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晏湛!”
辛越不受控制地大叫,却发现他已然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下來。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在俘虏船舱中问她:“你的仇恨从何而來?”
她对他说道:“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其实,他或许比他更懂。
他父母为侵略者所杀,他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看惯了水深火热的迫害,看惯了嚣张毫无人道的侵略,他自己也曾经感同身受过,所以他的苦痛和决心绝对不亚于她。
他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顾自身安危,卧底在荷兰军队中吗?
什么猜测都得不到回应,他已经倒在雪地上,衣衫染血,纹丝不动。
辛越已经洠в腥魏吻樾髁耍蛟诘厣希裁匆埠安怀觯裁匆沧霾坏剑挥信ㄅǖ钠>胂袷切谟康暮K谎寤鞴齺恚砹怂乃懈泄佟
疲倦已久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住,往前一栽,嘭通倒在地上。
苍白小巧的侧脸上慢慢地落上了雪,一截小腿裸露在外,由原來的洁白变得青紫。
远处的火山爆发再浓烈,也无法融化,此处的寒冷。
“在那里!”远处有人的声音响起,辛越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她好想站起來,好想拖着晏湛继续往前走,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一动也不能动。
寒意侵进四肢百骸,穿心透骨,连心也变得冰冷,她小小的脸埋在雪地上,苍白得仿佛纸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铁青。
好冷。
远处的脚步声连绵响起,越來越近,像是死亡的悼音,辛越的心,忽然变得空前的寂静。
“晏大人!”
辛越原本死寂的双眸划过一阵疾厉的波澜,她睁大了眸子,看着面前的那双靴子,极其费力地动了动脑袋,入目是一身染血的成垣和晏湛的其他手下。
两个时辰之后,天放明,天地间一片粘稠的白,爆发的火山也很快沉寂,漫天的大雪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原來只至脚踝处的积雪现在可以淹到膝盖,飞扬的大雪在天幕中盘旋,像是柔软冰冷的鹅毛,飘飘摇摇,经久不散。
“阿炎。”
男人的声音仿佛海洋,带着丝丝的深不可测。
“嗯,大哥。”楚炎掸了掸衣服上的雪粒,望着大雪中神情深沉的楚之凌。
“我,是不是做错了?”良久,楚之凌的声音才响起,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到他黑色狐裘的肩角,黑白映衬间平添无限伤感。
还不待楚炎说话,楚之凌微仰起头,自嘲地笑了笑:“错的是她,为什么惩罚的,却是我?”
“大哥……”楚炎眉头紧皱。
“罢了,回去吧。”楚之凌吐出一抹灼热的呼吸,笑容中几分落寞。
“大哥,既然我们都追到这里來了,何不再找找?”不知出于何种心情,楚炎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若有心躲我,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的。”楚之凌笑着,摇了摇头。
楚之凌拉起马缰,准备往來时的路走去。
“成垣,你叫他们慢一点,你们晏大人受了重伤,气若游丝,再这么颠簸着急于赶路,对他不好。”辛越趴在晏湛一个手下的背上,声音沙哑地交代道。
她何尝不想快些赶到成垣所要去的山医之处,可是欲速则不达。
成垣皱眉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另一个人又发出惊讶声:“快看!下面有人!”
第195章 你是例外()
“躲起來!”
一行人迅速地藏身于树后,辛越微微皱着眉头,趴在人背上,于树后打量下面的情况。
山路绵延,十几里的路程都还在山上晃悠,见不得平坦之途,极远处的下面有一行骑马的人,领头的人黑发玄裘,高居马上,正要拉起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相隔太远,辛越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熟悉,呼吸顿时有所阻滞,胸闷非常,她忍不住,轻轻地咳了咳。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领头的男子察觉到了什么,抬起深不见底的眸子,遥遥地望向远处的山峰。
那边的再过去,有一座非常高大突出的山峰,山体呈现圆锥状,山顶积着厚厚的雪,在漫天飘零的大雪中,安然剔透,美不胜收。
楚之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富士山,脑海中涌过许多画面。
她的身上,似乎总有股淡淡的樱花香,纯净洁净不染纤尘,非常的好闻,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睡觉的时候,睡着睡着就喜欢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脆弱而美好。
“楚之凌,跟你一起生活,我很开心。”
“你真是啰嗦啊,楚大妈。”
“孩子洠в辛宋匏降模颐窃偕桓鼍褪橇恕!
眼前仿佛是她的脸,嘴角微微地抬起來,像一朵洁白的芍药,洁净而缱绻。
楚之凌伸过手去,想摸摸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下巴,想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眼前其实什么也洠в校挥蟹追籽镅锏拇笱诓煌5芈湎隆
“我恨你,我恨你啊。”她厌恶的话语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冰冷刺骨。
“不要再做恶心人的事了。”
她骑着马,那么决绝地,走出了他的世界,从此逃匿,千山不归。
雪花飘下,打在他的手上,楚之凌伸出去的手掌中,白色的花瓣片片翻飞,有彻骨的寒冷。
“我去那边的山上看看,别跟着我。”
楚之凌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骑马往富士山的方向奔去。
记不得是哪次梦醒,他拥着她,说,來年带她來看樱花。
他骑着马,纷扬的雪花落到他的身上,雪白的天地间,一人,一马,在孤独地奔腾。
脚下绽开了整齐的马蹄印,哒哒声起,绵延而去。
“那……那不是楚之凌吗?” 成垣突然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看着楚之凌越來越近的身影,众人都忍不住脊背僵直。时隔多日再次看见楚之凌,辛越万千情绪都按在心底,无论翻江倒海或者风平浪静,脸上只有淡淡抿唇,似乎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大哥!”
正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楚之凌的身后有骑马者在追随着,口中发出略显急促的大唤,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楚之凌勒住马绳,使马儿不再前行,回头看着策马而來的宋畅,略扬眉毛问道:“何事?你怎么也來了?”
宋畅回道:“大哥,大事不妙,不知道皇帝诸衍发了什么疯,突然对我们东南海的兄弟下手,刘襄,提莫,甄世言,都给朝廷抓到牢里去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才是啊。”
楚之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道:“我们回去再议。”
说完,就策马掉头,往來时的方向走去。
哒哒的马蹄声纷乱地响起,男人黑衣烈马,扬长而去,徒留身后一地雪尘,飞起又落下。
他不知道,他日思夜想急于寻找的女子,就在他身后的山峰,相隔甚近,数里之遥。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走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成垣命令其他人道。
身体虚弱的辛越趴在一个男子的背上,随之前行着,往认定的远方而去。
大雪纷纷扬扬,马蹄声向南,山间小路的脚印,绵延至北。咫尺之距,越拉越远。
命运给了他们可以相遇的机会,奈何阴差阳错的现实,让人扼腕。
谁都不会知道,下一次的重逢中,他们是以何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注视对方,原本细小的缝隙随着时间的洗涤越发扩大,彼时海上大风肆虐,他们遥遥对立,各占一方,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她是信念坚定的海上军官,他是不可一世的反贼头目。
历史的风胡乱地吹着,她的惊才艳绝功勋卓著,将会在不久的将來,翻开更崭新的一页。
,,
“为什么,他还不醒?”辛越望着年逾古稀的医者,声音沙哑地开口。
此时距离背着晏湛上山的那天已逾两日光景,现在成垣已经带他们來到熟人山医的家里,这里奇峰林立,是一处极为僻静的山谷。
医者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晏湛,皱了皱眉:“我已经用很多方法给他试过,可是他仍旧不醒,究其缘由是他受伤太重,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今日必醒,第二是他,”医者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接着道,“再不醒转。”
“什么?”
包括辛越在内的众人都惊呼出声。成垣更是來回走动,仿佛很急躁似的。
“按着势头來看,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医者又望了晏湛一眼,表情沉重地宣布道。
辛越身子一跌,坐在地上,看着晏湛苍白如纸的脸,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现在你满意了吗?啊?”死一般的沉默中,成垣身边的李立突然大声叫道,双目聚集着火焰,眼神直逼脸色苍白的辛越。
成垣抓住李立的胳膊,厉声道:“你干什么?啊?你朝她发火,晏大人知道了,心里会舒坦吗?”
李立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他扬手挥开成垣的手,直接朝着坐地的辛越而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晏大人至于出事吗?”
旁边亦有人附和道:“那天我们晏大人百般拦阻你,告诉你去那边有危险,千代家在抓你,你就是不听他的!”
李立看着床上命悬一线的晏湛,心里顿时被滔天的愤怒与悲哀簇拥着,他双目赤红,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我从來不打女人,但今天你是个例外!”
第196章 谁允许的()
“慢着!”
“成垣你别拦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烈火般的踢踹已经落到了辛越的身上,辛越闷哼一声,捂着因李立踢而流血不止的伤口,略低着头,也不躲闪,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不会动的石雕。
“你……你怎么不躲?”
李立瞳孔一缩,略有不镇定地看着结结实实挨他脚踢的辛越,辛越抬起眸子,眼神空灵若水:“愤怒的狗咬人,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左右我也躲不过,不如气气你们也好。”
她的话一出,众人连忙倒抽一口凉气,连置身事外的医者和成垣也紧锁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体未愈,一脸倔强的少女,她就坐在那里,微微勾起的唇角间夹杂着足以湮灭天地的嘲讽。
“我求过晏湛帮忙了吗?我要他救我了吗?是他自找的……”
“贱人!”
还不待辛越说完,李立霎时揪住她肩膀上的衣服,把她瘦小的身子从地上提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挥拳过去,辛越头一偏,嘴角有鲜血蜿蜒下來,一滴一滴打湿衣襟。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晏湛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李立大惊,将辛越的身子像是破布般砰的一声丢在地上,连忙赶到晏湛的床边,急切地问:
“晏大人,你怎么了?”
晏湛忽的呕出一大口鲜血,新换上的白色衣服转瞬染开巨大的血花,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对比,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之后,他睫毛微颤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像是失水的鱼,干枯地躺在那里,似乎洠в兴亢恋纳ⅲ粑己芫氲
“晏大人!”
久唤不醒,众人的目光霎时从晏湛的身上移开,转移到倒在地上,墨发散乱的少女身上,眸中像是闪着灼灼的烈火,发了疯似的朝辛越投注过來。
辛越适才的一番话无疑犯了众怒,晏湛为她生死未卜,她却说出那么洠в辛夹牡幕埃奔洌蚪盘吆盟朴甑惆愠判猎降纳砩匣鞔蚬齺恚致车媒醴杩竦亩髅懿煌阜绲匕攀菪〉呐印
辛越很痛,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紧皱,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
苍白的小脸上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转瞬洠胛诤诘姆⑺考洌感〉奈匮噬簧硖逶馐芄セ鞯纳羲诟牵路鹉谛纳畲φ揽哪敲匆坏阆肝⒌那楦校痛虽螞'在盛大的时间荒流中。
身体很痛,心,就洠в心敲赐戳四亍
自责的情绪几乎盖住了她的全部感官,是啊,如果不是她,晏湛又何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另一方面,她又试图告诉自己,他的死活真的跟她洠в邪氲愎叵担植皇撬撕Γ銮宜潜緛砭褪怯Ω美纤啦幌嗤鶃淼牧礁鋈耍奈母冻觯际撬溃撬峒何撕廖尥纺裕撬宰髦髡乓崩虾萌耍欢〉阋矝'有求助于他,问心无愧。
可是为什么,总会想到他在林间,身受重伤一身染血,却加快脚步背着她往前走呢?
为什么会想起,他不停地问她过去的话语?为什么会想到他望着不是很开心的她,脸上流露出关怀的表情?
为什么浮现在眼前的,是诸睿说她肮脏不堪时,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她抱紧,对恶言相向的王爷,说出鄙夷而斥责的话?
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在漫天风雪中将她丢到马上,独自一人承担将死的凄惶?
为什么那么的难受,当他被那么多箭插中,嘭通倒在雪地的时候,当他喃喃着说要保护人们,视死如归的时候,当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恍若行将死去的时候。
既然把一切理智化,看得透彻冷漠,为什么现在,要激怒众人,以一种赎罪似的方式,加重自己身体的痛苦,为什么要试着减轻内心的自责,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失去庇护,孤单一人的无助?
打吧,踢吧,那样心口,就洠в心敲茨咽堋
辛越痛得仿佛失去了意识,哭声不自觉地大了起來,却仍旧那么不声张,像是沉淀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不显山露水,外在却棱角分明,刺得人疼。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男子耳朵仿佛动了动,随即,手也动了动。
辛越把自己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那么小,像是脆弱的孩子,小脸狠狠埋进自己怀里,像是一只迷路的鸵鸟。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的鼻息间突然传來一阵淡淡的药香,又有些竹子的清香,深浅有致地混合在一起,独特的清雅,过于短暂的时间,辛越尚分不清楚为何有股异香,一个身体就突然扯开人群,迅速地朝她扑过來,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男子一袭白衣,面容如玉,眉目英挺,半阖着眼,问道辛越:“洠А瓫'事吧?”
“晏湛……”
晏湛一脸倦容,眸子也很涣散,看起來提不起一点力气,他无力地将头靠在辛越肩膀上,重重地喘息着:
“诸睿,说了有本事……别……别欺负女人,跟,跟我打,就,就是了。”
“晏湛……”辛越眸子一沉,心中情绪顷刻化成了翻涌的大海,浪涛汹涌,复杂莫辨。
“晏大人!”
成垣和李立赶紧拉起晏湛,急忙道:“你醒了,是我们啊。”
晏湛被重新弄回到床上,他眉目尚有几丝恍惚,仿佛眼睛看不清,觉得自己身处黑夜似的,他狠狠地摇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眼前朦朦胧胧是成垣和其他手下的脸,晏湛才微微扯了扯唇角:
“是你们啊。”
众人一喜,连忙重重点头。
“我还……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晏大人吉人天相,断然不会有事。”成垣见他醒來,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晏湛眼睛半阖,唇角保持着微微弧度,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