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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的小四合院、甚至许多光鲜的不行的大宅子,根本就没有人要,转手的字条子贴出之后连个问价儿的也没有。托牙行里的伙计想倒手,人家根本就是敷衍:“爷台,您也看到了,现如今的行情不大好,卖宅子卖地的忒多,要不您再等两天?等行情好了再说?您也多得点银子不是嘛?”
等?等个屁,越等越不值钱,等到赴死军进城吗?
现在要是有个说要买宅子的主顾,都能被急于出手的宅主当成财神爷给供起来。也会被别人笑死:“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买房子地傻子?还琢磨着买宅子,等着把银子打水漂吧……”
乱世购黄金,就是因为金银之物容易携带,随时可以卷着跑路。要是置办成宅子,难道还能背着房子跑?
可偏偏就有人愿意当这样的冤大头,关二爷就是其中之一。
房主是镶黄旗的,是瓜尔佳的旁枝儿。托了多少回人,终于来了个主顾。
三进地大院子,连厢房带配房有二十多间,再加上是马棚伙房和后头的小花园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普通老百姓能买的起的。
瓜尔佳老爷上下打量着关二爷,是不是真有能力买下这处宅子,一看来人的样子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关二爷笑呵呵的打了个千儿,满脸都是笑模样:“瓜尔佳老爷,听说您想把这宅子转了?”
笑归笑,可一瞅就知道是见过大市面使过金子银子地主儿。瓜尔佳第一眼就看出关二爷不是那种泥头泥脑的土把子,应该是个真正的主顾。
“上茶,把雨前地给沏了!”
自从入关以后,旗人也很讲究,尤其是这种在京城的旗人,别的本事没有学会,要是说品茶吃酒,还真有点实实在在的本事了。
旗人么,就得有旗人地气派和排场,就是心里再想着把这宅子脱手,也能表现的太急了,要不就是失了身份。
互道了吉祥话儿,四平八稳的拼着香茶,瓜尔佳老爷这才不疾不徐的问道:“家里住不开了?”
“不是,是有个至近的亲戚发了点儿小财,您也知道乡下人是怎么个样子。这手里一有了钱儿呀他就压不住,不花销出去他就安份不下来。听说京里的宅子便宜了,死乞白赖地要我帮衬着接下出像样的宅子。”关二爷小声说道:“其实也就是个乡下土财主,想住进城里也沾沾天子地灵气儿,好歹也是城里人了嘛!”
这种土包子,瓜尔佳老爷见的多了,心里先把关二爷地这个亲戚鄙夷了一回:果然是土包子没见识,这都什么世道了还琢磨着置办宅子……
心里是这么想,可话儿头不能这么说,还得把架势拿足了拿稳了:“按说呢我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宅子说什么也不能转给乡下地小门小户,可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宅子是春里才粉过的,连马棚都是新盖起来的,门口还置办了曲阳的石雕。要说这些小玩意儿实在是不值一提……”
瓜尔佳老爷摆足了“世家名门”的臭架子,好似他自己都忘记前几年他还在老林子追野猪的事情,说的话都透着一股子腐酸的味道:“看你也是真心的主顾,这些小玩意儿就都不提了,算我奉送。”
“承您的情!”关二爷最懂京里这种特有的话语。
“可我这宅子地段好,后头紧挨着皇城边儿,都能听见宫里头的吆喝声。要是站在房顶上,兴许还能看到万岁爷的影子哩……”
听着喋喋不休的夸赞声,仿佛这所宅子就是全京城最好的。关二爷只是不住的微笑:要不是有这样的好处,我会听你装模作样的老家伙扯这些没有油盐的淡话?
“这个价儿,很公道了。”老瓜尔佳把手掌翻了一翻:“十条黄鱼,还是看你我同住一城的缘分,要是别人来了,少了十二条我还真是不转的!”
“你哄鬼呢,十条黄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行市?”关二爷是这么想的,可还是一脸的笑模样,丝毫也没有减了半分的客套:“十条?我那亲戚就把老婆娃娃都卖了也凑不住这么多来……”
话里话外都是客套,可真要是砍起价来,关二爷比杀猪的都狠,一下子就价格腰斩了:“五条黄鱼,再多我那亲戚是真拿不出的……”
“五条……”老瓜尔佳白眼一翻,几乎立刻就要送客的样子……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关二爷终于做出最大的让步:“五条黄鱼,再加这个玩意儿,你要是肯了,咱们当下就把手续立上。您要是还不肯,那咱的交情还在,实在买不上了我再回身子找您来……”
一柄青白相间的玉如意呈现在面前。
“好,成交,这就立手续。”老瓜尔佳脑袋里飞速计算了一下这柄玉如意的价值,唯恐这个难得的主顾真的走了。
卖了这宅子,一家人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到关外,只要有金子有银子,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的日子。
“可我得先把丑话说到头里,您得尽快搬家腾宅子……”
“放心,三天我给你搬空!”
老瓜尔佳还急着走呢。
三天之后,关二爷带着一帮子亲戚搬到了大宅子里头,这帮子亲戚拖家带口还真不少,有女人有孩子,呜洋呜洋的好几十口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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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章 内部隐患
更新时间:2009…11…16 4:13:32 本章字数:10995
同军忽然举起反清的大旗,山西的局面就已经烂,不抽调北线的兵力疲于应付。尤其是丁乙率乙字营和两个地支营兵临普铜关的时候,八旗兵更显得进退失据。
首先是试图抽调胡甲一线的人马护卫侧翼,当胡甲大战正式展开的时候,又试图放弃普铜关去增援主战场。一来一去就误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其中三千多人不停的在路上来回奔走,其实根本就没有完成任何有效的战略动作。
当普铜关方向还在死守的时候,当抽调出的机动兵力还在朝令夕改的调动中不知所措的时候,胡甲正面最先被路涧突破。
这场战斗是双方争夺晋中门户的一个关键,列阵的双方也都是精锐力量。但是这场事关阿济格生死的大战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惨烈,无论是赴死军还是八旗精锐,死伤都极为有限。
严格的说,路涧并没有实现对清军的重要打击,也远没有将敌人打的崩溃的地步。
八旗战兵崩溃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吴三桂也反了。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吴三桂的精锐铁骑突进到山西,从永州到临县这样一个宽大的方向上,几乎是被吴三桂的人马同时突破,然后明车明马肆无忌惮的摆开正面横扫的姿态,大举东进。
虽然阿济格也对吴三桂最了防范,可本身就捉襟见肘地兵力让这种提防薄弱的象是纸糊,根本就很难对蓄势待发的吴三桂构成任何实质性的迟滞。
一举突破地吴三桂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以席卷之势在一个昼夜之内突进百十里,兵锋直接太原。
其实从突破了最初的屏障开始,整个晋中就已经再没有了任何有意义的险要之地,就算是有相当兵力也不可能在这么仓促之间构建什么防线,何况阿济格早就没有兵力了。
所以赴死军西路军地当面之敌不敢再做什么死守。而是在抵抗一阵之后仓皇撤退。
姜和喀尔喀蒙古部。再加上南边地赴死军。摆开地就是一个三英战吕布地局面。让阿济格部手忙脚乱。最后地覆灭已经是时间问题。而吴三桂地突然杀入。则是压垮清军地最后一根稻草。尤其是难免和路涧对峙地清军。唯一地出路就是飞速后退去和阿济格汇合。否则就是被全歼地结局。
消灭敌人断后地力量之后。路涧并没有踩着八旗战兵地脚印穷追猛打。而是回头去解决身后沁州。
老神棍装神弄鬼地把戏唱不了多久。不可能把沁州地敌人欺骗太久。必须回过身子把后面地麻烦解决掉。
对于吴三桂地再次反水。李四是半点也不感觉意外。这太正常了。他吴三桂现在若是还不反。那是不正常了呢。
对于姜和吴三桂这些有莫大实力地藩镇来说。不管他们脑袋上顶着是哪个主子。都不可能真正效忠。时局一边。他们变地比谁都快比谁都狠。因为他们只关心自己地利益。
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国家利益,对这些人而言,都是说说而已,都是当作抹布使用的。只要能确保他们地利益和地盘儿,这块抹不也就更不值钱了。
李四甚至可以断言:无论是吴三桂还是姜,都不可能全面参与到反清当中,只要确保他们的地盘之后,立刻就会隔岸观火准备做收渔翁之利了。
姜和满清是有杀子之仇地,多铎斩了姜的儿子姜之升(前文曾提及,是在扬州大战中——作者按),这也是老狐狸起兵的一个借口。也仅仅是个借口罢了,要不是时局的改变,多铎就是再杀他几个儿子,他也不会起兵反叛。
至于姜的代言人,那个子虚乌有的大明宗室代王,完全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相对于吴三桂的起兵动机,李四甚至没有关心的必要,反而对这个一反再反再再反的吴三桂的起兵借口有了一点点儿兴趣。
要说吴三桂打起的旗号,可比姜高明的多。
“为大明崇祯天子复仇”的幌子怎么看怎么有意思,崇祯皇帝早死的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想起复仇未免太晚。而且众所周知的是崇祯算是死于闯军之手,就是复仇也和清军没有最直接的关系。
可吴三桂高明也就是高明在这一点儿上。
吴三桂献山海关放满洲人入关,也是打的这个旗号,一路追击李闯也是用的这个旗号,这是吴三桂一贯使用的幌子,当然就是他自己也不可能真有这个打算。
吴三桂这样的人物,把脸皮当抹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可以做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当初是借满洲兵为天子复仇的。而且满洲入关的时候也确实使用的是这个堂而皇之的旗号,只是他吴三桂没有看清楚满洲人的狼子野心,为主复仇心切之下,被满洲人给利用,现在幡然醒悟了云云。
这个旗号最大的好处不仅仅是面子上这些东西,关键之处就在于“崇祯天子”这四个字上。崇祯是怎么死的全天下都知道,和反贼是有莫大的牵连。要是为崇祯报仇的话,肯定是要找反贼下手的。
现在哪里还有反贼?四川呗。
四川的张献忠已经露出了疲态,和豪格数战不胜,到时候吴三桂大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川剿杀反贼,“顺便”把已经两败俱伤的豪格和张献忠一锅端,再“顺便”把四川也纳入囊中……
还有一点,这就是吴三桂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吴三桂是为崇祯天子复仇的铁骨铮臣,南都的兴武小皇帝的崇祯天子的嫡血大统继承者,这也等于是变相地承认了兴武小皇帝的君主地位。同时把他吴三桂自己抬高到了一个高度。我是为你老子报仇的,你总不能不承认我吧?
只要兴武小皇帝那边承认了,吴三桂就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镇守”川陕,甚至整个西北。莫说江南朝廷没有力量把他吴三桂怎么样了,就是有那个实力,中间还隔着赴死军和山西呢。
可以想象地到,兴武朝廷对于吴三桂的承认是一个必然,这么一来,他吴三桂就是西北王,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了。到时候,就是素有天下第一强兵之称的赴死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对于吴三桂的幡然悔悟,南都朝廷方面地反应多多少少就显得有点迟疑了。
甲申年间,闯军进犯之际,大行崇祯皇帝曾诏令吴三桂回师勤王。可就是这个吴三桂在路上磨磨蹭蹭,一直到闯军兵临京师,不仅没有进京勤王,反而掉过头去跑了。
同样是这个吴三桂,献山海雄关放鞑子进入,引出的事端就不必说了,全天下人都是有眼珠子的,早就看地清清楚楚。
这时候吴三桂叫着嚷着要给大行皇帝复仇,早干什么去了?
受形势所迫,同时
了他自己的利益,这才打起为崇祯复仇的幌子,就|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在经历了最初地迟之后,朝廷还是出了明令。
在明令当中措辞严厉的斥责吴三桂有眼无珠,竟然被鞑子的小小伎俩所蒙蔽,做下千古恨事。好再大行皇帝在天有灵,感召吴三桂“幡然而悟”。当是朝廷用人之际,“特旨允其戴罪立功,暂领本部继续追剿敌寇,功过容后再议”云云。
其实朝廷的诏令也就是个表面儿上的玩意儿,不可能真的起到什么作用,除了在名义上收归了陕西和甘东之外(那时候宁夏还不是一个正式地行政单位——作者按),得不到什么真正的实惠。
就是到了现在,朝廷也弄不明白现在地吴三桂究竟有多少实力。在这个动辄就号称多少多少万人马的混乱时代,又隔着万水千山,想要知道对方地底细还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管吴三桂地“幡然悔悟”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可他反清的举动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尤其是现在赴死军已展开全面进攻的大背景下,杨廷麟的王师也有所成就,正积极准备渡过黄河(故道)……
不管从哪个层面上看,起码从名义上归属大明朝的军事力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并且一再前进,形式真的是一派大好。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的东林人士,尤其是活跃是在民间的下层东林人反而更加活跃。
即使是在形势空前恶劣的时候,就算是在万马齐黯的那个时刻,东林的热血学子们也从来就是主站的,而且是力主决战。一个个东奔西走上蹿下跳,一群群慷慨陈词热血沸腾,呼吁人们参军入伍,大肆抨击朝廷中的稳固派,调门起的那叫一个高。除了没有真正的参战之外,叫喊决战的声音比前线的将士还高,仿佛就是这繁华兴盛的江南之地也能杀死几个鞑子一样。
可书生们自然有书生的价值观。
几百年来,学子们所受的圣人教诲就是以手中笔为刀剑,以案上纸为战场,鼓噪唇舌摇旗呐喊。在后方掀起风潮搅动朝局,这才是一个斑斑大才的圣人门徒的价值所在。至于列阵厮杀两军对垒,那是武夫们应该做的事情。至于经纬天下的文人,只要指出前进的方向,喊出决战的口号,剩下的事情就由武夫去做好了。
羽扇纶巾,谈笑间让鞑子灰飞烟灭,这是真正的风流勾当。真正说起浴血疆场,未免太掉文人学子的身价了。
因为局势的好转,尤其是各路大军纷纷传来捷报,光复国土再现盛世繁华的景象似乎已在眼前了。这当然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学子们的功劳,要不是他们这么卖力的叫喊,要不是他们这么搅动,能有几天的大好局面?
几个在朝中任职的东林骨干慷慨解囊,包下了临江楼上下三层,开起了所谓地“庆功大会”。
两浙、福建、赣东甚至更远的东林党人都收到了请柬,至于南都城内,更是请柬漫天飞的局面,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都在邀请之列。
能在这么大地场面中接到请柬,就证明了清流的身份,更是对自己的一个认同,能在天下学子面前捞点儿光彩,谁肯不来?
就是那些早就叫嚷着要归隐山林与鹤鹿同老的所谓“遁世高人”,也巴巴的赶了过来,唯恐错过这一清流盛宴。
就是那种没有多少名气,整日在江南百无聊赖的读书人,也是闻风而动,齐齐往南都汇合。
短短几天地工夫,临江楼附近的客栈家家爆满,堪比开科选士一般热闹。如此一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