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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这样我要去见他,我要与他说清楚。”
阿若踉跄跑出,连发饰都未来得及戴上,一路上有仆从纷纷行礼,她也未如以往矜持得体地微点头以示应答,终是跑到了书房门口,素面朝天尘垢未染的模样蓦地推开书房门,倒唬得白渊离神色变了变。
“阿若”白渊离显然还未知晓白术已逝,只当她在闹别扭躲着他,“你阿术姐可是在你房里歇息着呢?”
阿若讷讷无言,刚迈进书房的右脚又局促地挪回。
“将她叫出来吧,我好接她回去。”
无尽的冷意铺天盖地如潮涌来,袭得阿若阵阵晕眩。
白术在山崖壁上的缥缈无际的诀别似又重响起。
“阿若别怕,待会等阿术姐说完话后就放手罢。
“替我交待他一定要好好地过,千万千万别忘了我
“千万千万,别忘了我”
可我又要如何与他作交待呢,阿术姐?
林嗣墨起身欲拉阿若进屋坐下,却见她愣神片刻后,似只惊弓之鸟,蓦地转身朝身后跑去。
“阿若!”林嗣墨急遽起身,不顾撞翻的茶盏,“你要去何处?”
不要见他了,万万不可见他了
耳内回声轰隆,满世界只剩了急促的喘息,与愈跳愈烈的心颤感觉。
该当如何?
阿若你真是个胆怯的人呢
一切都因你而起,现下竟是连说清缘由也不敢了么?
“阿若!”有强劲却温柔的手臂牢牢地从后揽住了她,“莫要乱跑,当心摔着”
林嗣墨的喘息也甚是不匀,却是底子好,自打站住脚后也无吃力模样。
他低低叹气,让阿若顺从地伏在自己肩上。
“阿若莫哭,”他眼内盈盈,凌厉的眉峰尽蹙,“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我怕”少女瑟缩在他怀里,他唇边泛起苦意,只怕是又将自己认作了林嗣言,声音却仍旧柔暖,“有我在呢阿若尽管说清就是”
“不!”她猝然抬眸哭腔尽显,杏眼里蕴积重重泪意,“白师父会拿去我的性命作陪的!”
“好,好,咱们别说就是”林嗣墨轻拍她的瑟缩的背,感到怀里的人一直寒颤连连,不禁握了她的手,“阿若冷么?”
阿若被他安抚着,心里也渐有底气,止住哭揉了揉眼,“不冷只是心里害怕”
林嗣墨听着身后有人的气息,正欲转身回望,白渊离已淡淡开口。
“什么拿性命作陪?”
头顶似有乌云蔽日,本是暖意四溢,阿若刚安定下的心却又冰冻起来。
似被寒光烁骨的锋利冰棱突兀刺穿,整个人都疼得瑟缩成一团。
“我先送阿若回房,”林嗣墨深深蹙眉,手足几乎是无措,“烦请师父先随小厮回书房。”
“嗣言?”白渊离剑眉紧锁,大踏一步拦住林嗣墨身前。
林嗣墨眼神闪了闪,侧身避开,“阿若似乎现下不太舒服,我先将她送回”
“慢着!且让阿若说清楚,”白渊离握住林嗣墨的手骨节泛白,想是用了极大力气,“你与嗣言果真像极了我方才竟将你错认成他,说来,我到府上还未见着他呢”
林嗣墨身形微顿,“哥哥暂时在休养,不可见人。”
“那我再等几天便是,”白渊离淡淡开口,视线依然胶着于阿若身上,“希望嗣言好起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见到阿若呢”
林嗣墨好看的眉结了浓厚的雾霜,整个人如刚自冰窖走出,带起周围寒意漫漫。
“白师父这话可说的差远了,哥哥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人为何要是阿若?”
“我方才还差点将你兄弟二人弄混,现在瞧来,这心绪易变的性子还真不像了。”
“哦?”林嗣墨优雅挑眉,“哥哥与我只有这处不像么?我还以为我差了他许多,处处都比不过他呢”
白渊离张口就欲说你的确敌不过从小就长于皇室的林嗣言,但凝视他良久,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是得体自然起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白渊离少见地走了神。
林嗣墨一如以往地笑得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若是白师父不愿在书房,那便在这碧漾园里转转,我半炷香后便回。”
“还是先将阿术的事说清楚罢,”白渊离望着远处灼灼桃花,目光迷离,“阿术去年便嚷着让我带她去看郊野山后的碧桃花,我这回即是来携她一同去的。”
“阿术姐她”阿若怯怯地从林嗣墨的臂弯里伸出头,泪又落满了粉颊。
却是还为出口的话被林嗣墨给截了去,“白术姐前几日出了趟府,结果被歹人劫去,至今未知下落。”
白渊离身形微有趔趄,暖阳下忽地卷起一阵风,将他周身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附近的桃瓣落英被风力裹挟至三人跟前,落满了他肩头,白渊离似还一时未回神,澄澈的黑眸死死地瞪住林嗣墨,“你你说什么?!”
第九章 请旨遭拒 惜()
林嗣墨将阿若护到一旁,掀了蓝底绣金线的织锦袍脚,重重地跪下。
“白师父,我须得向您赔罪,”一叩首,“这是为了白术姐。”
“我回上京,本是因为哥哥的病情加急,”再叩首,“这是为了哥哥。”
他正欲叩第三次时,阿若早已随着他跪倒在地,哭个不歇,“阿术姐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白师父,若您要怪我,罚我去您身边做个仆役我也甘愿的”
林嗣墨厉声大喝,“快回房去!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何须在此掺和!”
接着又是一叩,“这第三,则是对您的保证!将现今境况毁得如此的的贼人众首,我必会让其不得善终!”
风势更大些了,碧桃夹带着纷飞的柳絮飘飘忽忽,似无根无依,悲悯地观望俯视着众生。
他的黑发如丝缎闪着动人光泽,被疾风拂到了半空里,纠缠着身旁的少女衣襟环佩。
白渊离嘴角翕动,怔愣半晌也只化了一声长叹,“可要我出一己之力?”
阿若猝然抬眼,漫天灼灼桃花雨里,只现出精致的眉眼,只是苍白得接近透明。
白渊离将林嗣墨扶起,怅然转身,话语快被吹散在风中。
“是我对不住阿术。”
若我当时应了她,是不是就会好些。
永德殿的殿门已紧锁了一个时辰,候在门外的常侍仆从心里忐忐又忑忑。
方才那位进殿的与三殿下一模无二致,据说就是从小长于皇室外家的四殿下。
二位面容精致的皇子一胎双生,都是顶尖的人物。
殿外的小太监呆呆地望着腕间拂尘,还在回想着林嗣墨匆匆进殿的面色。
急而不躁,恳切却不巴结,真真是皇家的出尘之士了。
他回首的一刻还对自己笑了笑,乍现的丽色,啊呀,可让咱家几欲羞死了哟
“儿子见过父皇。”
林嗣墨淡淡叩首,倒瞧不出有多急。
“墨儿有何事找父皇啊?”
林嗣墨被他这话里的宠溺语气弄得怔愣片刻,紫金炉里的袅袅熏香弯弯腾腾扑于面上,如处太虚幻境。
呵,倒真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呢。
自归京后,总归也没见过几次,他这父皇倒还真是熟稔。
“墨儿?”
“嗯?”林嗣墨恍然抬首,正对上九五之尊的暗含笑意的神情。
“哦,”他又慌忙垂首,躬身道,“近日哥哥的情况有了些好转。”
“还是亏得墨儿照顾得妥当,自归京后就一直待在府里打点这些吧?”
“学得些医术总不能白费了况,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被唤作父皇的人赞许地点点头,“墨儿可还有别的事么?”
“正有一事向父皇启奏。”
“何事?”
“近来上京城内人心惶惶,皆言城外的玉斜山出了匪寇,民难安寝,贩夫走卒皆不敢出城谋业”林嗣墨微微停顿,“故儿臣向父皇请旨,愿一举端掉那窝贼寇,一为百姓安居乐业,二为大庆朝威名永固!”
坐在鎏金九龙皇座之上的人微蹙起眉,“这”
“儿臣只需八百京郊畿即可,”林嗣墨显得有些急切,微向前迈了一步,“儿臣之前习过些许兵法,定不会折损我方势力!”
字字说得铿锵有力,铁骨铮铮,奈何皇帝只是轻叹了气,“墨儿有所不知啊”
林嗣墨一抬眼,便见到了他从来见得极少的父皇不经意呈现的老态。
“京郊畿的兵将近几年归你二哥统御,朕虽有调兵权,可即便替你调来,他们只怕也不会太出心出力”
“可您是一国之主!”
“朕老啦再也不像当年打马出征讨北伐南了,如今你三哥身体不好,你二哥又只知用京郊畿约束文武百官,你才回京不久,对朝中形势多有不知即便是北狄蛮人欺负到北方边境之下,朕又能如何呢?”
林嗣墨怔怔地看着一行泪自他眼里垂下,简直就快无法相信,至尊的君王天帝,居然在自己儿子面前有这般软弱的形态。
他忘了是怎样踏出殿门的,脑海里只有出府进宫前,阿若苍白着脸一遍又一遍的嘱托。
“嗣墨哥,你可一定一定要向陛下讨了八百京郊畿来啊”
天际现了团团暗云,风潮涌动之下,谁是最终得手呢。
“什么?!”阿若惊得快从椅背里跌出来,“你父皇竟然拿不出八百京郊畿?!”
“并非是拿不出,只是拿出那八百也派不上用处。”
“那该当如何,现下能清除匪寇的只有京郊畿与羽林军,可那羽林军是皇家御用的兵士,自然比京郊畿更要难指挥些”阿若有些颓丧,“合该是我对不住阿术姐了。”
厅堂外不时有飞鸟疾蹿上天穹,一丁点的动静在林嗣墨耳中也听得极是清晰,“那便不要他的京郊畿了,凭我一人,虽是累了些,也能堪堪做到。”
“你一人?”
对上面前人的将信将疑,他微微一笑,倾尽了绝代风华。
阿若盯着门外,手里紧攥着的白玉酒杯也因为紧张的心情而沾了灼热。
林嗣墨昨夜里突然邀她赏月,“你愿意陪陪我么?”
正在决断不定时,他一把握住了阿若的手腕,微凉的手心熨贴着肌肤,引来一阵瑟缩。
“你总是防着我呢,”他轻笑,如月色下朦胧的细雾,“不知明日还能否回来,就当是陪我最后一回罢”
她抬眼望进他眸里,墨黑的瞳,雪白的脸,尖巧精致的下巴,像极了书卷里的雪精妖魅。
二人对坐,有青梅酒熨烫得沁人的香,习习晚风拂过。
“若是你第一眼见到的是我”
“诶?”
林嗣墨迎上她多饮而泛起水波的墨眸,“无事,左右是些胡思乱想罢了。”
“你明天要小心些”
我能做的,也只有在你临行前嘱托一声小心,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
“风大了,阿若先回房罢,再等半个时辰我便要出城了。”
“半个时辰?为何这样急?”
“今夜子时会起雾,正可以让我隐蔽些进玉斜山。”
少女的如瀑发丝被风吹得斜斜拂到脸上,他偏头避开,眼里一汪深潭无波。
“哥哥的身体好些了,明日兴许就能出房,到时候安伯会知会于你。”他转身怅然,“这或许便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第十章 险境纷至 魇()
阿若虚浮着回了房,心里梗着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
想说“我要和你一起去”,但去了反而会累了他。
想说“你不要去了”,可之于阿术姐,这又如何交待。
门外有人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不敲门,也不发出任何声响,似乎这样就能相互一直陪伴下去。
一夜无眠,出神地想着自己见他后的一点一滴,所有好的,或是自己单方面觉得不好的,全都想了个透。
林嗣墨,你真是傻得紧。
阿术姐之事于你分明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冒险又算什么呢。
懦弱无能的我只能躲在你身后,看着你所做的一切,也只能看着而伸不出任何援手。
就算是进宫请求皇上调京郊畿,也只是偷偷在家里观望着,不敢以实际行动证明些什么。
阿嗣哥今天依然未醒,安伯说用了你的药养着,脸色好了些。
强迫着自己安下心,可还是忍不住回想你昨夜黯然转身的最后一句话。
“这或许便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是阿嗣哥虽见好转却依旧昏睡的状态,还是,你孤身一人进了玉斜山却到现在都不见回返的情形。
还要继续等下去么?
还要继续做个懦弱的只知站在你背后而不会为你着想的人么?
我要这样下去么?
不不可能我不会让我身边的人有事。
阿术姐的离开已经让我失去太多,阿嗣哥至今未转醒,而你现在又是生死未卜
阿若从座椅上霍地站起,唬得身旁侍女惊得瑟缩退后几步。
“去!让安伯替我备好人马,搜遍整座玉斜山也要清剿众匪!”
门外小厮诺诺应下,转身便跑。
阿若冲出院落,正要赶向府门时,有人歪歪斜斜地踉跄走进来。
是林嗣墨!
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悠悠落到实处,阿若赶紧奔过去扶住他,“你可还好,有事没有?”
林嗣墨笑着看她,眼里光采动人,“白术姐可以安心了”
一直到阿若扶他回厅堂,他都未出声,待阿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碗羹汤时,他却突然抬手攥住了阿若腕骨,声音极轻极细,“阿若我真开心”
她见他白惨惨的一张脸,平时显得极大极幽深的一双瞳子现下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强撑着软绵绵的身骨,阿若不敢看他,只是紧紧地攥住以防他滑在地上,还未转身,身旁侍女就已惊呼:“殿下!”
阿若心里如揣了面急鼓,砰砰声如雷电闪烁进耳膜内,几欲将骨头都震碎。
她突然就定在原处,也不敢回身,端着的一盏滚烫白鲑羹汤尽数泼洒在自个身上,却没了知觉。
林嗣墨的手依旧紧紧地握住她的,身子已歪倒在座椅靠背上,淅沥的血洇暗了他一身黑色短打,蜿蜒流了一地。
“殿下的背后!”
阿若被高声的喊叫惊得霍地转身,“啪”地甩了那喊话的丫头一耳光,“你作死这样高声叫嚷!殿下怎么了还值得你这般?!没见过世面就赶紧待一边去!”
随即扶起林嗣墨,扭头朝门外候着的侍女高喝道:“去别院里请白渊离师父过来!”
饶是再故作沉稳的性子,声音也颤得不行,“嗣墨哥你、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
没事的会没事的
“嗣墨哥,你要好好的”
阿若见白渊离从房里神情疲倦地出来,急急地走去他跟前,“白师父,嗣墨哥怎样了?”
白渊离垂着眼看不清神色,“殿下是何时回府的?”
“辰时过后。”
“殿下应是负伤匆匆回府,为何那样迟才去别院传我?要是再被他强拖上半个时辰,只怕”
“他现在如何了”
“血已止住,后背由肩至腰斜拉了一长道口子,既长且深,差点伤及肺腑,另有小腿骨处伤势骇人”白渊离突地反应过来,“殿下竟独自一人去了玉斜山?!他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白师父会的他都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