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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帮兔崽子竟然也知道禹门口是鬼门关,不是那么好闯的,还绕道干泽坡过来!绕!绕了道也得送到爷爷的手里来!”萧东楼站在山头哈哈大笑。
朱慈烺在收编秦兵之后,侦察能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就在闯营人马汇聚的同时,那些经验丰富的边镇夜不收们也将消息传送回了中军大营。朱慈烺得以从容安排,命萧东楼领兵出战,依托有利地形对其进行打击。
萧东楼之前在河津狙击任务中没有争过萧陌。眼巴巴看着萧陌带了右军部前往龙门口驻防。总算李贼之中还有些人物,没有傻傻从龙门口过来,绕了五十里路,干泽坡渡河,走北面山道径直往河津城而来。
若是按照原本东宫的侦察能力,这些闯贼绝对逃出了东宫的警戒圈。无论是抽冷子打萧陌的后背或是直接骚扰河津。都有可能占些便宜。可惜延绥镇常年防备蒙古骑兵,这些来自榆林的夜不收很容易就将这波人马的动向摸了个透彻。
作为东宫侍卫营另一支新近才任命了营官的部队,左军部早就想狠狠打一仗,彻底摘掉后勤辎重营的帽子。在萧东楼的带领下,这支千总部拿出了急行军姿态,在樊家村略一休整,又继续北上,冲入吕梁山中。
吕梁山是晋西大山脉,南北延绵八百里。龙门(禹门口)就是吕梁山的南端点。这条山脉以西是后世的黄土高原,如今的水土流失倒不算严重,以东则是植被丰茂,过千米的高峰上仍旧长满了树。此时虽然是寒冬腊月,山间没有绿色,但满山的油松、白皮松、栎树参差生长,仍旧给左军部提供了天然掩护。
“咱们这胖袄太显眼了。”曹宁站在萧东楼身边,手里敲打着破旧的折扇。皱眉道:“得想个法子遮一遮。”
黑皮凑了过来,道:“当家的”萧东楼闻言。扬起马鞭作势要打。黑皮连忙改口道:“上校!上校老爷!”萧东楼手停在半空,控着鞭子,道:“说!说得不好还是得打!”
黑皮最初是天雄军的一个队长,跟萧东楼落草之后也算是个大头目。这回擒住牛金星有功,经过考核之后授以少校把总。他能通过考核,实在是因为脑子聪明。连严苛的军法官都被他骗过了。一到了营中,却又流露出匪气来,让随军军法官为之头痛无奈。
“大上校!”黑皮道:“咱们把胖袄返过来穿,兴许好些。”
曹宁上前一把扯开黑皮的胖袄,见里子是本色布。虽然与这大环境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总比外面的大红色要好太多了。
黑皮双手捂着胸口,用力扯回来,一脸受气媳妇似的委屈道:“军师,扯坏了没婆娘给我缝!”
萧东楼终于如愿以偿地一鞭子抽了下去。
“我错了还不成么!曹中校!曹参谋!”黑皮捂着头跳了起来。
“这是让你长记性!”萧东楼板起脸道:“别成天净想女人!你要是因为犯了奸淫之罪被砍头,我一星半点都不带心疼的!”
“不敢,不敢!”黑皮边跳边叫,只跑开萧东楼马鞭的范围,又拽起方步,威仪无限地往自己防守路段走去。
“这黑猴子,不打不成!”萧东楼冲着黑皮的背影啐了一口,又道:“我看这法子还行。咱们是在山上,闯贼就算往上看,也未必能看那么仔细,何况还有这么多树。”
曹宁点点头,咬牙道:“可以,给弟兄们说一声,冲杀下去的时候得喊‘虎’。谁再敢喊黑话别怪我操他亲娘!”
曹宁是左军部作战参谋,后来军令部来了一纸通知,让他暂代千总部训导官。这也是东宫表示信任的一种方式,但各种工作指标都不会降低要求。因士兵冲锋陷阵时候喊黑话,形如土匪这档子事,曹宁已经被军法官告了几次,若是再犯,肯定是要背处分的。
这让曹宁十分无奈,给弟兄们打了几次招呼,可每回作战都仍有人犯错。若是为了这点事就行军法,想想也不至于,但不能纠偏过来就是训导官工作不力!
“你跟我说我有什么用。”萧东楼撇嘴道:“上面处分你,你处分下面不就行了?”
“那些阉人?看着就作孽,算逑了。”曹宁道。
一开始,中官充任训导官是一桩苦差事,谁都怕摊到自己身上。可随着军衔制度的推广,中官一样可以授予军衔,享受侍卫营待遇,这就成了一桩美差。不同于一般军官的处罚原则,中官一旦被记过,就要发回宫中充为杂役。当过了军官,谁还愿意回去倒痰桶尿盆?故而中官做事更加巴结些。
“你还给我开山西腔”萧东楼无语道。
“入乡随俗!”曹宁突然眼睛一眯,指向远处的一道山脊,道:“你看那是不是有人!”
萧东楼掏宝贝似的从衣服里掏出千里镜,放在眼前看了看,道:“人还不少!让弟兄们准备好干他娘!”
左军部上上下下翻过了胖袄,伏在山道两边的高地,有的还特意砍倒小树,插在身前作为掩护。常年山贼经验与东宫的严明纪律完美结合在了一起,整条山道上再没有一点人声。
李自成这支追兵原本就是一个营的,为了扩大追击面便散开行动,如今得了消息还聚在一处。领头的将领也是个果毅将军,地位不低。他一心想喝头道汤,故意晚了半天才将消息传出去,那时候他已经能领先十几二十里路了。
“将军,”探马回到队伍里,“前面不见官兵大队,所过之处都没有鸟。”
果毅将军想了想,道:“看到鸟飞起来么?”
“那倒没有。”探马有些疑惑。
谁都没想到萧东楼动作太快,急急赶到伏击点,那些鸟儿早在闯营探马前来探路之前就被惊飞了。
“恐怕是这边受灾,鸟都被打光了。”这果毅将军是河南人。在河南别说鸟,就是鸟毛都被吃干净了。他看到这满山的树竟然还长着树皮,就已经十分感叹山西是个好地方了。
探马有些不信,鸟又不是猫狗,哪有那么容易打光的?
“这两旁山上都是树木,又没有石头高悬,不怕他有伏兵。”果毅将军遥遥看了一眼,又道:“所有人都给我小心着些!快过快了!进城吃太子的去!”
下面兵士一片欢腾,休整之后的闯军再次沿山道南进。
一七一 吹沙走浪几千里(四)()
如果说萧东楼只做山中劫道的本事,那就太小看天雄军。
天雄军是一支打硬仗的部队,无论满清还是流贼,只要让天雄军咬住了就得脱层皮。
萧东楼将主力放在山道两旁,另外安排了两个局的兵力作为“口袋”的底子,正面迎敌。考虑这支闯军多是马兵,作为底子的这两局便是从各司局中挑选出来的优秀长枪手。他们也不排成鸳鸯阵,只是列成方阵,能够最有效阻止马兵发动机动能力。
骑兵和马兵是有区别的。在闯营之中,谈得上骑兵的只有李过营中的三堵墙。其他马兵只是骑马作战的步兵,并没有相应的骑兵操练。这次也是一样,来的是马兵,而非骑兵。否则用没有针对性训练的长枪手去对抗骑兵,结果也会十分血腥。
萧东楼布好陷阱,闯营那边也发现多了一股官兵,半道拦截自己。长驱直入的胜利让这位果毅将军头脑发热,只觉得官兵不堪一战,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彻底击溃。正是这种轻敌之心让他没有停下脚步,反命大军前进,要彻底歼灭这支狭路相逢的官兵。
萧东楼藏在树上,端着千里镜,喜孜孜道:“上钩了!要上钩了!”
曹宁站在树下,仰着头,急得跺脚,压低声音道:“快!快给我看看!”
“你两只眼睛都好使,还用这个?”萧东楼哪里舍得,只是道:“贼兵在整队了!快,给我铳里放药,咱们准备干他娘!”
除了火器局,东宫侍卫营里很少使用火器。主要缘故一是后勤不力,二是训练不足。火器虽然威力大,但弄不好反而会伤了自己士气。那就得不偿失了。萧东楼的火枪是作为上校军官的标准配置,除此之外还有一柄刻了姓名的宝刀。作为指挥刀。
曹宁连忙让亲兵就给鸟铳上药,准备发信。因为要急行军赶过来,军中就连战鼓号角能省都省了。再者说,山贼从来都有自己一套口令方式,就算没鼓号也不妨碍战场上的沟通。
“杀啊!”
闯营终于发起了冲锋。不过因为那位果毅将军太过心急,冲锋的时间太早,距离略显得有些长。
“端枪!斜上!刺!”
长枪手等马兵冲到了面前,按照操典的规范进行反击。只是这回他们不是端平长枪,而是对着马上的骑士。
事实证明,没有经过冲锋训练的马兵很快失去了冲锋能力,骑手甚至无法强迫马匹往枪林上冲击。大量的马匹打横躲避正面的锋锐。致使阵型大乱。
长枪手这边也出现了少许的骚乱,许多人并不习惯“马”这种大型动物冲到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位置。幸而敌军的骚乱让他们镇定下来,随着长官的呼虎声,恢复了平日训练的状态。
砰!
萧东楼对天鸣铳。
铳声就是此次作战的信号。早已潜伏多时的战兵从林间冒了出来,以小队为单位冲向下面的贼兵。
“虎!”曹宁高声喊着,仿佛他才是这次作战的指挥官。
“报告:长官你不是军事主官。不能发布直接战斗命令!”一旁的军法官一脸寒气地看着曹宁。
诚如一盆凉水将曹宁的热血浇灭,他转过头:“我是在提醒他们该怎么喊!”
军法官知道本千总部的笑柄,对此只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在如此严肃的场合里笑出来。
左军部战斗编制满员有近两千人,以四比一的优势兵力伏击对手,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能够斩获多少。
萧东楼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越发有心要挣个漂亮的战果。他瞅准了闯军的那位果毅将军。那人一身铁甲骑在马上,格外惹人注目。
“抓住他!”萧东楼用枪指着敌将,高声喊道:“抓住他的人记一个个人功!”
东宫不以首级计功,将领凭战果,士兵凭表现。一般情况只有集体功,只有表现卓异的人才有个人功,这也是朱慈烺强调团队作战集体意识的反应。至今为止,涌现出的优秀集体不少,但拿过个人功的战士实在寥若晨星。
黑皮眼明手快,带着自己司下的杀手局冲了过去。
“杀他娘!”黑皮吼着,闪身躲在一个藤牌手身后,用力一推,吼道:“怕个逑!冲上去!撞也撞死他了!”
那藤牌手受了刺激,嗷嗷叫着冲向敌将,大方藤牌挥动,巨大的臂力扫开两个挡在前面的贼兵,只是一个冲锋就撕开了敌将的保护圈。
“贼兵不经打!杀啊!”黑皮见势跳了出来,抽出长刀也拼杀上去,对准一个倒地的贼兵便是用力一刺。
热血飚射出来,溅了黑皮一脸,散发出丝丝热气。
黑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手一抹,抹成个大脸,吼道:“随老子杀敌受赏啦!”转身又朝前面冲去。
两个旗队将黑皮裹在了中间,安全得很。
前面就是一脸惊恐的贼将。
“黑皮那挨刀货是不是又没喊虎?”曹宁紧咬后槽牙,问萧东楼。
萧东楼拄着鸟铳,却是疼得直呲牙。他刚才跳下树的时候扭了脚,成为伤员中的一个。最悲剧的是,他竟然连敌人的正脸都没看到一个!虽然东宫不以人头计功,而且作为一总的指挥官,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下场打杀。但这个亲兵出身的上校,实在无法接受经历了一场酣战,自己的战刀竟然没能饮血这一事实。
“快点点,有多少马!”萧东楼叫道。
东宫少的就是马,能上战场的马更少,别说骑兵,就连马兵都不足数。
曹宁无奈,只好先紧着清点战利品,同时派出两个局往北追击溃逃的贼兵,布置警戒。
黑皮抓了敌将。心情大好,本想来讨要个人功的。但看自家大当家的脸色不善,最终还是十分识相地的闭了嘴。不过他生怕萧东楼忘了是谁抓到的人,一脚将那贼将踹倒在地,口中骂道:“让你从贼!你茅黑爷爷最恨贼!落在你茅黑爷爷手里,没得你好!你茅黑爷爷”
“住手!别打了!”萧东楼听得心烦。叫住黑皮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儿碍眼!”
“是!千总!”黑皮正儿八经行了个军礼,倒弄得曹宁和萧东楼都有些不习惯。“我茅黑这就该干嘛干嘛去!我茅黑绝不碍眼!”
“得了,快去!快去!我记得你叫茅黑了!”萧东楼重重挥了挥手。
黑皮这才快乐地带着人离开中军,参与到收拢俘虏,统计伤亡战果的行列之中。
“把总,认识你都四五年了,才知道你大号叫茅黑啊。”一个天雄军时候的老伙计上前打趣道。
“嘁。茅黑是人家看我长得黑叫出来的诨号。哥哥我大号茅适!还是个秀才公给我起的!”黑皮得意洋洋道。
“呦,了不得。”周围的伙计们都笑道:“那刚才您一个劲地说‘茅黑’,大当家不会真按着茅黑报上去吧?”
黑皮脚下一顿:“插老子刚才喊的是‘茅黑’?”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幸灾乐祸看着黑皮。
黑皮脸上阴阳变幻,自己也想起了刚才是兴奋过头喊秃噜了嘴。他看着一干腹心烂成坏水的弟兄。故作镇定,猛地指向一旁的伤员喊道:“作死啊你们!还不去抬担架!”
萧东楼率部而还,心中暖风洋溢。此役东宫左军千总部以优势兵力和地利。一鼓作气彻底击败了来犯之敌。俘虏伪果毅将军一人,将军以下队长三人,贼兵三百七十二人,阵斩一百五十六级,最终只有十余人逃匿而去。
更重要的是,这批贼兵带来了三百匹战马,其他驮马、驴、骡两百余头。对于缺少马匹的东宫而言可谓丰盛。
秦兵是天下精锐,延绥更是秦兵的精锐。此次东宫收拢的溃兵中有许多都是延绥边兵,除了大量的夜不收之外,还有许多骑术过硬,但苦无坐骑的骑兵。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跟蒙古骑手对战打熬出来的,如果能配以战马,东宫也就有了编练骑兵的基础。
骑兵能够延续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代,可见飞机坦克这种大杀器不出,实在没人能与这一兵种争锋。雄汉盛唐之所以能够扬国威于万里之外,无不是因为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反之,若是不能组建骑兵,战略上无法发挥“兵贵神速”的原则;战术层面也面临着赢了追不上,输了跑不掉的窘境——就如有宋一朝。
当然,宋朝是先天不足,能够撑那么多年已经不容易了。仔细算来,宋在对外战争的胜率上还要高过唐朝。若是再公平点说,中国最出良种战马的地域有辽东、河套、陇右三地,宋开国的时候这三大地区已经被强敌占据,难以收回,先天不足可见一斑。
然而蒙古人占领中国之后,却做了一桩浩大的工程,几乎可与隋炀帝开运河相媲美。蒙古人所到之处,毁城破地,退耕还草,四处兴建牧场养马。
战马必须出自马群,否则少了争胜心就难以用于冲锋陷阵。而马群宜居在高寒之地,又要水草丰茂,有足够食物发育,也要有足够的空间奔驰。亏得小冰河期从南宋末年开始降临,让蒙古人的“大草原”计划得以实施。连江南鱼米之乡都开辟成马场这若是在汉人手里,无论皇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