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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
老道士本来猜着董策地位不可能低,却没想到他已经是至少正四品的大员!一个七品县太爷在那块地方都是皇帝一般威风赫赫的人物,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呢?年纪轻轻便是如此煊赫,要么是家世极好,出身高门大第,要么就是本身是极有本事的。
而无论是那一条,都是足够的诱人,值得人去攀附。
老道士现在反而是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本事被人家看不上了。
正要说话,忽然门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是传来:“姐,怎地这么久还不回来,饭菜可都凉了。”
张香儿一听,顿时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拼命的冲着门里摆手,显然是不想让张麻子出来。一旦出来,一旦看到了这一幕,那么便是想脱身也不成了,怕是要招来极大的祸事。
只是张麻子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一看见他招手,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快步上前,急声叫道:“姐,你咋了?咋了?”
他一出门,一抬眼,便是瞧见了那老道士。
和张香儿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他张大了嘴,像是一头受惊的河马,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然后那表情便是变成了又惊又喜的样子,失声叫道:“师父,你回来了??!!”
出乎他预料的是,师父并未有任何的动作,而是眼睛盯着前方。只是很细微的,他的嘴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角也挑了挑。
顺着师父的目光看过去,张麻子便瞧见了董策一行人。
董策他自然是认识的,看见董策也看向他,张麻子赶紧哈了哈腰,恭谨道:“董大人。”
只是心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面色也变得难看之极。看这架势,师父怎么和董大人对上了?董大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这到底是咋回事?
虽然老道士从来没像张麻子说过他的出身渊源,也不怎么在他面前显露身手,但张麻子却是知道,自己师父一身武功非常惊人。有一天吃完饭的时候,师父叮嘱他,晚上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起来,只管闷头睡觉才是。只是少年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就这一句话便害的张麻子一宿没睡着,迷迷糊糊之间,半夜被一阵声音吵醒,听出来是师父那边的小院儿里传来的声音,好奇心大起的他,便偷偷爬上墙头往那边看。
结果便看到了三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围攻自己的师父,当时那一幕,吓得他差点儿惊叫出声。
他以为师父一定要死了。却没想到,师父很是从容镇定,没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三个黑衣人便是死透了。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师父的拳头很重,一拳打在一个黑衣人的心口,隔着那么远,张麻子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一拳下去,那黑衣人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从那日起,张麻子便缠着师父教给自己武功,只是师父却说,自己出生之前便是已经伤了元气,这辈子若是不习武还好,若是习武,反受其害,必然身体虚软,下半辈子怕是就得成个病痨子了。
听师父这么说,张麻子只好是绝了学武的心思。
只是师父武功再高,能是官兵的对手?看看那一支支搭在弦上的锋锐利箭,看着那箭簇上闪亮的光芒,张麻子心里便是一阵哆嗦。
董策的底细,他找刘老三打听过,知道这位手底下大几百号儿的军兵,更有三五十人的家丁队伍,那是格外的精锐,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精悍。每次去见董策,瞧见他手下那些家丁,张麻子也都是不敢怠慢。人家那是真刀真枪上战场杀过人的,跟咱这青皮混混儿可不一样。
“张麻子,这是你师父?”董策淡淡问道。
“是。”张麻子脸上陪着笑:“大人,我家师父就是个游方道士,会算命,佛爷的本事也有一些,可是一桩,他万万不敢作奸犯科的。不知道师父怎地得罪了大人,小的替师父担待了,小的给大人您磕头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便是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董策还未说话,那老道士已经是厉声喝骂道:“你给老子滚回去!你知道什么,还担待了,你担待的起么?赶紧滚,赶紧滚,老子没有你这个徒弟,快点儿,快滚啊!”
张麻子却是不吭声,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他不知道自己师父怎地得罪了这位董大人,但是作为他人弟子,让自己师父赔礼道歉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以他这等青皮混混的思维,好汉不吃眼前亏,天大地大,不如命大。而且现在已经不是眼前亏的问题了,这是要命啊!
他知道师父是那等极好强的性格,一定是拉不下脸子来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也唯有如此才能报答了。
董策冷冷的瞧着他不说话,他忽然轻轻吁了口气,道:“张麻子,你是刘三儿的人,也帮我做过些事,现在你走,还来得及。而且本官允诺,你若是今日走了,日后本官绝对不会为难你一家。本官的话,你总还信得过吧?”
一听这话,张麻子顿时愣住了。
他忽然感觉有人拉他,回头一看,自己姐姐跪在身后,拉着他的手,满脸的哀求。张香儿听到董策的话便是眼睛一亮,心中又重新涌起了生的希望,只希望自家弟弟能赶紧离开这里,紧闭大门,就当这一日外面的事,没有发生过。
人,终归是自私的。虽然她和这老道士也颇为亲厚,虽然……,虽然……,但是这么一个外人,便是再怎么亲厚,就比得上自己的亲人重要?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只想让弟弟和母亲活着。她不知道什么别的,也不愿意管,不愿意知道。
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
张麻子深深的看了姐姐一眼,他知道张香儿的意思。自家姐姐无非便是不想让自己卷进这趟浑水中来,而张麻子也很清楚,被卷进来,意味着什么。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比自己年纪还小一些,却已经是一方权贵,再过几日,便是堂堂的正四品朝廷命官,手握重权,前途无量,一片锦绣。而自己呢,不过是阳和城的一个普通青皮混混而已,除了这一身一百四十斤肉,还有啥?和他对抗,无疑是蚂蚁撼树,螳臂当车,必死无疑。
别说是自己,便是自己的家人,也是难逃一劫。
想到这里,张麻子浑身一颤。
“只是,只是,这是我师父啊!若是没他,怕是姐姐早被人给糟蹋了,我也不知道死在哪个阴沟儿里了,老娘也会因为没钱抓药而……,我一家子的性命都是他给的,今日,不过便是还给他而已。”
“死,那就死吧!”
张麻子缓缓站起身来,下了台阶,向着师父面前走去。
老道士一见,顿时脸色大变,破口大骂道:“你这王八蛋,滚啊,赶紧滚!老子要你帮?赶紧滚蛋!”
“小弟……”张香儿跪坐在地上,靠在门板上,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麻子平日始终带着奸猾轻浮面容的脸上,此时却是一片沉重,他的脚步也很沉重,脸上带着似哭非哭的表情,耷拉着眼皮儿。他的动作很慢,只是他终究是抬着步子,缓缓的,坚定的,走了过去。
他坚定的站在自己师父面前,张开双臂,替他挡住了前面的一切。他的身材不高,只比他师父高一点点,但是足以为他遮挡纷乱的箭雨了。
第380章 三七九 屈服()
整个过程,董策并未阻止,只是饶有兴趣的瞧着——
董勇振心里有些担心,他暗自估量了一下,若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而眼前有一个人可以当做挡箭牌的话,那么基本上是有三成的机会逃走的。若是换成这老者,怎么着也得有个五成机会吧?
他有心想劝劝,想想这里却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大人如此精明,岂能看不出这个?若是说出来,只怕是徒惹大人不快罢了。
董策自然是看得出来,他不阻止,是因为这样发展下去,是对他有利的。
他向来是一个窥测人心的高手,通过方才张麻子出现之后,那老道士的反应,以及张麻子的反应,他便是能推测出来,这两人的感情,非常之深厚。而结合之前一系列的事儿,他基本是可以断定,这老道士,也是一个相当有情有义的江湖中人。
有情有义,偏又感情深厚,对董策来说,这样的对手,是最好对付的、
你们两个人感情深,那就会互相牵制,只要控制了一个,另外一个,也就逃不出手心儿去了。
“啪、啪、啪!”董策轻轻鼓掌,感叹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古人诚不我欺也!张麻子你不过是区区一市井青皮,却肯在如此必死之局下,维护自己的师父,比不少苦读十年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种子,便要强了十分!”
他又向老道士道:“这么好的徒弟,便是找遍天下又能有几个?若是因为你他今日身死,你心中何忍,天良何在?若是你今日逃了。扪心自问,你下半辈子,会不会获得生不如死,每日煎熬?”
窥测人心,组织语言,以势压人之同时,言以动人,不战而屈人之兵,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董策虽然打打杀杀,却是很少蛮干,能用话来打成的目的,他一般不会动用刀枪。如果一道刀兵相见了,那就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语言无法解决,另外一种则是,董策根本不屑于因为这事儿动嘴皮子。
董策的话有着恶魔一般的诱惑力:“只要是你对我有用,又肯效力,背靠着本官这棵大树,以后你无论如何行事,都是会不知道方便多少。你碰上了麻烦,若是官面上,本官替你解决,若是江湖中人,本官直接发兵把他们给打杀了,如此你逍遥自在,本官人财两得。岂不快哉?”
一听这话,张麻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是凝滞了。
他转过身来,痴呆呆的看着自家师父,嘴巴大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这句话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道士吁了口气,看着董策,淡淡道:“我答应为你效力了,我的本事,对你定然是有益处的。只要你敢用。”
董策哈哈一笑:“有什么不敢用的?放心,本官的胆子,还没那么小。”
这句话让老道士深深的看了董策一眼。此人如此年纪轻轻便是身居高位,偏又心思缜密,做事狠辣,行事还很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这等人,要么早早的就死了,只要是能挣扎出一条性命来的,定然都是成就不凡。
投靠这么一个人,倒是也不委屈了自己。
张麻子忽然瞪着自家师父,失声叫道:“老头子,原来大人不是要杀你,是要你给他效力?”
老道士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张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叫道:“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
这会儿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是湿透了。
看到他这副惫懒的样子,老道士便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给老子滚起来,瞧你这混小子,烂泥糊不上墙!方才那英雄气概呢?”
张麻子翻了翻白眼儿,很是不满的懒洋洋道:“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你,我强撑着干啥啊?腿都直打颤,浑身都哆嗦,小心肝儿差点儿没砰砰的跳出来。老头子,喔唷,你直接答应下来不就是了?差点儿咱爷俩儿都做了地府里的冤魂,我今年才二十一,我还没活够呢!”
老道士不由得气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虽说这老头子已经松口,董策却是并未上前,还是在众人后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这老头子发疯,董策可不认为自己是他的对手。只是家丁们手里的弓都垂了下来,不再指着了。毕竟董策现在已经笃定,只要是控制了张麻子,这老头子是不会自己一人跑的。
“张麻子,你倒是个真性情的。”董策笑道。
张麻子和他师父很亲善,这老头子其实没什么架子,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是以张麻子对他是敬大过于怕,两人也时常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但是对董策,他素来是极为恭敬的,一听董策说话,赶紧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小的便是这般惫懒的,谈不上真性情,大人谬赞了。”
董策微微一笑:“你方才那般,很好。”
董策那一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还真不是虚话,确实是有感而发,张麻子今日的表现,让他高看了一眼。现在在他看来,张麻子是比刘三儿更重要的人物了。
老道士看了看董策,忽然道:“董大人,你放心便是,老夫既然已经允了你,便绝不会出尔反尔。”
他举起手来,面色肃穆道:“老夫今日在此发誓,若是对董大人……”
董策却是忽然打住了他,笑道:“道长何须如此,本官是相信道长的。”
说着便是摆摆手,让家丁们分开,从中走了出去,来到这老道士面前。
时人最新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最重誓言,而这老道士,方才也并非是作态,这个,董策还是看得出来的。比起武功来他或许是远远不如这老道,但是比起察言观色,人心算计,他可是高了对方不止一筹。
老道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退半步,两手相抱,举胸前,立而不俯,拱手行礼。董策也不敢怠慢,肃然收了这一礼之后,又还了半礼。
道士的礼节有两种,对常人行拱手礼或行作揖礼,而对神、仙和真人则行叩拜礼,以示特别尊敬。方才这老道士向董策行的这一礼,便是拱手礼,亦称是抱拳礼。道侣相逢或道俗相逢,多行此礼,表示亲热,略带些恭敬,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代表双方的地位,乃是处于一个层面的。
一面躬身,一面双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向人行礼。为作揖礼,因身体弯曲成月牙状,故又称圆揖。作揖礼较拱手为敬,对长者及上位者多行此礼。
至于叩拜礼,则是对神仙上人的了。
按理说,老道士应该向董策行下位者向上位者的作揖礼,但是他却是行了拱手礼,这就代表着他的一种心态我虽然为你效力,却不是你的下属,你得对我客气些,不能跟支使下人一般对我。
而董策对这个,也是颇有研究,他受了这一礼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了老道士的暗喻。而后又还了半礼,代表的意思则是你放心就是,我对你,是很看重的,并不会怠慢了,而是以礼相待。给你的,大致就是类似于客卿的身份。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行礼,但是这里头道道儿可深着呢,两个人嘴皮子一下没动,就已经是心照不训的对各自进行了定位。
别人却都是看的云里雾里。
老道士得到了董策的表态,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董策笑问道:“道长真的是道长?”
除了贫道以外,道士通常也自称道人、羽士、羽客、黄冠等,但是这老头儿,却是始终自称老夫,董策心里已经是有些怀疑了。
这话听起来问得有些可笑,但是老道士却是明白了董策的意思,知道他的真正意思,是让自己交底儿了。
老道士四下看了一眼,董策会意,对家丁们吩咐道:“你们且在外面等着。”
又向这老道道:“走,进去说话。”
老道微微颔首,让在一边,示意是让董策先进。董策洒然一笑,大步进了门,他并没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