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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王通应了一声在,吩咐方才上来的那个家丁下去把人带来。
现在董策出行,除了有六个人随身跟着之外,外围还有几个家丁,在他要去的地点周围下上关防,防止无关人等冲撞了。
身后传来喋喋的脚步声,董策回过身来,便看到黄季跟在那家丁后面,正往这边走过来。
董策一抖衣袖,快步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季叔,你过来了。”
黄季上一次跟董策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许多规矩,没想到这次过来,连见董策一面都要通报了,心下便有些不快,不过眼见得董策过来迎着,而且亲热依旧,心中这份不满才淡了些。
“汉臣,这次回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你说。”
黄季盯着董策,面‘色’凝重道。
董策一怔,然后便是点点头,伸手一引,指着不远处的垛口道:“走,咱们过去那边说。”
“都在这儿盯着。”董策朝着身后那些家丁吩咐了一声,王通赶紧应了。
董策当先走到约莫十步开外的垛口处,这里离着那些家丁们已经有些距离,可以保证说的话他们决计是听不到的。他的神‘色’也很是凝重,不过倒是没什么慌‘乱’的,还是非常镇定。
当初他委派黄季去四处渗透打听,寻觅机会,找寻苏家的弱点破绽,意图‘激’化矛盾,煽风点火,酿成民‘乱’,趁机‘混’入自己的人手,冲击苏府,将苏府上下给杀一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以绝此后患!
这个计划,可说是非常之狠毒,而且可行‘性’非常之高。苏家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百姓们早就已经是苦不堪言,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弄’点儿‘阴’谋诡计出来,很容易就
能煽动情绪。
但是看黄季现在的脸‘色’,可见计划开展的并不顺利。
这让董策有些始料不及。在他原先的计划中,这前期工作,煽风点火,应该是最容易开展的一项,比较难‘弄’的,反而是民‘乱’酿成之后,应该如何引导,如何在此过程中捞到最大的好处,以及之后如何善后,使其既有一定的影响,又不至于大到震动整个冀北道官场的程度。
却没想到,这第一步就走的如此艰难。
黄季的能力,董策是知道的,那就意味着在此过程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这就是更麻烦,让人更头疼的一件事。
“汉臣,自从咱俩合计了之后,我便一直在苏家有地的村子里转悠,也找到一些当初的关系,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件事儿,并不像是咱们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这番话显然已经在黄季的心里转了许久了,因此说的又急又快,没有丝毫的停滞,只是情绪显得很急切。
“季叔,你别急,慢慢说来。”董策盯着黄季的眼睛,沉声道。
“是。”黄季喘了喘气儿,略略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沉声道:“似乎不单单是咱们在打主意,有别人也掺和进来了。”
“别人?”
董策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来路,打探清楚了么?还有,他们的目标是谁?”
“那些人,都是随身带着刀剑武器的,而且不止一把,我有一次见到他们路过,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包袱,只怕里面的刀剑就足够几十个人用的。他们领头儿的,都是道士打扮。还有,他们似乎已经在本地根深蒂固,很是发展了不少时日了,我走了几个村子了,都瞧见他们在当地有盘踞之所在,多半都是村中富裕的大户人家。就拿祠头庄来说,村里最大的人家乃是王家,据说当初在村里有不少地,后来都卖给了苏家,相传现如今几个儿子都在县城里做生意,至于做的什么生意,别人也都不大知道。”
“这个势力,似乎相当庞大,而且在此地经营良久,盘根错节,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这等势力,晋北绝不多见!以你老叔我几十年的见识,能猜到的只有一个。”
黄季也盯着董策,一字一句道:“他们,极有可能,
乃是白莲教!”
“什么,白莲教?”
董策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颤!
白莲教!竟然是白莲教!??!
怎么自己要算计苏家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儿,竟然会牵扯出白莲教来?
要知道,这个教派,终明一朝,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跟大明朝没少干架!一般人干架那叫打架,但是敢跟朝廷干架,那就是造反了!
白莲教也可说是英才辈出,在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之前,在崇祯朝之前,大明朝这些数得着的反贼里头,白莲教可是很有几个。
前有唐赛儿,后有徐鸿儒。
明初山东连年灾荒,饿殍遍野。太祖朱元璋死后,又是先后建文削藩,那位雄才大略的北平燕王不甘束手就擒,愤然而起靖难之役。靖难之役打了四年,基本就是从北京往南京打,而山东便是主要战场。朱棣称帝后又把京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大修宫殿。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修浚运河,开凿会通河,大量征调民夫,山东便是首当其冲。而在永乐年间,山东又是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百姓吃树皮、草根、苟延生存,但仍然“徭役不休,征敛不息”,百姓几乎已经是陷入绝境了。
无论哪朝哪代,在这种情况下,总归是要出‘乱’子的。
唐赛儿先生为官府所杀,父亲悲愤而死,母亲也重病身亡,可说是跟官府有深仇大恨。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也就认命了,下半辈子都要在痛苦中活着。但唐赛儿却绝不是一般人,若不然又岂会成为历史上寥寥无几的‘女’帝之一?
唐赛儿以传白莲教为名,集合民众数千,于永乐十八年二月在益都卸石棚寨起事。事后全歼了前来围攻的大明军队,杀青州都指挥使高风,各地百姓纷纷响应,一时间声势浩大。
朝廷派出‘精’兵,由安远候柳升及都指挥刘忠统领,前来征讨。明军势大,包围山寨,唐赛儿诈降,夜袭官军。明军大‘乱’,刘忠战死,唐赛儿突围而出。
而后,唐赛儿之部众攻下莒州、即墨等地,包围安邱,朝廷震惊,永乐帝震怒。不过,永乐时期终归是大明朝的上升期甚至可说是文治武功的一个鼎盛期,大明朝的蒸蒸日上,乃是大势之所趋,这时候造反,再怎么声势浩大终归也是没好下
场的。最后,唐赛儿部被山东都指挥佥事卫青击溃消灭。不过唐赛儿下落不明,只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诸多传说。
第585章 五八四 白莲教?()
徐鸿儒的师父,乃是王森,这位王森,也着实是位传奇人物。
他乃是白莲教首领人物,按理说这等身份,就应该去官府力量薄弱的地方,越是薄弱的地方越好,但是这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跑到了北京去传教。北京那是什么地儿?锦衣缇骑遍布京师内外,京城里头有个风吹草动便绝对瞒不过他们。
不出所料的,去了京城之后没多久,王森就被抓了。
身为白莲教头目人物被抓了,自然没什么好下场,判了死刑。但还别说,他人脉也真是广,竟然通过贿赂官员,打通了关节,把人给放了出来。
结果这位还不吸取教训,又去北京传教了,然后又给逮了进去。
这一次没那么好运,死于狱中。
徐鸿儒继承师父之遗志,悉心传教,他也是有本事的人,白莲教在他和王森儿子的经营下,信徒日渐增多,势力膨胀的很快。
天启二年五月,徐鸿儒于徐家庄树旗起事,义军先后占领郓城、钜野‘交’界处的梁家楼一带,拥立徐鸿儒为中兴福烈帝,建号大乘兴胜,设立官职,建立政权,一时间风云大起,震动四方。
百姓“多携持‘妇’子、牵牛架车、裹粮橐饭,争趋赴之,竞以为上西天云”。
义军多头缠红巾,众至万余人,先后攻占郓城、钜野等地。同时,其它白莲教首领沈智、夏仲进、张柬白、侯五、周念庵、孟先汉等,也分别攻占滕县、邹县、峄县等县城及漕运要道夏镇,并进攻兖州、曲阜、郯城等地,很快控制了山东境内运河两岸的广大地区,阻截漕运,多次重创官军。
截断漕运,这可就要命了。
在大明朝,尤其是迁都北京之后,说漕运乃是大明朝的生命线之一也不为过。
前期还好说,毕竟洪武朝,建文朝的时候,都城都是南京。但是自从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之后,漕运就变得极为的重要。北京城上百万人口,城中更有达官贵人无数,这些人每日消耗的粮食,便是一个绝大的数字。而单单靠着北京周边的产出,是绝对不可能满足的,这些粮食,都要来源于漕运。
便即是漕粮。
每年从江南运往北京的漕粮,在宣德年间达到了最高峰,最高的一年达到了六百七十四万石,之后略有下降,但大致也是维持在四百万石上下。当然,通过大运河运往北京的,不只是粮食,还有江南解往京城的白银,以及江南各‘色’特产:丝绸,漆器、瓷器、布匹等等。一条大运河,联系南北,乃是大明朝的‘交’通命脉,经济命脉!也造就了沿途的无数繁华城市苏州扬州的繁华和运河不无关系,山东临清更是得益于运河良多,若是没有这条大运河,又岂会成为大明朝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口超百万的大城之一?
一旦大运河被切断,漕运无法开展,整个北京城都要饿肚子!
这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由不得朝廷不着急,自然是发大军围剿。
起义军虽然兴也勃焉,急如星火一般,以燎原之势席卷百里,但是终归实力不足。他们初期进展顺利,那是因为朝廷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而且朝廷也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安置重兵,是以必然有地方是防御薄弱的。但一旦朝廷重视了,调集大军准备剿灭了,那起义军的实力,和朝廷比起来,真真就是以卵击石了。
无论是规模,军队总量,个人战斗力,武器装备,起义军差官兵甚远,甚至就连军官将领的指挥水平,战术战法,都是大大不如。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在他们之后的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掀起了那么大的声势,几乎席卷天下,但起事之后的许多年里,始终还是以流寇的形式出现,不敢跟官兵打硬仗。虽然他们人数很多,但只要是跟官兵打硬仗,几乎就是惨败,被官兵撵着打。虽然人数多,但大半都是裹挟的流民,战斗力真真是可以忽略的,反而是容易添‘乱’子。直到不少年份之后,起义军经过和明军的连年大战,终于是锻造出一批颇有战斗力的‘精’兵来,再加上大明朝在内忧外困中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起义军方才展开了反击。
所以徐鸿儒的败亡,乃是注定的。
七月,各路军先后失败,郓城、钜野失守。徐鸿儒等在形势不利的条件下,仍固守邹县、滕县,与官军抗衡。明军调集山东、北直隶等地的大量官军,围徐鸿儒军于滕县。九月,徐鸿儒粮尽援绝,突围不成而被俘,十二月在北京被杀。
终明一朝,起义不绝,但大规模的并不多,而白莲教这两位,都
称帝了,至少在当时,算得上是朝野震动,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白莲教在大明朝,乃是一个让人心情很复杂的词儿。
下层穷苦百姓听了,大部分是‘迷’茫,小部分是兴奋,而权贵官宦们听了,深恶痛绝的居多,但也有例外不少官员富商,其实都是潜藏的白莲教徒,只是外人谁也不知道罢了。
如此煊赫的一个名字,董策听了,又岂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乃是黄季的反应。
黄季并不是多么恐慌震惊的样子,只是着急而已,似乎白莲教这三个字,对他的冲击并不是很大。有些诧异,有些震惊,但程度不那么强烈。
董策忽然回过神来,恍然意识到,这是在晋北,在紧邻塞外的九边之地,而自己的所在,也是不折不扣的边塞!
这里,可不是京城繁华地。
怕是这里的百姓,对白莲教,可不是那么陌生吧?晋北本来就曾经乃是白莲教一个大的据点,白莲教的势力更是在此地影响极大。
“季叔,你之前接触过白莲?接触是没接触过,不过是时常听说的。”黄季沉沉道:“打小儿就知道,不少人信这个,别的不说,我老娘那村儿里就有‘挺’多信的,好像还有个什么香主住在他们村儿。后来隔上一年半载的,就能听到点儿消息,那里‘乱’民起事了,哪里有人闹事儿了,哪里又逮了不少白莲教徒了……其实这事儿‘挺’常见的,见多也就不怪了,都没生出什么‘波’‘浪’来就没信儿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要跟他们照面了。”听了他说的话,董策不由默然。
第586章 五八五 咱们做那摘桃子的!()
定然就是给遮掩下去了。
想来,地方上的这些官员们,也是不愿意消息传出去,影响自己前途的。反正镇压平息了就是,何必惊动上官?若真是捅出去了,总归是有不小的影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中的‘门’道,怕是来到冀北道不足一年的刘若宰也未必会清楚。
原来在九边,在晋北这边儿,对于白莲教,果然是完全不一样的认知啊!
京城之中,一旦听到哪里有白莲教起事闹事儿,说不得定然是谈虎‘色’变,大为震恐,要搅出一番风‘波’来。但是在这晋北边地,白莲教几乎已经是习以为常的存在,人们不会主动去谈论这个话题,或许还有些讳莫如深,但却并不陌生。
或许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能曲里拐弯儿的找到认识的人或者亲戚信奉白莲教的。
要知道,当初白莲教鼎盛之时,晋北乃是白莲教相当根基的一处所在。
晋北这里,实在是一块很适合白莲教生存的土壤。一来是此地远在边将,虽然驻军不少,但实际上多半集中在几个大的点上,而且以防御外敌为主,并不怎么受地方管辖,是以地方上的官府势力并不算强。二来则是此地极为穷困,百姓对官府即冷漠又充满了怨气,这也很适合白莲教发展。
甚至当年白莲教首领赵全,更是带着十几万教徒信众,直接越过边镇防线,投奔了俺达汗。大草原上能够建造起那么多的板升城,他可谓是居功至伟。甚至就连归化城的建造,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在他的宣传带动下,据说前后投奔‘蒙’古的汉民百姓超过了百万。
对于都快要饿死的百姓来说,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大明还是在‘蒙’古,实在是顾不得了。当然,他们也实在是让朝廷给‘逼’得没了活路,若不然以国人的乡土观念,谁会离开祖宗传下来的土地?
尽管有这些原因在,但白莲教在这片地区的影响力,由此便可见一斑。
这些东西在董策脑海中不断地过着,他忽然心里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瞬即逝,电光火石一般,等到再回想的时候,却是怎么着都想不起来了。
董策倒是也不急,他这个人心思快,而且脑海里经常会冒出来许多想法,因此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背着手,顺着‘女’墙踱着步子,微微扬起头,看着因为夕阳西下而已经变得有些青黑‘色’的天空,感受着那空气中的寒意,深吸气,深呼气。放松了心情,再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