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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相逢,隔得很远都被玹玥一身的戾气吓得不敢下令冲锋,打都没打就带兵逃了回来。且玹玥死前元神已化作战神,又是在战场上死去,带着戾气重生便不足为奇了。”
“不是吧。”紫夙喃喃道:“我,我我觉得玹玥随和得很”
白冥熠:“我只凭记忆推断而已,可到底是怎样,还要想办法再弄清楚。”
紫夙咬着手指,“所以,这事真的很严重吗?”
白冥熠无奈道:“严重啊,若玹玥堕魔,必然毁天灭地啊,紫夙,你想想,以玹玥前世的神力,等他真发了疯,谁还能制得住他?”
紫夙紧张地搓搓手,“可他说他神力恢复不及从前三成!”
白冥熠:“这么说来,他深中心魔的可能性便更大,心魔会成为他的一大屏障,所以才让他几千年中只恢复了不足三成神力,可一旦堕魔,那屏障也就不复存在了。”
紫夙托着下巴,无精打采道:“听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
白冥熠:“其实不必怕,玹玥理智还在,肯定有自知之明,若有朝一日濒临失控,他不会任自己堕落,没准就选择自毁了。”
“自毁?!”紫夙心道:那这几万年,我和玹紫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白冥熠见她吓得小脸发青,忙笑道:“你别紧张,若有需要,我陪你去瞧瞧他再说不迟。”
白冥熠走后,紫夙也没把这事说给凌天。毕竟凌天这狗子没几个心眼,绷不住有可能会胡说八道。
她花了整月,只呆在青蟒山后山,将她成鬼修入玹紫之后的残像重新扒了出来,她在那些断断续续且无声的景象中,不断地重复见到玹玥那张温和淡笑着的脸。
戾气她真的连一丝一毫都捕捉不到。
又在忐忑纠结中过了一个月,紫夙猛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东西来。
凌天近几年一直在青蟒山之后的雪原与冰川上建造妖城,如今妖族势力越来越大,一个无心之境早已容纳不下,所以此前他才利用白冥熠的进犯,将已维持了几万年的结界拆了。
反正紫夙已答应下来,等妖城建起,她再将结界重建便是。
现在没了结界,雪原与冰川的风雪便日复一日倒灌进了山谷,两个多月下来,青蟒山四周已陷入了一片冰天雪地。
凌天做了会儿监工,一转身,便看见远处有异动。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一团隐在这片雪白之中的毛球正向他奔来。那拖在身后的九条厚实的大白尾巴乍一看便让人甚为惊艳。
紫夙一到他身前便化成人形,敦敦实实地站了起来,急道:“凌天!我曾炼过一块聚魂玉的,后来去了哪了?”
“聚魂玉?”凌天一愣,“那石头自苏澈死后我就没见过了。”
紫夙道:“和苏澈无关,是我当年留给隆洌的那块玉,让他给玹紫历任灵主佩戴的。”
凌天点头道:“是,正是那块玉。玹玥的凡身给了你了,一直到你死翘的那天都还戴在你身上。这么说来没准又让他们收回玹紫去了?”
紫夙忍不住意外地笑道:“给了我了?玹玥?”
凌天:“是啊,我不是说你俩那些年在一块一直都腻腻歪歪的吗?”
紫夙:“呸!”
凌天一摊手,“说腻腻歪歪都是轻的,所以我看八成是他们最后把玉收走了。不过你怎么现在想起它来了,还有用?”
紫夙道:“你这不废话嘛!要是能把那块玉收回来,我好歹能长大了!”
第340章()
凌天一听差点吐出一口狗血,“你现在才说?当年养不活你的时候,你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去给你把玉抢回来!”
紫夙无所谓道:“我忘了。”
凌天:“这么说,你当时还留下了夙玥,你把夙玥收回来呗,那灵力强的,保不齐你还能直接长成一老太太。”
紫夙瞪着他,“夙玥可是我亲儿子!”
凌天:“你还说我是你亲生的呢,那我俩到底谁兄谁弟?”
紫夙:“你快消停消停吧!夙玥剑是我送给玹玥他老人家的见面礼,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送了又要回来。”
凌天嘿嘿一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那剑叫夙玥,异世叫玹紫,就算和玹玥永远都不能见面,可若玹玥觉醒,你的名字就等于钉在他玹玥的身上了。”
“我还说过这话?”紫夙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道:“听起来我就像个觊觎玹玥美色的老流氓?”
凌天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你本来就是个流氓。”
紫夙:“好吧,可这都不耽误我去找回我的石头。”
“有个人你倒是可以问问。”凌天摸着下巴道:“玹玥不记得自己的凡身,肯定也不会去在意苏澈和玉,但你师父,哦,不对,是苏澈的师父,你还记得我曾给你讲过他数次下九幽的事么?”
紫夙:“啊,那个银狐族的上仙青泽?”
凌天:“是,那可是位十分情深义重的上仙,如果苏澈死后,聚魂玉留下来了,很可能就在他手中。”
紫夙:“行,那走吧,我们去玹紫。”
“你闹呢?哎?”凌天恍然道:“好像也差不多了啊,此前与尊上相约三个月,眼瞅着就到了,那准备准备,咱们正好去看看隆洌去。”
这两个做事很随意的走兽就这么一拍即合,日子没到已经离了无心之境去往天山。
但紫夙到了天山却没见着墨儿的娃娃,听闻云锋离不开墨儿,所以带着孩子跟她往魔族去了。
“怎么了,九百岁的娃娃找不到同龄的娃儿一起活泥巴了?”炽珏见紫夙沮丧,便促狭笑道。
紫夙瞥他一眼,“你这天山实在没什么意思。”
凌天道:“炽珏,你还记得苏澈从前在天山时住在哪里吗?”
隔了这么久,突然再次听见苏澈的名字,炽珏那表情便从愣怔中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他有些伤怀地苦笑道:“妖皇怎么突然想起那孩子来了。”
凌天:“我想让紫夙瞧瞧去。”
炽珏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再多问,“来吧,那岛这么些年一直留着,没人动过。青泽仙君偶尔还来坐坐,总说那是他收徒的地方,十分念旧啊。”
紫夙眨巴眨巴眼,宽容地笑了笑。说实话,每回听凌天提起青泽时,她便觉得这事非常不妥。
仙族中,白狐一支乃是白仙之首,如今白狐族再无重生者,银狐一族便取而代之了。
她紫夙乃是九尾神族,可也算狐族,与灵狐同出一脉,有亲缘。但银狐毕竟远居于九尾之下,如今一来,他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师父了?
这辈分,她是绝不能认的。
待她与凌天踏上湖心岛,见着那木屋,里里外外走过一遭之后,炽珏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天山掌门,便自宣璟辙少年时来天山的那五年开始,讲起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他本来可能是年纪大了,又遇着凌天这个故人来此一游,便忍不住絮叨些旧事,但反反复复都在提起苏澈与宣璟辙那一段,让紫夙这个滚地葫芦甚是尴尬。
好在她这奶娃娃的模样做出什么反应都不易让人多心,于是她打断道:“凌天很是喜欢青泽仙君,总说他好来着。”
炽珏笑着点头道:“那是位德高望重的上仙,本在玹紫境中都极受尊崇,却来凡世间收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为徒。我本以为他只是碍于尊上凡身的关系才会如此决定,没想到,他却说一世为师,世世都会守护于她,且还真的说到做到,这让我这天山的掌门师尊都至今汗颜。”
一世不够还要世世?
紫夙插着肥腰郁闷地喘了会儿粗气。
玹紫境。
隆洌自赤炎山化开的结界中走了出来。
为避天谴,他自封于赤炎山深处,闭关修炼,至今已有三千多年。
踏出结界,于他而言已是隔世。
青泽、萧焕,还有稔稀,这三位曾经与他携手支撑过玹紫境两万多年的玹紫三圣,全都来到结界相迎,让隆洌没想到的是,玹玥上神竟也亲自来了。
隆洌还从未见过重生后的玹玥,如今来到眼前,隆洌紧绷的脸微微地一抽,便是再也忍不住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他等了七万年。
终于把他等来了。
可惜,那个人,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正因为知道隆洌定会忍不住激动一场,所以玹玥除了青泽三人之外也只带来了青玄与将离。
没有外人在场,连萧焕见隆洌时都忍不住撒了泪,更不要说曾经骂隆洌骂得最起劲的稔稀,此时竟撒娇似的抱着隆洌的腿,哭得站不起身来。
青泽还算淡然,没有去和萧焕他们抢地盘往隆洌身上抹眼泪,却也眼角泛红,沉默不语。
直至傍晚时分,几人才来到云殿,玹玥屏退所有仙童,与他们不分主次坐在一处。隆洌拘谨了一阵,也慢慢平静了许多。
可还没叙话几句,突然有人通报,天山炽珏传话:妖皇凌天已到天山,过几日便入玹紫。
“妖皇?”隆洌疑惑问道。
萧焕道:“是啊隆君,凌天在千余年前已被尊上封为妖皇,如今正在雪原和冰川建他的妖城。”
隆洌点头,欣慰道:“如此,便太好了。”
话闭,隆洌便只一味沉默,三千多年中,无论凡世还是玹紫之事,他似乎都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了。
可想来,他已忙了累了七万多年,如今玹玥回来了,他还有什么可再在意的呢。
玹玥默然看了他许久,沉声道:“隆洌,关于玹紫的那位创世神,我听闻你一直极不愿提起?”
隆洌一顿,站起身来便要跪下,被玹玥及时阻止,“你坐吧,我既然不让外人进殿,就是厌烦礼数,说话辛苦,所以你随意便是。”
既然如此,隆洌只得又硬着头皮坐下,“回尊上,并非我不愿提起。只是创世神何等尊贵,我不愿后世小仙将她拿来茶余饭后地谈论罢了。”
玹玥:“既然如此,我且先要问问你她的名字了。”
隆洌正色行了天揖礼,恭敬答道:“她名叫紫夙。”
萧焕与稔稀都是一怔,这名字似乎最近才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了。只有青玄大惊失色,他猛地站起身来,惊讶地低呼了一声:“紫夙?叫紫夙?”
第341章()
她是紫夙,生于魔神交战之后天地不分的阴阳混沌之地。
与妖兽共存,与妖兽结交。她是单尾白狐,曾一直自认狐妖。
身边的妖兽因耐不住蛮荒恶劣,相继死去。她无父无母,不断落得形影相吊的伤心结局,便再不与妖结伴,独来独往。
她喜欢在纷乱肮脏的蛮荒中寻找会发光的石头,却不知那都是魔神交战之后,神祇陨落留下来的琼晶石。
纯白色剔透的琼晶是小白狐那时唯一的宝物,她四处寻觅收捡,再叼回洞中,用了几百年,在狐狸洞里将她捡到的三十几块琼晶石堆在一处,用来照亮了她的洞穴。
而在她收集的琼晶中,唯有一颗紫色琼晶十分耀眼夺目。
这颜色简直是蛮荒中唯一的色彩,让她爱不释手。她曾痛恨自己一身雪白,没有颜色,常用这石头放在身下,映得自己雪白的狐狸毛也染上一层淡紫。
每逢此时,她便会摆着尾巴,自我满足地沾沾自喜。
于是,琼晶石中,她渐渐独爱这一颗。回洞睡觉时,她便将这块紫色的石头团在肚子下面,才能安心睡去。
时日长久,洞中的琼晶光泽相继变得黯淡了下去,最终成了一堆普通的灰色石头,唯有常与她贴身相伴的紫色琼晶仍旧光芒四射。
紫夙此时已可化成少女模样,她杀了虫妖,破了蜘蛛洞,只想抢些蛛丝来挂她的紫色石头,却意外自洞中救出了一只垂死的小狼妖。
小狼妖被蛛丝卷起,一动不动,紫夙本以为这狼妖已死,剥开一看竟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不忍置之不理,将它抱了回去。
她早已不再与妖为伴,将小狼救活后,便轰赶它离去。可它却不肯,每天趴在洞外嘤嘤嘤,将紫夙烦得恨不能直接将它掐死了事。
千年后,狼妖化人形,仍跟在紫夙身边,对她忠心耿耿。
紫夙无聊时逗他,说自己其实只是当初想将他遗弃的亲娘。他见自己是狼,而紫夙是狐,也不怀疑,且真的跟着她叫了好些年的娘。
后来,凡人初醒,但还难以存活,环境本就恶劣,人族部落之间还征战不断,致使凡人稀少,一直濒临再度灭绝。
一日,狼妖叼回来一个光屁股娃娃,说是战场上捡来唯一活着的,闻着就是一股子肉香味,问紫夙这娃娃他可不可以吃。
紫夙此时虽然还没有神力初醒的自觉,可见着一个凡人,也能明白,人乃万灵之本,伤之便是作恶。
她懒洋洋道:“养着吧,养大了肉多。”
紫夙很是庆幸,凌天并没有像曾经那些妖兽,因灵力不足以供养自身而慢慢枯竭死去,更加庆幸,一个凡人因与她相伴而沾染了灵气,长到十几岁便突然顿悟,竟在二十年出头修出了元神。
那时,紫夙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自然也意识不到她渐渐长大,灵力早已散在四周,将这一片河山带动得生机蓬勃,这一狼一人,也都因她而得到了长生的命运。
当然,她更无法想象,因她日复一日地贴身守护,紫色琼晶上浮动的灵力才能万年不息。
混沌散尽,天地分明,乾坤朗朗,四季循环,昼夜轮回。
紫夙出现九尾,神力觉醒,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神祇,主掌生命的孕育与延续。
混沌真神可洞悉凡界过去,预知未来。
她渐渐得知九尾一族曾因世代身负混沌神力,被上古神界帝君所忌惮,从而以妖兽之名剔除神籍,又以难以置信的借口被灭了满族。
梦中,她模糊地见到魔神之战和六界的陨落,见到了神界帝君和魔族君王之间绝望的最后一击,手握琼晶时,还看见身穿染血的白色战袍,立于冰峰,手持长剑遥望远方的玹玥上神。
那一夜,她将紫色的琼晶石自蛛网中取出,看着它的流光溢彩,莫名其妙的,有生以来,紫夙第一次因难过而掉下泪来。
而在凌天与隆洌眼中,除了后来无意中的一次打架,凌天打服了一条大黑长虫,使得她整天死缠着凌天不放之外,一切从未有过半点不同。
恐狼的体型已变得十分硕大,他总喜欢让紫夙坐在他的背上,欢快忘情地四处奔跑。身边飞着修成了仙身的隆洌,也总是皱着眉提醒凌天慢些慢些。
这逍遥无忧的日子过得飞快,却没人知道,此时,在紫夙暗中不遗余力地编织之下,一轮异界已有了雏形。
万年之后,紫夙神力已稳,但修为不足,仍无法成功让异界自我轮转。
但时间已到,紫夙不得不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他二人知晓。
这一日,他们又去与虫族大战了一场,回来路上还顺便掏光了岩壁上秃鹫窝里的鸟蛋。大丰收,三人都很兴奋。
他们吃饱喝足,紫夙便突然宣布,她将闭关铸剑,要和他们三人暂时告别了。
不舍归不舍,但向来不懂岁月有尽头的同伴们,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失去彼此。
五千年后,紫夙出关,带着夙玥剑与聚魂玉,神力没了大半,虚弱中向他们宣告自己已经成功。
隆洌与凌天在极度震惊中首次进入玹紫,看着里面仍旧死气沉沉的天地与山水,听着紫夙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