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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前出价的人,见到衙差都叫自己大人,多半也会知难而退。
怎料这人竟然是一根筋,还跑到自己面前来聒噪,张彩当即脸色一沉,循声看向来人,却正是之前在子龙对面那茶楼上喊价的那名身穿汉服的形迹可疑之人。
子龙能一眼认出此人不是汉人,因为子龙在河套呆过,这张彩却是养尊处优的主,从来没出过长城,如何能认出此人的身份来!只是觉得此人模样怪异,当即皱着眉头问道:“哼!老子先出的价,那么这件东西就应该是老子的!识相的,滚一边去,老子不与你为难!”
“我家主人看上了那尊玉佛,而且出价高于你,这商人还没把玉佛交到你手上,所以这玉佛还不是你的!”那形迹可疑之人继续辩道。
那商人本就是心有不甘,平白少了四百两银子,他如何能甘心。本来他也是听到缇骑,以为楼上出价的那位阔绰的老爷想必是不敢得罪缇骑了。
这会儿见到这人竟然来到自己眼前,与这缇骑对峙,这商人的心又活泛了起来,当即也是把玉佛往怀里一缩,显然是不再准备把这玉佛给那张彩了。
张彩见状大怒,说道:“你这奸商,老子要你东西是抬举你,快点把东西给老子!否则砸烂了你的摊子,你可不要后悔!”
一边说,张彩一边就是撩开了棉袍,作势就准备去砸这商人的摊子,显然如果商人再犹豫一下,他就会饱以老拳,真的把这摊子给砸了。
“大明难道就没王法了么?你这等横行市井的人,都没人出面管一管么?”那行迹可疑之人见到这张彩竟然准备明抢,呐喊一声,就冲了上去,挡在了这张彩的面前,不许他真的伤人毁摊位。
“王法?”张彩也是没料到此人竟敢挡在自己面前,之前离得远,他没看清,此时到了眼前,他总算发现此人的肤色比之中原人略有差异,当即心头一动,说道,“老子就是王法,既然你想领教王法,那就来吧!”
话音未落,张彩就是一拳照着这人打了过去,这一拳出拳之前,没有先兆,张彩又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顾及,一拳之下,隐隐传来风雷之声,显然这一拳的力道,极为可怕。
那人也是没料到,张彩竟然敢当众出拳打自己,这一拳打来,直直的打向自己的面门。
如果被打实的话,从那拳上的力道来看,少不得也是破相的结局。千钧一发之际,这人不及细想,使了个铁板桥,堪堪躲过了这一拳。
只是张彩的拳风凌厉,虽然堪堪躲过,可是一阵劲风拂面,刮的他的面目也是隐隐生痛。
这人被张彩这近乎偷袭的一拳打得火起,再也不顾及其他,顺势一个地堂腿,双腿如同剪刀一般,剪向了张彩的双腿!
这一招却是愤恨之下使出,这人恼恨张彩,出招之间,毫不容情。
只是张彩却哪里是易于之辈,虽然他对这人躲避自己攻击之后,还能发起这等攻击,委实有些震惊。
但是张彩也算是江湖中难得的好手,怎么会这等江湖把式一般的地堂腿所难倒。
当下只见张彩退了半步,躲过这人的攻击之后,再又是合身扑上,使出了他那颇为精湛的拳法。
张彩的拳法注重力道,不重速度。每一拳务求用出最大的力量,只留三分力量,用来变幻招式。
因此张彩拳法却是大开大阖,每一拳都是奇重无比。
那与张彩放对的人,却是精擅贴身短打的功夫。
虽然张彩拳势凌厉,可是此人却如同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只在张彩的方寸之间,绕着张彩不断的走动。
一时间,两人也就僵持了下来。
张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古怪的武功,不以攻人要害为主,反而只是一味缠斗,这等武功,要来何用!
只是张彩的武功路数正好就是铁桥硬马的刚猛武功,最不善对付的,就是这等灵巧的武功。
因此两人打斗起来,张彩是拳拳刚猛有力,可是每一拳都难以击中对手。而那人也是一味游走,一直被张彩的拳风逼的无法近前。
还在围观的百姓见到本来是场买卖,最后却成了这等打斗,有那好事之人,都是不由得叫起了好。
那商人却抱着玉佛像,退出两人的战圈之外,一脸的无奈。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商人耳边响起:“这位先生请了,你的玉佛像是我花一千两白银买了下来,还请把它给我!”
商人闻言回头看了过去,却正是子龙之前透过窗子看到的那名有些奇怪的人。
这人方脸阔鼻,形体硕长,孔武有力。
按说当是个武人,可是这人却又彬彬有礼,虽然看起来已经三十来岁了,却是有礼有节,即便是称一介商贩,也是先生。
“啊?这恐怕”商人还以为又出现一个买家,如今前面的两人还在打斗,他说什么也不想横生枝节,当即支吾的说道。
“放心吧!”这人笑着说道,“我叫彦波,你叫我彦先生就可以!与那张彩争斗的人,就是我的手下,他就是为了我来买这尊玉佛的!”
“彦先生!”商人一听,喜笑颜开,说道,“原来竟然就是你想要这尊玉佛啊!”
“正是!家母最是宠信佛家,这尊玉佛如此完美,想是上天赐给我母亲的礼物!正好我母亲快要过寿诞了,因此才来向先生讨要这尊玉佛!区区一千两白银,聊表谢意!”
彦波一面说,一面拍了拍手,他身后又是走出一名壮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商人的面前。
商人见到银票眼前一亮,直接把玉佛像递给了壮汉,一把接过银票,见上面数目正是一千两,高兴的说道:“贪财了,贪财了!彦先生既然是为母求佛,那么我就把这尊玉佛卖予先生了!”
“慢着!”张彩本来见到彦波与他的手下出现,就是焦虑不已,及到商人真的把玉佛像给了彦波,张彩不由得一声高喊,然后就不顾眼前这人的遮拦,就准备冲向彦波,抢回玉佛像。
只是他的对手却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见到张彩要杀向自己的主人,这人也是得了空隙,一掌击向张彩的背部。
张彩也是做好了准备,要硬挨这一掌,也要去抢玉佛像。
第二百六十二章 皇上()
那边的彦波见到张彩冲来,本来还是没有在意,见到自己的属下竟然要为了自己,遮拦张彩,他不由得叫道:“阿鼠,快退下!”
那阿鼠却是护主心切,竟然不听自己主人的命令,不但不收手,反而把全身的功力都集聚到掌上,准备一掌建功。
“嘭”的一声轻响,张彩摇晃了一下,不由得停了下来,而阿鼠一掌拍完,却是手掌都有些红肿了起来,抱着手掌反而倒退了半步。
“嘿嘿!原来你竟然是个银样镴枪头!果然是鼠辈,难怪叫阿鼠!”
张彩本以为这一掌自己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料这阿鼠一掌拍击下来,自己运气铁布衫,竟然让他受了反震之力,手都受了一些伤。
张彩当下知道这阿鼠缠斗功夫虽然不错,可是功力与自己相差太远,连击破自己的铁布衫都无法做到。
心中对这阿鼠充满了不屑,不再去理他,快走两步,一双大手戟张,就准备拿下彦波与那尊玉佛像。
阿鼠虽然受了反震之力,手掌都肿了不少,可是见到张彩继续攻向自己的主人,他又是强忍疼痛,合身扑上,就扑向了张彩的腰间。
张彩虽然感到阿鼠扑来,可是他却丝毫不惧,在他心中,这等内功低下的人,自己又有什么需要理会的呢?
当下张彩继续龙行虎步的冲向彦波,显然是一心只想擒下彦波,夺来玉佛像。
彦波这次下来,倒是带了不少的手下。
此时这些手下见到张彩要威胁到自己的主人,这七八个壮硕的汉子都是撩开膀子,一拥而上。
只是这些人看起来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但是子龙在楼上看得,却发现这些人脚步无力,行动间虽然颇有杀气,却丝毫没有内功基础。
俞茗瀚也是一眼看出来,当即笑着说道:“这却是哪里来的人,虽然每一个根骨都不错,却是不同炼气之道,虽然行动间虎虎生威,可是没有内功,在武林之中只得吃亏吧!”
“是啊!”子龙点了点头,他已经看了出来,那些人虽然没有内功,可是一招一式间,全然没有虚招,都是拿捏向张彩的要害,是一击必杀的招式。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军队中的人,子龙也可以说是军中宿将,自然清楚。
这些人本就来历奇怪,子龙心中早就起疑。
这会儿发现这些人都是军中之人,更是加深了子龙的怀疑。
难道这些人是漠北蒙古人派来的奸细?可是就算这些人是蒙古人,为什么要来千里之外的洛阳呢?
子龙想不通,当下对这边的事更留心了!
那些疑似军人的七八个汉子冲上去之后,虽然举止之间,悍勇无比。
可是毕竟没有内功,被张彩那一双铁拳几拳之间,就打得筋断骨折,尽皆瘫在了地上。
张彩见状大喜,凶神恶煞的对着彦波说道:“姓彦的,把玉佛给老子,说不得老子心情好,就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
这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张彩就觉得腰间一紧,心中一动,便想到是多半是那阿鼠。想起阿鼠内功普通,虽然在这些汉子中,算是出类拔萃,可是比之自己,相差甚远。
因此张彩倒是没有多在意,正准备继续去威胁彦波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天晕地旋,自己莫名其妙的腾空而起。
张彩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背部重重的摔打在这商人搭建的摊位之上,一声巨响,差点就砸穿了这摊位。
“角力!”子龙一见这状况,不由得双眼一睁,总算是确认了这些人是来自蒙古了!
原来那张彩却是大意之下,被阿鼠以蒙古角力摔倒在地。
这角力是蒙古人之间最流行的套路,其中用力,发力的法门,也是颇多可取之处。
子龙北上河套,倒是在勿吉人那里见识过,也从五郎子那里了解了一下蒙古人的角力。如今这阿鼠使出了角力,再加上他们这些人的装作打扮,以及言行举止,只怕多半就是蒙古人了。
俞茗瀚也是听到子龙的话,不禁疑惑的问道:“咦?徐少侠你认识这个么?”俞茗瀚说得自然就是角力了。
对于俞茗瀚,子龙倒是没有做什么保留,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猜测都是说了出来。
俞茗瀚听到那一行人极有可能是蒙古人,当即问道:“这这些人既然是蒙古人,怎么大摇大摆的在我们大明境内行走?不行,我要报官,通知官府抓拿这些蒙古奸细!”
边说俞茗瀚还站了起来,显然是真的准备报官。
丐帮以忠义仁孝为立帮之基,这发现了蒙古奸细,俞茗瀚身为七袋弟子,洛阳舵主,自然是责无旁贷。
只是他刚刚站起来,子龙就一把拉住俞茗瀚,说道:“俞舵主,等等!”
“怎么?徐少侠!”俞茗瀚不明所以的问道,他早就听说过,子龙与丐帮帮主任不凡,以及虚、陈、百里三大长老北上抗击蒙古,保卫河套、宁夏之事,自然知道子龙是忠义之人。他既然阻拦自己,必然有他的原因,因此停了一下,向着子龙问道。
“我想起来那张彩是谁了!”子龙出声说道。
“这个跟我去通知官府,抓拿蒙古奸细有什么关系么?”俞茗瀚继续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子龙说道,“张彩是锦衣卫北镇抚使,是刘瑾的爪牙!如今这帮蒙古人与他起了冲突,我们如果冒然通知官府,让这帮蒙古人被抓走,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好戏了么?何况蒙古人也是分善恶的,你何必急于断定这些人就是奸细呢?”
其实子龙真正的想法,是最后那句话!他如今可是河套各部认同的首领大人,自然知道这北方民族,不全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他的手下,也更是有苏日勒何克与拉克申这样有情有义的蒙古人,自然不会草率断定蒙古人就是混蛋坏人!
因此子龙准备观察一下,看看这些蒙古人到底所为何事!而且他觉得之前看到的那名与彦波对话之人,不像是蒙古人。
如果就这么抓了彦波,那么那个人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俞茗瀚嫉恶如仇,久在内地,不一定会容得下蒙古人堂而皇之在自己的地盘行走,因此子龙就点破了张彩的身份,以张彩的身份,来止住俞茗瀚的行动。
果然,俞茗瀚听到张彩竟然就是威风八面的北镇抚使,不由得愣了片刻,许久才说道:“你此言当真?”
“其实我也是猜的!”子龙淡淡一笑,示意俞茗瀚坐下,然后说道,“我去过几次京城,听人说起过北镇抚使的名讳,就是这张彩!再加上刚刚那捕头走时候说是缇骑,那么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北镇抚使张彩!”
“锦衣卫的北镇抚使来洛阳干什么?”俞茗瀚果然停下了举报蒙古人的念头,坐了下来,思索起张彩此来的目的。
而下面的局势,就在两人谈论这么一会儿的时候,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张彩被摔懵了之后,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了阿鼠一顿。
只因他是北镇抚使,平日里即便是在京城,都是飞扬跋扈。
除了有限的一些人之外,他却需要怕谁?因此这会儿被阿鼠措不及防之下,以角力之术摔倒自己,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他却极为恼怒。
起来之后,把这阿鼠几拳之下,打得几欲吐血。
本来不想生事的彦波见到自己的手下被这般欺负,当即再也忍不住,双手一分,身形一展,来到了张彩的身后,轻轻一搭再一送,把张彩送出了几步,又是一勾就把阿鼠勾到了手上,扔给了那些起来的手下,然后对着刚刚站立稳的张彩说道:“张先生,我出价一千两,这商人也已经把玉佛像给我了,不如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如何?”
“哼!”张彩本来见到彦波的手下都是这般无用,也以为彦波的武功不堪一击,因此也是没有防备彦波。骤然间被彦波推送出了几步,张彩更是恼怒无比,这时候听到彦波着意和解,他愤恨不平的说道,“想和解也可以,把玉佛像跟那个阿鼠交给我,老子就让你们走!否则,哼哼!洛阳的衙差何在!”
他本来不欲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却是被彦波一行人气的不轻,看中的玉佛像没买到不说,还被人摔了一下,这让他这位堂堂的北镇抚使大人情何以堪。
当下直接拽下了令牌,高声喝了出来。
洛阳的三班衙差其实都已经到了附近,虽然他们知道这是缇骑在办事,不想上来触霉头,可是却也是担着维持这庙会安全秩序的责任。
此时听到张彩高喝,这些衙差都是苦着脸,有心装没听到,可是却又怕被张彩事后报复。
当下这些人都只得拨开人群,眨眼间,就走出了百十来个衙差,黑压压的一片,对着张彩鞠躬领命道:“小的们在!请大人吩咐!”
“这些人是蒙古奸细,给我拿下他们!”张彩指了指彦波一行人,冷笑着说道。
这些衙差与张彩都是一样,其实根本没发现彦波等人的真实身份。这会儿听到张彩的命令,他们还以为张彩是挟私报复,因此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上前拿下彦波。
只是彦波等人,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