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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事儿孩儿有八成的把握了。”
一说起这个来,苏少游立刻两眼放光:“孩儿这来回奔‘波’数月,已经是串联了二十余位同乡同年好友,其中有四五个乃是有秀才功名的。孩儿打算再撺掇上几个,到时候要闹就闹得大一些,左云县闹不够,得去大同府闹,说不得还得往阳和城宣大总督衙‘门’前头走一遭!”
“董策那贼配军,看着一次,不打的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到此处,苏少游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中那一抹浓浓的恨意遮都遮不住。
“还要多少时日?”苏以墨沉‘吟’片刻道。
“最多也就一个月,还得好生筹划一下,并买通那些府里的下人,找个大人们出来的时候拦路闹。”苏少游道。“成,这事儿你放手去做。你这小子,做事素来不靠谱,这次却能想出个这等‘阴’狠的妙计,也算不错。”苏以墨摆摆手道:“若有什么需要使银子的地界儿,莫要吝啬,此事,非常重要!”苏以墨凝声到:“咱们跟那贼配军,已经是不死不休。若是咱们‘弄’不死他,等他势大了,就是咱们倒霉的时候!”
第514章 五一三 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少游嘿嘿冷笑道:“爹你放心就是,董其昌多大的官儿?南京礼部尚书都当了,但是给士子们闹了那一通,连家里的宅子都给烧了,他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了事儿?这一次只要闹将起来,那董策,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对视一笑,都是自信满满。
也难怪他们两个如此自信,自以为只消得鼓动起一群士子来闹事儿就能把董策给折腾的不轻,盖因大明朝历史上,士子闹事儿不但多,而且影响大,之后更是没多少处罚。
诸如最有名的民抄董宦事件和万历年间的苏州抗税事件。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十二日,以棉布衣被天下闻名的松江府,短短几天内,城中大街小巷贴满了控诉乡绅董其昌家的揭贴文告。当地坊间似乎也是在一夜之间,便开始流传着“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的谣言。徽州、湖广、川陕、山西等地客商也纷纷贴出了控诉董氏罪恶的揭贴,甚至妓院和游船上也有传阅,可谓怨声载道,穷天罄地。
董其昌乃是终明一朝,也算得上是最有名的书画家之一,松江画派鼻祖,画作风靡后世。董家乃是松江一带著名的名‘门’望族,又何以引起众怒至此?
董其昌于万历三十四年从湖广提学副使任上辞官回松江赋闲。居乡期间,横行地方,欺压良善,抢男霸‘女’。董其昌虽老,依旧好‘色’,强抢民‘女’。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以次子董祖常为最,这货就是个纨子弟,仗着家中势力,四处网罗地痞无赖充当打手,欺男霸‘女’。
万历四十三年八月,董祖常看中了松江府学生员陆兆芳家的使‘女’绿英。一日夜里二更时分,他指使家奴陈明纠合二百余地痞流氓恶霸打手闯进陆家内室,打散其家人,抢走绿英,并将其家资抢掠一空。陆兆芳当即上告,引起争讼。后在地方士绅劝解下,陆兆芳强咽怒气,自秋至‘春’,抱病闭‘门’不出。
此事虽暂时化解,然是非却自有公论。消息传开后,合郡人均义愤填膺,有人作《黑白传》等书及各种讥讽之曲本,配以管弦之乐,教给市上唱曲的盲人,在全城传唱讽刺之。《黑白传》第一回即“白公子夜打陆家庄,黑秀才大闹龙‘门’里”陆兆芳外号陆黑要说董其昌也不是傻子,
自然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怎么回事儿,心下也是十分恼怒。
身为致仕大员,向来颐指气使惯了,董其昌哪里热蹊啊这口气?便又告状至松江府,要求严缉造作之人。只是这唱本儿上又没有署名,也不知唱本从何而来,最终只捕到说书人钱二,他口称《黑白传》系同城生员范昶所作。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初二,董其昌命奴仆将范昶掠至董宅,令他与钱二同跪于庭,由董其昌亲自审问,先与他赌誓面质,又迫使其对城隍共同祈祷设誓,范昶受此奇耻大辱,回家后不满十天,便不胜‘激’愤,含恨而逝。
范昶之妻系董其昌妻妹,儿媳董氏乃是董其昌族‘女’。范昶八十三岁的老母冯氏依仗这层姻亲关系,携龚氏及三名‘女’仆往董家分辩清白,沿途边哭边骂。董其昌知道后,先令奴仆将其乘坐的轿子砸毁,后将范家婆媳二人带到家中,闭‘门’毒打后又将冯氏推入沟壑之中,将龚氏衣裳尽数撕破。随从之‘女’仆更是惨遭凌辱,大都被剥‘裤’捣‘阴’。随后大开重‘门’,让众人看其下场,旋又将冯氏、龚氏等拖入宅旁坐化庵中,用泥涂其面容。
要说董其昌做的这事儿也是够狠,这几位上无蔽体之衣,血流至足下,下乏遮羞之布,观看者摩肩比踵,人人发指,皆称董氏之恶可谓造极。
这一下,顿时是招惹了众怒。范家亲戚、生员张扬赴府衙求救。范昶之子、生员范启宋往苏州学院告状。董其昌知此事已引起公愤,赶紧赶到苏州学院、抚院辩白,而后又向松江府、华亭县打了招呼。
民情‘激’愤之下,便出现了那满城风雨,到处张贴告示揭‘露’董其昌的一幕。
榜文:“……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讨,以快人心。当问其字非颠米,画非痴黄,文章非司马宗‘门’,翰非欧阳班辈,何得侥小人之幸,以滥‘门’名。……若再容留,决非世界。公移一到,众鼓齐鸣,期于十日之中,定举四凶之讨。谨檄。”
松江地方乡绅尤其是生员群体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三月十三日,外出公干的署府事黄朝鼎、署华亭县事吴之甲返回本衙,因董其昌有言在先,他们佯作不知,并未有何举动,令百姓大失所望。
十四日,松江府学、华亭、上海、青浦、金山卫五学生员为当时已外出告状的范启宋向府衙鸣冤,十五日,又借府学官员于明伦堂行香之机跪
禀董氏罪恶。
就在十五日,百姓拥挤于街道两旁,骂声如沸,府县官员见众怒难犯,只得传令拘捕董氏家奴陈明,杖责二十五大板。但百姓仍聚集不散,自府学至董家‘门’口,道路被堵,骂声不绝于耳。
要说这会儿你装装孙子,兴许也就没事儿了,但董家也是骄横惯了,董其昌堂兄董乾庵、董光大等却不识时务,竟是散发董氏冤贴,遭百姓用砖块‘乱’打而狼狈逃回。
董家见事情危急,便雇集打手百余人守宅。这些打手自恃勇武,在‘门’口耀武扬威,越发的刺‘激’了大伙儿的情绪。百姓们先是撤去董家‘门’口旗杆,里头的人从屋顶上往下泼粪泼‘尿’,下头的人也是毫不示弱,往里头投掷瓦砾,围观者纷纷持砖相助,董宅‘门’道均被打破。乡人称:“陈明横行,可先毁其宅院。”于是一人挥手,群起响应,数十间豪华‘精’致的厅堂俱被拆毁。午后众人稍稍散去,至未、申时分复集,‘欲’起火烧房,适逢雷雨,百姓恐放火被雨浇灭而无效,于是暂停。
次日,百姓仍拥挤向前,加上从上海、青浦、金山等处赶来的人,人数更多。十六日酉时,两童子登屋,便捷如猿,以两卷油芦席点火,著其‘门’面房。是夜西北风微微,火尚漫缓,约烧至茶厅,火稍烈,而风比前加大,延及大厅,火趁风威,回环缭绕,无不炽焰。可怜董家一时“四宅焚如,家资若扫”,数百间画栋雕梁、朱栏曲槛的园亭台榭尽被付之一焰,大火彻夜不止。
十九日,‘乱’民将董其昌建在白龙潭的书园楼居焚毁,还把董其昌手书“抱珠阁”三字的匾额沉在河里,名曰:“董其昌直沉水底矣。”坐化庵正殿上有一块横书“大雄宝殿”的大匾,落款“董其昌书”,纷纷用砖砸去,慌得和尚们自己爬上去拆下来。董其昌惶惶然避难于苏州、镇江、丹阳、吴兴等地,直到半年后事件才平息下来。
董其昌是什么官儿?最高的时候当到南京礼部尚书,这可是堂堂的正二品大员,乃是整个大明朝除了皇帝,内阁首辅次辅三辅这几位之外,整个统治体系的最高层。
但就是这么堂堂一位致仕的正二品大员,府邸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人也吓得不敢回去了。
这等行径,说不上早饭,但也是极其恶劣了。
那最后是怎么处置的呢?
案件最终由苏州、常州、镇江三府会审,
认为董家被抄事件初起因于士人,最终以百姓闹大而结束,故惩罚的原则是既严于民,也不能宽于士。
最后决定:生员陆兆芳仍加黜革;参与讲事、传札、协投冤揭的生员十三人分别杖革、杖降、杖惩;‘骚’‘乱’现场的百姓带头人物金留、王等处斩;乘火打劫的棍徒无赖、打行班头一条龙胡龙、地扁蛇朱观等皆予以严惩;范启宋父死于非命,‘门’庭遭辱,与家人情俱可原;董其昌宅第被焚,无可追究,被抢家资,法当追还,但已无可能;董祖常房屋被焚抢,暂免深究。
就这么完了?对,就这么完了!
堂堂一个正二品大员府邸被烧,家产被抢光,就这么完了。
虽说也杀了几个人,但跟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相比,根本是不值一提,无关紧要!
尤其值得玩味儿的一点是,被杀的人里头,一个读书人都没有。死的都是谁?地痞流氓,还有就是平民老百姓。
上面这些说辞,关于这件事儿的起因,经过,结果,‘交’代的一清二楚,看似是毫无破绽,但实则,却是少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内因。
为何是董家,而不是别的家?
说句实在话,在这个时代,这些享有种种特权的官宦人家,哪个不是横行霸道?就算是老子清廉谦和,他的子孙也未必如他一般,就算是他自己不庇护,地方上的官员自然也会很给面子,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固然是董其昌做的太狠辣不地道,但要说背后没人指使,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这一点,明史里头说的还是比较中肯的。
“督湖广学政,不徇请嘱,为势家所怨,嗾生儒数百人鼓噪,毁其公署。”
也就是说,董其昌当湖广学政的时候,人家跟他打招呼了估计是请托他办事儿,结果他没理会,于是便得罪了另外一个高‘门’豪族。这家估计也是极有势力的,便唆使一些处于底层而且不得志的对熟人到董其昌的‘门’前煽动鼓噪,借事寻衅,最后这些读书人,以及被他们煽动的老百姓就伙同烧毁了董其昌的的屋宅。
动手的是老百姓,被煽动起来的也是老百姓,最后死的还是老百姓。
到底是谁煽动的?一目了然。
几乎是一夜之间贴满了全城的告示,除了那些读书人联合本地的士绅之外,谁能做到如此高的效率,能如此迅捷的做成这件事?
那些内容夸张的,极具煽动‘性’的榜文,还能出自谁人之手?国朝百姓素来组织‘性’很一般,谁能鼓动这么多的百姓,让他们近乎于疯狂不计后果的冲击董府?只有乡绅加上读书人。无论是在大明朝的哪个省,哪个府,哪个州,哪个县,掌握了话语权,说话最被人人们信服,当成权威的,只有乡绅和读书人。甚至就连在村子里,读书人通常威望也是最高的。
第515章 五一四 不过是一个字:贱!()
像是万历二十九年六月初六的苏州织佣之变,也是如此。在这一日,苏州城二千多名饥饿而愤怒的纺织工匠手执绞棍,冲出玄妙观道院,在一名叫做葛成的机匠率领下,涌向苏州城东南葑‘门’,税官黄建节当场被砸死。
这件事儿的起因,明年上的说法乃是:朝廷派驻苏州城的税官横敛暴征,贪而无厌。
万历二十七年,苏杭织造太监孙隆奉旨“带征苏松等处课税”,即督征苏州、杭州一带的各类商业税,税收衙‘门’设在苏州织造局内。明代太监执掌税事,搜刮起来往往特别心狠手辣,这个孙太监一上任,苏州城就发生了“税务初兴,民咸罢市”的事情。及至万历二十九年‘春’,苏州遭受水灾,民不聊生,但孙隆为完成年度征税额,不但不体恤民间,还加紧盘剥商民。他的参随黄建节勾结地方流氓,勒令织户“每机一张,税银三钱”,即设立“机头税”;“每缎一疋,税银五分,纱一疋,税二分”,所织纱缎,必须完税后由税官加盖官印之后,方准发卖。
一时间,百物腾贵,民不堪命,机户相率改业、罢工,而佣工无所趁食,要么铤而走险,要么坐以待毙。
进入六月初,这些“浮食寄民,朝不谋夕,得业则生,失业则死”的苏州织工开始聚于玄妙观,密谋暴动抗税。先是有佣工徐元、顾元、钱大、陆满等集众二千余人,随后加进来的织佣越来越多,这时候,昆山机匠成了他们的领袖,史料载:义士葛成,攘臂而起,手执蕉叶扇,一呼而千人人响应。
从六月初六到初八这三天,抗税的织工们将苏州城“诸税官皆次第芟尽”。这里有个细节,值得特别注意:抗税队伍曾一度包围了苏州税使孙隆办公的苏州织造局,孙隆请求苏州知府朱燮元派驻军镇压,但朱知府拒绝了他的要求。苏知府说:“不可,兵以御外寇者也。吾不能锄‘奸’,以至召‘乱’。若又击之,是重其毒也。且众怒难犯,若之何抱薪救火哉?”大意是说,军队是用于抵御外寇的,不可用来镇压民变。最后孙隆翻墙逃走,总算保住狗命。
朱知府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实说白了,这一次的抗税事件,乃是地方上的读书人和官府,和期货而来对抗万历皇帝。
注意,是对抗万历皇帝而不是对抗朝廷。
本书中
前文就已经说过,由于明处延续下来的某些政策,导致商税奇低无比,而江南地区,又是商业极其发达的所在。
自从大明开国以来,奖励开垦,降低赋税,兴修水利,加上农业生产技术的进步。江南地区的粮食产量大幅提高与经济作物的种植,使得城市发展大幅度加快。而自从张居正张相爷当政,行一条鞭法,徭役、地丁,分摊入亩。由此,无地农民纷纷进城,并为手工业城市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仅江南一地,就出现了三十三个大中型商业和手工业城镇。水陆便利,商业繁茂。至万历年间,杭州居民“数百万之众”,扬州人口八十万余,“人烟浩穰,游手众多。”苏州城“自阊‘门’至枫桥,将十里,南北两岸,居民栉比。”
城市可谓是极大繁荣。
单就苏州而论,在万历朝,苏州城里百工聚集,手工业者猛增。作为江南丝织业重镇,苏州纺织工人最多,机匠有千户。有官方的织染局,但更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工作。城市中的人口,分为三个群体。占最大规模的,是城市中的手工业者,他们从事纺织业,从事各种日常生活品与奢侈品加工,但这部分人获利有限,仅能糊口;其次,是工厂主,或由乡绅转化而来,或由市民中的富裕阶层转化而来;最后,是生员,或已经考取功名的人,乃是享有特权的读书人。
而厂主与生员群体,往往是同构的,有钱者使子‘女’获得较好的教育,以使下一代能走入仕途,获取政治身份,这是传统社会的常规进取之道。
大明朝商税是真不高,商税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