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冥熠:“苏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苏澈轻扯嘴角,笑得有些古怪,“有什么好问?都六百多年了呢,我装在心里的人都各有各的天命了吧。要不是你一直在天山炼化肉身,我对你来说又不过是刚刚离开天山而已,否则,六百多年,呵,想来都好可怕,我该记得谁,谁又会记得我呢。”
白冥熠:“你可真邪乎,六百多年而已。你就不想问问你师父现在如何了?”
苏澈点点头,“我师父还好吧?”
白冥熠:“可能不怎么好。”
苏澈一惊,坐直了急问道:“为何?”
白冥熠轻叹,“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出来找你。你这师父真是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好师父了。他为了你入九幽,连九幽之中最与之相克的地方都敢多次前往,后来因此仙力大损,坚持不住,就回玹紫闭关不出了。我当时看他那样子本以为他大概是不行了,不过,离开天山的时候,青玄来找我,说他已经被玹玥上神带走。如果上神肯出手相助,那便应不是问题。”
苏澈虽无实体,此时也可看出她满眼的惶恐和激动来。
白冥熠笑道:“你不必难过,我只是这事得让你知道。虽说你这一世命不怎么样,却拜了个好师父。”
苏澈:“那我又能如何?我还能再见我师父吗?”
白冥熠苦笑,“难。”
苏澈:“那便是无望了”
白冥熠:“别说你就只是生魂,哪怕你是鬼,仙体一丝不经意外泄的灵力就能让你震得连股烟都剩不下了。说真的,你现在这样我都不打算让他知道了,讲了也是伤他的心,你说何必呢。还不如就让他当你死绝了。你也知道,上仙一世,说不定活得到下个混沌界到来,你这在他眨个眼都来不及的日子里收来的小徒弟,他还能将你记到几时,能费心至此已属不易。不提,忘得快些,也就罢了。”
苏澈怔怔点头,含混道:“也就罢了。”
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那凌天现在如何了?”
白冥熠:“失心疯,快别提他,凡界里兴风作浪的属他第一了!”
苏澈意外道:“什么?”
白冥熠:“不知道,我也没见着他,都是听来的。”
苏澈又安静下来,不刻又道:“那墨儿呢?”
白冥熠嘿嘿一笑,“我离开天山时,她死活也要跟来,我就心道你个丧脸跟着我干吗?哎?没成想,天山那个云什么云什么的,当初贴符扎伤了墨儿心脉的那个云什么?”
苏澈:“云锋?”
白冥熠一拍巴掌,“对对,你还真是什么都记得。”
苏澈:“云锋如何?”
白冥熠:“那小子磨磨唧唧唧唧歪歪一直对墨儿有那么点意思,这都几百年了,还闷着,这回墨儿一说要跟我走,他立马绷不住了,死活挽留啊,掏心掏肺了一通,愣是给我把这姑娘留在天山了!哎呦把我高兴坏了!”
苏澈:“”
白冥熠:“哦,你还想问谁?你还记不记得炽珏?他也去九幽找过你几次,不过他仙力不济你师父,也就多长了俩心眼,没把自己往死里作,回来歇几十年也就缓过来了。青玄还是那样,青泽后来对你有些执着了,让他挺担心,也帮不上忙,跑来和我自怨自艾,说自己没好好修行,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哎,说完也就回去了,真刻苦去了也说不定。对了,宣氏,我听说宣氏了不得啊,这一族人都相当长命百岁,现在他们虽然不是皇族,却能偏安一隅,与世无争的,不错。对了,那姐弟俩叫什么来的?方顺豹方顺虎!这二人如今算正式的天山弟子了,入云祁门下,还是那么傻了吧唧的,我远处看了一眼,没往跟前凑。嗯,还有谁?”
苏澈听他絮絮叨叨的,虽然有些让她意外,有些让她感动,但她如今没了肉身,也说不上这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是何滋味了。
苏澈道:“没有谁了。白冥熠,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白冥熠一愣,“说什么呢?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没用的闲人,干什么不是打发日子啊,就跟你耗着也挺好的。”
苏澈:“真的?”
白冥熠笑道:“你再问我就要心虚了。”
苏澈:“要是真的,你不如就任我如此吧,我呆在这了。你要做什么事就尽管去做,偶尔有空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白冥熠怔然。他不懂,这样留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么生不如死地坚持又到底为了什么?
“魂差说你对前尘有执念,我信,否则你不会入不了九幽,也不会等到我来找你。可是,我讲了这么多事,也没见你太在意什么。苏澈,你不如实话告诉我,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我能帮你。”
第288章()
苏澈听罢一笑,慵懒道:“什么执念?我都这样了还哪里来的什么执念?不过是不想消失罢了。”
白冥熠站起身,在算不得宽敞的石室中来回踱步,又突然停下,一步来到苏澈面前,俯身快速道:“是不是玹玥?”
苏澈微微瞠目,随即垂下眼,极是敷衍地淡淡笑道:“这玩笑有意思么。”
白冥熠皱眉,他缓缓直起身来,沉声道:“没意思,很没意思,你明白就好。”
苏澈:“什么是执念呢白冥,别和我说那些玄的,我不懂,我就想这样了,不行吗?”
白冥熠又在法器旁边坐了下来,他叹了一声,道:“苏澈,你想让我帮你打听他的消息,再回来讲给你听?”
苏澈摇头,“不,我打听上神的事做什么,再说,我也不想知道。”
白冥熠:“你曾经那么想成仙,又是为了什么?”
苏澈:“人不都想成仙吗?有这机会谁还能”
白冥熠:“苏澈!”
苏澈让他吼了一激灵,“你想吓死我啊。”
白冥熠:“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苏澈,我能帮你,可你好歹对我老实点!”
苏澈:“你生什么气呢?再说你还能帮我什么?你不是也说了,我是生魂,一出去随时都会被人灭掉,连我师父都不可能再让我见上一面了,你还说要帮我?怎么帮?”
白冥熠:“所以你想见玹玥?”
苏澈看着他,“我只是想能多再记得一刻罢了。如果消失,那就什么都消失了吧。难道这也算执念吗?”
算,却太过卑微了。白冥熠看着她半晌不语,心下挣扎许久才道:“如果我说行,你告诉我,你想不想见他?”
这一回,她没一丝犹豫,点头道:“想啊。”
白冥熠:“如果他根本视你如尘埃,你也想?”
苏澈:“真的能见得到吗?”
白冥熠:“如果,你只能见到他一瞬,就要魂飞魄散呢?”
苏澈:“好啊。”
白冥熠:“如果为了这一瞬,你须得历过两千年的凌迟之苦,你”
苏澈:“那样就可以见得到吗?”
白冥熠:“两千年,你要日日承受凌迟之痛,你觉得你可以?就算你可以,大概一入玹紫便会被人识破真身,或许还见不到玹玥,就被玹紫的仙族挫骨扬灰了。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希望。你要吗?”
苏澈:“我要。”
白冥熠哑声道:“你是疯了吧。你真以为你要得起?你大概连一日都坚持不住!”
苏澈笑道:“要说,我都没肉身,拿什么来让你凌迟我呀?”
白冥熠轻哼,食指在苏澈额前一点,这缕魂影便突然间闪烁,在他收手的一刻,又猛地被推入法器深处。
他看着她在角落里慢慢背过身去,又安静地把身体一点点蜷缩起来,再也不动了,便轻声问道:“肉身之痛可忍,生魂之痛也能忍?”
苏澈:“嗯,能。”
白冥熠修长的手掌在法器边缘狠狠一拍,转身出了石室。
他知道,这世上有种高人,靠咒术便可超度亡魂,让亡魂所持执念与怨念被渐渐化解,然后心甘情愿入九幽,或索性就此烟消云散。
但白冥没这本事,他也不想去寻这样的人来超度苏澈。他虽然因为苏澈的执着难得生了一场气,可他自己的矛盾自己也十分清楚。
让她消失,他万万做不到,可让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活”,也太过残忍。
她太任性,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这千年的炼化之苦能由他来代受,大概他会毫不迟疑帮她赌这一场。
哪怕到了最后,她连玹玥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一掌化灰又如何?好歹她为之拼尽全力的漫长岁月中,心里还能装着希望。
但他代替不了她,她能得到的东西几乎微不可见,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
过了六七日,白冥熠才回到石室。苏澈扒在法器边缘,露着半张脸,从他一进去就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白冥熠:“看什么看?”
苏澈赔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白冥熠嗤笑,“我憋了二十年了,还不能出去透透气?”
苏澈:“能。”
白冥熠:“少装乖!”
苏澈便真就不再说话了。
白冥熠一副不苟言笑的嘴脸,盘腿往地上一坐,悠悠道:“我能给你炼化出肉身,还能伪装成仙体,普通修者根本难以分辨,但十有八九瞒不过玹紫境里的上仙。这事能不能成,一是看你能否忍得住炼化之苦,二就要看你的运气。你要试试吗?”
苏澈茫然道:“能炼化出肉身?还能伪装成仙体?你到底行不行啊!要行你怎么不早点在你自己身上试试?”
白冥熠一咧嘴,“我怕疼啊苏苏,没什么要命的事,我一般不找这种虐。我要死要活到最后,这肉身也是个假的,稍微不留神就又废了,还不如我现在这个好呢,我犯不着是吧?”
苏澈大彻大悟似的点点头。
白冥熠又道:“这么做对你还有个好处,你是有元神的,有个肉身来寄放,元神还能回来。现在我再问你一回,你确定吗?”
苏澈:“咱就这么干吧!”
白冥熠翻个白眼,把这几日凑过来的各式法器一一取出,按顺序摆放,然后道:“我话说前头,你肯定要受大罪了。我呢,也不打算同情你这种上赶着犯贱的,权当无聊,拿你消遣好来打发时间了。可是如果你真受不住了,随时喊停,你说不玩咱们就不玩了,好吧?”
苏澈眉开眼笑道:“别管最后成不成,下辈子我都报答你哈。”
白冥熠瞪眼,“你滚吧,少拍我马屁,我这心里还不痛快呢,正好咱们早点开始,我也拿你出出气。”
自从白冥熠下了这决心以后,他便有预感,苏澈不会再退缩了。
就算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会面临怎样的折磨,也一定不会后悔了。也许,最后她会因坚持不住而魂飞魄散,也绝不会对这一场炼化喊一声“停”。
所以,当穷年累世化作细沙滑过指缝,当他一次一次看着苏澈带着生不如死的绝望仰面躺在法器中,他都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你可还愿意?
近一千九百年后的轩翎历四一二七年,苏澈“仙身”大成,法器碎裂。
白冥熠将苏澈带离背阴山,往天山而去。
第289章()
时隔两千多年再回到现世,于苏澈而言,已不是恍如隔世这般简单。
这段漫长的岁月中,凡世也终于重生。人间又有了新立的人皇,仅不足五百年的历史,还没有当年飒熙与楠樾一统天下的霸气与积淀。
可无论如何,凡人的势力又在凡间回归了上位,妖魔鬼怪也几乎销声匿迹了。
白冥熠此时才有些恍悟。当年看着这落魄山河即将倾灭,他作为魔尚且焦灼,便对玹玥上神的视若无睹很是难耐。
可如今想来,世事终究不过一场场轮回,过往各界命数也都由天定,各自世风畅行其道,上古时,神界也从不轻易出手相扶乱世。所以,这或许也是自己当年无法揣测的神意?
他与苏澈走在灵越国都城繁荣的街道时,这想法突然让他忍不住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苏澈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长裙,听见他这声怪笑,便抬起头来,“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吓人?大街上这么笑一声,这路边的买卖不做了?”
白冥熠斜眼瞥她,些微倨傲道:“我长得吓人?呵,你知不知道,本尊高不可攀的帅气都够在上古各界兴风作浪?”
苏澈皮笑肉不笑道:“听墨儿说过,是够浪。”
但白冥熠这一番话,再加上这番街景,倒让苏澈想起了久远以前的那只公孔雀——玹紫境的仙君萧焕。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叹道:“没了仙爷爷和稔稀送我的珠串和坠子了。”
白冥熠嗤道:“那都是些驱邪的玩意,你拿来自杀啊?”
苏澈一阵恍惚,笑道:“啊,我现在是邪祟了。”
白冥熠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而后点头道:“嗯,你是邪祟了,以后自求多福吧。”
苏澈眸光黯淡,指着街旁一家简陋的包子铺道:“饿吗?”
白冥熠:“你可真能替我心疼银子,走了这么久的路,成天拉着我吃包子,你良心到底何在?”
苏澈:“邪祟没良心。”
白冥熠:“”
他知道,苏澈这肉身是假的,吃什么都没味道。可她每次吃起包子来,看着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挂着一下巴的油,能吃得一脸满足。
他当然猜得到,这姑娘心里肯定又在因为什么犯着轴,可就算他二人独处石室近两千年,他也总是看不透她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想起曾经玹玥的凡身宣璟辙,苏澈与他不过做了几年的青梅竹马,之后又分离数年。可二人不言不语便能相知甚深,实在不易。而且指不定,这包子也和他有那么点关系呢。
白冥熠一双筷子戳在桌上,看着最近满天乱飞的包子,叹了一声,吃不下了。
出背阴山之前,他便对苏澈交代了所有的老底。
他能想办法将她这具“仙身”送入玹紫,他拼了全力炼成的肉身也只能护她不被无意间的仙力所伤,可如果她的真身被玹紫的仙君识破,那她便毫无自保之力,两千年的苦也是白白忍受,只有死路一条。
苏澈对自己一入玹紫便可能灰飞烟灭这事似乎看得极淡,且再三保证若平安深入也绝不往阶品高的仙君跟前凑。她会躲得远远的,能看得到玹玥的哪怕一道影都好,若看不到也实在没所谓,至少能看看他生活的玹紫是什么样子。
她要求的这么少,白冥熠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再说了,也不提玹紫境入口的万劫天雷阵,只凭她苏澈是万万躲不过的,而他白冥熠,亦是。
他们又在这灵越国都城闲逛了两天,白冥熠给她买了个玉坠子挂在腰上,借以安慰这邪祟的自尊心。
“我入了玹紫境以后,你去哪里?”苏澈将玉坠子挂在腰间,晃来晃去让那流苏飞旋,很是好看。
白冥熠:“无聊啊,你去了玹紫,我就又没事干了。”
苏澈:“你不去无心之境看看凌天?现在世道这么安稳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别已经被收拾成一张狼皮了吧!”
白冥熠:“要么成了一张狼皮,要么就是妖王了。不过,据说你死那日,他把隆洌打伤了,所以我猜普天之下能伤得了凌天的存在也不多。”
苏澈一怔:“他把他把谁打伤了?为什么?”
白冥熠:“这事我都没和你说?”
苏澈摇头,“你每天能絮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