在‘门’口,也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而一个‘女’子,正自垂首站在桌边,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惶惶然抬起头来。
二十五六的年纪,柔媚可人,正是杨氏。
瞧见这一幕,白忠旗心领神会,退后一步,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脚底下不丁不八,稳稳的站在那里,跟个‘门’神也似。
董策轻轻摇了摇头,迈步过去。瞧见董策过来,杨氏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却是站住,微微一福:“奴奴见过大老爷。”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充满勾人的意味,和她的年龄正好相衬。二十五六,少‘妇’妙龄,正是最魅‘惑’的年岁。
之前杨氏冲着董策的那一笑,让董策很是有些印象。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会生存的‘女’人,白麻子刚才死了没多久,她便是如此,显然知道谁才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而由此董策大致也是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对白麻子,理当是没什么感情的。
“起来吧。”
董策淡淡道。
他坐在桌边,瞧着那一桌子的饭菜,也是不由得食指大动。毕竟是折腾了一日,中午吃完饭之后,一直到现在可说是粒米未进,方才还未曾觉得,这会儿肚子里的馋虫被饭菜的香气勾了起来,顿时就觉得饿的要命。
一共八个菜,都是荤菜,这也难怪,这会儿正是初‘春’,野菜还没长出来,去哪里‘弄’青菜?
都是
些家常菜,但却做得颇为的漂亮,一道菜,‘色’香味,至少目前看来,这道菜的‘色’香都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旁边就有筷子摆着,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董策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块蒜爆‘肉’,纳入口中,他刚把‘肉’放进嘴里,杨氏忽然啊的一声惊叫。
董策瞧着他,含含糊糊问道:“怎么了?”
“你,您,您不怕我在里面?”杨氏低低问道。
“你不敢的。”董策嚼了两下,咽下去,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般蠢事?”
杨氏眼‘波’流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策把这些菜都是挨个儿尝了尝,赞叹道:“味道真是不错,你做的?”
“不是奴奴做的。”杨氏方才脸上还有的紧张和胆怯都不见了,她展颜一笑:“不过奴奴手艺也不差的,以后做给老爷吃。”
说话间,眼‘波’流转,眼儿媚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你倒是会说话。”董策哈哈一笑,却是忽然伸手一拉杨氏的手,在手中轻轻的抚‘摸’着,笑道:“来,陪本官喝酒。”
“是。”杨氏眼神中闪过一抹羞怒屈辱,却还是曲意奉承,依言坐在了旁边。
她身段婉约,这会儿虽然坐了下来,腰却是‘挺’得直直的,就更显得‘胸’部‘挺’拔丰硕,不过董策的目光在上面瞟了瞟,便即挪开,倒也不是多么急‘色’。反正人都在手里了,想要搓扁捏圆还是任他随意,又何须猴急?
杨氏伸手端起酒壶,给董策倒了杯酒,右手轻轻拈起,送到董策面前,轻笑道:“奴奴敬老爷一杯。”
“因何而敬?”东侧的却是不接过,调笑道:“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杯酒,本官可是不接的。”
杨氏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抹羞怯的红,看着董策,樱‘唇’微启,笑盈盈道:“敬大老爷‘荡’平贼寇,立下功勋,高升指日可待。”
“这话说得,本官爱听。”
董策笑着接过酒杯,酒液是琥珀‘色’的,很浓,甚至有些粘稠的意思,一瞧就知道是有年头的老酒了。
“不成,美人儿在侧,哪有独饮的道理?”董策端着酒杯正
要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把手放了下来,瞧着杨氏道。
“那奴奴便陪老爷喝酒。”杨氏明白他的意思,她倒是也干脆,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托着,美眸流转:“老爷,这次可能喝了么?”
“当然。”董策笑笑。
眼见得他举起酒杯,杨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也端起了酒杯,放在‘唇’边正要一饮而尽之时,却是感觉手上一轻,一股力道传来,却是董策伸手,把她手上那杯酒打落在地。酒杯撞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四处流淌。
董策把自己手上的酒杯也放到了桌面上,脸‘色’冷淡的看着他,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杨氏满脸讶然的看着董策,诧异道:“老爷,您这是?”只是她的双手双‘腿’,却都是一阵阵止不住的哆嗦,脸‘色’也有些发白。“演得真好。”董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是本官喝下这杯酒,只怕这会儿本官就要躺在这儿,腹痛如绞,蹊跷流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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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六五六 撤走()
银牙咬着嘴‘唇’,是那般用力,以至于嘴‘唇’都被咬破,有鲜血流出来,她却是兀自未觉。
“你,是怎么发觉的?”杨氏盯着董策,咬着牙说道。她看着董策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伪装出来的温顺和柔媚,满满的都是恨意。
董策却没有答话,而是轻轻击了击掌。‘门’哐当一声便是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王通还有另外一个全身披甲的家丁,跟在王通身边的,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却是白麻子宅子里两个小丫鬟之一。
杨氏的目光立刻落到那小丫头脸上,尖声叫道:“兰草,是你!”
那小丫头兰草初一见到杨氏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怯怯的,缩着脖子不敢看她。但被杨氏这么一训斥,她却是陡然间爆发了:“就是我,怎么了?我这做做错了么?白麻子宠着你,什么好东西好物件儿都是由着你用,你跟着他,倒是吃得好住得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捞到个什么?”
“我们姐俩儿睡得厢房,上头裂了好几道裂纹,冬日那风往里头吹过来,冻得人身子都要僵住了,一宿都睡不好。为这个,我们俩求了多少次?管用么?这一个冬天我俩病了三场,也没人给我们治病,给我们抓‘药’,就得靠着自己个儿苦挨,要不是我们命硬,这会儿早就成了一具尸骨!”
“你知道么?我们最盼着的时候,就是你身子不爽利的时候,到了那会儿,白麻子那杀千刀的东西就会把我们姐俩叫过去糟践,至少那一宿,我们俩能睡个暖和觉!原先我们俩,可是最恨这等事儿的!”
“你们素日里,吃油穿绸,大鱼大‘肉’从来没断过,我们却是吃着糙米咸菜,见不到半点儿荤腥!”
“白麻子那‘奸’贼,自从他糟践了我那一日起,我这辈子就只剩下了一个指望:我要看着他死!今日,我可算是瞧见了!这样猪狗一样的东西,你还要为他这般作甚?你要死你就去死,可别拉着我们姐俩!你毒死了董大人,我们姐俩都得陪葬,你几时想过我们?还拉着我们俩给你一块儿,你凭什么!”
小丫头兰草想来也是素日里压抑的太厉害了,终于在这一次彻底的发泄了出来,她盯着杨氏,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说话也是毫不客气。甚至就连她自己的羞耻事,也是毫不顾忌的说了出来。
杨氏被这一连串的话给打傻了,她呆呆的看着兰草,神情讷
讷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兰草说了这一通之后,却是忽然哇的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杨氏瞧见她这般,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跟着垂下泪来。
她忽然抬起头,满脸怨毒的盯着董策,指着兰草,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不是因为她?”
“有她一份功劳,但也不全是。”
董策摇摇头,道:“你伪装的,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火候。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装出一个刻意勾引的样子来,把你自己装扮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让别人瞧了,以为你对白麻子殊无情意,而是随时可以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便不惜一切,哪怕是立刻向杀夫仇人自荐枕席。说实话,你差点儿就把本官给骗过去了,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董策深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又加强语气一般的强调了一句:“一点点儿。”
“你眼中的恨意,瞒不过本官。”
“而且本官还观察过了,你被王通带下去的时候,手是攥在一起的。方才本官抓着你的手,你当是本官要轻薄与你?并非如此,只不过本官是要‘摸’‘摸’,你手上是不是有伤口。伤口果然是有,你的指甲也不算是多长多尖锐,能把手心儿给‘弄’出伤口来,可见你当时攥的何等之用力,对本官的恨意是何等之深切!”
董策低声叹了口气,看着站在那里脸上一丝血‘色’都无的杨氏,淡淡道:“本官说的没错儿吧。”
“本官当时,便是起了提防,而后又是让王通留心着,果然呐,是有些端倪的。”
“兰草告诉王通,你家里本有一瓶毒‘药’的,但搜的时候,却是没找见。菜是厨房里做的,多少双眼睛瞧着,你下不了手。但是酒,却是王通让你下到酒窖里拿出来的,这是一个下毒的好机会。只是你可能不了解王通,这是本官身边数得着的心思细密之人,怎么会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杨氏怔怔道:“圈套?”
“就是圈套。”
董策轻轻敲了敲桌子,又夹了几口菜放进嘴里,道:“现在,本官唯一纳闷儿的就是,你为何对白麻子那般忠贞?你的过去,本官也找人问了,你乃是县里主薄的第三房小妾,那主薄虽然年纪大了些,五十多了
吧?但总归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又是他所有妾‘侍’中最为得宠的一个,仗着他的威风,想必你在宅子里的日子也不难过。”
“白麻子杀了你全家,还把你抢到山上来,你确实不恨他?”
“本官杀了他,灭了此处,你反而是恨本官?哪有这个道理?”
董策拧着眉头问道。
这个问题,真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推测,其中肯定是另有内情。
“你知道什么?白麻子不是我的仇人,是我的恩人才是!”
“我本是富家之‘女’,只因我父得罪了那狗官,便是给他罗织罪名,下狱瘐死!把狗官霸了我家家财,‘逼’死我娘我哥哥,还把我抢进了府中,我怎能不恨他?白麻子杀了他全家为我报仇,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当时便立誓,这辈子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与他!”
董策听了,只是默然。
这等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片刻,只是摆摆手:“带下去吧,别让她受什么罪,走的利索些。”
“是。”
王通低低的应了一声,拽着杨氏下去。
杨氏却是不哭了,只是瞧着董策冷笑,大声骂道:“董二,你造下这般孽,老天迟早收了你!”
董策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王通硬是把她给拽下去了,虽然如此,杨氏的骂声也是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董策摆摆手示意白忠旗并‘春’草两人都下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方才默默地坐下,吃菜吃‘肉’。
良久之后,方才是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一夜好睡,第二日,董策起了个大早,打熬筋骨。
军官们也是一大早就把士卒们给‘弄’起来了,收拾各‘色’物资,押解俘虏到平台下面集合。把所有的战马也都先一步运到下面去。
到了最后,十几辆从山寨中搜查出来的大车上,多半都装满了抄出来的各‘色’金银财帛,珠宝‘玉’器以及粮食家具等,缓缓的驶出了山寨。
不过平台通往下面的道路实在是太过狭窄,难以通行,不过这些大车又是不能
舍弃,若不然后面那百多里路谁抬着箱子?
只得是先把箱子给搬下来,运下去,然后又用绳子把大车给吊下去,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算‘弄’好。整个虎头山寨十几年之积累,被搬得一干二净!等到大部队都下山了,董策留下的殿后部队方才离开
第658章 六五七 忧心()
又是何必?
回去的路,总归是更轻快的,一想到要回家了,能安安稳稳的在营房的‘床’上睡上一大觉,士卒们脚底下就走的快不少。
而且他们还寻思着,说不得大人这次回去之后还会给放假,那就最好不过。
而伤病员都被安置在空出来的几辆大车上,队伍前进的速度也不会被拖累。
第二日傍晚时分,比去的时候要臃肿了好几倍的队伍,终于是回到了磐石堡。
……
远远的瞧见了磐石堡,士卒们都是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他们是流民出身,原先的家乡要么是因为连年的自然灾害,要么是因为流寇过境的洗劫,都已经成了近乎于一片废墟的所在,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还能回去了。而当他们在磐石堡安下了家,分了土地,分了耕牛器具等等,定居下来之后,就更是没几个人心里还有这个念头了。
对于他们来说,磐石堡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将会在这里生活,耕种,居住,训练,将会在此生儿育‘女’,繁衍生息,将宗族延续下去。
终老于斯。而他们的子孙,也会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此。
平时呆在堡中,整日训练的‘挺’苦,他们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也未尝是没有怨言的。但这一次离开数日,却已经是想念的不得了,想念营房里头温暖舒坦的大通铺,想念食堂中那丰盛的饭菜,甚至,还有些许想念那繁重的训练。
过了桥,踏着平直的田间道路一路向前,当瞧见了磐石堡南‘门’那巨大的城‘门’时候,不少人心里都是发出一声感叹:终于回家了。
一路走来,也是疲累,再加上今日早晨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饭之后,中午就歇息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是赶路,根本就没吃中午饭,是以这会儿都是饥肠辘辘,饿的心急火燎的。
只是盼着赶紧回去,吃顿饱饭,然后回到营房中大睡一顿。当然,若是吃完饭之后还能去澡堂子里泡个热水澡,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会儿虽然已经是傍晚,但还有一些百姓正自在田间忙碌着,尚未回家。
这会儿开‘春’,田间正是要开始忙碌的时候,不少百姓也是辛勤的紧。他们许多都是一大早就出来,然
后带着干粮,到了饭点儿便吃着干粮就清水,好歹也是能凑活过去。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瞧着田间的庄稼茁壮生长便是打心底儿里高兴,欢喜的什么似的,受点儿苦是不算啥的。
钱一川的浑家郑氏便是这些辛勤百姓中的一员。
她抹了抹汗,直起腰来,微微的喘着气。只觉得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