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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霍青桐便是瞧见董策穿了一身儿宽大的青缎长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那漂亮的小书童白墨端着笔墨,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董策在主位上坐了,招招手道:“进来吧。”
“是!”
霍青桐应了一声,回头跟张绣叮嘱了几句。张绣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台阶,台阶之上高大宏伟的厅堂,明显有些不安,霍青桐又是温言说了几句,她才平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在阶前站着,看着霍青桐进了议事厅。
“今日怎么过来了?”
董策笑问道。
霍青桐和其他人不同,像是李贵周伯王羽这些,时常都会过来,既是汇报最近的情况,也是为了套套近乎,沟通感情,免得感情淡了,变得疏远。不过霍青桐若是无事,是从来不肯登‘门’的,正是如此,董策也就格外的高看她一眼。
他自然看到了外面阶下等着的张绣,不过并没问,霍青桐肯定是会说的。
“回大人的话,是青蚨甲的事儿。”霍青桐行了一礼,董策摆摆手,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坐。”
看董策态度很和善,霍青桐暗暗松了口气,她却没坐下,低头懦懦道:“大人,我怕是又要给你闯祸了。”
“又怎么了?”看她又‘露’出这神情,董策不由得一阵头疼。
霍青桐这‘女’子,就是心善,正义感也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委屈,而且她不光是见不得,往往还要伸手去管一管。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问题是,她是安乡墩跟着董策出来的,磐石堡上下都知道她地位超然,她只要管,总还能管得了,这就往往会惹出麻烦来了。
其实有些事儿,是她不该管,也没资格动问的,她管了,那就是越权!当然
,她自己是没这个概念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
霍青桐低着头不说话,董策叹了口气,也实在是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好了,好了,先坐下吧,坐下再说。”
“嘿嘿……”霍青桐依言坐下,抬起脸来,冲着董策嬉皮笑脸的一笑,道:“就知道大人不会坐视不管。”
“你这丫头!有长进啊,都会玩儿这套了!”董策没好气儿的点了点她:“成了,先说正事儿。”
“是!”霍青桐装模作样的脸一板,应了一声。
她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董策,道:“今日开始便往回收那些棉片儿和青蚨编成的甲叶了,今日一上午,收了四五十人的。我都是一个个看的,有的那甲叶编的不好,我都把他们打发回去了,让她们重新再‘弄’一遍。那些合格的,都是当场发给粮食。”
“您看看这些成么?”
董策把那些甲叶和棉片儿拿在手中过了一遍,点点头:“不错,看来她们还是用心的。”
“大约几日能都‘弄’完?”董策问道。
“最迟后日也就完了。”霍青桐想了想道。
“后日的话……似乎有些来不及……”
董策沉‘吟’片刻,道:“白墨,记录。”
“是,老爷。”
白墨应了,铺好纸墨,提笔待写。
“崇祯八年二月初九日,着命霍青桐将第一批青蚨甲料送到,共计五十副之料材,着冷兵器组赵铁砧收到即刻,着急人手,立即打造。但有所需之物,凭此往府库领取。”
董策说着,白墨刷刷刷很迅速的写完,吹干了墨迹,递到董策面前。
董策瞧了一眼,用了印,便递给了霍青桐。
“这批甲胄,是颇为紧急的,你那边,也要尽快做好,如此工坊那边,方才材料供应的足够。”董策叮嘱道。
霍青桐自是应了。
正事儿说完了,董策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道:“说罢,这次又有什么不平事了?”
霍青桐看了阶下的张绣一眼,张绣低着头
,似乎不敢看堂上,隔着这么远,霍青桐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微颤抖。
能决定她命运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董策瞥了一眼张绣:“跟她有关?”
“没错儿。”霍青桐吸了口气,缓缓道:“大人,堂下那‘女’子,名为张绣,本是左云县人氏……”
霍青桐把张绣的经历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以董策的心思,若是有所夸大之处,他定然是能听的出来的。而这件事本就已经是足够惨,也不需要添油加醋。
她说着声音便是发颤,眼圈儿也红了。
董策越听越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原来自己的军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此人的所作所为,已然不是心术不正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阴’险恶毒,诡诈残忍。能对深爱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这得需要何等残忍的内心和凉薄的‘性’格?
霍青桐说完,满脸哀求的看着董策:“大人,求你救救她,那韩守正禽兽不如的一个东西。现下他不在家,若是等军中放了假,他回了家,得知张绣这般做了,说不定就把她给打死了!”
董策沉‘吟’不语。
“此人若是留下,定然就是个祸害!”董策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断。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除非是发生过什么莫大的变故,否则往往是很难变化。而从这韩守正的行为上来看,哪怕是沦为流民之后,也没能让他改了‘性’子,反而是变本加厉。而来了磐石堡之后,也是对张绣照打不误,这说明此人‘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这等人,心术不正,‘性’格邪佞,像是这么恶的人,也真是少见。做什么成不成且不说,反正搞破坏肯定是一把好手。一个组织,一个团体里头出现这么一个人,就很容易出问题。看得出来他对别人的恩情也没什么感‘激’或者是回报的,董策也没想过要感化这等人,这种隐患,直接杀了就是,何须给自己留下一个祸端?
再小的隐患,也是隐患。
只是要杀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不是说董策没能力或是没胆气,只是这个程序,得比较复杂才成,不能直接动手。
原因则是韩守正没犯事儿!
虽然董策乃是磐石堡的第一人,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想要杀谁就杀谁,但凡是一个组织,一个团体,都需要有一定的规矩,准则。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但凡是这么一个组织,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总会产生自己的规矩。就算是流民流寇,就算是山贼土匪,还有规矩,还有讲究呢!
因为这是一个团体存在的必然,没有这个规矩,这个团体是维持不下去的。
这些规矩具现出来,若是之于一国,则是国家律法;若是之于一族,则是族中家规;若是之于一伙儿山贼土匪,则是绿林规矩,道上的讲究。
这磐石堡就是一个大团体,董策,李贵等官员,下面的百姓军兵,都是其中的成员。就算是董策,他身在这个集体之中,这个组织之中,也不能为所‘欲’为,想杀谁就杀谁。因为他是这些规矩的最大受益者,是这些所有规矩准则组成的链条之中那个中间的人,惟其如此,他便绝对不能主动去破坏这个规矩。
恰恰相反,他正是要以身作则,来维护这些规矩。
对方没有触犯律法,你凭什么去杀他?若是董策带头违反,这不仅对他的威望是一个打击,更会引起上行下效的问题。
你今日杀了他,坏了规矩,那么规矩谁还会遵守?若是明日有人得罪了李贵,他要杀人怎么办?若是石进看王羽不顺眼,要一刀宰了他怎么办?
那岂不是都‘乱’了。
所说韩守正又是毒打张绣,又是觊觎张家的家产,但问题是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些流民在逃荒的过程中把自己婆娘吃了的也有,董策总不能一一追究吧?现在他还在打张绣,但是这并非是死罪。
甚至这个年代许多男人都是认为,自家婆娘想打就打,谁管得着么?
说白了,想杀韩守正,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来。
他看了霍青桐一眼,苦笑一声:“你呀,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霍青桐囔囔道:“我,我……”
她只知道但凡是涉及杀人的事儿,总归是很难办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个难办法。上一次那孙阿大
,不也是给打死了么,难不成杀韩守正比杀他还难办?看霍青桐一脸的茫然,董策淡淡道:“韩守正入了军籍,乃是军。那孙阿大再怎么样,也是民,明白了么?”霍青桐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就跟罩着一层‘迷’雾也似,又‘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看不真切。这种似乎下一刻就能抓到但是一直抓不到的感觉,让她难受得紧。
第500章 四九九 义绝()
董策一看就知道她没真明白,叹了口气,也懒得说了。
懂得少,未必不是好事儿。
这事儿难就难在,韩守正现如今乃是磐石堡的军兵了。这可是要出去出生入死,打仗杀人的军兵,难不成因为他‘女’人的一番说辞,就要杀了他?怕是谁也不会服气,说不得不少人就要有看法,有怨气!
理由不足以杀他不说,董策还要顾虑到石进和周仲的面子。既然是他们手下的兵,就算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一旦出了事儿,本能的便是要护着他的这是人之常情。若是因为那‘女’人的一番哭诉,外加霍青桐的一番说情,就要杀了韩守正,那不啻是在石进周仲二人脸上抡了一巴掌,很不给他们面子。而且还会让他们生出一种,自己在董策心目中地位比霍青桐差得远的这种感觉。
就算是自己的手下,也是要顾虑维护脸面的,别人跟着你出生入死,总不成连颜面都没了?
而且还有一桩,似乎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事,等闲还是别‘插’手的好。
“这么说吧,现下要杀韩守正,那是难办。”
董策沉声道。
霍青桐顿时大急,正要说话,董策摆摆手:“你先别急,听本官说完。”
一听他自称本官而不是我,霍青桐便知道他有些动气了,顿时心里一阵畏惧,赶紧老老实实的坐着再不敢‘插’嘴。
“不过么,先让张绣脱离苦海,那是没问题的。”董策看着霍青桐道:“怕是现在张绣所求,也不过就是能先逃出魔掌吧?”
霍青桐闻言一喜,道:“没错儿,她原来是因着没了指望,才说要跟韩守正一块儿死的,若是现下能不跟韩守正再做夫妻,她也是愿意的。只是大人,若是韩守正不肯休妻,她可如何是好?”
“谁说非要韩守正休妻了?”董策淡淡道:“还可以义绝。”
由于深受某些电影电视剧的毒害,导致后世许多国人认为在古代,只有先生休了妻子才是离婚的唯一途径,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某些影视剧中,动不动家里男人拿着休书一吆喝:“老子要休了你!”
‘女’方顿时便是恐惧十分,赶紧求饶云云,事实上,这等事儿在古代,固然有,却不是绝对。想把妻子扫地出‘门’就扫地出‘门’?想得美!
想随意打骂妻子,就是不休对方,让妻子一辈子都得挨打受辱?想得美!
至少从律法层面,古代历朝对‘女’子的保护还是很强的、
先生可以休妻,但是妻子也有名正言顺不离开夫家的理由;先生死活不休妻,妻子也能和先生协议离婚;有时候,根据朝廷律例,甚至可以强制妻子与先生离婚。
这就是这个年代存在的三种主要的离婚方式“七出”、“和离”、“义绝”。
“七出”指的是是男方单方面的休弃,“和离”是夫妻双方协议离婚,而“义绝”,则是法律规定的强制离婚。
一般来说,休弃妻子要符合特定的条件,这些条件就是从西周开始就流传下来、一直到清末时候,几千年间来几乎没变过的“七出”,又称为“七去”,即‘女’方在七种情况下,将被男方名正言顺地休弃。
按照儒家十三经之一的《仪礼》规定,这七种情况分别是:第一,无子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第二,‘淫’佚生活作风有问题,不正经;第三,不事舅姑不‘侍’奉公婆,不孝顺,这就什么也别说了;第四,口舌爱搬‘弄’是非,长舌‘妇’做不得;第五,窃盗;第六,嫉妒;第七,恶疾得了传染病或者其他重病。
这七出吧,在封建制度的环境下,总体来说还是有道理的,除了最后两条之外。所谓嫉妒,指的就是对先生纳妾或者是嫖娼有意见,你不能嫉妒,嫉妒就休了你!这很不讲道理,不过是建立在这个时代一夫多妻制的基础上,也没得法子。至于最后一条,得了重病你不给治也就罢了,还要赶出家‘门’?未免太不人道。
而与“七出”相对的,这个年代也有三种不得休弃妻子的规定也就是“三不去”。
只要有这三种情况之一,妻子可以拒绝离开夫家。
第一是妻子曾经为公婆戴孝三年、尽过孝道的,将其休弃是忘恩负义的行为,所以不能休弃;第二是妻子是自己在贫贱时聘娶的,那么富贵之后不可将其休弃,否则就是背弃道德,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第三则是,妻子的娘家已经没有亲属,将
其休弃会致使她无家可归,这时也不可将她休弃。
当然,这三条仅是礼制上的规定,在现实应用中存在多种多样的反例。例如“贱娶贵不去”,在生活中只能靠男方的道德给以保障。如果每个男人的道德水准都很高,“铡美案”也就不会发生了事实上铡美案在历史上确实是没有发生,不过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到了汉时,出现一种“有义则合,无义则离”的观念,这种思想是后世另一种重要的离婚方式“和离”的萌芽。
“和离”,也就是夫妻双方协议离婚。“和离”正式写入律典,始见于《唐律?户婚》,其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
不坐也就是不犯法。“和离”,基本上是因为双方感情破裂而发生的,婚姻讲究缘分,既然双方感情不和,不如好聚好散。宋代人觉得唐律不错,便沿用了“和离”制度,宋朝的律典《宋刑统》规定:“若夫妻不相和谐而离者,不坐。”大明也有类似的规定,在夫妻感情确实不和、无法共同生活的情况下,准许离婚。
不过“和离”这种离婚方式必须得到夫妻双方的同意才不算犯罪,否则就算非法遗弃,要受到法律的惩治,妻子更是无权擅自离开先生。
《大明律》规定,如果妻子背着先生逃跑,要打一百大棍,由先生卖掉。逃走之后还改嫁的,判处绞刑。即使是先生出逃,妻子三年之内不向当局汇报而自行逃走的,打八十大棍,在这种情况下改嫁的,打一百大棍。
“和离”的规定是‘挺’不错的,但遇到不讲理的男人,死也不写休书,又不“和离”,‘女’人就没招了。
但若是这男的太过分,老是家暴,那还是有法子的。
除了“七出”与“和离”之外,这个年代离婚还有一种方式是“义绝”。所谓“义绝”,就是在特定情况下,夫妻双方可视为恩义已绝,无法共同生活下去。
“义绝”一词最早出现于汉代《白虎通?嫁娶》,是对礼的一种补充。礼规定先生可以休弃妻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