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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宣铎十三岁那年,李旭十岁,第一次入宫,身上到处是淤青,据说都是被他亲爹从早到晚地玩命修理留下来的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见的是太子,只知道与宣铎一见如故。
二人化妆成出宫办事的小太监,在雍庆城鬼混了一整天。宣铎回来罚背书,李旭回家去被他的黑心爹吊打了一整夜。
他并不气馁,下回进宫来,又去找那个不知身份的小哥哥玩耍。
以前他从不喜入宫,可自从认识了宣铎,便很喜欢跟着他爹往宫里跑了。
被打骂着长大的李旭性子仍旧憨厚豪爽,可整日都被逼着练功,也就没什么朋友。
后来他十七八岁正式入宫做了侍卫,此后几年吃住都在宫中,落得连个媳妇也都没娶上。
若不是那一日,宣铎眼尖,突然瞧着这个年轻的侍卫长几分眼熟,恐怕李旭一辈子也不知道,小时候被自己喊过小哥哥的人便是那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
李旭惶恐难安,宣铎却如获至宝,将他调来自己身边。
而后几年,李旭不止私下能让宣铎与他推心置腹,于公,他的恪尽职守也无人能及,三十多岁便坐上了禁卫军统领之位。
宣铎在皇城中为他修了大宅,一日微服去看他,发现这宅子除了几个仆人便是他自己,才知道李旭竟是孤身一人,从未娶妻。
李旭道,年轻的时候想,没机会,现在也不想了,自己就挺好。
所以直到五六年前,宣铎才着人为他张罗了一堆漂亮大姑娘,挑了几个挨个排队嫁进他家去。
宣铎想起有李旭这不知烦恼的爱哭鬼相伴的几十年,自己的确过得舒心快乐了许多。
他紧握着李旭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李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278章()
李旭十分平静满足,在他心里,皇上终于获救,苏澈也伤不致命,此刻,他便再也没有其他放不下的了。
凌天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李旭,你有一儿一女了。你的两位夫人在你走时已怀有身孕,苏澈说,她们为你生下了一儿一女,都很是活泼可爱,且一直都有可靠的人在帮你照顾她们。”
李旭:“”
当李旭腹中的蛊虫再次醒来时,阿瑶毫不犹豫,挥手便将蛊虫斩于掌下。李旭并未有一丝痛苦,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营中的纷乱好似一瞬间便被熄灭了,苏澈突然失聪,耳边静静的没了一点声音。
她抬眼望着碧蓝如洗的天和那一丝丝结不成片的流云,突然就想起了当年李旭让自己高高地骑坐在他的脖子上,一手扶着她耷拉在他胸前的脚,另一只手拉紧了身边宣璟辙的情景。
正月十五那晚,大雪纷飞的雍庆城中花灯锦簇,她和宣璟辙这两个宫里最小的孩子被李旭偷偷带出宫去,走在接踵摩肩的大街上买灯买糖。
苏澈一双手把着李旭的头,她看得远,到处指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催促李旭去买。宣璟辙无奈被他牵着,虽脸上挂着不耐烦却也没说什么。
那一夜是苏澈到飒熙以后第一次经历的花灯节,虽然过后李旭被宣铎罚了一个月的俸禄,次年,他却还是答应她带她又溜出宫去了。
苏澈知道,自己小时候曾仗着他的宠爱对他做过许多无法无天的任性之事,她想对他说声抱歉,可惜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后来,苏澈听阿瑶说李旭这个爱哭鬼死到临头却笑得很是平静。
大牢里那几个飒熙的战俘还勉强能自理,阿瑶给了他们一些伤药,外用内服都有,休息到晚上时,他们都好了很多,便一起动手给李旭临时钉了一个棺材似的木箱,准备第二天一早抬着他回飒熙去。
凌天他们本要直奔楠樾毁掉占据皇城的妖族,临时起意才拐了个弯杀来西爵大营,想不到竟因此救下了苏澈几人。
凌天一直有些手心冒冷汗,他后怕,后怕万一他们没来呢,苏澈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第二天,他让阿瑶带孩子们继续原地驻扎,偃旗息鼓,等着他将苏澈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再回来。
他们在西爵大营里挑了几匹马,挂上马车来拖李旭的“棺材”。
而剩下一群老弱病残,连宣铎算在内,一个个都不含糊,全要骑马。
凌天思虑了许久也决定骑马,可实际上他更想给苏澈当马,让她这一路上舒服一些。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西爵大营,傍晚便到了辽远城外。
此时的辽远城已非当日,不止城内有重兵把守,整个关外大片荒原上都已驻扎了人马。
宣璟灏调来了八万大军,而初步估算,以西爵族为首的各部族集结之后,人数上最多只有他们的一半不到。
可是蛮族凶悍狠绝,打起仗来又极会用兵,这样一来,辽远城中的主帅是谁就至关重要了。
那几个飒熙战俘身上都没有能表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不止他,连宣铎这个刚被卸任的上届皇上,这会儿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飒熙大营外的巡逻兵很快发现了他们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关内关外的人相貌差异很大,可凌天却哪里人都不像。所以,他们全部都被截住接受盘问。
苏澈拉着凌天轻声道:“问一句,苏袁弘还在不在辽远城,或者苏友,还有苏,苏苏什么来的。”
凌天一怔:“你兄弟姐妹这么多?”
苏澈:“都是我小皇兄背地里给我生的儿子,太多,我记不住名字了。”
凌天:“”
宣铎在旁边听见这话,差点没呛了口水。
苏袁弘的大名果然如雷贯耳,巡逻兵急忙传消息入城,没等多久,城门里便是一队快马冲了出来。
苏澈眯着眼瞧了半晌,发现队首竟不像苏袁弘。
等离近些才发现这人虽在,却只是跟在后面,前面马上的人像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雪亮的战甲,一看就是一日三擦且还没下过战场。金属护甲迎着夕阳还能亮得惊人,拿来晃瞎敌人的狗眼刚好合适。
宣铎也皱起眉来瞧了一会儿,悠悠道:“原来是璟旻。”
苏澈赶紧咳了两声,心道:不会是这个小畜生跑来做主帅了吧!
祁小王爷策马飞奔而来,一见宣铎便屁滚尿流地下马扑过去求抱抱求举高高。
宣铎坐在马上瞪他:“既然做了主帅就有个主帅的样子,你瞧瞧你,成何体统!”
祁小王爷没寻觅到安慰,转头就朝着苏澈而来,“澈澈”
苏澈赶紧对凌天道:“快让他滚,我见他一回至少倒霉半年。”
宣璟旻翻了个白眼,无力地让过苏袁弘去操办接驾事宜,自己只得闪到一边作个多余的小透明。
他如今也过了弱冠之年,还都做了俩儿子的爹了,可多少年如一日只会与狐朋狗友吃喝玩闹地过活了一辈子,哪里能真的让他出来带兵打仗。
但如今飒熙已是四面楚歌,没有能将之下,派个正经的皇亲国戚来前线振奋军心也不失为一种鼓舞。
所以表面祁小王爷是军中大佬,却还是要事事依仗宁王军的统帅苏袁弘。
苏袁弘见着苏澈的时候,激动得简直快精神错乱了,等听说旁边那一头白发的老人家竟是当今圣上的亲爹时,他就正经错乱了。
将这几人接进城去的过程也完全乱了套,一路上还有李旭的旧部听到消息奔出来哭丧,总之这一段距离行的是惨不忍睹。
宣璟旻对着趴在凌天背上的苏澈挤眉弄眼,苏澈索性转过头去,给他个后脑勺。
进了辽远城,苏澈与宣铎便直接被安排进太守府。
凌天本该早早离去,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便化成一条大尾巴巨狼在苏澈床下趴了整宿。
次日一早,苏澈醒来,凝神入定练了半个时辰的心法,显见比昨日又精神了许多。
凌天呲着他雪白的大狼牙打了个哈欠,道:“你赶紧回天山接着修仙去吧,以前你说等我成了大妖就同意我给你当坐骑,说话要算数,我现在是大妖了,你也得赶紧成仙啊。”
苏澈做梦似的,想了半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昨个你还说是我小弟,这会儿又想当坐骑了?”
凌天叹道:“你这人反正没个正经,说话当放屁我早习惯了。”
苏澈:“老子”
凌天:“哎对了苏爷爷,我有句话你正经听进去。昨日我说,别人有下辈子,你没有,我说真的,你可拿自己省着点用。你不是不死之身,你也不是命好得回回都有人来救你。你找点好药,把你那病得不轻的二百五好好治治,行吗?”
第279章()
苏澈瞥了他一眼,心道:跟你比,我这病还算轻的。
苏澈:“你说话好歹积点口德,张嘴闭嘴咒我没下辈子,你个狼妖还想长出一张乌鸦嘴来了?”
凌天一咂嘴,“我没跟你逗着玩,我说真的,你信我一回。”
苏澈:“你讲道理我信你,你不讲道理你要是我亲生的我也信你。”
凌天:“我呸!”
苏澈哈哈大笑,没留神扯了一下伤肩,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还不好”
凌天化了人形伸手在她肩上拂过,似乎没什么大碍,便道:“前天碎的,你今天就想完全好,练成仙身也没这么快啊。哎,反正我把嘴说烂了你也听不进去。”
苏澈:“不是我听不进去,你说我凭什么没下辈子?别人都有,就我没有,我怎么了我?”
凌天正色看她,“你真要知道?”
苏澈:“呵,你真能说出道理来我才信你啊。”
凌天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就要道破天机了。”
苏澈一瞧他这样,顿时觉得这事恐怕真不简单,忙坐直了倾听。
“这个凡人啊”凌天摸了摸鼻子,“轮回转世是正道,都和自己这一世一世积累的功德有关,你积德,下辈子投个好胎,你缺德,下辈子猪狗不如。”
苏澈:“这个好理解,我懂了。”
凌天道:“你呢,缺德加一块,我这么一算啊,你没准畜生都没戏了,指不定下辈子就是只臭虫了。”
苏澈:“”
凌天皱眉道:“你那个小皇兄对你可能是真好,你变只臭虫他也能把你搂被窝里睡觉。我不行,我这人势力,而且最讨厌的就是虫子。你这辈子要是死了,咱俩缘分也就尽了,你懂吧。你懂不懂?怎么不说话?”
苏澈闭着眼,波澜不惊道:“咱俩缘分这会儿就尽了,你赶紧滚蛋吧,别等我成了仙降妖除魔的时候第一个就把你砍了。”
凌天咧嘴傻笑,“那我走了,阿瑶还等着我呢。苏澈,千万小心,等我先去一趟楠樾,肯定速战速决,你要是还在外面浪,我一回来就把你扛回天山了哈。”
凌天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正逢有人敲门,凌天开门就看见宣璟旻站在外面,而宣璟旻的眼前却只看到凌天的胸膛,顿时吓了一跳。
凌天:“你谁?”
苏澈叹气道:“是璟旻,我弟弟,让他进来吧。”
凌天让开半个身子,回头对苏澈道:“那我走了啊,你可记着我的话。”
苏澈无力挥了挥手,“你走你走。”
祁小王爷看见凌天就害怕,侧着身子溜着边才进了屋,见凌天走远了,他赶紧把门关上,跑到苏澈旁边一坐,刚要说话,苏澈便道:“离我远点,我身上有伤。”
宣璟旻耷拉着脸,又往远处挪了挪。
苏澈道:“你想笑死我是吧?就凭你还跑来振军威来了,看你那睡不醒的德行。”
宣璟旻无奈道:“我说澈澈,咱俩多少年没见了,怎么还没事就知道凶我?”
苏澈:“不算长,也就三四年吧。”
宣璟旻道:“什么三四年,都快十年了!澈澈我好想你啊,听说你回来过,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宫里找你。”
苏澈:“告诉你一声?老子上回回去,一进雍庆城第一天,还没喘口气,就看见你带着璟辙和一群狐朋友狗友在望天居里吃吃喝喝!再往后多少天他都不在宫里,一天到晚被你揪出去喝花酒。要不是老子这会儿受了伤,看见你肯定就先揍你一顿!”
宣璟旻畏缩,“哎呦,什么喝花酒这么难听喝花酒我皇兄什么时候肯来?我从来都不叫他的。”
苏澈:“你还知道难听?滚一边去。”
宣璟旻委屈得要哭,“澈澈,我到底怎么了嘛,你以前对我也没这么不好,小时候玩河灯你掉河里把我吓跑了的事,你也原谅我了的,现在又怎么了啊。”
苏澈歪着身子,心道自己气不顺也真是不能怪他。可谁让宣璟辙离开的那晚,自己就是提起了这小畜生来,才和宣璟辙吵了一架呢?
想起来就生气
祁小王爷也是个奇人,长得眉清目秀,看着风流倜傥,外人面前很能端得住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可实际上就是个大娇包!
撒娇还特别认人,谁不爱给他脸,他黏糊谁,看见苏澈撒娇,看见宣铎撒娇,看见宣铎那俩儿子对他客气点,他还就正经老实了。
纨绔子弟的最高境界,看见好东西便要挥金如土,从小就是个众星捧月的王爷,让家里几个亲娘姨娘给惯成了一坨烂泥,这辈子都别想被扶上墙去。
长大以后是又好男色又好女色,家里妻妾一堆不够,外边还养着几个小官。这些苏澈都还不知道,要是真知道了,一准立马拍死他。
璟旻又凑过去道:“哎,你在这里,还受了伤,我皇兄呢?怎么不来?”
苏澈瞥他一眼,“你哪个皇兄?”
璟旻:“啧啧,奔着你来的还能是哪个,总不能是当今圣上吧。”
苏澈:“你是不是傻?璟辙多少年没露面了。”
璟旻挑眉:“不啊,我在这半个月,他给我写了两封信了。”
苏澈一怔,拼了命地压着自己突然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看着宣璟旻道:“信呢?在哪?”
璟旻:“在我房里,你要看?都是些提醒我如何提防关外蛮子攻城布阵的东西。”
苏澈:“我要看,你少说两句,赶紧给我拿来。”
宣璟旻站起身来,迟疑着往外走,“你干嘛啊,多长时间没看见我皇兄了,看字还能解馋吗?”
苏澈:“快滚去给我拿来!”
宣璟旻打开房门,对着等在外面的随侍道:“去,本王房里那两封宁王的信,给本王拿来。”
随侍脚步快去又快回,很快,两封信就送了进来。
苏澈拿过,看到封口处竟的确正是宣璟辙的私印,便亟不可待地拆开。
每只信封里只有单薄的一页纸,无论字迹,还是这惜墨如金、要言不烦的风格,全都是宣璟辙特有的。
信中的内容和战事相关,苏澈打眼一看便是字字珠玑,全都是真材实料的可用之法。
她粗看细看,横看竖看之后,才抖着手将两封信放回信封中,“信是谁送来的?从哪里送来的?”
第280章()
宣璟旻道:“信都是宁王军送来的,这个你得去问苏袁弘了。”
苏澈:“请来,去给我请来。”
宣璟旻:“妹妹,你没事吧。”
苏澈:“谁是你妹妹!去把苏袁弘给我找来。”
早多少年,这二人就在兄弟相争。
俩人同年,又都是春天生人,宣璟旻大了苏澈一个月,却硬生生被叫了很多年弟弟。因为她说,她和宣璟辙之间不许再夹着任何人,就算他是畜生也不行。
如今,苏澈都变成姑娘了,祁小王爷还得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