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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义兵中又分了马队和步队,前者是有厮杀能力的浪人和野武士。后者多是来混饭吃的破产平民。所以前者被陈德放在了朝鲜,用作战力补充,而后者则多留在日本,担任杂役和劳力。
如今日本义兵已经有了千人规模。
“别以为离开了大明就可以罔顾军纪。你要是再进来一次,就连倭兵都没得用了。”禁闭室外,一个负责此地的中尉军官不满地教训杨威。
杨威无奈地行了军礼,抓了抓发痒的头皮,试探性地对那倭兵道:“听得懂汉话么?”
“哈伊!”倭兵很努力地打起精神。挺胸道。
“那带我回驻地,先洗澡。”杨威道。
“哈伊!”
“……”杨威看着这个很严肃的侍从兵:“走啊。”
“哈伊!”
“你其实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哈……伊……”
“……”
万万没想到。杨威最终还是回到营地,并且如愿以偿地洗上了澡。
因为碰上了前来领人的魏云。
魏云比陈德早一步回到对马,回来的原因就是想尽快见到这个总参派来的参谋,以便于分配工作。
在朝鲜和日本,任何一个大明军官都如春雨一般可贵。尤其是武备大学科班出身的军官,就算本身资质平庸。也绝对能够承担日常事务工作,而不像朝鲜人和日本人那样需要手把手教授。
魏云一上岸就得到了杨威被关禁闭的消息,对“泄密”这个罪名却很是嗤之以鼻。
一个刚到日本的小小少尉,能有多大的机密可以泄露?
魏云命人赶了马车,前往惩戒营。
然而见到杨威之后。魏云沉默了。
杨威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几乎让人觉得靠不住。
这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真能镇住手下的兵么!
魏云接了杨威之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杨威回到营地,放好了自己的藤箱,洗完澡换了军装,前往魏云的宿舍。魏云对杨威的拜访有些意外,一般来说下级军官如此贸然地拜访上司是很失礼的行为,除非有足够重要的军情。
“对马藩对我们充满了戒备。”杨威出语惊人。
魏云不动其色,问道:“何出此言。”
“否则此地藩主不会关心我军基层军官的人数。”杨威道:“虽然卑职犯了泄密的过错,但从那藩主的惊诧之中也能看到恐慌。如果他们诚心与我朝结盟,我军越强大,他应该越是安心才对。”
魏云听完之后不置可否,但是一改刚才的敷衍神情,叫侍从兵为杨威泡了一杯茶。
“这是去年的秋茶,条件有限,将就喝吧。”魏云道。
“多谢。”杨威道谢,其实对茶叶并没有特殊爱好。他太小就失去了成为士子的人生,还没有那么多讲究的习惯。
魏云自己也抿了口茶。道:“日本这边,从来没指望他们能够心向大明。他们是否忠诚,与我们的工作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具体职司是……”
“确保朝鲜军能够执行参谋总部的既定计划。”杨威道。
“很好。”魏云心中不屑,嘴上说道:“你肯定能够看到我们的每个行动都是围绕既定计划展开的。不过日本这边人力奇缺,你也不能只站在一旁看着。关于工作,你有什么擅长方向?”
杨威虽然洗过了澡。也好好地用皂角洗了头发,但仍旧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皮,缓缓道:“如果说到擅长……或许是写报告吧。”
魏云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不可能让一个少尉军官去做这种女官都能干的事。你先回去想想,在陈军门回来之前确定就可以了。”
“是!”杨威起身行礼,告辞而出。
魏云坐在椅子上,目送他出去,端起茶盏抿了口,脑中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安排,只是不知道他得多长时间才能学会日语。
杨威从魏云宿舍出来。回到自己一丈长宽的宿舍,有些无趣,从藤箱中取出一册《逸周书》翻阅起来,直到营区传来熄灯号,他才放下书,躺在了木板床上沉沉睡去。在他陷入沉睡的前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月光射入窗格,落在自己身上。
自己却无动于衷地沉睡过去。直到翌日一早起床号响起。
这就是杨威到达日本的第一夜,与日后近千个夜晚一样。平静、安定,以及孤独。
……
“这位是宗义真殿,他是对马藩藩主的长男。”魏云唤来了杨威,为他介绍道。
“在下大明少尉参谋杨威。”杨威用了谦词,却没有行礼。
宗义真没有丝毫不悦,起身作揖。再次自我介绍。
魏云对杨威道:“今日请你来,是让你对岛原之乱进行分析。你可以直接说,义真殿的汉语十分不错。”
宗义真原本并不会汉语,但因为大明对朝鲜的攻略,让他敏锐地意识到大明的存在。转而延请明国、朝鲜等精通汉语的学问僧、商人,作为自己的老师。
因为他从小就接受汉字授业,所以仅仅是口语难度并不大。再加上勤学和聪慧,短短两年时间,就让他能说一口浓浓山东口音的官话。
“岛原之乱……”杨威毫无准备地拿到了题目,并且走道沙盘前。
沙盘上岛原之战的主战场,各色旗帜也已经准备在了一旁。
杨威按照手中的作战记录重演了各部队攻防、线路,缓慢而沉重。同时分析出双方统帅的战术目的,以及对整体战略的影响。条理清晰,逻辑贯通,让宗义真数次击节赞叹。
“一方是训练有素的十二万幕府军,一方是实际战力万余人的乌合之众,幕府军以众打寡,看起来胜负是明摆着的。”杨威对于切支丹教——大明定名为耶教,没有丝毫兴趣。对于幕府禁教却杀戮如此之多的平民,却心怀不平。
这份不平却让杨威不由自主代入到了耶教军阵营。他道:“但我觉得,如果乱军有我军这样的组织能力,即便战斗力弱一些,十二万幕府军未必能够成功剿灭。”
这话才是魏云想听的。
这次会面岂是宗义真的心血来潮?
实际上是明军对宗家未来家督的投资!
让宗家下任家主学习明军的作战思路,从而引起他改革藩军的愿望,增强对明军的依赖,可谓明军军官取得日本藩军指挥权的重要环节。
而一切的基础,就在于让宗义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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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四 东邻夜宴歌尚齐(9)()
岛原之乱是的导火索是德川幕府厉行禁教,使用了火刑烧死耶教教徒,其中有一个标志**件便是“平山常成事件”。
平山常陈本是一艘朱印船的船长,因为坐船为中国式平底船,在从马尼拉回归日本途中,被荷兰船误认为是中国船而遭到逮捕。
在搜查平山船的时候,荷兰人意外地发现了两名西班牙传教士,于是如获至宝地进献给德川幕府。幕府经过审讯后,将平山常陈和两名传教士全都处以火刑,其余十二名船员也尽皆处死。
从此宗教迫害扩大为贸易限制,葡萄牙人首先遭到驱逐,然后是英国人,最后在宽永元年(耶历1624年)严禁西班牙船只来航。日本船只除朱印状外,还必须得到“老中奉书”才许出海,居住在外国的日本人也一律严禁归国,归国即被处死。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天主教在日本很快就被压抑下去。
直到宽永十四年(耶历1637年)秋季,岛原半岛及其南方的肥后国天草群岛发生大饥荒,可是领主松仓胜家仍然按照旧例征收年贡,并将交不起年贡的农民残酷处死。
诚如恩格斯所言,宗教是精神上的鸦片,有止痛的功效。在残酷现实的压迫之下,农民纷纷投向耶教寻求精神解脱。而这又触犯了德川幕府的最大忌讳——神权对世俗权力的冲击,从而引发了新一轮残酷禁教。
同年十月二十日,在饥荒和宗教迫害的双重压力之下,岛原有马村发起一揆,杀死了松仓氏的代官林兵右卫门,并且攻破藩武器库。团团包围住了松仓氏的本城——岛原城,掀起了岛原之乱的幕布。
“岛原之乱的失败之因在于‘笼城困守’四个字。”杨威道:“幕府以十倍之兵,破城势在必得,恐怕除了我军,不可能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守住城池。他们的最佳策略就是呼啸蔓延,以‘免粮求活’为口号。发起更大范围的……一揆。”
杨威本来想用“变乱”,终觉得这些人其情可悯,终究还是选择了日人的说法“一揆”,回避了褒贬。
“只有做大了声势,才能够唤起信教大名的同情和关注,最终联合起来实行倒幕。”杨威道:“只要能够打出倒幕的口号,想来还会有许多浑水摸鱼的大名会加入进来。”
宗义真点了点头。别人不说,毛利家和岛津家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对他们而言信什么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幕府为敌。而且信奉天主教的日本人高达数十万,一旦声势铺开,的确很有可能造成举国震惊的“一揆”。
“再下一步,”杨威道,“是沟通荷兰人。许以贸易好处,获得财货、军火上的支持。岛原之乱中,荷兰人的角色很重要:是他们的火炮轰击了民军的城池,轰破城墙。最终致使城破败亡。可他们在宗教上也信奉耶教,可见其是单纯为幕府小利所引诱。”
宗义真再次点了点头。已经对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明军参谋另眼相看。
“大战略上没有清晰的认识,即便战术上的胜利再多也注定会失败。”杨威说道:“岛原之乱实在是突发而起,如果在此之前能够派人联络大明介入,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魏云暗道:那时候正是崇祯十年,哪有余力来管日本人的闲事。
他看了一眼杨威,正巧看到杨威也望向自己。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味道。
——呦,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魏云有些意外。
“阁下怎么能够证明您的战略设想是正确的呢?”宗义真较真问道。
“唔,很简单,过不了多久,义真殿就能从大明买到《寇变实录》。只要对照李自成、张献忠的起家路径。自然就能印证了。”杨威淡淡应对,丝毫不为自己辩解。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日本的历史中神话太过,内涵太少,以至于只能跟在中国身后拾我牙慧,诸如毛利家的三矢之训,那更是**裸的抄袭。
宗义真被杨威的态度镇住了,颇为惊叹,忍不住发出了其父一般的惊叹:“大明如阁下者有几人?”
杨威吃一见长一智,缄口不言。
“起码十万。”魏云大笑,岔开话题,道:“贵国太依赖名将了。殊不知一人计短,即便如我们陈军门那般俊杰,也需要百十个参谋为他拾遗补缺,理清脉络呢。”
宗义真知道明军的“参谋”就是帮着出主意的智臣,竟然比领兵的军官人数还多出数倍。眼前这个魏云就是参谋“笔头”,也是二十余岁的年纪,行事说话却老辣得令人侧目。还有这个今天第一次相见的杨威,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吧,尚未元服就能有这般见识,大明实在可怕!
宗义真甚至相信了“十万”这个虚词,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听说大明调用了百万大军在西北面与蒙古人开战,又动用了数十万大军在安南开战。这两个方向肯定都比日本重要,那么应该会调用更多的名将、英才。
一念及此,宗义真心中颇有些崩溃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蚂蚁仰望富士山。
——不!我也要在对马兴办学校,培养参谋,建立起一支不逊名将统领的大军!
宗义真心中闪过一道闪电,郑重其事地转向魏云,深深地躬身下去:“请一定帮助鄙人在对马设立一所培养参谋的学校!拜托了!”
魏云微微颌首,道:“义真殿,你且放心。”
杨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惺惺相惜”,一时难以接受日本人的逻辑:凭什么大明就一定要帮你们?你的拜托就能抵过国家利益么?这种情况下的援助你们也敢要?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得到了魏云的首肯之后,宗义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明军驻地。
魏云和杨威送他到了门外。
目送宗义真策马而去,魏云转头对杨威道:“很好。”
“嗯?”杨威有些意外。
“总参总算送了个有脑子的人过来。”魏云微微扬了扬嘴角:“想必你也思考过如何在日本推行王化之事吧?十日内准备好一篇报告,题目就是日本的未来。”
“是。”杨威应声道。
魏云脚下微微一滞:“你好像一点都不激动?”
“呃?卑职为何需要激动?”杨威目带迷茫地反问道。
“你的报告很可能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决定这个国家三千万生民的命运。”
“唔,或许是吧。”杨威平淡道:“但我只不过是完成一桩薪俸之内的工作罢了。”
杨威说完,敬礼告辞。
十天的时间看起来不短,但对于这么大的题目而言却十分紧张。他这些天来看了一些日本文献,但要说对日本有多么了解却还早得很。对于一个文法具备的国家而言,要想了解它的精髓,这本身就是一桩大学问。
而且对于习惯了团队作业的参谋而言,**抗下这么大的题目是十分罕见的事。不过这也是魏云留下的测试,无论杨威做到哪一步,都已经代表他被魏云认可了,只是程度区别而已。
杨威并不介意魏云的看法。按照大明军法,他必须在不违背自己本职工作的情况下接受魏云的领导,但并不需要博得朝鲜方面驻军的认可。说到底,他的编制仍旧归属于陆军参谋总部。
让杨威意外的是,魏云给了他十天时间,并不是单纯等陈德回到对马岛,还在等茅适,赵启明。
茅适如今负责朝鲜方面建军筹备工作。说起来好笑,如今总参只给了朝鲜方面一个师的编制,配给的军官却只有一个营。照此推论,陈德要想真的建起一个师,起码得报一个军的编制才行。
赵启明则是陈德的政治参谋,为陈德在朝堂和治政上出谋划策,对陈德的影响也是极大。正是在他的运作之下,陈德在朝鲜的地位也越发稳固,朝中还有人为他去争取一个将军印,只是因为到底设立征东将军,还是设立伏波将军,朝中文臣颇有争议。
杨威如期完成了功课,将厚厚一摞报告呈递给魏云,得到的答复却是:“准备一下,明日当面向陈军门汇报。”
能够做报告,这本身就是一个提携。
杨威自认功利心并不重,但这个机会确实得承魏云的情。
——如果能升到少校退役,养老金都能高许多呢。
杨威心中暗道。
隆景三年五月初一,杨威踏进了位于对马岛明军军营深处的特别作战室。
这间作战室的保密程度之高,就连清洁人员都由大明本土派来的尉官轮值,绝不假他人之手。在这间作战室里,随时放着火油,一旦有变就要纵火全部焚毁,不留下丝毫线索给人。
杨威从未想到营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看着挂在四面墙上的各种日本地图不由惊讶。直到他的目光被桌上日本四岛的沙盘吸引,才知道大明在日本这个弹丸小国身上已经下了不小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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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五 东邻夜宴歌尚齐(10)()
陈德、魏云、茅适、赵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