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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词儿,最晚明朝就有了,明季凌蒙初的《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九中有言:“小妇人父及夫,俱为江洋大盗所杀。”
既然有江洋两个大字在此,就说明江洋大盗的活动范围通常不是在城市里边儿,而是在江河湖海这等地势开阔的野外。
而大盗两个字,却不足以概括其业务范围的广阔性。
偷盗,偷盗,二者时常联系起来使用,实则差距颇大。
偷,通常和小字连接起来,小偷于是一股轻蔑之气便是扑面而来。小偷者,偷鸡摸狗品行不端之人也。上不得台面,只是趁人不备而窃取,乃是窃取,并非强取,情节较轻。
而盗,则是通常和‘强’以及‘贼’联系起来。
强盗那就不用说了,再看盗和贼。
盗,由“次+皿”组成,“皿”,指盛食品的盘子,引申为指一切器物。篆体中的“欠”,像一个张着大嘴打喷嚏的人,“欠”字边上再加水,而成为“次”,许慎说:“慕欲口液也。”段玉裁进一步注释:“有所慕欲而口生液也。”通俗地说就是因羡慕某物而欲占有它而想得直流口水。而贼呢,贼由“贝+戎”组成,“贝”表示为财物,“戎”表示为获取财物的凶器,也就是使用凶器、采用暴力获取财物。
说白了,就是这东西我喜欢,然后就抢过来了!
所以说盗,实则就是抢劫,而且有时候还得加上行凶。
江洋大盗算得上是偷、盗、贼里面最为凶横者。
抢劫,杀人,强奸,毁尸灭迹,他们样样精通。
而根据董策的提审,这两人手里头都是沾染了不少人命。
邱平是个独脚大盗,一直在运城附近流窜作恶,手里头有人命十六起。
而刘发成则是在黄河河南段上撑船,一旦发现乘客身怀重金,则下手作案,然后把尸体捆上石头沉入河底,他被抓到的时候,满满一船底,压仓的全都是铜钱。而在河南被抓之后,他竟然能在押解回县城的路上逃脱,等到了阳和城之后才又被抓。
相比起来,他们两个更是罪大恶极,但是董策留下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有些用处。
对付这种人,跟他们讲大道理屁用没有,只有以强力威压之,以凶残震慑之,以利益诱惑之。
你让他害怕你,畏惧你,同时又给他许下前程,给他偌大的好处,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力。
今日上午的那一番杀戮,到了后来,董策让人把他们的头套全都取了下来,可以说柳八条三人站了最好的位置,看的一清二楚,目睹了完全的过程。甚至不止一次的,死人的鲜血和内脏的碎片溅到了他们的身上脸上。
这让他们直面死亡的威胁整整两个时辰之久,再大的胆子也吓破了。
更何况,会杀人的人,未必不怕死。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他们看向董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更隐隐然有些绝望。
可是要轮到我们两个死了么?
董策笑吟吟的瞧着他们,轻声道:“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柳八条赶紧大声道:“想活,想活!”
董策不耐烦的摆摆手:“没问你。”
邱平和刘发成对视一眼,都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狂喜之色。难不成,还好能留下命来?
他们连声道:“想活,想活!”
董策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我敢打赌,现在我若是让你们去办一件事儿,你们定然一去不复返。对不对?”
两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刘发成赶紧道:“您说的哪儿的话呢!老爷您放了我们,那是对我们最大的恩典,我等自然是誓死回报。”
董策摆摆手:“这等话,你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听进去我更不信。”
邱平两人立刻是脸色一白。
“你们两个都是江洋大盗,过去日子过得固然是不错,但是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官府抓到?”
董策盯着他们的眼睛,沉沉道:“你们难不成就想这么过一辈子?可是你想过身后事没有,你们就这么下去,能娶到媳妇儿么?能有后人么?就算是你金盆洗手,从此不干,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可是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一旦事发,不但是你们要死,便是你们的妻儿也要受牵连,为奴为奴,永世不得翻身。而且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死后,谁会给你在坟前磕头上香?谁会给你供奉香火祭祀?”
董策的声音猛的拔高了:“没有!你们若是死了,注定就是孤魂野鬼一条!”
邱平,刘发成两人都是脸色难看,董策的话,深深的击中了他们最弱的一点。
国人其实更看重身后事一些,便是罪大恶极之辈,也是遵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信条的。行善或是作恶且不说,但若是没有留下香火,那是祖宗都要厌弃的。
而董策说的话,他们明白,一点儿错处都没有。
像是他们这等情况,是不可能有一个安稳的结局的。
“而若是你们从此给本官效力。”董策淡淡道:“也拿着银饷,这钱,断然是没有你们之前来得快,来得多的,但是拿的安心,拿的舒坦,拿的光明正大!你们也不用跟个地老鼠也似,整日价躲在阳光晒不着的地界儿!”
“本官年未及弱冠,已经是正五品副千户,本官这些手下,几个月前还是兵丁,现在不少人都挂了总旗的衔儿!跟着本官,前程似锦!”董策的声音透着恶魔一般的诱惑:“难道你们就不想有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到家乡,在你们的父母面前,在你们的族人面前,煊赫荣耀?”
这句话,让两人的呼吸都是有些粗重了。
而董策接下来的一句话,也让他们彻底的下定了决心:“本官不会让你们做冲锋陷阵的事儿,你们需要做的,正是擅长的老本行儿,危险不大。仔细想想吧!”
说罢,转身便是想要离开。
刘发成已经是高声叫道:“大人,俺愿意归顺!”
被他抢了个先,邱平不由得游戏恩懊恼,赶紧也跟着叫道:“大人,俺也愿意。”
董策哈哈一笑:“二位,真乃识时务者也!”
……
“二位,给咱们亮亮你的绝活儿?”
董策笑吟吟的冲着邱平二人道。
他们归顺之后,董策立刻让人做了饭菜出来让他们填饱了肚子,然后又让两人洗了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倒也挺是个样子了。
在董策身后,石进和周仲眼神警惕的看着两人。董策倒是不大在乎,是真归顺还是假归顺,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就算是对方假归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异动,到时候直接走了才是正理。再者说了,这两人便是有些本事,也不是董策的对手。邱平和刘发成对视一眼,邱平笑道:“俺先来。”
第187章 一八六 鲁密铳成()
他跟董策要了根长麻绳,在尾端打了个结扣,然后在手上抡了抡,找到感觉之后,手一抖,那长绳便是飞了出去,正正的套中了墩台上面的一个垛口的角。d——m
邱平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而后便是顺着绳子往上爬。
这墩台的四壁是近乎直上直下的,便是有落脚点,也是不过一根手指头宽的那种,根本就无法立足。而邱平攀着绳子,看似肥胖的身体却是极为的敏捷,像是一只肥猫一般,的三五两下便是爬了上去。
他从墩台上下来,笑道:“素日里常去些大户人家,现在都把院墙建的越来越高,三四丈的都有,若没这绳扣,还真是爬不上去。”
董策笑着夸赞道:“很好,很不错!”
邱平露了这一手儿,刘发成也不示弱,他会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
鸡叫,狗叫,驴,马,牛羊,无所不通,而且学的极像。
“这便是所谓鸡鸣狗盗之辈了吧!”董策心中暗道。
两人都是小试牛刀,董策也知道,他们一定是没把真本事拿出来的,但就现在看来,这两人是可堪用的。
董策把他们叫道一间屋子里面秘密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告辞之后,悄悄的出了安乡墩。
两人都不会骑马,董策也就没给他们马,他们怀里只是揣着董策给的五十两银子的活动经费。
便是这俩人跑了,董策损失的也不过是五十两银子而已、
而若是他们能够保有忠诚,那么董策会得到两个杰出的情报人员。
……
“草你奶奶的,老子终于是把你给折腾出来了!”
杜建河用袖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吁了口气,忍不住兴奋的发出一声怪叫。
这会儿已经是进了十一月了,放在后世就是阳历的十二月多了。晋北大地早就是一片天寒地冻,枯草衰败,早晨起来的时候也能瞧见,地面上结起了一层白霜。外面已经是寒意逼人,温度已经是零下了,寒风呼啸,打造人身上就是一阵难言的寒意。
天空中铅云堆积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有一场大雪呼啸而至。
磐石堡的工坊里面却是热火朝天。十几个大铁炉里面火焰熊熊,把寒意驱赶的一干二净,反而是一阵阵的热浪逼人。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连成一片,更是让人感觉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或是在炉边打造刀枪,或是在铁砧上用小小的锤子敲打着什么物事。
这边热闹,旁边的木匠区也不冷清,人来人往,吆喝声时不时的便响起来。现在四处都在做工,有修城墙的,有挖沟渠的,有造桥梁的,对各种工具的损耗量和需求量很大。这些简单的工具磐石堡的木匠们都能打造,是以生意是一单接一单。
他们干活儿的积极性也很高,董策推行的工匠分级制度已经是把铁匠和木匠这两大群体都包含了进去,董策已经发下话来了,谁打造的工具越多,越好,谁就能升任为一级工匠。
一级工匠的地位和每个月增加的那一两银子的月钱,对工匠们都是一个莫大的诱惑,谁又会没有上进心不是?再者说了,铁匠里的两个一级工匠赵铁砧和杜建河现在都当了小头头儿,也让其他人有了些异样心思。
甭管是多大的官儿,总是官儿不是?
这么冷的天儿,杜建河身上只穿着一件儿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颜色的脏兮兮的短衣,却还是一阵阵的热汗滚滚而下,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胸前却还是给烤的干干的。他脸上沾的都是灰,跟个黑人也似,只露出了俩眼白。这么一抹汗,额头上又是黑了一片。
不过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这厮现在正拿着手里的东西哈哈大笑。终于是打造出来了!没有用了(liao)二十天,只用了十七天,就提前完成了大人交代的任务的!
是个人就有上进心,更何况杜建河功利的心思比别人更强一些,功利心强并不是什么坏事儿,相反,若是上官调配得当,反而会变成好事儿。像是董策身为杜建河的直接上级主管,若是他喜欢阿谀奉承,不办事事儿,那杜建河这等功利心强的人,自然就投其所好,整日溜须拍马。但是董策是一个讲究做实事的人,一切都看手上的活计,都看你的效率和能林,那么杜建河就能变得比谁都刻苦努力。
盖因那成为人上人的梦想。
他现在手里拿着的,便是一根铳筒,一根已经完全打造成功,鲁密铳的双层铳筒。
整个鲁密铳的形制构造,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
最难打造,相当于后世所说的一个技术难点的,便是铳管。其铳管为筒形,用精炼的钢铁片卷制而成,由大、小两管贴切套合,“长四尺五六寸,约重四五斤,愈长愈妙,后着照门,前着照星,火门在侧边,下着二三铁钮,以便下捎钉,放时不致振动”。
铳筒所需要的铁料,都是最上等的精铁,实际上也就是相当于是钢了。
而现在董策能提供的最好的铁也不过是的白添福送来的熟铁而已,此种精钢要用十斤熟铁才能炼出一斤,实际上都是冷锻,将里面的杂质打出去,并进行渗碳等工艺,将铁锻造成钢。这就比较花费人力和时间了,而只有用这样的精钢制成的铳管,射击时不会炸裂。射击的寿命,也能维持的更久一些。
锻造完了材料之后的铸造就更难,这玩艺制造方法极其复杂,鲁密铳是双层枪管,在武备志和神器谱里面都有详细描写,并配有插图。但是那插图只会让中国的工匠看得云里雾里,光是让内层枪管套进外层枪管的架子台,就涉及了很多几何学的技术,而且造型非常西方。
先造两个大小铁棒,各卷一条长铁皮打成铁管(打造出来的精钢),然后细管套进粗管里。
描述简单的一塌糊涂,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男的一塌糊涂,其中每个步骤都是专业人士才能做的,普通铁匠不知道技术根本模仿不了。有许多细节处的小讲究,一旦没有注意到,立刻就会满盘皆输。
特别是最后套管,几乎是强行钻下去的,之前对两个管子的打磨和制造,简直不是二十年学徒干不了的。光是制造两个可以紧密套在一起的长铁管,就可以让天下所有铁匠绝望,除非有会造鲁密铳的师傅来做。
而其中更有许多诀窍。铳筒必须从根头起,至一尺二三寸处厚度要一般均匀,方为得宜。盖因火气从此举发,此处固住,往前自然直走,无迸炸之患。若是此处不稳,那后果就难说了。
钻铳筒的时候,其钻头也有讲究。钻头要长五寸,顶头一寸略作尖锐,中间四寸务要匀圆一般,大小一般,其筒钻出来之后才直。若是那钻头跟枣核一般,钻时随弯就弯而下,铳筒里面定然是又歪又斜,不得匀净正直。决定鲁密铳命中率的要素,虽然最直观的表现为是照门、照星的作用,但是如果铳筒里面弯曲不直,则点了火绳,发出铅弹之后,你便是瞄的再准,那铅弹也是左右冲撞,命中率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军中老卒也不能保证其命中率。
铳筒最好是冷锻,若得巧手铁匠将筒打成,如膛内容三钱铅子者,将二钱五分撞趁红恹过,将八棱颠打极直,然后用锤密密锻过,滚水试无沁漏,用圆钻微扫,膛既清洁,外边更不生锈。铳筒用久,火门眼必为药气喷大。大则不惟泄气,致杀前行火力,更恐从眼迸炸,须即时磋去根头七八寸,重接一段,其钻法,安火门,与前同。
铳筒的材料打造,杜建河可以交给别人来做,但是卷钢皮,卷铳管,钻铳管这接下来一系列的技术活儿,整个铁匠工坊中除了他谁也不会。
只能是他亲力亲为。
而钻铳筒的活计又是慢的要死,正常来说,官方工匠一天也就是能钻一寸左右,但是现在杜建河为自己的前程干活儿,这积极性自然又不一样。他几乎就住在工坊里面,午饭他浑家给送来,每日只是晚上都快子时的时候才回去睡觉,就睡两个时辰,第二天起来乱糟糟的扒拉上几口饭,然后又赶紧来到工坊继续干活儿。
这十来天下来,把他熬得眼睛通红,跟个老兔子也似。身上乱糟糟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洗脸了,来到磐石堡之后发的新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的了,不知道被火星烫了多少小洞洞。
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这打铁自然是个体力活儿。本来就瘦的杜建河现在看来更瘦了,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二两肉。他笑了两声,忽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