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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名义上是兵部尚书,但是执掌全**卫以及武官选授这些实权是一点也没有,尤其是在崇祯年间,脑袋上挂着兵部尚书职衔的多了,当年的袁崇焕身在辽东还挂着这个职衔呢,难道他在边境也能调动全国兵马?挂衔儿和掌实权是两码子事情,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道理。
好歹也算个有名无实的兵部尚书,对于朝廷养的那些军队还有最基本的了解,以扬州目前的情形,朝廷要想解开扬州之围,没有大几万的人马是想也不要想。
或许是太子和朝廷之间存在某种妥协或者交易,所以才把太子的亲卫赴死军作为破围的急先锋,朝廷的大军肯定就在后面呢。
“朝廷?什么朝廷?南京的那个?”要不是当面的就是弘光朝的兵部尚书,路涧什么样难听的形容词都可能用在弘光身上。
太子和当今的万岁不睦,史可法也知道。其中缘由也不好说的清楚,毕竟太子是前朝储君大明正统,可弘光帝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帝了,这事情谁也不好说。
“南京要是有一点支援扬州的心思,也不会等到今天。”路涧老实不客气的说道:“没有什么狗屁朝廷的大军,只有赴死军。别的,都没有了……”
“没有朝廷的援军?只有……只有太子的队伍?”仓促之间,史可法还是有的懵,还真搞不清楚目前的情况。
“太子?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只有赴死军,”路涧还看不出这瘦小的史可法有什么值得四叔称道之处,语气生硬的说道:“天底下谁会来支援扬州?只有赴死军。”
路涧这话说的可够难听的。
不过也是实情,朝廷要是真有增援扬州的心思,也不会等到今日。
当获知有兵来援的时候,史可法的心思的多么热切,是何等的期盼。想不到一腔忠诚等来的却不是朝廷的援兵,而是和朝廷没有任何关系的赴死军。
这支援兵要是朝廷遣来的那有多么完美……
“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军之人。”
“你要见四叔?等等吧,四叔现在忙着追赶清军哩,没有闲功夫见你。”除了四叔和他老爹路丙寅以外,其他人路涧根本就不拿正眼看,别说是小朝廷一个有名无实的兵部尚书,就是弘光帝也不放在
。
在路涧眼中,只要和小朝廷扯上一点关系,就是和马、阮之流类似的人物。
“追赶清军?为什么不进城?”既然先锋已经入城,主力就应该赶紧进城,依托城墙死守比在野战中要轻松的多。连史可法也闹不明白赴死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匝道上拥挤的很,赴死军将士正络绎不绝的盘旋而上,其中还有十几门个头小的出奇的铁炮。
素有骡子美名的炮营营官符二瞎子率先上来,见到城头的神威铜炮就如同见到心仪已久的俏寡妇,眯缝着小眼睛仔细抚摸,大呼小叫闹腾着:“我把他个老娘的,总算是又见到这老相好了,那个谁,弄几个药包过来,我先试试手……”
上来的赴死军战士越来越多,根本就不理会这位兵部尚书大人。
挥手叫来史德威,二人尽快去往安江门方向……
安江门外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就连李四也不得不承认满洲战兵的顽强,即使是在伤亡达到两千五百以上,依旧没有崩溃,甚至还能组织起相当强度的反冲锋。仅凭这一点,就比那些新附军要强的太多。
至于数量占据多数的新附军,根本就不构成太大威胁,有时候还是满洲旗兵的累赘。
要不是有满洲精锐弹压着,一触即溃的局面都有可能出现。
在李四的那个平行时空,就是这些新附军,成为以后扫平江南的主力,在平定南明的过程中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在清军大军进攻江南之前,满洲人的压倒性优势还没有确立,少有为满洲人真心卖命的。一般就是打顺风仗的时候一哄而上,战事不顺立刻调头就跑。尤其是遇到赴死军这种超级强悍的对手,没有全军崩溃放鸭子就已经很对的起他们的主子了。
在赴死军的强力挤压之下,不是新附军掩护他们的满洲主子,而是被满洲主子掩护着缓慢后撤。
其实满洲兵也没有法子,要是不“掩护”这些新附军,他们完全有可能一溃千里。到时候,整个扬州南线战场就会整体崩溃。
好在赴死军也没有穷追猛打,只不过把清兵的防线往西压迫出几里之后看守住脚步……
败退下来的清军暂时还不具备反击的实力和把握,又不能退的太远,只能和对面的赴死军对峙,不远不近的威胁着……
从先锋营进程之后,李四就没有再关心过战场,现在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赴死军身后。
一直紧紧跟随在赴死军身后的民夫正在进行另外一场紧张的“战斗”。
在赴死军开辟出来的这条狭长通道上,万余名民夫分布在十几个点上,挥汗如雨的挖土夯石,构建一个个简易的战斗“工事”。
大伙心里都清楚着呢,前方的子弟父兄玩命的和鞑子硬拼,也不知道抛洒了多少热血,为的就是打通一条这样的通道。
以无数赴死军的生命为代价,终于在鞑子的铁通上凿开这样的一个缺口,大伙儿就是拼着把双手挖出血,也要构建起一个个足以支撑整条战线的工事来。
一条条错综穿插的拒兵壕在铁锨的飞舞中显出雏形,一个个可供火铙兵射击的土堡石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而李四也终于见到了史可法。
对于这位曾让李四在平行世界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淮扬督师,初次见面难免仔细打量。
瘦小的身形,微黑的面容和供奉在扬州祠堂供后人瞻仰的伟岸雕塑相去甚远。
史可法也在仔细打量李四。
就是这位出身乡野的李四,曾经格杀皇太极,独率万千乡民护卫太子一路南行。就在天下人畏清如畏虎的时候,率领孤军增援扬州。
同样算不得多么出众的面容,却能一手缔造赴死铁军,更无畏十万清兵毅然赴扬……
因为不是朝廷的军队,不在南明的体系之内,两人之间的谈话要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客气。
“此次来援,有多少军马?”
李四环视四周:“就这些了。”
“朝廷真的没有派大军前来?”到了这个时候,史可法还是不愿意放弃对朝廷的幻想。
“朝廷若还有半点进去之心,又怎会坐视淮扬失陷?”
虽然李四没有直接回答史可法的问题,但答案已经十分明了。
在再一次燃起对朝廷的希望之后,史可法心头的幻想终于完全破灭,面上却丝毫不显:“无论淮、扬,俱已不可守,若无大军来援,扬州是必死之地。纵是太子看不穿这个局面,身边总有清醒之人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光凭赴死军的这点队伍,根本就无力改变扬州危局,最多的延缓扬州陷落的时间而已。太子用手中唯一可以依赖的武力豪赌扬州,确实可以在人望和民心上加分不少,可这无异于把赴死军往绝路上逼。
“赴死军增援扬州与太子无关。”
听李四这么说,史可法稍微愣怔了一下,结合以前听说的种种传闻,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种种关节,旋即问道:“是你的决定?”
“是。”
“赴死军敢于孤军驰援,且战败阿哈尼堪的旗兵,无论胆气还是战力都是首屈一指的强兵。”口头虽是赞叹赴死军的强悍,心里依旧沉浸在对南京小朝廷的绝望之中,语气悲凉的说道:“纵是如此,也难挽扬州狂澜。若假以时日,赴死军必成足以安定天下的虎贲强兵,现在拿出来……”
“淮扬危急,一败再败,必须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
无论李四还是史可法,
的强大都有足够的认识,话语虽是寥寥几句,却把当)|)的清清楚楚。
“时局如此,已无力回天,淮扬之失已难挽回。”史可法终于正式承认扬州是一个必然失败的局面:“未能保留江北重镇,吾罪也。”
“只要人心在,只要人民在,纵是失去扬州又有何妨?”对于当前的形势,李四比史可法还清楚着呢。
“尺疆寸地,俱为我朝王土,如何能落入鞑子铁蹄之下?纵不可守亦要死守,失扬州之罪我史可法一肩担了就是。”
“朝廷已弃扬州,兵微将寡之下,死守已无必要……”
“既无必要,赴死军为何还要冒死驰援?”史可法道:“你也算有忠义之心,晓得为朝廷争取这江北之地,若是朝中多几个你我者,如何至于成今日局面?”
不论是终于弘光帝还是终于素有正统名号的太子,在史可法心中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大行皇帝殉国之后,史可法本就不愿意拥立福王,而是选择了素有“贤”名的潞王。福王登基也存在许多巧合和偶然因素,就因为当初站错了队伍,史可法才一直掌不到实权。
“替朝廷守御疆土?嘿嘿……”不管朝廷的那把龙椅是谁的屁股在坐着,李四也不会效以愚忠。无论是李四还是赴死军根本就不鸟什么狗屁的朝廷,值得这些血诚之士抛头颅撒碧血的只有这个民族。除了忠于这个民族之外,赴死军不对任何人效忠。
无论是崇祯的儿子还是堂兄。
至于什么忠义之名,连李四自己都不信。脸厚心黑的事情早不知做过多少,昧着良心算计别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什么忠义可言?
“我从未想过要赴死军为朝廷守御扬州,就算是守也不会是为了朝廷,何况也守不住……”
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样子,有眼珠子的人都心中有数,天下人寒心早不稀奇。
李四道:“我赴死军将士之所以冒死前来,为的就是撤离扬州八十万父老。扬州是朝廷的,可扬州的人们不是朝廷的,必须撤离。”
短短几句话,已几度攻守。
撤离民众的念头,史可法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朝廷,谁还会有誓死效忠的念头?
可扬州百姓有八十万之众,要想全体撤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何况现在?
“就算你赴死军打开了一条狭窄通道,有能守得住几日?有能撤离多少百姓?”
赴死军血战一场,死伤甚众,才不过开辟出一条阔不过三里的南下之路。拖儿带女的百姓不是有组织有秩序的军队,仅仅凭借这样的一条通道就想撤离八十万人,没有多半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完成。
可凭借赴死军的这点力量,能够把这条长达十余里的生命之路守住三天?
凭借坚城和在野外死守,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李四很直白的对史可法说出自己准备付出的代价:“为了八十万条性命,为了不被鞑子的血腥震慑,赴死军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也不瞒督师,近一年来,我赴死军无时无刻不在为今日之战做着准备。”
“赴死军拼光了也守不过五日,至多七日而已,”内心虽然为李四的豪赌赶到震惊,却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不如撤往城内,依托坚城……”
“不,赴死军就是要赴扬州之死。”李四以最决绝的态度拒绝了史可法的建议:“就算这条陆路通道保持不了多久,还有大运河的水路可走,这已经是扬州百姓最后的求生之路,拼光了赴死军也在所不惜。
”
身后的大运河上,四百多条排子绵延十里,如一条长龙蜿蜒而上,不时有几条尖底快船逆水划过。
当先的大排子上,微微驼背面色黑红的正是罗长腿,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唱的正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上滩号子》:“穿恶浪哦……”
“嘿嗖,嘿嗖嗖。”
“迎激流哦,嘿嗖嗖”
“吆嘿,吆和嘿……”
罗长腿每唱一句,总有千百个排帮的声音和着他的曲调放声高唱。无论风急雨骤还是浪高滩险,只要排帮的上滩号子响起,一双双臂膀一条条绣就要奋力拼搏……
驾着尖底快船的乌老白等船工,虽然人少,一样是精神抖擞士气昂扬,纷纷拿出赛龙舟的架势把尖底船划的要飞起来。
乌老白弄了半辈子的船,从来也没有如今日这般精神过。
和排帮千百条水上好汉一样,大伙都明白他们驾着的船只不再是混饭吃的工具,而是一条条承载着希望的生命之舟。
身上似乎有使不完劲儿,乌老白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年轻时代,放开嗓子高唱起来。
和苍凉悠远的排帮号子相比,乌老白等人唱起的运河船工号子则要欢快热烈了许多:
“联手弄船扬州呀……”
“咳呀呀呀呀咳……”
“风里雨里走码头。”
“咳呀呀呀呀咳……”
从水门进入的舟船排筏除运送来一部分军资给养之外,还带来了赴死军总基地的消息。
“好个魏无牙,”李四终于收到一个好消息:“原说他不过是条神棍而已,最多是善于左道旁门,想不到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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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9…9…18 9:37:58 本章字数:11761
大事成矣。”
赴死军的总后勤官魏无牙激动无比,举着那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折扇来回奔走,恍如叫花子捡了大金宝一样欢喜:“鞑子少谋,无虞矣。”
就在前几天,这条赴死军中的老神棍上演了一出华丽丽的大戏,魏无牙也完成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辉煌壮举。
左良玉顺江内犯,结果刚一出九江就病死,其部曲经过一翻争吵和内讧之后被以逸待劳的黄得功击败。败退回去的左部已经由不太紧密的军事组织退化成为松散的联盟,而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则直接投降了满洲英亲王阿济格。
说起左梦庚的投降实在有点冤。
阿济格的清兵只不过是追逐李闯残部,根本就没有和左部硬碰的意思,或许是阿济格也不敢对左部这样的庞然大物贸然下手。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左梦庚黑白不说就举旗投降。
其手下二十万部曲直接改旗易帜,创造了大明朝投敌人数的一个记录。这个记录让吴三桂都自愧不如。
一些不愿投降的左军残部则蹿进江阳一带,准备进山落草。
早就落草大别山的魏无牙当然不能坐视自家的后院有这么一股子力量,卧榻之侧的道理驱使老神棍尽起手中兵力,准备驱赶这条四下乱窜的丧家之犬。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仅仅凭借八百赴死军和一些老弱病残,魏无牙就堵住了四千多左部残军。被堵住的左部人马仅仅有过一次像样的冲锋,然后就缩回山坳之中,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四千多敌人打着白旗就出来投降了。
魏无牙还在布置人手准备应对极有可能出现的夜袭呢,敌人就已经投降。就连老神棍自己也不敢轻易相信,唯恐是敌人诈降。正小心谨慎的时候,这些家伙已经把兵器上缴,然后规规矩矩的坐成一团,很理直气壮的大声询问什么时候开饭的问题。
在这些人看来。不管是投降谁。都应该赶紧拿出饭食来。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脑壳有毛病地才出来当兵。
老神棍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更不可能拿出伙食招待这些俘虏。当即命令赴死军士卒把这些人捆了……
让所有赴死军战士啼笑皆非地场面出现了:这些刚刚投降地家伙一听说要上绳子。立刻三五一群地互相捆绑。然后乖乖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