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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少年终究是年幼,已经被眼前的刀子和刚才地血光吓的颤抖不止。
穆崇文一把揪住少年的发髻,使劲往怀里一拽,拖地那少年仰面栽倒:“留头还是留发,你说!”
那少年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抖的如同风中残叶一般。
穆崇文哈哈大笑:“什么圣贤后裔,不过如此,哈哈。”
颜族老者大呼:“我颜家一脉,可死而不可弃祖宗教诲,今日来时已做举家齐亡打算,好孩儿,是做颜家儿孙还是做夷人之状,由的你选。”
少年受地十几年圣贤教诲,听罢了了家主之言,雄壮浩然之气陡升,看着穆崇文道:“不剃。”
“斩。”
又是一个人头滚落尘埃。
“我中国亿兆同胞,纵斩绝我颜氏一脉,难易此巍巍河山,难撼此千秋真义……”
“此头可断,发绝不可剃!”
穆崇文嘿嘿冷笑着凑近颜家老者,发力把这个瘦弱的老头子揪了出来:“我说颜老爷子,你的这份心意我穆崇文说不佩服都是假的,今个杀的人也不少了,我这手都有点软。可上峰的命令压着呢。要是这曲阜在限期之内能够全数剃发,我这顶戴也能换一个更好地。这干系到我的前程,由不得自己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不也就是讲究个锦绣前程地么?咱也别费这个劲了,到底是剃还是不剃您颜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儿,要是乖乖剃了呢,大家你好我好,都是好处,要是不剃,兄弟我就实在说不得了……”
“不——剃!”颜家老者说地斩钉截铁:“颜家的脸面不能丢,绝是不!”
“好,好汉子,弟兄我佩服,”穆崇文嘿嘿狂笑:“来人,给我杀!”
十几个满洲兵上前,在一片此起彼伏地凄惨叫声当中,砍瓜切菜一般胡乱劈砍。只眨巴眼的工
把几十口子男丁砍的一个不剩。那些女眷则在血泊着,为自己的夫君兄弟整理遗容。
这本就预料当中的事情,众多的女眷并不是如何的惊慌,如面对即将远行的亲人一般,仔细的替已经死去的男人们整理好身上的衣衫……
“怎么样?颜老爷子?后悔了没有?”穆崇文拿过长刀,刀子上滴答着血呢,就这么轻轻拍打着颜老爷子的老脸:“颜家儿孙可都是死在你的手中了,我最后再问你一句……”
“不要问了,上上下下几十口都走了,留下我一个老头子还有什么意思?我也答你答的烦了,我也是最后告诉你一回,”颜家老者须发皆张,怒吼道:“不剃!”
穆崇文似乎也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早在一旁蓄满了力气,把长刀抡的开了,只一刀就把颜家老者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一回,那些女眷却一个人发出惊呼,怔怔的看着家主的脑袋飞出,看着老者胸腔中的热血在瞬间淹没了白色的脊柱骨茬子……
在这些女眷的注视之下,一腔热血泼洒满地,颜家老者的无头尸身直挺挺的倒下……
“颜家,嘿嘿,完了。
”穆崇文在颜家老者的尸体上擦拭刀身血迹,不耐贩的挥挥手:“女人就免了,都回去好好想想,要是想的通了,就来找穆老爷我,老爷对你们这些大门大户里头的女人还是会关照一点儿的,哈哈……”
仿佛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女人们很有秩序的拖起地上的一具具无头尸体,往自己的家中拖拽……
远处残阳如血,身材瘦小的女人们费力的拖着自家男人的尸体,身后留下一道道血痕,仿佛整条街道已被鲜血浸染一般……
颜家也是有名地大户,六进的大院子,朱门石狮,无不彰显其名门望族的身份。就是家里的一个小厮,也是知书达理,不让外头地饱学之儒。
贤人之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历经千载而不衰。
今日的颜宅却如死一般沉寂,大门洞开,一道道血迹直直的延伸都各院各宅,仿佛血洗。
各里的小厮丫鬟,都不敢出声,抬腿落足间都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各房家主地魂灵都安放的整整齐齐,摆在颜家大宅的厅堂之中。
一盏盏白色地风灯早就准备好了,挂的里里外外满满当当。
家里是早就布置好的灵堂,处处都是白色的肃穆当中,一个个昨天就书写好地牌位按照辈分高低齐齐摆放。
剩余的女眷们都是各房的内当家,她们永远也忘不了家里的老爷少爷们在书写自己牌位时候的那份郑重,分明就是传承了千年的贤者风范……
为首地一名老妇,已是满头鹤发,直挺挺的跪着,身后是颜家剩余地几十口子女眷。
面对成片排列的尸体,老妇仿佛也没有多少悲伤和哀痛,对着供奉在厅堂正中地颜回画像深行九拜大礼,朗声说道:“颜家列祖列祖在上,今子孙后世齐集于此……”
“自今日始,我颜家香烟血脉断绝,祖宗血食不继,实为子孙之大罪。”
“我颜氏一门,今皆葬身于此,实为践行祖宗大礼。”
“男丁既去,我等妇人恨不是男儿之身,无法报此血海深仇。唯有以此残躯相殉诸位相公,待到九泉之下,再对列祖列祖请此断绝苗裔之罪。”
“我颜家子孙死的壮烈,死地其所,纵是千百年后,亦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大义……”
身后一众女眷,没有一个哭泣的,仔细听老妇的每一个字。
老妇艰难的站起身子,从排列成行的牌位之前取过一捧白绫:“颜家男儿无愧祖宗,我等女子亦不便芶活,此白绫为我等最后归宿,可去九泉之下追随诸位相公……”
老妇满是爱怜的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年长的女子,缓缓说道:“可有悔者,可有怨者?”
“我等不悔。”
“唯怨此恨难平,唯怨此仇不报。”
“好,好的很。”老妇赞叹一声,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好半晌子才缓缓说道:“长房长媳……”
“儿媳在。”
一四十多岁的夫人应命而出,伸出双手万分郑重的接过老妇手中白色凌子。
“长房二媳。”
“儿媳在。”
老妇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二媳呀,二老爷死的早,你受苦最多,按说不该让你如此,可……“
“儿媳理会得,老祖宗不必再说。”
“好,颜家女子不逊男儿,好。”老妇把白绫交在这妇人手中。
……
一条条能够终究性命的白绫分发下去,这些知书达理的贤者后人默默的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条。
待到最后,颜家老祖宗手中只剩下两条白绫,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三房九孙媳,六房十三孙媳,你们过来。”
两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应声上前,二人都是体态臃肿小腹突起,显然已是有孕在身。
老妇看了看这两个孙媳妇儿,劈手把白绫丢到火盆当中。
“老祖宗,您……我等无怨无悔。”
“哎,我颜家血脉已绝,香火已断,唯一的希望就在你们二人腹中。”老妇满面都是慈祥之色,轻轻摸着二人的小腹说道:“若是你二人能诞下一个男丁,已是我颜家最后香烟。颜家希望就在你们二人身上,我已嘱咐好了家中老仆,待到子时之后,你二人可随老仆潜出,逃奔江南。若是老天开眼,或许你们也能逃脱吧,谁知道呢?看个人的命数吧……”
两位有孕妇人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之中,默默点头,眼中泪水无声流淌而下。
仿佛是终于做完了什么重大而又神圣的事情一般,老妇面色万般凝重:“各房再各诸位先行的相公们烧一把香,心里还有什么话儿就留到黄泉路上各自诉说吧。”
在一片香烟缭绕当中,几十道白绫齐齐抛上房梁,挽成一个个死结……
颜家女眷们互相道声“好走”,四下寻找垫脚之物。
老妇人只是静静的看着。
忽的一声,大厅门户猛然打开,蹿进来一个身材挨瘦的小厮。
“嗯?你是哪个房里的?怎这般不晓规矩?退下。”颜家老祖宗沉声喝道。
那小厮也不搭话,几步凑上前来:“你们想报仇么?”
老祖宗人老,可心不老,片刻之间已经看出这个小厮不是府中人物,面生的很。
“你是何人?来此为何?”
那小厮猛然把身上的白色孝服扯开,露出里头土黄色的一身,一道通红的红线从肩至肋穿身而过:“赴死军,锄奸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正文 第153章 八月十五过节了
更新时间:2009…10…17 0:26:19 本章字数:11747
逢佳节倍思亲
中秋佳节,又名仲秋,除了合家团聚安康和睦之外,还有庆祝丰收的意思,是一年中为数多的大节气之一。有钱的大户就不消说了,肯定是遍撒贡品祈福祖庙,就是仓房里也能供上大把的时新果子。即便是那些寒门小户,哪怕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干饭的那种人家,也提早一个月就从口粮里挤出点来,咬着牙置办个月饼,一家子分食了。
就是实在弄不出美味的月饼,也得蒸几个红糖粘锅贴,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枣儿往锅贴上那么一按,照样能哄家里的娃娃们笑逐颜开。
毕竟是过节嘛,和寻常的日子他就是不一样。
可今年谁还有心思置办这些?
外头剃头挑子上挂着的人脑袋,为了这脑瓜子上传承了几千年的头发,都杀成了血海了,谁还有心思弄这些?
即便是因为怕建州人的刀子把头发给剃了,也把辫子留起来了,可一个大老爷们儿脑瓜子上拖条尾巴,脑袋不是脑袋屁股不是屁股的,还怎么出去见人?
羞先人的事情呐!
憋着忍着把脑瓜子剃了,总算是做了大清的顺民,可这根本就不算个完。
什么叫顺民?就是奴才。
既然是奴才。就得养着主子。
每十来户人家里头。就养着一个满洲地主子。各家各户地男人们每日一早一晚地都得过去请安问吉祥。行地礼要是不够了就得挨大脚丫子踹。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
可这些关外来地主子难伺候着呢。好吃好和祖宗一样地供奉着不说。哪家地大姑娘小媳妇儿要是稍微有一点姿色。这些关外来地禽兽就敢直接按在炕上……
就为了这个。家里地女人们都不敢洗脸。一把锅底会抹在脸上。都成了一个个地火灶王。可每天还是听说许多让男人们羞愧地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地消息。不是东家地姑娘上吊了。就是西家地媳妇投井了……
都这样了。还什么节气?过他娘个狗屁吧。
街上还响着铜锣,穆崇文还在人模狗样的四下转悠,扯着鞑子的鸡毛当大令:“剃发令下,照令剃发者为我国之顺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立斩之……”
这个忘祖宗的狗东西,指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是看大伙儿好欺负呢。可大伙儿能拿他怎么样?
对于血腥的恐惧,使得这么多人根本就不敢站出来,心里却盼着能有一个英雄横空而来,教训一个这个狗东西……
颜宅之左就是复圣庙。
颜回为儒门七十二贤之首,圣人门下十哲之冠,地位尊崇,祭孔之时唯独有颜氏可配享香烟血食,而这座复圣庙就是在历朝历代的基础上修建而成。
先贤一脉,已是断绝,颜贤后裔之悲壮惨烈周遭民众尽知,闻此剧变无不痛心疾首,却为此圣贤后裔之壮而暗自称颂不已。
今日。
颜门女眷悉数聚于先祖圣庙之前,一个个俱是白衣孝服,齐声唱颂先贤古训:
“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
“……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
一众女子,个个披麻人人戴孝,放声唱颂,闻者无不落泪。
便是一些胸中血气旺盛地学子也有感于此,纷纷上前,对着端坐于正中椅上的老祖宗行大礼,以表敬仰之心……
“铛”“铛”铜锣声中,穆崇文带着十几个人至此,见此场面,嘿嘿一笑:“我当你们这些女人会以身相殉呢,原来也是怕死的,现在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的道理?弄这么些名堂还有什么用……”
这个人见人怕地火阎王一过来,众多的学子当即大散,人人退避,都为这些女眷揪一把冷汗。
老祖宗环视四周,住着拐杖站起身来,冷冷说道:“穆崇文,好贼子,老身念你同是汉家血脉,若是就此细心革面,在诸位相公灵位之外请罪,可留你全尸。若再是泯灭天良,当受天诛之苦。”
“嘿嘿,是么?”穆崇文嘿嘿的冷笑着:“不要以为你们这些女人有祖先的荫护我就不敢动你们,穆老爷现在就是这里的主子,想叫谁死,谁就活不了,想叫谁活他肯定就死不了。我这种人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我知道,也用不到你个老婆子来提醒。可那也等世道颠倒过来之后才行。就是老天爷下来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好,好贼子,趁你还明白事理,老身我就先告诉你何谓天诛。”老祖宗缓缓说道:“尔大祸已在眼前,犹自不知,作此欺心忘祖之举。尔之罪,扒皮抽筋鸡犬不留都难恕其万一……”
“是么?”穆崇文阴阴的笑着,冷眼看着一众女眷:“爷爷我要是收拾你们这些寡妇,也是反掌之间的事情……”
老祖宗和一众女眷,同样是怒目而视,不做丝毫退让打算。
终究是做了亏心事的,穆崇文心里头也是发虚,要不是身后有拿刀子地辫子兵,早就瘫软在地了。
看这些女人如此胆气豪壮,心中也噗通噗通乱跳,总是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头,却始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是了。
狗贼这才这才注意到反常之处。
这些女人都是通身的白衣素服,唯独臂膀处绑着一块子红布。
那红布也不过巴掌大小,却红的如此显眼,仿佛是用生血浸染儿成,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某个极其恐怖的物件儿……
“今天地事
。”穆崇文心里发毛,刚一转身,就见到四下涌出汉。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穿的白色衣衫,仿佛是在为那些死去地人们戴孝一般。这些人一个个都地光着脑袋,露出整整齐齐地发髻,齐齐的涌了过来,根本就是来和这个剃发官差脚叫板地意思。
“怪了,这些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正在穆崇文迟疑之间,那些汉子当中蹿出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孩子身上套着件子宽大的不像话地土黄色衣衫,衣衫上是一条通体而过的红线,臂上是和颜家女眷同样的一块子红布……
“赴死军,锄奸团。”随着孩子的一声呼喊,那些壮汉劈手扯掉身上的孝服,露出里头的土黄色军装,震天价的大吼一声:“七杀决死,为国锄奸。”
“我地老天……“穆崇文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嗓子里象是塞进了一把猪毛一般,“咕噜”了好几声也没有发出哪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裤裆里一股子热流顺着大腿就淌了下来。
锄奸团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过恐怖,尤其经过民间地口口相传之后,这些人比阎王爷还要厉害,但凡是被锄奸团看上的人,别说是全身而退,就是能落下个囫囵尸首也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被彻底妖魔化的锄奸团四下齐出,堵死了穆崇文等人的去路。
其实堵死不堵死已经不太重要,因为这些人早被吓的魂不附体,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如同无头的苍蝇去了腿儿的蜘蛛。刚才还威风八面地提着刀子四下叫嚣,转眼之间就已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穆崇文多少还算是镇定一点的,高叫着:“给我杀,赶紧敲锣聚兵……”
可哪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