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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江小棠客气地行礼。
“姑娘千万别客气，闻道先后，达者为尊，该是我向姑娘行礼才是。”说罢，七皇子收敛笑容，深揖一礼。
这个七皇子，看起来孩子气，倒是挺懂事的。江小棠暗想。
晋皇后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用王婆卖瓜的口吻说：“冲盈姑娘，我这孩儿，从小娇惯，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所幸还算懂事。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的，不嫌弃的话多聊聊，也好给这孩子做个榜样，免得他自高自大，有一点小成就，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母后！”七皇子不依了。
晋皇后笑了起来：“冲盈姑娘在这，你也不怕笑话。往日总觉得自己多厉害，现在见到冲盈姑娘，看你羞不羞！她修为不输你，却比你年纪小。”
“母后再说，孩儿就要无地自容了……”
他们母慈子孝了一会儿，眼看晚宴快开始了，晋皇后干脆让七皇子送江小棠去赴宴，反正他也要去的。
七皇子带着江小棠去宴会，一路热情地问东问西。
江小棠有问必答，一直维持着礼数。
抵达宴会现场，代国皇帝看到七皇子带着江小棠一起过来，笑道：“怎么让你送冲盈姑娘过来，你母后呢？”
七皇子行了礼，笑嘻嘻地凑过去：“有事孩儿服其劳，正好孩儿去了，母后就偷了一回懒，父皇可不要怪罪。”
皇帝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调皮！还不快入席！”
江小棠一扭头，正好瞧见三皇子略显阴郁的脸色，心中一动。
七皇子是晋皇后所出，背后有晋家这个势大的母族，皇帝对他又十分喜爱，看来储位之争，七皇子占优。偏偏三皇子年长，修为又高，肯定不愿服输。
看来她不能跟皇后那边太亲近了，免得被储位之争搅和进去。
“诸卿。”代国皇帝举起洒爵，“请满饮此杯。”
群臣和宾客们纷纷站起：“谢陛下。”
这个皇家夜宴，不像江小棠以为的那么难熬。
喝过酒后，皇帝便借故退席了，留下群臣和丹道修士们饮宴。
刚开始，还有不少人来找江小棠敬酒套交情，后来聚在一起的人多了，主要就是丹道交流了。
能参加夜宴的，都是在丹道上颇有造诣的修士，交流的档次比之前的交流会还要高一些。
江小棠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几句话。
七皇子表现得很活跃，左右逢源，无论谁都能亲切地谈上几句。
三皇子表现得也不错，相比七皇子的活泼，他更显稳重。
到了后半场，人人都带了醉意，没有人注意到，三皇子提前退席了。
“什么事？”花丛映出一个幽暗的人影，传出三皇子的声音。
一个侍从低声道：“回三殿下，奴婢今日听说了一个消息，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特来禀报。”
“有话就说吧。”这位是他安排在皇后宫中的内应，如果不是有大事，不会这么着急过来禀报。
“是。”侍从顿了顿，“今日皇后召见了那位玉虚宫来的冲盈姑娘，让七皇子送她前来赴宴。过后，奴婢听到皇后与钱姑姑说话，似乎有意让七皇子……”
第238章 到处都是有心人（）
“你的意思是，皇后有意让七弟娶冲盈姑娘？”三皇子的声音缓慢而阴冷。
“奴婢不敢断言，但皇后言下确有此意。”
三皇子沉默许久，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吧。行事小心些，本宫会将赏赐送到你老母手中的。”
“谢三殿下，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从压下激动的心情，行了个礼，慢慢退了下去。
三皇子从花丛中绕出来，走到拐角处，那里站着个中年文士。
“罗先生，方才的话，你听到了？”
罗先生低头道：“卑职听到了。”
“有多少可能性？”
罗先生答道：“不无可能。”
“哦？不无可能是多大可能？”
罗先生斟酌用辞：“七殿下背后有晋家，三殿下母族是关家，论母族之力，三殿下略逊，却也差不太多。代国各大世家，皆有联姻，晋家单凭家族之力，不能完全压下三殿下，七殿下无论娶谁家姑娘，都不可能有绝对的胜算。”
三皇子轻轻点头：“所以？”
“所以，皇后有可能另辟蹊径。冲盈姑娘不是普通的玉虚宫弟子，她是冲鹤大师的师妹。据卑职所知，冲鹤大师的师尊，早已故去，并无其他弟子。这个师妹，是冲鹤大师自己亲自挑选，代师收徒的，可见其对冲盈姑娘的重视。三殿下应该已经听说，冲鹤大师不久前被立为丹宗首座弟子了吧？”
“不错。”
“玉虚宫未来的丹宗宗主，凭这个名号，那些门阀世家亦会动心。”罗先生说得很委婉。
代国皇族曲家，跟真正的门阀世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那些门阀世家底蕴深厚，有出窍期以上的高手坐镇，而曲家，修为最高的不过元婴，皇帝也只是金丹而已。
元婴与出窍只差了一个境界，实力却天差地别。元婴还是炼气化神，出窍却是炼神返虚，一个出窍期高手，哪怕百余名元婴围攻，都游刃有余。这是质的改变，完全没有越阶的可能。
那些门阀世家都会动心，更不用说曲家。能够娶到冲盈姑娘，搭上玉虚宫丹宗这条线，还是他们高攀了。
“如果……真让他们成了呢？”三皇子低声问。
罗先生动了动嘴角：“那么……陛下恐怕不会再犹豫了。”
三皇子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皇帝没有立太子，除了自己春秋鼎盛外，亦是因为两名皇子现在还分不出胜负。
论资质，两人差不多，七皇子修为低些，可他年纪小。论势力，晋家比关家强，但关家也不弱。论喜恶，皇帝喜欢七皇子的活泼讨喜，对三皇子的稳重可靠也很满意。
总之，三皇子略处下风，七皇子优势不足，现在立太子，无论哪一位都不能服众。
如果七皇子真的攀上了玉虚宫，本来已经占优的七皇子胜算更大，皇帝就没必要再犹豫了。
“罗先生以为，该怎么做？”
罗先生谨慎地答道：“卑职以为，还是多看看再说。皇后打的如意算盘，冲盈姑娘却未必愿意。”
三皇子点点头，接受了幕僚的建议。
客栈内，穆远坐在大堂角落，与朱奇伟讨论剑术。朱奇伟再次递出挑战书，金家果然没收。朱奇伟不甘心，没有离开代国，仍在临源等待机会。他与穆远意气相投，近日天天混在一处。
“穆大哥……”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穆远抬头一瞧，大喜过望：“迎萱，你怎么来了？”
陶迎萱穿着外出服，头上戴着幂篱，掀起幂篱上的轻纱，对穆远露出羞涩的笑容：“我……我来看看你。”
穆远喜不自胜，朱奇伟见状，识趣地告辞：“穆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聊着。”
他起身对陶迎萱点点头，回后院房间去了。
“朱兄，多谢了。”穆远拍了拍朱奇伟的手臂，低低道了声谢，回头唤道，“小二，准备个雅间，来几个好菜。”
“好咧！”
穆远带着陶迎萱进了雅间，等小二布好酒菜离开，便把空间留给了这对还在暧昧期的男女。
“迎萱，你今天去交流会，感觉还好吗？”穆远关切地问。
“嗯。”陶迎萱却有些心不在焉，“穆大哥，**姐回来了吗？”
“还没有，怎么，你找她有事？”
“没……”陶迎萱连忙否认，“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刚来代国，我今天忙得团团转，没机会帮她。”
“放心吧！”穆远安慰，“江姑娘行事稳重，不会有问题的。”
“但、但愿吧……”陶迎萱看了穆远一眼，小声问，“穆大哥，**姐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怎么问起这个？”穆远给她倒了杯果酒，“这个很好喝，也不醉人，迎萱你喝喝看。”
“哦……”陶迎萱一口喝干，完全没尝出什么味，“我只是很好奇。**姐的厨艺好高明，一定是大派弟子吧？”
穆远笑着点头。
陶迎萱睁大眼：“穆大哥你知道？**姐与你说过吗？”
“说是没说。”穆远道，“不过我瞧见她的药瓶上面有标记，应该没错。”
“真的？”陶迎萱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门派？穆大哥你就告诉我吧！”
看到穆远的神情有些不解，陶迎萱连忙解释：“我就是好奇。**姐这么厉害，一定出身名门吧？”
“是名门。”穆远说，“那是玉虚宫的徽记，我昔日曾见过。”
陶迎萱松了口气：“原来是玉虚宫啊！”
穆远狐疑：“迎萱，你好像知道？”
“没有。”陶迎萱矢口否认，“不过我觉得**姐一定出身大派！”
穆远笑道：“江姑娘是很了不起，不过迎萱你也不差。灵根受限，还这么努力，做出那么好的药膳，你一定会成功的！”
对上穆远温情脉脉的眼神，陶迎萱怔了怔，心中忍不住生出甜蜜的感觉。
但是，一想到陶夫人冰冷的眼神，今天在交流会的冷遇，陶迎萱狠狠咬住嘴唇，逼自己从甜蜜中清醒过来。
“穆、穆大哥，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姐怎么样。既然挺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呀！”穆远很失望，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嗯，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嗯……”
第239章 暗潮（）
江小棠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到，好像投入了一颗石子，在代国引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张网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悄张开了。
夜宴结束，她婉拒了留宿的邀请，回到客栈。
时间太晚，只跟穆远碰了一面，知道陶迎萱晚上来过，便休息了。
第二天起来，皇家的马车已经停在客栈门口，听候差遣。
这天她在交流会的待遇，与第一天大不相同，侍从直接将她引到了丹道大师们交流之处。
“冲盈姑娘！”七皇子也跟来了，看到江小棠，热情地向她招手。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严密的男女之防，七皇子的热情，在他略带孩子气的笑容衬托下，没有人怀疑他有别样的心思，只以为他看到同等修为同等年纪的江小棠，感到特别亲切。
三皇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们。
江小棠对他微微一笑：“七皇子。”
“欸，不要叫我七皇子，太见外了。我的名字叫尚英，冲盈姑娘喊我名字就好了。”
江小棠却道：“大家都这么称呼，我怎好失礼？”
“没关系的，我有些出身大派的朋友，都是这么直呼名字的。”七皇子直接将江小棠归属到“朋友”的行列里。
江小棠却不愿意跟他这么亲近。她的阅历不算丰富，但来自那样一个信息纷杂的世界，对皇族这种群体，有着天然的戒心。面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皇族，怎么能太相信他们？
她坚持不改口，七皇子没办法，但他没有放弃表示亲近，参观的过程中，时不时地问几个问题，说几句见解，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代国皇帝见了，还打趣了一句。
最后，江小棠婉拒了七皇子的盛情邀请，表示自己要回去整理一下今日所得。今天的交流会，让她有点烦躁，这个七皇子，到底打什么主意？
三皇子府上，罗先生再一次被召了过来。
“今日的情形，先生也看到了，依你所见，七皇弟是不是真的……”
三皇子有点焦躁，因为皇帝看起来并不反对的样子，甚至乐见其成。
如果只是皇后一厢情愿，那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皇帝也有此打算，麻烦就大了。会产生这个念头，足以说明，皇帝内心偏向七皇子。
“三殿下，要要自乱阵脚，今日看来，冲盈姑娘并没有这个念头。”罗先生劝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倘若七皇弟费心讨好，父皇和皇后又一心撮合，只怕会轻易动了凡心。”三皇子皱着眉头，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多少见识？三皇子不喜欢自己的弟弟，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个英俊讨喜的少年。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这样一个少年追求，太容易沦陷芳心了。
罗先生词穷，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
这时，外面有侍从禀报：“殿下，关大公子来访。”
三皇子挥挥手：“先生，此事还是不要怠慢的好，速速拿个主意出来。”
“是，卑职明白了。”罗先生拱了拱手，先行退下。
一个手摇折扇的华服公子与他擦肩而过，进入三皇子的书房。
这华服公子的面相，与三皇子有几分相似，称得上是个英俊青年。只是眼神飘忽，气质轻浮，那萎靡的脸色，一看就是纵欲的结果。
“三殿下，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华服公子，也就是关大公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三皇子有点厌恶地看了眼关大公子，语气却很温和：“大表哥，最近的丹道交流会，有许多事务待办，没有时间。”
关家是他的后盾，关大公子虽然本身修为低微，但他是关家与三皇子血缘最近的人。关大公子的父亲是三皇子的亲舅舅，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也就是三皇子的亲姑姑。要是没有这位姑姑的支持，三皇子自忖无法与七皇子抗衡。所以，哪怕内心看不上关大公子，他还是会耐心地与其交往。
关大公子瘫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真没意思，最近我娘天天缠着我说东说西，想找你出去玩，你又没空。”
“哦？姑姑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娶亲呗！”关大公子的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
“人选已经定下了吗？是哪一家？”
“还没有，不过差不多了，好像是陶家的小姐。”
“陶家？”三皇子眯起眼，“陶家如今只有一位金丹修士，近年也没什么英才，可配不上表哥。姑姑为何选定陶家？”
“还不是因为我资质太差了！”关大公子撇着嘴，“哼！我娘说，我这辈子能达到心动期就差不多了，金丹期基本没指望。与其娶个心高气傲大世家小姐，不如从小世家里挑人，凭我们关家的势力，只会小心伺候。”
关大公子是八品灵根，而且自身完全没有向道之心，身为关家嫡系大公子，拥有一个公主母亲，他从小就有无数的资源。药膳？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低级了，就连改善资质的药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但快三十岁了，连融合期都没到。
想要真正改善他的资质，除非那种天材地宝，但那种东西，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了。只有那些大派和大世家，才有门路弄到，曲家和关家，还不能算顶尖世家，没那个门路。
所以，关大公子差不多算是被家族放弃了，只是公主爱子心切，再怎样，他一生荣华富贵是不会错了。
江小棠如果在这里，一定能够明白，陶夫人想把陶迎雪嫁给关大公子的原因。只是，陶迎雪的性格，显然不符合公主的择媳标准，也不知道陶夫人用了什么手法骗到了公主。就算真嫁过去了，是福是祸还不一定。
“不提这个。”关大公子兴致勃勃地问，“三殿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