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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直呼太祖名讳……”
这还了得?就算是再不敬,起码也要以“太祖洪武皇帝”相称吧?怎么朱八八这样地称呼也能脱口而出?
就是再无所谓,唐王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当即就恼了脸面。
那个力气行的家伙看了看唐王,一点儿惧怕的意思也没有,笑嘻嘻的说道:“太祖?哪一朝的太祖?”
“我大明太祖龙形凤阳……”
“切,原来你说的是明朝啊,几辈子以前的事情了?这位爷您也别恼,先看看今年的黄历吧。要是开国皇帝不能直呼的话,李闯那厮是不是也要成为大顺太祖皇帝?哈哈……”
旁人也跟着起哄,大声鼓噪道:“对呀,对呀,大顺太祖皇帝下边就是大清顺治皇帝,至于大明么,远地都没边儿了,和今日还隔着俩朝代呢……”
“哈哈,谁说不是呢,先把这么多的太祖皇帝捋顺了再说,说不准明天还有个什么太祖皇帝出来呢……”
唐王是真的恼了,草莽之气勃发,劈手就把手里的青瓷大碗摔个粉粉碎碎,就要上前和这些人厮打。
王老木一把拦住唐王,呵呵一笑小声说道:“唐王莫恼,左右不过是顺嘴之言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热血上脑地唐王差异的看看这个一身市井之气地王老木,小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嘿嘿……”王老木笑而不语。
唐王旋即释然,这个卖豆汁儿的家伙一定是赴死军的人,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赴死军从里就是最善于从内部攻破敌人,细作暗探也不知道有多少,眼前这个卖豆汁儿的绝对是赴死军的眼线。
若是因为一句话就和人大打出手,确实有点那个了。唐王颓然坐下,心里冷地不行。
不是因为这些人对太祖洪武皇帝的无礼,而是因为老百姓对于大明朝地漠甚至遗忘。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如今还是大明朝的天下,可在京城里头确实是经历了两个朝代。乾清宫地龙椅上早被李闯和福临的屁股坐过了,在老百姓看来,京城早已经经历了两次改朝换代,这一回应该算是第三次了。
从常理上来说,任何一个老百姓都没有必要对三朝以前地某个皇帝保持什么敬畏,直呼其名也不算什么太出格的举动。若是在正式场合,肯定不会把太祖皇帝称为朱八八,可在市井小民之中,谁还顾及这些?
可大行崇祯皇帝殉国这才几天?民间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对于大明朝的遗忘,让唐王最无法接受而又不得不接受。旁边的那些人哪管这个明朝宗室是怎么个念想?依旧是自说自话:
“要说大明,还真想不起给咱们留过什么好处,”力气行的那个家伙还在满嘴胡咧咧呢:“我可不管什么夏商周秦,也不理会什么魏晋隋唐,不管天下是谁家的。只要能给我好处,让我有好日子过,我就认他。要是空口说白话的再弄什么正统不正统,嘿嘿,去他姥姥的,老子不尿他那一壶……”
“可不是怎的,咱们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拿点儿实打实的好处出来就想让咱们认,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
贯穿整个明朝的中晚期,党争之风愈演愈烈,各种匪夷所思的观点层出不穷。在把国家折腾的一日不如一日的同时,也给世俗的观念带来极大冲击。崭新的价值观和民间的逐利思想,也算是党争之下的一个副产品吧。
民智的开启,在很大程度上受惠于党争,这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尤其是满清入关以后,以前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辈顾头不顾腚的投到了满清的门下,对人们的固有道德观是一个很大冲击。与之相对应的是江南新式工商业的崛起,更让这种逐利思想找到依据。
在老百姓
尤其是在北方,这种逐利思想正在迅速的取代以前的只不过绝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在人们的心中,还仅仅是一个简单地想法:谁给好处认谁,不给好处地话,统统靠边站。
唐王第一次意识到老百姓不再是想象当中的那种“善”民,而是开始追着好处跑。联想到一再提及的“民本”二字,心里反而敝亮了许多。
这个世道要变了,统治这个天下将不再是牧民,而是讨好民众,要想想方设法的讨好这些人。
无论是江南的民本思想,还是赴死军的恶狗理论,似乎都和讨好二字有点儿关联……
刚刚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的唐王立刻就又迷茫了:“不管是谁都要讨好百姓,那这个天下还是皇家的么?皇帝岂不就是老百姓的奴才了……”
“做了皇帝还要想方设法的讨好百姓,这还是皇帝么?”
“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不管唐王能不能想通这里头地道理,大势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前进了一步。(历史的齿轮被撬动了,以无可阻挡之势前进,这样的语句读者一定看过几百次了,嘿嘿,就再看一次吧,短头发也不能免俗,哈哈)
辰时初刻,杀鞑子大会正式开始。
在这个开始炎热的季节,因为白昼很长,这个时刻就愈发显得漫长而有久远,等地人都心焦了。
如同等了半辈子那么长久,终于等来了这个期盼已久的时候。
人山人海,如墙如堵,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盛大场面之万一。万万千千地人流往同一个方向集中,京城百万之中都在争抢着往同一个方向汇集。根本就不必迈步,人流会挤着你前进。
这种场面,除了壮观之外,实在想不出什么措辞来加以形容了。
人们甚至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看杀鞑子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可下意识的还是想看,就好像饥渴依旧的旅人直奔甘泉一般。心里有一股火苗子在烧,烧的人通身都是鼓鼓胀胀的热气,都要沸腾了,却找不到地方宣泄。
也许只有鞑子地颈中鲜血能够浇灭这仇恨之火,也许吧。
要不是有赴死军的叉子兵阻拦,人潮都能拍打到中央简陋地高台上了。
即便如赴死军叉子兵这种精锐,面对这些毫无恶意的人们,一是心惊:人太多了。
虽然大伙儿都不想挤,可架不住身后汹涌地人流推搡,不由自主的就往前边走呢。叉子兵不住地用叉子柄抽打这些人,就象赶鸭子一样……
最基本的秩序维持下来之后,赴死军大帅李四终于现身。
“诸位父兄姊妹,”李四的身份在那里戳着,顶天立地的英雄,在高台上这么一站,立刻就把周遭的声势给压了下去。
李四一开口,四下里都安静了下来。
在这个旷古难逢的时候,大伙儿都想听听这位汉人英雄说些什么。
“北都得复,鞑子远遁,乃我赴死军万里征程第一步。”李四尽量把声音放的足够大,耳朵都被自己的声音震的嗡嗡直响了:“接下来还要征战四方,扫清天下虎狼,还我同胞安乐康宁……”
赴死军还要打仗,这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鞑子还没有清扫干净呢,肯定还是要打的。以赴死军现在的声势,打打残存的鞑子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而已。现在的鞑子对于赴死军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等级的对手了。
对于赴死军大帅的这些话,老实点说,大伙儿都不怎么想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那是你赴死军的事情,是你忠诚伯的事情,我们是来看杀鞑子的,弄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当此光复国都之际,李四谨慎以此身此心,祭拜那些为我同胞战死杀伤的万千雄魂。”李四直挺挺的跪下,遥拜四方……
要是淮西,大帅这么一跪,周遭的百姓们早就跟着跪下了。战死的可都是他们的子弟父兄,就是跪拜也是真心实意的。
可这里不是淮西,是京城。
对于李四祭拜英灵的举动,也没有几个人跟着跪拜,都直挺挺的看着而已。
李四面色有点儿尴尬,对着左手边儿上的卢棚说道:“此间俱为我赴死军战功卓著之英雄,受我一礼……”
东棚里都是这次攻克北都的无名英雄,其中就有关二爷和吴叔等人,就连韩小旗都在其中。
这些剪了辫子地人们可没有外面地老百姓那么麻木,一见忠诚伯遥礼,立刻齐齐起身还礼……
这可是受过忠诚伯大礼的,只要在这里坐着的,有一位算一位,足以骄傲半生了。
至于是什么样的无名英雄,这些英雄又为光复京城做过什么样的贡献,都不是老百姓最关心之事。
大伙儿挤成了个人疙瘩,就是为了看看鞑子的最后下场,是来看血光的。至于英雄嘛,以后再说也不算晚……
辛辛苦苦弄了这些过场,下面的百姓好像不怎么买账,更没有热血沸腾,李四自己都感觉有点儿无趣了。
“此次复我国都,擒拿下鞑子一万一千四百三十八名……”既然大家不是来缅怀英雄的,还有几个过场也就免了吧,李四直接说道:“鞑虏者,是为国敌,种种罪孽已难胜数。虽是如此,我上邦天朝亦不愿轻启杀伐。特召集父老公审之,京中父老熟知道起罪,是赏是罚自有公论。这一万多鞑子的生死凭大家一言而绝!”
鞑子犯下什么样地罪行,京城的父老姊妹心里有数,该有什么样的惩罚就由你们来定。
这才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数以十万计地人们都是一言定生死的人物。
场中一万多鞑子被分成了大小不一地八个部分,想来是按照他们所数的旗籍划分。
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关心这些,他们只想看到血,看到欺压在头上的鞑子脑袋落地,别的说什么也虚的。
“正黄旗费可多氏,七家九十三口,有罪无罪?”
赴死军战士的话音刚落,外面几千几万张嘴已经躁动起来。
“费可多罗古尔家,霸人田产,殴人至死,抢掠平民为奴,淫人妻女坏人名节……”
一桩桩罪行被揭发出来,李四根本就不问下面已经等死地鞑子,也不管这些罪名是不是属实,大声道:“经多人证实,费可多罗古尔家一家罪行昭彰,何以惩之?”
“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杀光,杀绝!”
周围的怒吼简直就是一场席卷而来地风暴,让场中的鞑子更是惧怕。
站立在高台之上地李四高举右手,下边的刽子手已经把鬼头刀扬起……
右手猛然落下,鬼头刀亦落下。
实际股血箭从腔子里喷了出来,溅起来多高。刽子手一脚踹到无头尸身,外面
出一声势若惊雷地欢呼。
欢呼声如雷一般滚滚而过,让热血的的人们更加热血,也把仇恨彻底点燃。
鲜血顺着台子流淌下来,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仿佛能够嗅到带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道。
在鲜血的刺激之下,欢呼之声更盛,一浪高过一浪的在人们耳中汹涌澎湃。
“费可多氏博穆桂家……”
“强占田地,夺人店铺,当街殴人至死……”
这些鞑子的罪名几乎是如出一辙,多是杀人身夺人产淫人女之列,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一个罪名或者少一个而已。
“如何惩治?”
“杀!”
“齐斩全家!”
“杀光!”
一声又一声暴怒的呼喊当中,场面为之疯狂,气氛为之鼎沸。
右手举起,再次落下……
血光再现,去了脑袋的身子被一脚踹了下来,“膨”的一声好似摔碎了水布袋一样,如此恐怖的声响在万众呼喊当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或者是已经不值得去注意了。
只要鲜血,只要死亡,这才是人们愿意看到的。
也过是一会儿的工夫,正黄旗费可多氏七家九十多口,已经全部陨命。
鲜血顺着高台的立柱流淌下来,整个立柱就如同有朱漆刷过,还腾腾的冒着热气,血腥的味道铺面而来……
这种杀戮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接连杀了几氏几十家之后,高台下的尸体已经堆积起来,整个高台如浴血中。阳光映照之下,如血河炼狱一般。
身在高台之上的李四,已经成了死亡地代号,手臂每一次落下,都有人数不等地脑袋跟着落下。
无论多么稀罕的景致,也不管如何火爆的场面,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也知道砍下了多少颗脑袋,人们已经记不清楚了,三百?五百?还是一千?谁知道呢。
随着高台下尸体的堆积,已经成了一座小山。被踹下来的尸体再也发不出那种摔崩之后的声响,因为血肉之堆都快和高台平了。
要是把这些鞑子都杀光的话,还不得把高台给淹没了?
人们也喊的累了,再也没有开始之时的那种声势,每有一家被提出来,也懒得再去说什么罪状,直接就是一个杀字。
赴死军也是有求必应,外面地杀字出口,上边的手臂就会落下,就是这么简单。
就在这简单而又机械的重复当中,无数生灵化为刀下之鬼。
完颜华善彻底死心了。
心里最后残存的那一丝若有若无地希望也烟消云散。
这不是审判,就是**裸的屠杀。因为已经很少有人喊出什么具体地罪名,更没有人说出什么罪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杀字,就能决定一个家庭全部成员的生死。
当然,只有死没有生。
就是杀只猫宰条狗,总也需要一个理由吧?可这样的杀戮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理由的话,则是完全为了泄愤。
这不是一家一性之间的私怨,这种大到了天上去地仇恨足以掩盖一切。
现在再说什么没有大的恶行,现在再说罪不至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因为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们是不是有罪,他们需要地是仇恨的宣泄,而不是公正地审判。
赴死军似乎也没有打算进行什么公正的审判,只是为这种仇恨找到一个宣泄口。
虽然一家人是团团围坐着,并没有上什么绳索,可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跑?又有谁能跑地出去?
倚仗的八旗战兵早就没有几个了,仰仗的朝廷已经抛弃了他们。那些个贝勒贝子早就跑到了千里之外,只剩下这些来不及逃走的,来承受疯狂的报复。
完颜华善知道汉人心中有莫大的仇恨,但是想不到这种仇恨已经到了这么疯狂的地步。因为仇恨的力量,使得这些人不顾一切的进行杀戮。以前的那些小心谨慎是多么渺小,在这种仇恨面前又是何等的苍白……
“完了,完了!”完颜华善看到眼前的情形,已经不再感觉恐怖和惧怕了,因为死亡已经成为不可逃避的归宿。
一家人和完颜华善都是同样的表情,麻木而有呆滞,仿佛死亡已经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头落地,完颜华善一家已经彻底死心,不再期望任何奇迹的出现。
这一辈子已经完了,没有任何指望,只有企盼来世,如果真的还有来世的话。
唯一还能发出声音的就是儿媳了。
儿媳好像是傻了一样,抖动着抱住怀里吃奶的娃娃,还在柔声安慰:“乖乖不怕,额娘也不怕,因为乌利颜会保佑我们,伟大的乌利颜知道我们,我们做过什么没有做过什么,乌利颜全都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是乌利颜,就是玉皇大帝和佛祖一起过来,也屁用没有。可死到临头的恐惧、对生的眷恋以及对死后的某种期望,总是让人的心里脆弱下来,去接受某种虚无缥缈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信仰。
“镶红旗完颜氏一家,十三口!”
直到赴死军的战士拿着叉子来赶,完颜华善才意识到死亡已经降临到自己头上。
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死亡反而变得容易接受。也只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