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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在一旁抹眼泪,“你怎么能这样?师父伤得可重了!尊上抱他回来都叫不醒他!就算他打了你,可你跑了之后师父也不好受,还在这里呆坐了许久,你竟还如此阴险地报复他!”
苏澈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她盯着木屋的门,等着谁能出来告诉她一声,她的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等到了深夜也没有人从木屋中出来过。
她便不想再等了,在那两只小狐狸都回了房以后,她努力隐着所有的气息,绕去木屋之后,轻轻跃上屋后贴窗的小树,躲在葱郁的树冠中,从窗户往里偷瞧。
她看见青泽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胸口往上都露在外面,裹满了雪白的绷带,上面浸出猩红血色。
稔稀隔一阵便要去摸一摸青泽的额头,这动作虽无意义,可感受着他的温度,她也会踏实不少。“这几日他正是仙力大减时,没什么力气自愈这样的皮肉之伤,慢慢来吧。”她吸着鼻子轻声道。
炽珏叹道:“我以为,青泽仙君的九幽之伤早已经痊愈了。”
稔稀:“我虽知道他隔些年便要闭关自疗,却不知道那时的伤到了现在还这么重。”
苏澈半蹲在树杈上,看着,听着,心痛得泪流止都止不住,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靠墙而坐的玹玥此时睁开眼来,朝着窗外瞥了一眼,轻声道:“青泽这里先交于稔稀。萧焕,你将那两只小狐狸也暂且带回去,待青泽醒来便让他回雪峰之巅闭关,我会看着,他不会有事。至于苏澈”
稔稀:“尊上,苏澈不能留了。尊上,恕我无礼,今日尊上实在不该让夙玥剑现身于我仙邸去救她!这也太!太过分了!”
玹玥微怔,“什么?”
稔稀:“凉川当时的确被震慑住了,可回去这小人又不知会作何感想,传出什么流言去可怎么收场?”
玹玥不语,抬手一招,夙玥便握在手中。
他也有许久不见这把剑了,这把没剑鞘的夙玥剑虽有剑灵,他却极难与之沟通。握在手中时,元神也很难侵入剑身,除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却不能再真的令其远离自己去救谁。
玹玥修长的手指在夙玥剑剑身上缓缓划过,一道流光便追随着他的指尖向下,直到剑尖处消失。
这剑当真蹊跷。
松开手让夙玥自去,玹玥才淡淡道:“不妨事。只是,苏澈为何会在你杳炉山仙邸,又如何与凉川对上,将离?”
将离跪坐在屋角,听见这话便抬起头来,按实答道:“我见苏澈出了明玄谷,正好闲着便想带她去紫月潭瞧瞧。我们超了近路走杳炉山,刚好赶上了凉川上仙来找我师父取仙丹。”
前因后果简单没毛病。
玹玥听罢,抬头看向窗外,对那看似并无异样的树冠一招手,“来吧。”
苏澈哪还顾得上去想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她快速跳下树去,绕过木屋从门外疾步走了进来。当屋里谁也不在似的,直接跪在了青泽榻边。
她低下头去仔细看着青泽,见他呼吸平缓,脸色虽然不好,却眼眉舒展,并无痛苦之相,便又稍稍放下心来。
没有谁能看得到她的表情,却都能看清不断有泪水自她的下颚滴落于青泽附在胸前的手背,稔稀此时冷冷道:“你不如不要演了,今日之事,你逃不过去。”
苏澈匆匆用衣袖抹了一把脸,起身退到房间外侧,跪在地上便不动了。
她哪里也不会去,要杀要剐都绝无怨言。
玹玥喉头微动,许久才道:“炽珏,今日不多与你说了,魔族一事,你着紧些。”
炽珏定在苏澈身上的视线急忙转开,又匆匆拜下,“是,尊上。”
离去时,他自苏澈身前走过,忍不住留下轻轻的一声叹息。
玹玥:“将离留下帮你师父吧。”
将离抬起头道:“我要跟着尊上。”
玹玥摆手,“不必了,过几日你再来罢。”
将离眼中闪过担忧,“可是尊上”
玹玥起身欲走,稔稀道:“尊上,苏澈如何处置?”
玹玥道:“我带她走,随我回云殿。”
稔稀一怔,“尊上?!”
玹玥:“如果凉川有什么话说,让他直接来云殿见我。”
稔稀:“”
玹玥驻足垂手在苏澈眼前勾了下手指,“起来,随我走。”
第309章()
苏澈怔然,抬起头来,道:“我随尊上走?我不能留下来再多照顾我师父几天吗?尊上,就通融几日,我师父醒来要去闭关时,我一定自行领罚。把我炼成丹,或者碎了散到凡世救人,功德什么的,谁有用都随你们。那个,若把我炼成丹,可以治我师父的旧伤吗?”
玹玥原本还算淡然的神情突然便冷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将离,“是你说的?”
将离低下头去便是一阵心慌:这鬼修,真是好样的
玹玥:“苏澈,站起来。”
苏澈不起,她看着榻上人事不省的青泽,只求再多留几日,就几日也好!
僵持之下,玹玥竟俯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众目睽睽中,他便将这只鬼当死兔子一样扛在了肩上,又转身对稔稀道:“若青泽有事便来找我。”
稔稀:“”
玹玥走后,萧焕摸着下巴道:“为什么要这样?随便拿个乾坤袋装起来不是省些力气?”
稔稀狠狠瞪他一眼,“你傻的嘛?就不想想尊上如果把苏澈带在身边会是什么后果!!”
萧焕却道:“那你又能如何?唯一能劝动尊上几句的人现在躺在这里,你以为你去闹上一闹,以尊上的脾气就能任你把苏澈乱箭穿心?稔稀啊,你什么时候能动点脑子,哪怕当面你少说两句,尊上也不会这么急着护她,到时你若真如何了,那苏澈如今毕竟只是邪祟,尊上也不可能不明事理怪罪于你。”
稔稀:“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苏澈是一定不能呆在尊上身边的!一天都不行!”
将离却在此时忽然低声道:“师父,师父也许不必太过担心,尊上应该明白的,他不会。”
玹玥当然明白,所以他回到云殿时正好遇到清晨来当差的竹若,便将苏澈交给了他。
“不可将她带离云殿。”玹玥说完便拂袖而去。
竹若将死了一样站不住的人扶稳了细瞧,那哭得乱七八糟的一脸,愣是让他辨认了半天才恍然道:“哦哦,是苏澈啊。我说呢,我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个看孩子的差事呢。”
苏澈拉着竹若道:“仙君,我想回明玄谷。”
竹若:“哎呦,那哪行啊,尊上明显对你没其他要求,就是不能离开云殿。不过明玄谷怎么了吗?我的青泽仙君他怎么了吗?尊上怎么会把你带到这来了?”
苏澈也不知昨日之事能不能说,只得摇头。
竹若会意,撇撇嘴道:“好吧,你先跟着我,回头看情况再说了。”
苏澈跟了竹若也就没了别的出路,连着几日,她都穿着花匠的衣裳,在云殿各处的花园翻弄花草。从天明忙到日落,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可每天围在身边的都是一群性子活泼的小仙,加上一刻闲不下来,她便也因此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没时间自怨自艾。
在花园里被竹若奴役的这几天下来,苏澈才恍然发现竹若仙君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百花齐放的花园明明已经足够壮观,他每天偏偏还能花样翻新地不停折腾,搞得云殿上百个花匠都要被他耍没半条命。每个花园几天就能翻出一副新面孔,兴师动众,劳心劳力。
苏澈突然怀疑这位玹玥上神非常无脑,兴许就是个傻子!
虽然不了解更多,可在她看来,玹紫原本的三圣明明没毛病,却被他废了;私心和野心都那么重的凉川却被他封了戒律主司;竹若就是个强迫症,却被他搞来管理他云殿的大小花园。
只凭这一点,他就比不上她小皇兄一根脚趾头的精明劲儿。
刚来的小花匠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却总也忍不住抻长了脖子往大殿里瞧。这小花匠胳膊肘碰碰苏澈,轻声道:“姐姐,你说尊上从不到花园来散步吗?我都来了两日了,还没见过他。”
苏澈疲倦地抬起头来,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她这些天已经快被玹紫的日头晒出真身了,眼看就要熬不下去。
此时旁边的花匠替她答道:“尊上不在大殿,也从不来花园散步,每日天不亮尊上就去后池山钓鱼了,傍晚才回来呢。”
苏澈心里暗暗地一呸,对上神的生活乐趣简直够够的
竹若刚将几个他插好的花篮提进各殿摆好,出来又提起几个,看见苏澈便招手道:“小苏澈,你快过来。”
苏澈低着头叹了一声,拖着硕果仅存的半条命来到竹若面前,“仙君。”
竹若一看她这脸顿时吓了一跳,“哟,你病啦?那你歇着吧,不用你了。”
苏澈:“没有病,被晒得久了有点晕而已,仙君什么事?”
竹若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花篮,摇头道:“没事了,你去后池山帮我采些花籽回来吧,那里的树都遮天蔽日的,晒不着你。尊上在那边,让别人去不合适,你是青泽仙君的徒弟,又与尊上缘分深,他见了你不会怪罪,去吧,什么花籽都不要紧,放在一起我分得清楚。”
说完,抽了个丝质的口袋递给苏澈,“多采一些。”
苏澈:“”
去后山采花籽还远不如在太阳下刨土,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再拿自己这污秽之身去亵渎神明了。
竹若见她呆愣愣不动,忙推了她一把,小声笑道:“换成别人还得哭着给我磕头谢恩呢,我专门让你去,你还不赶紧的!”
苏澈仰头对竹若笑了笑,竹若脸一皱,道:“你这笑得比哭都难看,待会儿可别把尊上吓着。”
苏澈:“”
后池山果然如竹若所说,是个阴凉舒适的所在。仍是仙境美景,鸟语花香,紫烟缭绕。
苏澈麻木地沿着蜿蜒的小路慢慢走,心道:云殿就倚在这后池山的山巅之上,玹玥上神回来两千多年了,真的就这样每天在他自家门前的山中钓鱼?就算风景再美,看得久了也会有些腻烦了吧。
后池山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苏澈就这样随手挑拣了一些成熟的花籽,也很快就放了小半袋子,如此一来,她根本无需深入,只在这几条小路上多采捡些就可以交差了。
想到不必和那尊神照面,苏澈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许是最近太累了,松下一口气之后,她竟然连走一步都显得吃力。
采了大半袋花籽后,苏澈便随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偷懒。
这几日忙碌,她都没还没来得及静下来想想自己到底该如何打算。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玹紫的。
这样的想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钻进过她的脑子里。
她不该来,不该求白冥熠将她炼化成鬼。
她本来只想留下一双眼,远远地看看觉醒成上古神祇的璟辙而已。却绝想不到,自己还会有机会自惭形秽地拜倒在他的脚下。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活”下来。
还不如就那样死了,也不至于让师父为自己如今这幅模样感到无力和痛苦。
她的师父
苏澈将头埋在双膝间,任由自己无能懦弱地流了一阵泪水。
再抬起头时,模糊的视线中,她便朦朦胧胧地瞧见对面一棵树下正一片晶莹。
那是什么?
她抹去眼眶里多余的眼泪,眯起眼再看时,心里便是一阵愕然。
第310章()
那是一片栽种得十分齐整的冰槿,用手断开的短枝直接简陋地插在它们四周,将这些花圈围了起来。
这些冰槿显然是今天早晨才刚刚绽放,朵朵晶莹而娇艳,如欲滴的水晶。
苏澈小心地走上前去,跪坐在那长宽都不过三尺的一方花圃前,数了数,整整四十九颗。
无心之境的冰槿,苏澈曾要凌天带她采摘,也是那一日,她得知即使有了这冰槿,璟辙的病也治不好了。
她带着挖好的冰槿,对着来看她的苍钥发泄心痛,而后又得知,这苍钥便是璟辙。
许多许多的恍然大悟,甚至连明白了璟辙于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都是在她与这花结缘之时发生,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许多再也抹不去的遗憾。
苏澈盯了这些花半晌,才慢慢后退,坐回石壁。
对了,她想活着,并非只为一双眼去看玹玥,她也是一颗满载了记忆的心,不情愿让过去的一切从此归为尘土,化为泡影。
凡世匆匆,不过数年,神仙眼中,弹指岁月便如驷之过隙,全都是无处圈点的轻描淡写,可凡人却能在这落笔之间处处情深,惶惶一生,也有浓淡有聚散,有笑逐颜开,有泪意阑珊。
即使此后,她又走过了两千多个煎熬的漫长春秋,那一段刻骨铭心也绝不会被她遗忘分毫。曾经的那个人给过她的一切,来到此时,她还将它满满地捧着,小心翼翼,一滴也不曾遗漏。
此时,她怔怔地望着那一片冰槿,心中便觉着,哪怕他已觉醒成神,哪怕有一天,他无意间得知此事,看着她时只有轻蔑与鄙夷,她都可以无所谓了
玹玥手中握着琉璃瓶,来到冰槿花前时,见苏澈睡得沉,便将外袍脱下盖在她身上,而后才不紧不慢走到冰槿花前,将盛放中的花朵悉数摘下,放入瓶中。
细碎的声响却没有惊动苏澈,他摘完了花再转身回来,她仍靠在石壁睡得香甜。
玹玥俯身,手指迟疑着在苏澈漂亮的眉上轻轻拂过,而后又栖近她的脸,似乎想将她的每一处都看得仔细,再一丝不差地刻进心里。
澈儿
你真的不在了,是么
他握住苏澈的手腕,闭眼片刻,再睁开时,脸上便是一股淡淡的绝望。
即使他自玹紫之门一见到苏澈,便匆匆赶回云殿,用了短短数日便为她打好了这枚护她的戒指。可玹紫毕竟是仙境,即使是他,也护不住一个私闯入境的鬼修。
仙力涤荡之下,她的鬼气没有任何供养,便会渐渐衰弱。而这具肉身,炼化时便不能永恒,如今,已离灰飞烟灭不太远了。
玹玥翻遍玹紫的天书阁,每一卷,每一页,每个字,他都反复细细查过,最终,哪怕连整座天书阁都被他拆了,也只如济窍飘风,再也寻不到任何办法。
这一回,他又要亲眼看着了,看她自他眼前慢慢消逝。
而这一次,她会走得一丝希望都不给他留。
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细的黑线自玹玥额头正中隐隐透了出来,玹玥一怔之下,便闭上了双眼,入定静神。
傍晚之前,苏澈用嚎叫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睡醒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高喊着“坏了坏了坏了!”,便顶着玹玥的外袍慌不择路地蹦起来乱跑。
人还不大清醒,那袍子又太长,她跑了还没几步便趴在了后池湖岸的浅水里。
老天开眼,她正好需要洗把脸。
喝了两口湖水,再抬起头来时,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只是,眼前这一望无际地碧湖倒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苏澈跪坐起来,望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湖景,感叹仙境就是好啊,水边竟只有闪着光的卵石,一点河泥都不见,喝两口水八成都能成仙。
苏澈一边拧着裙摆的水,一边站起来,拧着拧着才觉得不对,她将过于厚重的裙摆提起,才发现,这哪里是自己的长裙?这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