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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视线朝孟非离扫来,孟非离又立刻低下了眉眼,但云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孟非离那眼睛里的不安与谨慎。
云朵舒展的眼眸,再次眯了起来,带着一种兽的锐利,“孟总管,真的只是这样么。”
孟非离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让云朵察觉到了。
不等孟非离开口,云朵当即脸一沉,“抬起头来!”
这会子,别说是孟非离了,就连周围的暗卫们,都是浑身一哆嗦,脚下,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暗卫们投向孟非离的目光,都是大写的同情。
孟非离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且,都是一大颗一大颗的,他的头跟脖子,就像生了锈的机器卡壳了一样,卡卡顿顿的,好半天才抬起了脑袋。
但在云朵锋刃一样的目光下,他的眼睛,始终没敢抬起来,“云……云姑娘,属下没有撒谎,句句属实。”
“哦?”云朵扯唇笑了,但那笑,简直却能冷到人的骨头缝里,“那我现在就要见燕夙修,你当如何呢?”
“云姑娘……您不要为难属下了,就当属下求您了……”孟非离这下真的快哭了。
因为他还第一次,这样直面的面对这样可怕的云姑娘,这简直比他曾经想象中的,更加毛骨悚然,无法招架。
云朵挑眉,笑容更冷了三分,但没人看到,她的唇泛了白色,“可以,我不为难你。”
在孟非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时,云朵把芒刺一样的目光,对准了周遭的暗卫们,“我为难他们。”
暗卫们立时又是一大哆嗦,那一个个的脸,简直比苦瓜还苦瓜。
这云朵的意思,分明是要和他们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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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太子在抱别的女人()
这云朵的意思,分明是要和他们动手了。
但这一动手,无论是他们赢了,还是他们输了,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们都心里头跟明镜儿似地。
这不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你们可以不用手下留情。”似笑非笑的扫了暗卫们一眼,云朵双拳一握,无形的气流,轰得一下,开始在她双拳周遭流转偿。
暗卫们别说哭了,连跪的心思都有了,一个二个,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孟非离。
“……”孟非离欲哭无泪,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放她进去。”楼狱从东华宫外的宫灯光芒处,那照不到的黑暗里,漫步走了出来。
孟非离猛地扭头瞪他,“你在胡说什么!”
“迟早都有这一天的,不是吗。”楼狱深深直视孟非离一眼。
孟非离冷笑:“可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楼狱!”
“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可怎么选择,是她的事。”被孟非离戳穿心思,楼狱一点也不慌乱,言词依然大义凛然,理所当然。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都是殿下的事,你没权力插手!”孟非离恼了,对楼狱警告的瞪了一眼,忙回转头去,打算再对云朵说几句好话。
可他一回头,这才发现,云朵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孟非离顿时急了,慌忙四下张望,赫然发现,云朵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了东华宫的院门前。
每座殿宇,都有**的院落,院子中心,落座耸立的,才是每个殿宇的正宫。
东华宫的庭院,很简单干净,没有什么花花草草,连棵树都没有,像被夷为平地了一样。
满地有的,只有铺成大道的青石板,以及,铺成各种交错杂乱小道的,彩色鹅卵石。
到了夏至,是鸟语花香,也是蛇虫出没的时节。
这里即使没有花草树木,到了晚上,仍然免不了,有萤火虫的光顾。
一只只,像星星的碎末一样,在青石板大道两侧的一盏盏石台宫灯外围,闪闪烁烁的飞舞。
一看到这些夜的小精灵,云朵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一个多月前,在蟠龙山的深渊下,那冰天雪地里,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不可否认,在这东华宫里飞舞的萤火虫,是不及深渊里的美,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灵气,与气氛。
但这东华宫里的萤火虫,却给人的感觉,不知是暖了多少。
然而,云朵身处其中,却感受不到半点儿的暖意,甚至,比当初深陷深渊下的冰天雪地中时,还要冷。
那种冷,是从骨子里,自然而然,形成的。
她薄云朵傻么?
不,从来都不。
除了,她自己想犯傻。
孟非离那样阻止她,那样慌乱忐忑,她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她就不仅是傻子了。
还是瞎子。
而她的内心,也隐隐约约猜到了。
可她还是要进东华宫,还是倔强任性的,想亲眼所见。
可,当真的亲眼看见,她却想笑,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也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她要是再笨点儿,再蠢点儿,再柔顺隐忍一点儿,那该多好?
可,那还是她吗?
但是薄云朵,你为什么,却哭了呢……
站在东华宫的青石大道中心,云朵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走的很慢了,但东华宫的轩窗上,那倒映在上面的人影画面,却是那么快的,投射到了她的眸子里。
轩窗上,是两个人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虽然用的天青纱窗纱,模糊了那一男一女的模样,但云朵仍然能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是谁。
住在东宫的正宫,即便是倒映在窗纱上的侧影五官,轮廓都能透出妖魅味道的,除了大燕太子,除了燕夙修,还能是谁呢?
燕夙修是谁?
那大脑空白的一刹那,云朵差点儿都想不起,这个叫燕夙修的男人是谁。
当空白渐渐被诸多回忆蚕食,她笑了。
哦,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她在这一个月零十天,将近一千个小时,将近六万分钟里,时刻不停地,思念着的男人。
可谁能告诉她,她喜欢的男人,她思之如狂的男人,为什么,却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呢?
没有人能告诉她,只有,她自己。
薄云朵啊薄云朵,你在装什么傻呢,你明知道的,你早知道的,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叫倾儿的女人。
活在他心坎里的女人。
可是,那我呢,那我薄云朵呢,我活在他的哪里?
我不知道,以为和他经历过生死,以为和他同生共死,我就能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怎么做,原来他怎么喜欢我,终究,都敌不过,倾儿这两个字啊……
他为了见这个倾儿,为了和倾儿单独相处,把我拒之门外了呢。
是呢,我若出现在这里,就只会打扰到他们,就只是多余的,就只是碍事的。
那,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云朵哑然失笑,身子轻微晃了晃,转过了身。
但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转身,却如此漫长,如此困难,如此折磨人!
为什么她走出的每一个步子,都在无声的叫嚣燕夙修燕夙修!
泪,宛若坠落的流星,从眼角滑到下巴,仅仅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却闪耀了它全部的生命,滴落尘嚣,消失的了无痕迹。
就连在她脸上的残痕,只是风一吹,便也没了半点儿踪影。
殿宇里,轩窗前。
燕夙修忽然像受到了什么感应,被什么给指引了一样,蓦地侧过头,往窗外看去。
但,除了像浓雾一样朦朦胧胧的窗纱外,整齐明亮的两排宫灯,宽阔光亮的大道,及,漫天飞舞的星星点点。
兀自觉得奇怪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就让外头漫飞的萤火虫,给引得恍惚了起来。
恍若,似曾相识的,那个夜晚。
“唔,心脏跳的沉稳有力,听起来很健康,看来是恢复的不错,确实死不了了。”璧君倾自燕夙修的怀里起身,笑容灿烂的伸手拍了拍燕夙修的胸膛。
燕夙修被她的一番言语和动作,瞬间的拉回了神智。
捂着被璧君倾拍过的胸膛,他不虞的横了璧君倾一眼,“好不容易好了的内伤,又要被你拍的旧伤复发了。”
璧君倾挑眉斜睨他,伸手捞过窗前案上摆放的果盘里,一颗红的鲜艳欲滴的苹果,“哟,把自己说的这么脆弱,也不怕我笑你像个小娘们儿?”
“你这损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行了,简直跟薄云……”燕夙修不满的话刚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一转身,撩袍坐到了香案边上的宝椅上。
拿眼上下打量起了壁君倾,燕夙修失笑,“看你这幅样子,怎么,刚从哪个剿匪的山窝窝里跑出来的?”
璧君倾还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只不过,这身盔甲上被蒙了一层的灰,光泽感差了许多,且,还有不少地方不是破了,就是沾了不少已经干涸的斑驳血迹。
而璧君倾头上的头盔,不但破破烂烂,盔顶垂下的流苏缨子掉光的差不多了不说,还满是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杂草碎屑或种子果实,粘在了不多的流苏缨子上。
连璧君倾那张异常清隽的脸上,都粘着干涸的血迹,或多或少的草屑。
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像刚从哪个山头,和哪个土匪大战了几百回合,然后略显狼狈回来后的样子。
但璧君倾身上那股精神气儿,还有那股子武将世家特有的飒爽气势,却是依然犹在,又完全不像个落荒而逃的逃兵样子。
“本帅可是铩羽而归,瞧你那什么口气,好像本帅做了逃兵一样。”璧君倾扬着下巴,也侧身坐下,坐到了香案另一侧的宝椅位置上,一边咬下一口左手中的红苹果,右手一边从腰上,解下了一只玲珑袋,往香案上一扔。
第三百零五章 她不可能共侍一夫()
“本帅可是铩羽而归,瞧你那什么口气,好像本帅做了逃兵一样。”璧君倾扬着下巴,也侧身坐下,坐到了香案另一侧的宝椅位置上,一边咬下一口左手中的红苹果,右手一边从腰上,解下了一只玲珑袋,往香案上一扔。
燕夙修笑容一顿,目光被璧君倾仍在案上的玲珑袋吸引,又看了吃着苹果的璧君倾一眼,“什么东西?”
璧君倾轻哼一声,没有看他,“要不是为了这东西,本帅何至于这么狼狈。”
燕夙修目光微动,已经拿过玲珑袋的手,将玲珑袋两头锁口的红绳,给松了开。
立时,一股扑鼻的异香从袋中翻涌而出,两棵连叶子和果实还未去掉,甚至连土壤都还残留在根部的血红色人参,便显现在了燕夙修的眼皮子底下。
“三百年的老血参,还是结了果实的。”
眼睛几乎放出光来的燕夙修,立刻把红绳重新锁紧,宝贝似地的把玲珑袋,直往怀里塞偿。
“诶诶诶,太子爷,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看看你这样儿,简直跟个捡了金银珠宝的乞丐似地,也不嫌丢人。”壁君倾嗤笑着嘲讽,可眼底,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燕夙修这次,却没有反驳回去,而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璧君倾,“倾,谢谢你为我做的,谢谢。”
语气很诚恳,眼神很动容。
因为只有他知道,血人参是有多么的难以寻找来之不易。
尤其,年份越高的血人参身边,还有极有灵性的猛兽看护。
这些猛兽倒也不是闲的,也不是因为话本里那些所谓专门看管世间珍奇的灵兽为了什么扯淡的使命,而是但凡有了灵性的动植物,一旦有了灵性的思想,就会有修行顿悟的念头,妄想能与人一样比肩。
那些起了这种心思的猛兽便会藉由某些极有灵气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同于动物,植物都是吸取的最纯天然的日月精华,且年数越大,它们自身的灵气就越厚重。
猛兽长久呆在这样的植物身边,就会以这植物为媒介,从而,摄取到它们身上或多或少的灵气,来滋养到自身。
两厢,可谓是相辅相成。
再加上,别小看这才三百年的血人参,它们可能已经达到成精了的地步,自身一旦受到威胁,就会在土壤里钻来钻去。
如此一来二去,要想抓住它们,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起来,确实有些玄乎了,但世间万物,一旦拥有了灵性,就不会仅仅再是你所知的那个样子了。
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然,人也就不会有三六九等之分了。
是以,璧君倾是怎样冒险从凶猛的恶兽爪牙下,怎样费尽心力的挖到这两株血人参的,再看她现在这幅灰头土脸满身是血的样子,便可想而知了。
璧君倾倒是被燕夙修这样言之凿凿的道谢,弄得哭笑不得,从果盘里顺手捞起一只苹果,往燕夙修那边儿一扔,“你还跟我穷客气,真是个笨蛋。”
燕夙修又快又准的将扔来的苹果抓到了手中,目光闪烁,嘴角的笑容,微僵。
*
出了东华宫院落的朱漆宫门,云朵才似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儿呼吸。
但胸腔里,那种窒息的憋闷,仍然浓烈。
怎么走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孟非离一直在门外等候,探着脑袋往里头张望,却迈不了,进去的脚步。
这种三个人的局面,就算他不是太子的奴才,也不是能够去插手插嘴的。
云朵进去之后的一言一行,他皆看在眼里。
而他看了之后,也忍不住很不是滋味。
这与他当初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他以为,只要殿下喜欢,只要云姑娘也喜欢,那就可以皆大欢喜的。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是笨蛋,都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个什么身份,又该怎么相处和对待。
如此,只要两情相悦,那就什么问题,都不可能是问题了。
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云姑娘跟他想象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还想着,倾儿姑娘回来的太突然了,应该暂给云姑娘一些缓冲的时间,等习惯了,就会想通的。
可现在,他却没办法这么想了。
因为。
自打云朵转身走出来的一路上,孟非离一直由远及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丝毫都不敢错过。
而他看到的,是她每一步下去之后的,每一个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从痛心,到自嘲,到讽刺,到挣扎,到决绝,到冷漠,最后,到无情。
当看到云朵以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孔出来的那一瞬,孟非离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了。
云姑娘绝对不可能,和倾姑娘一起,做太子殿下的女人。
这无关名分,无关身份。
他本来还有许多的说词,要去安抚劝慰云姑娘,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此,孟非离只能哑然无声的,眼睁睁的目送云朵离开。
“早说过,她根本不适合殿下。”楼狱身姿笔挺的立在一边,冷淡的瞥了云朵离去的背影一眼。
闻声,孟非离才想起他这么个人来,目光陡然凌厉的扫了过去,“楼狱,你疯了不成!就算是这样,一切都由太子殿下决策,你这样干涉,殿下一旦知道,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你以为殿下信任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