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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康已经隐约能够听到那满洲人的嘶吼,他高高举起佩刀,斜向四十五度一指:“疾步走!”
鼓声一改之前的厚重沉闷,以高音高频激励着战士们向前冲去。
在明军之中,一名训练有素的燧发铳手能在一分钟内开三、四枪,但是东虏这些奴隶出身的鸟铳手,一分钟之内能够完成一次填弹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而且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练可言,当初黄台吉选择鸟铳手的标准是:体弱不堪用弓箭者。
纯粹就是废物利用产生的队伍。
在明清战场上,这样的鸟铳手只有一个作用:远远放铳,**明军鸟铳手放铳,然后撤退,让甲兵冲上去将那些正在填装弹药的明军杀败。这套战术面对明军竟然屡试不爽,真不知道是哪一方更白痴。
而且鸟铳的平均点火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会有一半左右的鸟铳会点火失败。再加上这些东虏兵没有用定量火药,还有很多人害怕炸膛,所以故意减少了药量。如果这样都会被流弹打中,那也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好在这次的队伍里没有这种倒霉蛋。
而且坚实的明盔和胸甲,会让这种倒霉的几率降得更低。
看着疾步快走的明军,满洲大兵终于喝令这些鸟铳手让开通道,好让后面的甲兵和巴牙喇冲锋迎敌。
这些倒霉的鸟铳手几乎是被自己人从背后冲乱了阵型,连忙退开一边,看着手持大剑的精锐甲兵冲向这些长枪方阵。
王家康对方阵的理解与其他将领有些不同。
他坚持相信方阵就是人造地形。如同一个肉身聚合起来的山丘,用长枪逼迫进攻方的阵型溃散,好让方阵之间的鸳鸯阵局、虎蹲炮、燧发枪阵将之击溃。所以在没有争取到足够的燧发枪之后,他只能将有数几门虎蹲炮集中起来,仿照戚继光在蓟镇时候的编制,建立了骑炮兵。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这样的配伍还是很有效的。
满洲甲兵很快撞上了长枪兵阵。
“刺!”各排的旗队长高声喊着。
“虎!”战士们高声呼喝,刺出长枪。
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们每天都要训练不下一千遍,有时候因为队伍里有人失误,还要被罚加练。几乎已经成了身体本能,根本没有任何念头就刺了出去。
那些巴牙喇挥动长刀,硬从枪林之中挤了进去,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后面的明军很快找到了目标,三四杆长枪再次刺出,破甲而入,将他捅倒在地,旋即又本能一般地拔出了长枪。
那个刚刚被打开的缺口,很快就被后面的战士补好,整个方阵就如铜墙铁壁一般,无法让人逾越。
祖泽润亲眼看到了巴牙喇的覆灭,心痛得如同被人拧了一把。作为清兵之中最为精锐者,每一个巴牙喇都是满洲人共同的宝贝——虽然他只是汉军旗人。他带着自己的戈什哈稳住了阵线,喝令前面的人马收缩回来。
“这种方阵就跟长了刺的乌龟一般,何必跟他硬碰!”祖泽润劈头盖脸骂道:“让马甲兵换上轻箭,盯着这方阵前面的两个角射!射死他们!”
满洲人是山林里的猎人,本身的骑射本领也只是跟明军比起来才算不错。随着祖泽润的一声令下,这些马兵拿着小骑弓,配着轻箭,从方阵前方的两个角斜插过去,然后绕个圈又回到阵中。
如此一来,方阵就如同一个缓缓移动的靶子,对这些游离在长枪范围之外的骑兵根本没有办法。
“传令,各方阵局靠拢。”王家康很快想出了对策,缩减方阵之间的间距,压缩骑兵转向空间。
然而这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很快又被东虏破解。骑兵从整个司的两侧发起了轮射攻击,就连没有马的步甲兵,也拿着步兵弓站在远处疾射。
方阵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q
三三一 北风卷地白草折(十)()
“千总,要不要调骑炮兵过去?”司参谋长赶到了王家康身边。。
“调鸳鸯阵局保护侧翼,要超出方阵局的位置。”王家康胸有成竹一般:“骑炮兵缺乏自保能力,万一东虏马甲不顾死活地冲上去,炮都保不住。”
参谋长想了想,也觉得千总的调派有道理,不过缺乏中程火力打击却是方阵的最大弱点,甚至超过了机动姓差这一问题。等战后写报告的时候还得好好提提,一个方阵里起码要有两排火铳,否则被人吊着打实在太窝囊了。
鸳鸯阵的机动姓强,东虏步甲不是他们的对手。老兵用的步弓射程和准头都超过了马甲的骑弓,的确有效地保护了方阵局的侧翼。
看到明军变阵,祖泽润也颇为头痛,暗道对面的明将果然不是吃素的。仗打到这个程度,也实在有些看不明白了。
最让他看不懂的还是这个小小的村落,到底藏了什么,值得明军这么大力气来保护。
祖泽润两翼推进很快都受到了挫败,这时候若是希尔根从中突破,难免会被人包住,三面夹击。好在他们在兵力上还有优势,调动了后面的预备队之后,清军后退五里扎营,停止进攻。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正,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吃了饭的辅兵和民夫迅速建造防御工事,塘马通报营部,我军正面敌兵有三千余众。”王家康想了想,又道:“请求补充火铳局。”
弓箭运输成本太高,而且射出去的箭很容易被敌人回收,只从经济成本上而言不如火铳。如今各地都要运送物资,畜力紧缺,所以火铳这种对运输压力极小的武器就受到了各军的青睐。
而且如今东宫制造出来的火铳都要经过石墨粉拓印,检查铳管内壁有无明显裂痕。这种质量检测手段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的确让炸膛的现象大为好转。起码没人再担心自己手里的火铳突然炸裂——当然,很多人之前从未用过火器,并不知道鸟铳还会炸膛。
藁城之战中,肖土庚的燧发枪局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这还是因为战术体系没有更新,并未最大程度发挥燧发枪的攻击效能。随着燧发枪的曰产上升,各营都希望有自己的火器部署,朱慈烺也发现在这个时代单纯的火铳手缺乏防御能力,势必要与冷兵器部队混编,这就导致了肖土庚部从原本内定的“神机营”变成了火器教导营。
近卫一师这样的主力部队,当然也要了三个火器局,配属在三个营,随营部行动。
有了火器局之后,方阵被动挨打的局面就能有所改观,东虏的骑射搔扰也只能成为笑话。
随着第三千总部的塘报送到营部,第二营营官在第一时间内调集营属火器局前往支援,同时上报第一师师长萧陌。
萧陌当即召开作战会议,听取各参谋部意见。这些老行伍出身的参谋,在沙盘上的确提出了各种可能姓。最后认定结果是:东虏有心从安平县南下,居中突破深州,侵入山东。
“这也符合常理。”头发白的老参谋长道:“无论东虏走真定还是沧州,我师都可以袭其中路,截断兵道,甚至与守军合而歼之。以我师的兵势,无论他们如何分兵阻敌,都是以卵击石。所以他们只有将大军调到中路,居中突破,以两翼阻敌,方是以强对强,避免了以弱阻强的窘况。”
“咱们真定沧州一线就是个大大的一字长蛇阵,要想破阵,无非是齐头并进或是直捣七寸。东虏眼下似乎是想直捣七寸但是深州并不适合东虏兵行进,尤其衡水县西有漳水,南有洚水,北有滹沱河故道,适合层层阻击,不知道洪承畴为何选在这里进攻。”另一个参谋道出疑惑。
萧陌听取了诸位参谋的意见,也对洪承畴的部署十分不解。
而且还有个更深的疑惑藏在他脑中。
两军交战,攻击方总要先试探一番,方才能选定突破之处。为何洪承畴直接就盯准了安平县?是早有歼细埋伏其间么?这倒是满洲人的常用伎俩。
“先疏散安平县老弱妇孺,师部移驻安平,接管城防。”萧陌道:“不管怎样先稳住前线再说。派出塘马传报皇太子殿下,请求火铳、火炮支援。”
“萧将军,若是东虏虚晃一枪呢?其实却是要主攻其他地方。”最年轻的参谋管平洲突然道。
萧陌用竹鞭指了指沙盘上深州和安平两个点,道:“看看距离。”
从安平支援东西两翼,距离显然要比深州出发更近,所以无论东虏的战略意图如何,在开战之后师部移驻北面的安平县,都不会是一步废棋。
管平洲脸上通红,退开一边。
“先且如此。”萧陌朝副官点了点头:“照此传令。”
师部一动,所有师直属部队自然要跟着运动。其中最为浩荡的一支部队就是民夫。冬天没有农活干,除了疏通渠道准备春耕,就是出去打工挣些快钱。如今还有什么活能比给大军当役夫更赚钱的?非但不拖欠,而且拿的还是粮票,无论粮价怎么变动都不怕,正适合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用。
朱慈烺接到了近卫一师的通报,迅速调出了最近火铳配发方案,将原本配给游击营的火铳优先给了萧陌。不过火炮却还是按照老样子分配,到底游击营真正的压力是在占领之后的巩固防御阶段。
“辅臣,听说咱们也要上阵打仗啊?”张二狗紧紧握着手里木杖,声音中带着忐忑。
藁城之战后,所有新兵提前下分旗队,张二狗原本已经要被分去辅兵队里,却因为有过参战经验,而且总算有整整两期的训练经历,所以被编入战兵。
王翊分配坦克司之后,很快就迎来了扩编。原来的旗队长分去了其他部队,他在短短几天便成了少尉旗队长。这也是那张乙等文凭的功劳,让他更加感念黄德素黄先生。
“听说现在是二营在打,咱们还要等任务。”王翊擦拭着腰刀,道:“就算上阵也不要怕,你在鸳鸯阵,到时候跟着大家跑就行了。”
张二狗嘟囔一声,很想大声抱怨王翊将自己从方阵局要过来。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王翊在司局里颇有一些人缘,就算王翊不往心里去,这些人却会说他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同样是火兵,鸳鸯阵的火兵是要上阵的,所以比方阵局的火兵多一份上阵津贴。在众人眼里,这也算是赏识提拔。
王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特意将这个邻居、玩伴、同学、战友要过来。
“嗯?你说什么?”王翊没听清。
“我说,”张二狗在嘴里一回,改口道:“训导官说,要写遗书”
“是啊,每个人都得写。”王翊平淡道:“你可以随时改主意,按照最新的那个算。说起来,你这几个月的军饷也不少了吧,给你爹娘?”
二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赌气般想着:若不是他们不偏心小狗子,我也不至于气得来投军。不投军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更不用上阵打仗,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我听他们说,还可以领个儿子?”张二狗别过头,轻轻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哭出来。
“对,是有这个。”王翊笑道:“不过我还是想养个亲生的。对了,教你个乖,你可以交一份遗书,然后身上藏一份不一样的。只要把曰子错开,训导官还是认后面那份。那些老兵都是这么干的。不过字迹和押得一样。”
张二狗点了点头,心里仍旧堵得密不透风,一丝缝隙都没有。(。)
三三二 北风卷地白草折(十一)()
崇祯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晴。
昨日希尔根在庞家庄北偏西十里处扎营,傍晚时分探马发现大队明军向庞家庄挺近,估测人数已经接近了希尔根和祖泽润的甲兵。
两人本想在拿下庞家庄之后再上报战况,说不定因为误打误撞收获颇大,上头就不会对死伤过重加以惩处。然而得到明军增援的消息之后,希尔根祖泽润就只能在退兵和坚守待援之间做出选择了。
退兵的结果就是闲置不用,说不定还要挨顿鞭子。
坚守待援的话
“话不要说死,”希尔根对自己的笔帖式道:“就说疑似有重要人物在此。”
明军纷纷聚拢是事实,而根据这个事实反推,必然是庞家庄正巧有大人物在,否则谁会关心一个村寨的安危?回想松锦之战洪承畴领兵救援被围在锦州城的祖大寿,明军都没眼下这么积极。
祖泽润对此说并不认同,他也不相信洪承畴会相信。因为此说有个极大漏洞:明军大人物绝不可能不带自己的亲卫家丁来到这么个位居前线的村寨。
而且整日战斗中,并没有看到任何将旗或者官牌。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有什么大人物,在村寨还没有被围的时候,他也肯定跑了。
然而现在他跟希尔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打不下这个村寨已经是一桩耻辱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才不会关心村寨里有火炮,而且精锐援兵来得极快。
所以只有保持沉默,让希尔根出头才是明智之选。
“明军既然要打,那就狠狠打一仗!这一仗打完,我们也就打开了局面,算是对得起圣上了。”阿巴泰咳嗽着。手指点在地图上安平县的位置。
大帐之中气氛有些诡异,以博洛为首的满洲将领表情各异,有嘲笑希尔根无能的。有迫不及待杀敌立功的,也有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
汉军旗这边只有洪承畴和祖大寿的次子祖泽溥。虽然祖大寿降清之后一直不愿为满清征战。只拿着高官厚禄当个寄生虫,但这回形式太过紧急,三顺王和吴三桂都投入了西路征战,南面的汉军旗实在缺人统领,只能动用祖家将了。
洪承畴虽然资历极高,但到底是文官帅臣,真正行军布阵。两军接敌,还是得靠有战阵经验的武将。他看了看下首的祖泽溥,仿佛能看到他心中对此战的抗拒,便转头对阿巴泰道:“希尔根本来只是受命探查虚实。不知明军三镇虚实强弱,安能轻动大兵?”
“胆怯!”索海起身叫道:“我诸申勇士何尝怕过明军?就算他们三镇齐来,也扛不住我十万大军!”他只是梅勒章京,算起来是正二品武职,但洪承畴却是正一品的总督大学士。若是在明朝绝不可能有人敢对他无礼。
洪承畴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跟这个粗人争辩,索性闭口不言。
阿巴泰一手敲了敲桌面,一手抚着胸口,道:“打一打。虚实自然就出来了。索海,既然你有心出战,我就给你一万人,尽快踏破安平,然后撤回来,看明军如何应对。”
“嗻!不破安平,我提头来见王爷!”索海大咧咧立下了军令状。
阿巴泰微微摇头,又道:“博和托,你速速赶往天津,领东路兵打沧州,也是以试探为主,不要多损兵力。”
“嗻!”博和托是博洛的哥哥,可博洛已经是贝勒了,他却还是贝子,正需要独当一面的机会。
“图赖,遏必隆,”阿巴泰道:“你们赶往河间,领中路兵策应博和托和索海。本王和洪先生领大军防御真定明军。”
“嗻!”两人同时应命。
洪承畴很不满阿巴泰自说自话地定下了整个战略,但他身为汉臣,虽然总督军务,但仍旧不可能压过努尔哈赤的儿子。清朝说是一个国家,但部落联盟的性质更浓重些,六部堂官都是可有可无,何况一个总督。
阿巴泰缓缓站起身,宣布道:“就此进军吧。”
不一时,大帐中众将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洪承畴一人。
洪承畴这才道:“王爷,眼下天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