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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命-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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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命另一脚,却踹向司徒拔道。
    他离大笑姑婆比较近,一招得手,司徒拔道已即生警觉,披风横扫,及时兜住了追命的脚——但仍给脚劲扫中,飞退十步,然后才发生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事物在他胸肋之间碎了。
    不错,追命仍在房间里,上太师并没有“嗅”错。
    ——可是房子里可以藏得下人的所在,全给击毁了,追命却在那里?
    他在的。
    他藏在大笑姑婆的身后。
    他决不算矮小,但大笑姑婆着实太过胖硕,是以正好可以把他挡着——只要大笑姑婆身子不动,追命就不会现形;就算大笑姑婆移动身形,以追命的绝顶轻功,也可随之而挪动,一样能藏得住身子。
    ——这也许是肥硕的女人最大的好处吧?除了冬暖夏凉。
    无论在任何紧急的情境之下,他总有让自己放轻松些的方法。
    直至大笑姑婆和大败将军要出手杀死李镜花了,他才出手。
    他已不得不出手。
    ——小相公不能死。
    ——李镜花要是死了,还有谁来证实冷四师弟的清白呢?
    他出腿并没有卯足全力。
    因为那是暗算。
    ——他知道暗算有时也是迫不得已和万不得已的事,就跟当卧底是一样的。
    可是,除非敌我太过悬殊,否则,他决不凭“暗算”来杀人,也尽量凭法理来处事,而不“出卖”朋友对他的信重。
    所以,那一脚,只把可厌的大笑姑婆“踢走”;因此,大败将军还能勉强接得下他那一腿。
    他“突袭”的目的是解“小相公”之危。
    现在,才是真正对敌的时候。
    他拦在李镜花的面前,面对愤怒得像一只刺猬一般怒愤着的大笑姑婆。
    ——她然已吃了他一脚,但仍然是极为可怕的大敌。
    她唇边已流出一缕腥血。
    ——才那么一点血迹,已可嗅到膻腥之味!
    可是,一头受伤的老虎无异要比一头老虎更可怕。
    可畏。
    ——说真的,看到目前这种情景,追命着实也有点后悔自己为何不一脚踢死她。
    这时候,他已用帐幔蒙起了脸。
    断拐也早放在刀兰桥的榛树下。
    此际,外面正下点小雨。
    狗早就吓跑了。
    鸡都不叫了。
    只剩下了人在格斗。
    你死我活。
    你虞我诈。
    追命蒙上了面、扔丢了拐杖、整个人举止都不一样了,他自信大家都认不出他来。
    大笑姑婆眯起了眼,道:“你是准?”
    追命是低声向背后的李镜花道:“我护你,你快走。”
    李镜花微噫一声,像挣扎不起。
    追命道:“怎么了?没法走动?”
    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间,大笑姑婆和大败将军都发动了——向他发动了全面而狠命的攻击!
    “大笑姑婆”不是江湖上一个“神秘人物”,而是近日武林中一个“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式的人物。
    她是惊怖大将军一手提拔的人。
    她是大将军护卫、杀手、副手、忠仆,她甚至肯替大将军揩汗抹鞋——要不是她的尊容长相,委实令人不敢恭维、不敢置信的话,江湖上人早怀疑她也是大将军的情妇。
    ——尤其是近年,大将军称他的夫人“脑袋有点不正常”后,大将军把身边得力的帮得了他的女人扶正,本也是合理应该的事。
    但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得罪大将军。
    在她面前得罪大将军无异于得罪了她。
    谁也不敢在她背后得罪大将军。
    因为她的耳朵比大将军还灵敏:
    ——对这种事女人一向要比男人敏锐。
    三个月前,“九联盟”中的“鸽盟”盟主“飞空千里”沙小田,还有他手上的“三大祭酒”:司空愧、司徒悔、司马打冷,一时沉不住气,说了些什么鄙薄“大连盟”和大将军的话,结果,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鸽盟”从此给荡平,一只也“飞”不出去。
    领队攻打“鸽盟”的正是大笑姑婆。
    ——从此,“九联盟”除了“豹盟”之外,又少了一盟,只剩了七盟。
    大笑姑婆对大将军之忠心、大将军对大笑姑婆之重用、还有大笑姑婆之杀势及声威,可见一斑。
    大败将军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在“大连盟”和“天朝门”里,“大”字辈的除了惊怖大将军本人之外,就只有“大道如天,各行一边”的于一鞭,大笑姑婆和这个“大败将军”司徒拔道了。
    司徒拔道的“乱披风”分十四招、九式、七动作、杀气、杀势、杀度、杀着、杀志都十分凌厉。
    但他常败。
    ——他的出色之处便是在他的常败。
    一,他常败给第一流的高手,因而,他虽然吃了败仗,但能够败而不倒,败而不死,这便是高明的地方。
    二,他的常败,反衬了大将军的常胜。
    三,他每次败北,都吸取了经验和教训,所以,他既比谁都败得起,更且,他也比谁都有胜机。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已够可怖。
    但追命目前要面对的是两个。
    何况还有一个——善于用药、不可小觑的上太师!
    ——更且还要照顾一个已经负了伤好像还不能动弹的小相公!
    他己落在天罗地网里。
    ——对手出手只一招,他已给制住,但他在此际心犹不乱,依然分辨得出,那不是“鹰盟”的武功,而是“燕盟”中“一楼一”的绝招:
    “麻雀神指!”为什么明明是“鹰盟”总盟“和尚花圃”的人,为何却用的是“燕盟”总坛“一楼一”的绝招?!
    ——她是谁!?
    就在这时,追命忽觉背心一紧!
    他的背后至少有六处穴道已给扣死!
    他已完了!
    出手的人:竟是他一力救护的李镜花!
    追命的心往下边沉。
    沉到底。
    追命在惊悔之余,犹在惊疑。
    但他已受制于人,就得听命于人。
    大笑姑婆笑了。
    她风情几千几万种的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然后烟视媚行一摇三曳的凑/趋/贴/挤了过来,对追命露出的耳珠,肉紧的咬了一口,且发生“啜”地一响——她还趁机亲了追命一下。
    ——当真是要命!
    大败将军大步前来,狞笑道:“掀开他的蒙布,我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小相公”也笑了,可是,现在“她”的笑声,却跟男人的声调完全一样,连说话的腔调,也完全是男人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在我“大相公”面前,其实只不过是个小脓包而已!”
    ——是他!
    ——不是她!
    ——他是“大相公”!
    ——不是“小相公”!?
    追命迷眩了。
    更令他惊异的是:
    大笑姑婆出了手——
    她出的是掌。
    掌拍追命的胸腔。
    同时也出了拳——
    —掌。
    轰的打到:
    “大败将军”司徒拔道的脸前。由于她拳力太猛,她那一拳不但打入司徒拔道胸腔里,还自背部穿透了出来。
    “啊!”
    不是司徒拔道的叫喊。
    他已没有机会呼叫。
    他这次没有败。
    而是死。
    立即死。
    亡。
    失惊而叫的是上太师。
    他一看见大笑姑婆出拳打死了司徒拔道:他就知道完了。
    ——他自己完了。
    他一眼就判断得出结果来。
    同一刹间,大笑姑婆那一掌确是击中了追命,追命却似没有事的人一般,但在追命背后那不知是大相公还是小相公是男还是女的那人,制住追命的手却像给电殛般疾缩了开来。
    他的胸膛。
    饶是这样,那人还是能及时打出一朵花。
    一朵大红的花。
    追命正霍然返身,正要再攻,但花已“开”在他的胸膛。
    于是他的胸前便开了一朵“血花”。
    那人在乍然遇变、负伤之余,仍能伤了追命。
    他声嘶哑、容色损的乾指大笑姑婆,愤极的叱道:“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笑姑婆叉着腰,得意的用一种“教导”的语气道:“笨蛋,你上当了。大将军派我和他来,”她还指了一指追命,“是要铲除‘燕盟’的你和吃里扒外的司徒拔道——你以为真的会找个你这样的人来处理本盟叛徒不成!我们要吞的是‘燕盟’,要吃的是你!笨瓜!”
    “大相公”惨笑。
    他的妩媚已全然消失不见。
    代之而起的是狼狈、悲愤和伤痛。
    ——如此,跟大笑姑婆一对照之下,已完全失去了气势。
    气势虽然已失。
    但杀势仍有。
    他趁杀势仍在,向大笑姑婆发动了攻袭。
    一朵花。
    ——大红的花。
    由于他出手已拼出了生命里一切的余劲,所以,“血花”一出,他的脸上就紫金一片。
    大紫。
    大笑姑婆也不敢怠慢。
    她的老拳隔空击出!
    “轰”的一声闷响,两人都没事、没晃没动、没退,但却是三十尺高的屋顶上炸开了一个洞,碎瓦簌簌而下。
    原来是两人内劲相持不下,二劲纠缠合一,往屋顶上直冲了出去。
    大笑姑婆跟对手有点不一样。
    ——“大相公”发出“血花”,脸已紫胀。
    大笑姑婆则一掌拍向上太师。
    上太师当然没有中毒。
    ——所谓“十三点”,由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局。
    但上太师的确是不谙武功的。
    大笑姑婆一掌拍向他,他真的完全不能闪;要闪,也闪不及。
    大笑姑婆一掌击中他。
    上太师中了掌,脸不红、气不喘、更没有吐血,却是把双手疾地一伸,猝不及防的击中了因为捱了一脚和二度运劲发出“血花”的大相公!
    大相公狂嚎一声。
    那一声号叫也许不是因为痛,也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要掩饰他身上四条肋骨同时折断的声音。
    而他借骨断的刺痛和捱击的巨力,斜飞出菊睡轩!
    ——二度伤重至此,仍能逃命!
    可惜,论追论逃,谁也论不过追命。
    他身形一动,正要追击,忽觉大笑姑婆肥厚的手掌己按住了他的肩膀。
    追命立时就不动了。
    ——自从他目睹大笑姑婆一连两次在自己身上和上太师身上施展比“隔山打牛”更厉害的内劲:“隔牛打山”之后,他已经明白了大笑姑婆的来历与身份。
    所以他就越发不会妄动了。
    同时,他也感觉到大笑姑婆虽然仍然稳而凶悍,但她的呼息却很紊乱。
    ——那是受伤的气息。
    ——毕竟,他踢她那一腿,也着实踢得很不轻!
    这时,司徒拔道已死,大相公已逃,大笑姑婆虎一般的转身,望向那一脸病恹恹的上太师。
    然后摇头,
    ——一种对病人回天乏术、病入膏盲的摇首。
    上太师自己也摇首、叹息:“你已在我面前做了这样子的事。”
    大笑姑婆也在叹息:“而且还做了许多。”
    上太师继续他的叹气,“何况我又不会武功。”
    大笑姑婆喟息着说,“而我又决不能放你活着回去。”
    上太师长叹道:“所以,我只有死了。”
    大笑姑婆也很有点遗憾的说:“本来,我也不想你死的,但也只好是这样了。你别怨我,要怨只好怨大将军。反正,你也造了不少孽了,死一死,总是难免的,也是应该的吧。”
    上太师无奈的道:“可是,你自入‘大连盟’,我没什么亏待你,所以你也不想出手杀我。”
    大笑姑婆惋怅的道:“是,说实在的,我也很不想动手。”
    上大师黯然的道:“我会死的。不过,我的两个孩子,‘闹热’和‘伤伤’,跟我的事无关,与大将军也无牵连,不如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
    大笑姑婆敛起了笑容,凝肃的道:“无关的人,我是决不会伤害的。”
    上太师惨笑道:“谢了。”
    大笑姑婆也有礼的道:“不谢。”
    上太师像征询她的意见似的,问:“那我可以死了?”
    大笑姑婆真的答:“可以。”
    上太师依依不舍的说:“再见。”
    大笑姑婆居然也不舍的说:“再见。”
    一—再见声罢,上太师便已死了。
    他一下子像一口气服下七十一种毒药似的,口吐白味、七孔流血、五官变形、七窍俱闭,像会什么诡异武功般的直弹了起来。落下地下却已气绝!
    上太师不愧是用药高手。
    高明如追命和大笑姑婆,也看不出他几时下药毒死他自己。
    ——但他毕竟不是用毒高手。
    如果他是“老字号”温家的用毒高手,这必会先向他门施毒,那未,大笑姑婆和追命自度:只怕中了毒也同样省觉己迟!
    大笑姑婆向上太师的尸身遥击了一掌。
    “啪”的一声,血花四溅,上大师的胸膛给打得血肉模糊。
    大笑姑婆看到上太师已动也不动,这才满意似的,喃喃的道:“哦,死了,是真的死了。”
    单是这一下,追命就知道:大笑姑婆的确是一流一的高手。
    一一至少,她比他狠。
    在江湖上的斗争里,你不一定要凶,但至少要狠——够狠,是很重要的取胜要诀。
    她确是一流一的高手。
    ——而她也确是“一流一”。
    她的代号就是“一流一”。
    一流一的高手和常人不同的地方是在行事的方式,一如下棋:高明的棋手,总是每一步都是直取要害、一针见血、杀人于无形;而一般庸手却只是落子在不痛不痒、无关宏旨处。
    当追命乍现,表露身份的时候,他在十万火急的关头救了冷血。
    ——但冷血已决非庸手。同样,当追命知道大笑姑婆就是“一流一”的时候,他已身陷绝境,幸有“一流一”出手相救。
    当然追命也是一流好手。不过,一流好手之上,还有一流一的高手——例如大笑姑婆就是一个!大笑姑婆在片刻间,已救了追命,杀了司徒拔道,伤逐大相公,迫死上太师。两人迅速离开了菊睡轩之后,她还是笑嬉嬉的在那儿,柔情万种的望着追命。
    可是追命已一点也不认为那是可笑的,更不以为她是可笑的。
    ——常以为别人是可笑的人,可笑的常是他自己。
    他说:“对不起。”
    她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他说:“谢谢你。”
    她说:“你也没有什么要谢我的。”
    他赦然道:“你救了我。”
    她道:“换作是你——假如你知道我是谁的话——你也一样会救我的,可不是吗?”
    他道“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是‘三大女神捕’之一:‘一流一’花珍代花姑娘。”
    她笑道:“要是给你知道了,我这‘女神捕’的薄名岂不是白混了?留在大将军身边,得打省十二分精神才行。连诸葛师叔也不知道我已混入大连盟里,你又怎么知道!”
    他惭然:“我也不知道原来你就是懒残大师伯的三位女徒之一——花师姊!”
    她道:“我跟你的任务不一样。你们‘四大名捕’有御赐玉玖,可先斩后奏,但一切都要依法行事;我们三师姊妹名为‘神捕’,其实是刑部杀手,专杀十恶不赦恶犯。我们只凭良心做事,该杀就杀,当斩即斩,所以,做事办案手法,跟你们不大一样。你们多顾忌些,但我们没有。”
    他忙道:“可是你们也较凶险些;没有朝廷钦命,不管恶官还是狗贼,要向你们反扑之时,也较无顾碍。”
    她笑着说:“在这豺狼当道、奸恶掌权的世途上,谁出来做事没冒险?越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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