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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自己将其视为真正的上级,还是名义上的上级。有这样一个上级总是比那些专门在背后搞小动作,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打仗不行,搞小动作倒是很在行的人强得多,也安全的多。至少自己在前面拼杀的时候,不用担心后边有人会搞鬼。
难怪在后世自己知道的历史,这位二路军总指挥虽名声在抗联三路军中并不是最响亮的,但在军内,尤其是二路军各军之中受到的评价远比三路军那几位号称马列专家的人要高的多。也更受拥戴的多。二路军中的政治斗争也是最少的。有这样一个上级,总会让人安心的多。
听取了李延平的解释,总指挥阴沉的脸色虽然依旧阴的厉害,但已经好了许多。脸色缓和下来之后的总指挥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本来心中还有些担心杨震年轻气盛,对于自己的批评无法接受。
只是没有想到,挨了批评之后的杨震,既没有表现出一副无法接受,也没有表现出一副在认识到自己犯下的严重错误有深刻认识,反倒是表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看着挨了批评之后,反倒是一副得意洋洋样子的杨震,本来怒火已经有些平息的总指挥差点又没有暴跳如雷。若不是旁边的李延平暗中轻轻的拉了他一把,恐怕杨震又要挨一顿批评。能把温文尔雅,一向沉稳,极少动怒的总指挥气成这个样子,杨震至少在二路军中还是头一份。
见自己的批评对这个家伙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又不好在批评下去了,总要给这位年轻的将领留些颜面的总指挥无奈之下,只能苦笑着指着杨震道:“你这个家伙,打仗倒是能打,可你这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你这些想法是不错,可你采取的手段我不赞同。既然这件事情你们团几个主要领导已经形成了统一意见,我就不再追究。你还年轻,按照你的能力,将来你会走的更远。无论你走上高级将领位置的那一天,我能不能见到。但我还是有些忠告,你要记住。”
“这些忠告你认为是作为一名老战士,老党员的忠告也好,认为作为一名老大哥的善意也好,我都希望你能记住他。”
“对敌斗争是一件及其复杂的事情,并不是单单靠杀戮能解决的。你是一名军事指挥员,是部队的军事主官。你的所作所为,要给下面起到一个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不能单单依靠意气用事。凡事要多考虑一下其他的方面,尤其是对敌工作。亏得你们还成了对敌工作部门。”
“要是都像你这么做对敌工作,恐怕那些你们要争取的人早就被你们都杀光了。因为很不幸,够得上资格被你们争取的,都在你们处决的范围之内。”
“你作为高级指挥员,无论在任何形式之下都要冷静。只有冷静,考虑事情才能越全面。有很多的时候,单纯的依靠军事手段是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的。对于那些伪满的军政人员,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我们能争取尽量还是要争取的。对于党的现行政策,你比我了解。我希望你又时间能多去学习一下。”
说到这里,总指挥叹息一声道:“我已经决定选派了五军三师的政治部主任,以及一名团政委,按照你说的办法分路去山东、河北一带寻找党中央。希望这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对于总指挥的忠告,杨震还是听了进去。对于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但杨震一直认为,以东北如今的严峻形势,对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绝对不能手软。
若是想要打破敌人严密的统治,为自己部队争取到生存所需的环境,只能重病下猛药。只是这些话,现在当总指挥说,恐怕又是要一番说教。犹豫了一下,杨震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多少有些不服归不服,但杨震面上还是表现的很谦虚。
看着杨震摆出的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总指挥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劝告杨震能听进去多少。但对这件事情却没有继续的追究下去。
只是在拿到对伪满军政人员的审讯记录之后,总指挥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当拿到了对参与对下江地区清剿的日军第八联队俘虏的口供之后,总指挥的脸色由难看转向了铁青。
从对日伪军的审讯结果,总指挥知道自己的二路军留下下江地区的部队除了极少数部队隐藏到深山老林还在坚持斗争之外,其余的部队除了少部被俘、投敌之外,大部牺牲。
已经撤至富锦、同江地区的七军部队以及四军、五军少数残部,在受到了重创之后,已经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日伪军的围追堵截之下,几乎可以说陷入了绝境。
自西征失利之后,便一直失去联络的五军军长以及其率领的五军部分部队的下落也从这些俘虏的口中得到了查实。他们在日伪军追击之下,在无法摆脱追兵情况之下,无奈只得过江退入苏联暂避。
而为了打破日伪军的清剿,同样进行西征的三路军部队,主力也受到了重创。虽然损失小于二路军,但却同样的陷入了困境。西征虽然取得了部分的成功,并未能让三路军彻底的摆脱困境,自身反倒是因为冻饿,在西征途中损失惨重。
本身实力相对雄厚一些的三路军西征虽然避免了二路军那样的巨大损失,但总兵力由西征前的两千余人,急剧下降到了不到八百人。多名师团干部牺牲,短时间之内丧失了连续作战的能力。而各留守部队的损失更为惨重。两名师长相继叛变,使得三路军留守下江的数百人大部牺牲。幸存下来的少数部队被迫退入苏联境内。
现在摆在退至富锦、同江地区的以第七军为主的二路军残部面前的是在粮弹两缺,补给无着,并失去了友军策应极为严峻的局面。是全部战死,还是另寻出路,给部队至少赢得一段休整时间,几乎已经成了总指挥最艰难的选择。
没有想到形势会急剧变化的如此恶劣,活动在北满的二路军、三路军相继失败。除了三路军部分部队退至黑嫩地区之外,原活动在下江地区的抗联数个军大部分牺牲,部分叛变,仅有少量部队退至苏联境内。可以说,下江地区的抗日斗争已经接近失败。
尽管一直想得知三路军的情况,一直在寻找失散的五军部队,但当从敌人口中得知了自己想知道一切的总指挥,却因为时局的急剧恶化,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对于总指挥的脸色变化,已经看过审讯记录的杨震自然心知肚明。但事情已至此,在与七军无法取得直接联系的情况之下,对于七军面临的困境,杨震也是鞭长莫及。对于三路军面临的困境,他更加无能为力。
沉思良久,杨震抬起头对着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总指挥道:“总指挥,是该下定决心了。”
杨震说的下定决心是什么,与他有过长谈的总指挥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这个决心对于总指挥来说,真的很难下。
犹豫了良久,总指挥还是断然摇了摇头道:“他们撤过江去,整个下江地区你们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孤木难支啊。他们留下下江地区,虽然实力大减,但对你们还是一个支援。至少能吸引日伪军的部分注意力。”
说到这里,总指挥抬起头,期盼的看着杨震道:“小杨,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你。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今儿我不是以总指挥的名义,我只是以一个抗联普通老战士的身份问问你,对于七军的困境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对于总指挥的渴望,尽管不忍心,杨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总指挥,你说的那些道理我明白,我更知道七军撤走之后,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但总指挥,我们现在真的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若是七军能再坚持半年,形势也许还能有改观。但现在时间不等人,七军的处境不等人。在坚持下去,不用日伪军围剿,就是冻饿,也将七军冻垮了。”
“我们出击就算能够吸引部分日伪军,但我们的实力毕竟有限。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北满地区十余万日伪军,我们又能吸引过来多少?况且,日军到目前还在不断的增兵中。”
说到这里,杨震看着总指挥虽然意料之中,但失望到极点的失落神情,咬咬牙道:“总指挥,您也不要过于失望,我们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答应你,只要七军还能坚持半年,不,只要三到五个月,我会努力想法子挽回下江地区的抗日局势的。但是现在我需要的是时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任()
回到临时宿营地,郭炳勋看着杨震苦笑道:“团长,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下江局势已经恶化到了极点,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很难得到有效的逆转。你向总指挥承诺三到五个月的时间整体上扭转下江的抗日,能做到吗?”
对于郭炳勋有些埋怨的语气,杨震也苦笑着摇头道:“我是有些冲动了。但不管怎么说,在总指挥坚持不撤走下江地区剩余部队的情况之下,我们至少也要让他感觉局势还没有彻底的崩坏,还有挽回的希望。总指挥是吉东地区的抗日旗帜,他不能倒下。”
说到这里,杨震叹息一声道:“自从得知七军的真实情况,总指挥可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如果说总指挥投敌我不信,也没有人会相信。但我担心他会承受不起这个打击。毕竟下江的抗日局势是总指挥一手支撑起来的。”
“自西征到如今不过半年,下江抗日局势却崩坏到如此。三个主力军中,四军除了少量的零散部队之外,主力已经全军覆灭。五军大部牺牲,少数叛变,残余的部队退入苏联,等于五军已经解体。”
“现在唯一剩余的成建制的七军损失巨大,又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就算还能坚持,但战斗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下江局势走到现在,对总指挥的打击可想而知。我的承诺只是想让他重新树立起信心而已。”
对于杨震的想法,郭炳勋摇头苦笑道:“我说团长,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担心了?总指挥久经沙场,在北满打了这么多年的游击,甚至可以说几起几落,这些打击应该还是能承受的起的。”
“你不要小看总指挥的韧性。能在条件这么艰苦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这么多年,并将几十人的游击队发展到三个主力军近万之众,总指挥又那里是那么脆弱的人?其韧性应该远在我们之上?”
叹息一声,郭炳勋望着杨震摇了摇头道:“不过,团长,我劝你还是不要为总指挥担忧了,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吧。你在全军面前做出了承诺,终归还是要实现的。你这个当首长的总不该要失信于部队吧?”
对于郭炳勋的担忧,杨震却是摆了摆手道:“我既然做出了承诺,就势必要执行的。如今下江的局势虽然已经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不能说一丝挽回的希望也没有。”
杨震打开了地图道:“老郭,你是参谋长,你说我们既然南下,在敦化北部打了这一仗,你说你要是日军指挥官,你会怎么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杨震的反问,郭炳勋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团长,你不是已经有意通过那些伪满军俘虏的口放出风去了吗?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鬼子的指挥官怎么去想,而是我们怎么去做了。”
杨震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通过伪满军的嘴放出假消息,告诉他们我们要南下与一路军汇合。不过我要是鬼子的指挥官,恐怕只要长个脑袋就不会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没有一个军事指挥员会这么白痴,将自己的行动提前散发出去。”
对于杨震的话,郭炳勋点点头道:“没错,我要是佐佐木到一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烟幕。我会向北增加兵力,防止我们北窜。也许会加强东线的封锁,因为我们这一仗打掉了鬼子的一个整编大队,对于我们来说,向东南或是东这两个方向突破封锁线的缺口已经打开。但绝对不会相信我们会向那些俘虏说的南下。
“在他们看来,我们散布出去的那些谣言只能是为了掩护我们真实行动的烟幕。我们的真实意图应该是反其道行之。”
说到这里,郭炳勋看了看杨震,不禁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团长,你的意思不会是真是像对那些俘虏散播的那样,要南下与一路军汇合吧?”
对于郭炳勋的不可思议,杨震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打出去,这是必须的。不打出去,我们只能困守在深山老林之中,无法发展、壮大部队。但怎么打出去,却是我们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南路鬼子在我们打响之后,对我阻击部队只经过试探性的攻击,便调头向西与西路日伪军汇合。他们这一手,使得我们在打垮东南路之敌之后,快速西进连续击溃两路之敌,以从根本上扭转被动局面的计划,完全落空。”
“我们在拐老婆沟口打响,我们的作战企图已经完全暴露。而南路日军的逃跑,使我们连续作战的计划也已经落空。而以日军的习惯来看,绝对会对我们进行报复。尤其是在好不容易抓到我们的踪迹之后,势必要增强兵力对我们的围攻。所以下一步该怎么走,选择非常的关键。”
“早在出战之前,我就对此次出击可能带来的影响以及局势的变化,有了一些事先的预想。首先这里不能长呆,鬼子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势必要调集重兵对我们进行合围。日军一向反应极快,所以最迟明儿早上,我们必须转移。”
“至于转移的方向,我想鬼子既然认为我们绝对不会像我们放出的烟幕那样南下。那么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行之,我们明儿一早便南下。不仅南下,还要大张旗鼓的南下。对敦化北部的集团部落,进行扫荡的同时,对京图铁路开展大规模的破坏。”
“我们在敦化地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日伪军势必要调集兵力对我们进行围剿。我们大事宣扬要与一路军汇合,实际上我们自己知道,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就连总指挥都不知道一路军现在的具体位置,更何况从未与一路军接触过的我们。从敦化南下,莽莽纵横上千里的长白山中,我们去那找一路军?”
“这一点,我们知道,鬼子不知道。我们一旦出现在敦化北部,鬼子想必应该会以为我们要南下与一路军汇合。为了切断我们与一路军汇合的通道,日军势必要调集重兵在我军南下的路线上重新构成封锁圈。甚至有可能采取围点打援,在一路军游击区伏击设置重兵等我们上钩。这样一来,我们东线之敌必将会出现调动。只要他们一动,我们东进的通道才算彻底的打开。”
“等将日伪军的视线集中在敦化北部之后,我们在突然隐蔽东进,进入下江地区。我们从日伪军的口供中可以看的出,鉴于下江的形势已经逐渐明了,日伪军现在已经逐步开始撤回对下江围剿的兵力。我们现在进下江正是好的时候。”
听罢了杨震的大致设想,郭炳勋沉思了良久才道:“团长,你的这个思路是不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迷惑日伪军,为我军东进打开通路。但我们东进下江之后,如何才能挽回局面却是我们最应该思考的。”
“若是想打开局面,部队势必要扩充。否则以我们现在手头的实力,即便是顺利的进入下江地区也很难从根本上改变那里的形势。而且兵力对比过于悬殊,我们甚至有可能重蹈抗联的覆辙。要知道,我们现在手头上的兵力根本无法与全盛时的抗联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