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玹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便要说他夸张了。”
苏澈低叹了一声,她真是没想到,最后几天了,竟还晚节不保,怎么可能就被师父挖的坑给埋了呢。
她索性看向玹玥道:“尊上,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是觉得很没脸而已,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成了个邪祟还被揭穿就已经没脸了,再被多扒两层皮也没什么关系的。是啊,我就是冲着尊上来的,想远远看一眼就得了,真的没什么其他想法。”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脑子里像灌了汤一样,用上多厚的脸皮似乎也再抵抗不住玹玥对她轻视的一笑了。
但她等了许久,玹玥都并未应她,也未再看她一眼。
直到走至那一日他们一同喝过茶的湖岸,玹玥才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极是轻唤道:“苏澈,最后一程我会一直陪着你,在我面前,你可以不是鬼修,我也可以不是上神。你想要什么,只要能说得出,我都能给你。”
这话要他说出实在不易,他要凝聚许多力气才能勉强可以不引出心魔。
然而苏澈却不肯放过他,他才说完,她便突然转到他身前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因难以置信而微微张开的嘴巴,动了动,才十分震惊道:“尊上,原来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师父吗”
玹玥:“什么”
苏澈道:“昨晚我偷听尊上对凉川仙君说话了,尊上说我师父是在你怀里醒来的,对尊上来说就和亲生的一样”
玹玥:“”
苏澈:“我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玹玥:“可以”
苏澈:“我还想喝尊上那日泡的后池山的野茶。”
玹玥愣怔了片刻,便有些木讷地在水岸挥开衣袖,摆起了那一日的木几茶具。
苏澈一瞧这出,简直要陷入癫狂了。
她这师父,都把自己封禁在雪山顶了,对尊上的影响力还如此之巨大,可真是个宝啊
玹玥已缓缓坐在木几旁,苏澈也急忙走到另一边跪坐下来。
她瞧着他慢条斯理地取茶,将竹筒里冒着白烟的热水灌入茶壶,又取了琉璃瓶中的几滴液体,她便问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玹玥:“冰槿花晶,你大概没什么味觉,这东西能帮你品出茶香。”
难怪,难怪她吃喝什么从来都没有味道,上一回却喝着这茶味道甚好。
苏澈:“这是无心之境送给尊上的?”
玹玥摇头,将第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很久以前,一个孩子送了我几棵,现在种得久了,就变得多些了。”
苏澈笑道:“也是我师父告诉尊上的?”
玹玥抬眼,“对是你师父告诉我的。”
苏澈:“哈,那时我和凌天找了几天几夜呢!天呐,其实我那天看到时,真的就怀疑过的,到底有没有可能是我采的那几棵养成的,可是实在太久了,以为不会了。”
苏澈说完,捂着脸大笑着躺了下去。
她太开心了,就算这戒指现在就碎掉,她也觉得值了。
第323章()
听闻青泽闭关之后会立即自我封印于悬山雪峰,稔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在萧焕怀中泣不成声。
她一早才与萧焕一道自明玄谷口为他送别,到了傍晚便惊闻噩耗,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焕道:“青泽收留苏澈一年,没有认出她并非傀儡,以至于从始至终都没有善待过她,心中有愧,便借了鬼修弟子私闯玹紫的由头忏悔自罚。”
稔稀一怔:“并非傀儡?苏澈?”
萧焕点头道:“是,而且我听青玄的意思,青泽大概入山之前将苏澈托付给了尊上,尊上答应了。”
稔稀吸了吸鼻子,证了片刻道:“不是傀儡那不就更糟糕了吗?”
萧焕:“你这是什么意思?”
稔稀眉头紧蹙,含泪道:“青泽师兄不知道尊上他怎么了,你总知道吧。即便苏澈不是傀儡,她也没多久可活了,她是鬼修,就算是尊上也救不了她!而且,你觉得,如果不是白冥熠用她来毁我玹紫,那她这样来了是为什么?她是为了尊上啊师兄”
萧焕听罢一脸的傻白甜,感叹道:“是啊,这执着的傻孩子,和尊上真是好凄美啊”
“凄美你个头啊!”稔稀推开萧焕,转头道:“将离!你今天还要不要去云殿了?”
将离微微点头,“要去,不过师父,你要做什么?”
稔稀:“我和你一起去,我去把苏澈带来,不能让她留在云殿里。”
“呃师父”将离轻声道:“尊上他不会肯的,这其实和我师伯的托付根本无关,此前尊上就有了这打算,还专门和我说了些话,已是为了最后这几日不要有人去打搅的意思了。说是师伯的托付,还不如说成是尊上让我师伯背锅”
稔稀:“那怎么办?”
将离:“没办法,靠尊上自己了。”
稔稀惊道:“尊上的事你最清楚了,我看你之前急的什么似的,现在都这样了也没问题吗?”
将离:“我不知道。”
稔稀:“”
将离:“尊上的事最终还得尊上自己才能左右,我例行每日去云殿瞧瞧,也只能如此。”
于是傍晚一过,稔稀便催促着将离,二人一同前往云殿。
灯火通明的云殿,一入后殿便又要走上光线幽暗的甬道。仙童在前,将她们带到了玹玥寝殿时,便看到苏澈正沉沉地睡在床上,玹玥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似有些焦急。
见稔稀一进来,玹玥便招手道:“稔稀,帮我瞧瞧她,睡了两个时辰了,醒不来。”
“我瞧什么呢尊上,我对鬼修的事也没多少了解。”稔稀犹豫着走过去,于床侧去摸苏澈的手腕,冰凉感让她的手猛地一缩,顿了顿才又稳稳放下。“灵力好弱,就快感觉不到了。”
玹玥:“我以为,她应还有些日子没有了么?”
稔稀深深呼吸,她看了将离一眼,索性坐下来,将手敷在苏澈的额头慢慢地查探。许久才道:“应还有十几日,可到底是醒十几日,还是睡十几日,便不好说了。”
玹玥:“哦”
稔稀:“尊上,不如,让我将她带到杳炉山”
玹玥轻淡地笑笑,转身走开,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不用,没关系,就在这里吧。”
他走到将离面前,将手伸出给她,“给,信我没事便和你师父回去。”
将离垂着头握住了玹玥的手腕,片刻之后,她点点头,退后两步,对稔稀道:“师父,我们走吧。”
稔稀仍是不放心,但在玹玥面前,她更愿意相信将离的判断,于是她放开了苏澈,又帮她拢了拢耳旁的发丝,轻声道:“尊上,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尽管差仙童来唤我,我随叫随到。”
玹玥:“好。”
仙童引稔稀和将离离去,幽暗的寝殿里,便又只留下了玹玥独自陪在可能再也不会醒来的苏澈身边。
殿中被笼罩的夜明珠散着黯淡的幽光,照得出铜炉四周点点烟气,丝丝缕缕。玹玥挑起层层纱幔,回到床边。他侧卧在她一旁,握住她冰冷的手,十分平静地闭上双眼。
他在她耳边轻喃:“澈儿,不愿醒来了便好好睡吧。你今日所说,我全都会记得,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说完,玹玥便渐渐睡去了。
他许久没有睡得这般安心,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满足了。
他甚至还做了梦,梦见了神魔之战,梦见了血染的天河,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那一切便都成了遥远的过去。
他又梦见远远走来了一只小小的团子,短胳膊短腿,穿着一身明晃晃的袍子,束着两个圆圆的小髻,肉肉的小脸上有一双格外乌黑幽亮的眸子。
她张着花瓣一样的小嘴巴,趾高气昂对他道:“孤是楠樾国的太子苏澈,孤喜欢你的皇兄,从此以后他便只是孤的皇兄,孤不许他再和你说话!”
玹玥在梦中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澈小的时候,除了一双眼睛特别漂亮有神,其余便只是普普通通。
她摆脱掉了她肉嘟嘟的团子身形之后,男子装扮也通常没有太子的模样,更像是只野猴子,不到睡前好好洗个澡出来,便显不出人类的原形。那样子除了他不在意,便是常常四处讨人嫌的。
后来长大了些,被他苦口婆心说得多了,才不会轻易到处去滚,知道衣裳脏了会被他唠叨。
苏澈越长越漂亮了,虽然仍是调皮,可她机灵,学会了讨喜,连那些老王爷的儿女也都来围着她。
这时,玹玥才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他不该把她教得这么好,他应该让她一直当个脏兮兮的野猴子,没人待见,他便可以只把她留给自己了。
俗世数年,玹玥已能感悟出凡人短暂的一生,却原来处处都是温暖的趣事。
苏澈从小到大那转身即逝的八年里,每一天对他而言都不大相同。也许清晨醒来,她便又会懂事了一些,又或者多长出来了一个让他防不住的坏心眼。
可有一件事是永远没有变过的,也是让他永远都在留恋的,那便是苏澈对他从始至终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她一直信他,一直信到她死的那一天。
可惜,最终是他辜负她了
第324章()
睡梦中,玹玥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他看见后池湖边,苏澈笑得那么开怀。她一边自以为占尽了天下便宜似地窃喜,一边喝掉了他为她泡的那一壶野山茶。
她希望最后几日可以留在他身边,但并不需要他的理会。
这便是除了那一壶茶水之外,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唯一愿望。
后来,她又问道:“和我无关的可以提吗?”
玹玥点头。
她便笑道:“我可以求尊上待我师父回来,劝劝他原谅了青玄吗?我并非只心疼青玄,我更心疼我师父。若只是再不记得也罢了,可我师父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肯原谅时,自己便更是难过。”
玹玥:“好,我劝他,他若不肯,我便将他与青玄锁在一起。”
苏澈愣了愣,托着下巴笑起来,“好,那我就放心了。”
玹玥:“还有别的么?”
苏澈道:“好像除了我师父和青玄,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玹玥:“那你”
苏澈:“嗯?”
玹玥:“你可知在你‘死’后,这具假肉身便会随你的元神一同消失?”
苏澈点点头,道:“我猜是这样的。不过我虽是个鬼修,这幅样子却不是我自己努力修来的,所以鬼道之事也并不太懂,白冥熠也没有多说,毕竟他认定我一进来很快就会死翘了。嘿,他一定想不到,我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呢!”
“嗯。”玹玥垂下眼去。
苏澈:“尊上,你说我像只鬼吗?其实,除了总觉得有些冷,吃东西没有味道,我又和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呢?还有白冥熠,他说他是魔,还是大魔,可是说真的尊上,不知道你信不信,白冥熠他其实心肠很好。”
玹玥:“嗯,我信。”
苏澈嘿嘿一笑,道:“尊上也是,上神之尊,哎,我这会儿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玹玥轻笑道:“看不出来便正好。”
“就算看不出,尊上也是尊上,邪祟还是邪祟。”苏澈又给自己的大不敬找补了一句回来,说完,她又迟疑道:“对了,尊上,将离说,鬼修在凡界是修者最喜欢诛杀的猎物,杀死鬼修便会在他们的功德簿上狠狠记上这一笔,修为也会大涨?”
玹玥怔了怔,神色不变道:“是。”
苏澈:“当真?那将离还说,鬼修的元神碎掉可以以毒攻毒来救人,那也是真的了?”
玹玥:“”
苏澈惊喜道:“尊上,我想到了!我知道我要什么了!”
梦中的玹玥猛地被惊醒了过来,汗水便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一直到天亮,他都再没睡过,只是睁着眼,看着苏澈一张无暇的睡脸。
他知道,这一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辜负她了。
只要是她要的,多难,他都能给。
次日入夜,苏澈竟忽然醒来了。
“好口渴。”
茶杯端来,入口便是那股清香的山茶味道。
苏澈吃力地撑开眼,“我睡着了。”
玹玥的手有些抖,他匆忙将半空的茶杯放回一旁,轻声道:“是睡着了,还想睡吗?”
苏澈半睁着眼,摇头道:“不睡了。”
玹玥:“好,想要什么?”
苏澈:“后池湖。”
她只是想说以为自己还在后池湖,可玹玥倾身便将她抱了起来,苏澈只觉得清风过耳,转眼已见夜幕下山峦围绕的后池湖,一轮明月正漂于湖面,时而清晰,时而又被夜风吹散了。
苏澈:“天都黑了”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竟冒失地提了这样无理任性的要求,惊得人都清醒了不少。
“冷吗?”玹玥见她微微发着抖,便用外袍将她似冰的身体紧紧裹了起来。
苏澈有些失神,而后眨巴着眼,摇了摇头。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玹玥并不需要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就算她时日无多,他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履行对她师父的承诺。
可是他身上好暖,而她又这么冷,大概就当做不留意,厚着脸皮多霸着些也没什么关系吧
只不过让元神受了一段岁月的凌迟之痛,可赚回来的却是太多了,当初怎么能想得到这笔买卖竟然会这么稳赚不赔呢。
成了邪祟又如何?还不是可以这么幸福地窝在他怀里看月夜湖景,还不是能安心随意地死去?
也许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并不是当年的宣璟辙,这世上最厚待她的其实是这头顶的上苍。
薄云遮月时,苏澈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玹玥将她用力拢进怀中,直到自己都已被凉透,也没有让她的身体稍稍温暖一些。
三天里,苏澈醒来的时间不多,但每一次睡去时,笑容都会在她的唇边持续许久。
第四日,玹玥如约将苏澈送去昔邪崖,将她交给了青玄。
青玄接过苏澈时便默默掉下泪来。
玹玥道:“两日之后我来接她。”
他了解青玄的细心,便并未多做嘱咐。
回到云殿,玹玥撤下外袍便将身体整个浸入到后殿水池之中。将离早已等在那里,她见玹玥跳入水池之后,额头那一道黑线便瞬间突现了出来,且是从未有过的可怖模样,顿时已是泪流满面。
黑色的血水顺着他几乎要开裂的额头慢慢渗了出来,而在金色池水的包裹之下,又慢慢止住。
一日之后,裂痕渐渐恢复成了一条细线,又是一日,细线不见了。
将离收手,人已是面色蜡黄,气息不稳。
她走时,轻声对玹玥道:“尊上,保重自己。”
玹玥自水池中走出,并未回头,“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他回了寝殿稍事休息,便直奔昔邪崖而去。
到时,苏澈竟然醒着,她坐在昔邪崖上萧焕那闪着金光的仙邸之外,望着一池金莲面露淡淡笑意。
萧焕在她一旁坐着,嘴里也不知在絮叨着什么,偶尔会让苏澈咯咯地笑上几声。
青玄捂着脸,大概快被他师父那张没边的碎嘴给折磨残了。
玹玥轻轻落下时,便对他们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苏澈可好?”
苏澈笑道:“尊上,这池金莲是萧焕仙君刚给我们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