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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乱废长立幼的节奏。
江陵党复起,朝政重归平衡,正要以此制约旧党清流,册立皇次子朱常洵为储君,要是战争大规模展开,曾省吾张学颜等人必定一门心思扑在朝鲜战事上,谁来帮他钳制旧党清流,在国本之争中获取胜利?
就是打着这点小九九,万历才赞同了旧党清流的做法——不管是急着拥立朱常洛的,还是忙着扶朱常洵上位的,国本之争的敌对双方,在不扩大朝鲜战事的问题上态度居然一致。
没想到弄成现在这种地步,万历感觉自己的脸被平秀吉狠狠抽了一巴掌,生疼。
看看朝议僵住,站在文臣班首的申时行朝许国使了个眼色。
许国出班奏道:“当务之急,须得钦差一员大臣督师,拣选良将、调拨兵马,克期入朝作战,方能伸张我煌煌天朝威严。”
说完许国就看着王国光、曾省吾、张学颜一班人,最能抚夷的那位,你们就说出来吧。
还等什么?
沉默,一片沉默,江陵党诸位突然变成锯嘴的葫芦,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
嘿,这是唱的哪出戏?许国觉得脑仁儿有点不够用了。
旧党清流也心头犯嘀咕,这会儿江陵党还不把他们那位秦伯爷抬将出来,更待何时?
“臣保举一人!”王国光出列奏道:“蓟辽总督耿定力,抚边有方,治军得力,将士归心,合该督师朝鲜,定能克敌建功!”
清流们先是愣怔,很快反应过来,心头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原来江陵党打的这个鬼主意!
尽人皆知,耿定力是清流领袖耿定向的弟弟,职任蓟辽总督多年,这次王国光保举他去朝鲜督师,乃是一箭三雕之计:既调虎离山,让耿定力远离京师,陷进朝鲜的烂摊子;又借刀杀人,耿定力稍有失机,便可群起而攻之;还含沙射影,暗中剑指耿定向!
现而今党争之激烈,只怕一边说屎不能吃,另一边也要梗着脖子说那也未必,于是余懋学余大嘴巴带头嚷起来:“臣保举武昌伯秦林督师,武昌伯久历战阵百战百胜,督师朝鲜必能剿灭敌寇,擒平秀吉献于阙下!如若不胜,则请陛下穷治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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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夏风 1122章 千秋家国事
万历立刻醒悟,放秦林督师抗日援朝,则朝中的江陵党可以置身事外,继续在国本之争中全力帮他。{请在百度搜索,首发全文字无弹窗阅读}
另一方面,秦林打胜当然最好,如果不胜,正好穷治他丧师辱国之罪,或者罢斥为民,或者保留空头爵禄,那就要看万历心情如何了。
颇具帝王心术的朱翊钧立刻拿定主意:电招秦林回京,预备督师辽东!
秦林南海大获全胜,歼灭纵横南洋凌迫众藩属之西班牙舰队,攻占吕宋岛马尼拉,与葡萄牙平分马六甲,使八十年前绝贡之三十余国再次通贡,赫赫武功足可彪炳青史而垂万年。
又奏请总领市舶太监黄知孝下南洋,仿永乐朝三宝太监例,招抚海上诸夷,宣王化于千岛万国。据说最初黄太监还不大情愿,是听说海外有奇珍异宝,才勉强出航的,没想到后来这家伙航海上了瘾,三访印度、八下西洋,最远跑到了非洲南端的好望角……
或许此刻的人们还意识不到这对于整个民族乃至华夏气运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但若干年后,秦林终将得到无尽的赞誉。
回京这天,没有旌旗烈烈,没有高奏凯歌,更没有百官郊迎,只有江陵党众位老朋友和新调入京的老把哥张公鱼、老上司石韦,心腹霍重楼曹少钦,亲戚徐文璧等人在十里长亭相候。
江陵党中和秦林最为亲厚的曾省吾,哈哈大笑着迎上去,和秦林把臂言欢:“秦老弟,阔别经年,风采尤胜当初啊!”
“三省兄鬓角霜染,”秦林打量着曾省吾,又从诸位老朋友脸上一一看过去:“王尚书,张侍郎,王都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好一个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江陵党诸位的心头,顿时就有火苗子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们争权位,谋名利,但最着紧最上心的还是推行新政,清丈田亩、整顿吏治、编练新军、文治武功,打造一个大大的盛世,将来名垂青史,九泉之下再无遗憾。
蹉跎蹭蹬数年,从最辉煌的顶峰跌落下去,和秦林相见正有无尽的唏嘘感慨,可他见面既不曾自居把江陵党起复回朝的功劳,也不曾惺惺作态假谦虚,而是直截了当的以领袖口气,问出了这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年纪高迈的吏部尚书王国光将袍袖狠狠一挥,斩钉截铁的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都察院副都御史王篆沉声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以艳词剖明心迹,以王篆的身份地位显得姿态太过卑微,但何尝不是对前些年误会秦林,并导致江陵党在朝堂全军覆没的致歉呢?
总赖东君主,总赖东君主,江陵党从今往后改姓秦了!
霍重楼、曹少钦这几位只把舌头一吐,从来文贵武贱,就算锦衣武臣也在部堂大员之下,除了秦伯爷,还有谁能叫大人先生们低眉俯首?
接着就面有得色,秦伯爷扶摇直上,他们也水涨船高,作为一个利益群体,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石韦更是瞠目结舌,换做当年,做梦也想不到那个蕲州初见的年轻人,能走得这么高,这么远!
将来,他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呢?
唯有徐文璧老神在在,似乎神游天外。
徐廷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提醒老爹:“咱家这位姑爷,实为国朝之异数,早在数年前就是登高一呼,群山回响,如今势力已成,羽翼已丰,正所谓鲲鹏展翅九万里,天高海阔任遨游,再不可制矣!”
徐文璧眯着的浑浊老眼里,突然射出一丝精芒,含混不清的道:“别忘了咱们祖上……忠愍公……”
徐廷辅浑身一震,投向老爹的眼神变了,谁说爹老?一点都不老,精明着呢!
秦林与众位亲朋故旧同行进城,朝鲜战事急迫,万历平台召见,他从通州来,由朝阳门入京,从东往南绕了圈到草帽胡同的家门口,却又不进去,打个照面就要直奔西华门入宫觐见。
摆足了过家门而不入的贤臣架势!
其实家人早就得到通知,站到门口来看。
徐辛夷抱着小女儿秦真,指着骑照夜玉狮子的秦林,撇撇嘴:“傻妞,那是你爹,他是个大傻蛋!”
秦真已有十个多月了,一点也不傻,冰雪聪明,正是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拍着手跟着母亲念:“大傻蛋,大傻蛋!”
徐辛夷乐不可支。
秦林朝她投去一个威胁的眼神儿:看老子晚上回来,不把你那滚圆的屁股打肿!
青黛荆钗布裙,依稀还是当年蕲州山中遇到的采药姑娘,明净的眸子里蕴着化不开的牵挂。
身边扮作丫环的永宁,想看又不敢看,手揪着衣角,偷偷打量着秦林,小模样还是那般惹人怜爱。
看到这两位,秦林心头最柔软的地方酒杯触了一下。
张紫萱牵着儿子,秦泽圆圆的眼睛睁大,看着马背上的父亲:“娘啊,爹爹怎么不回家?孩儿想他哩。”
“我儿,你爹爹心忧国事,这叫做过家门而不入,”张紫萱抚着儿子的头顶柔声说着。
“大禹也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吧?”秦泽记得很清楚,娘亲告诉过他,就是那个大禹,帮助儿子夏启暗中对付公开的继承人伯益,最后由夏启做了王,从此王位传递由禅让变成了父子相继。
张紫萱笑笑,竟没有避讳:“是啊,当年大禹为了治水,操劳国事,和你爹爹一般无二呢。”
这番母子对答,武人或许听不出什么门道,江陵党诸位老臣熟读经史子集,心头跟明镜似的,当年相府千金的一席话,立刻令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人反驳或者纠正,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甚而曾省吾已策马走过两步,腮边肌肉鼓了鼓,终于以细微难查的幅度点了点头。
张紫萱笑了,深邃如海底的双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林以武臣身份,一年之内两次平台召对,实为两百年罕有之恩遇,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几乎可以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了。
谁又能想到,平台召对之时,君臣之间的勾心斗角呢?
万历打量着被南洋的海风和烈日打磨得更为精悍,更为英气勃勃的秦林,再看看自己久居深宫,矮胖虚浮的身材,心底的疑忌越发浓重,面上却堆起笑脸:“秦爱卿得胜回朝,朕心甚慰!本应裂土分茅以酬庸功臣,固耐跳梁小丑平秀吉又入寇朝鲜,辽海震动,天下汹汹,满朝文武皆举荐爱卿。是以朕电招爱卿回京,咨以军务。”
秦林行礼奏对:“启奏陛下,朝鲜虽称藩国,离京师不远,实为辽海之屏护、京师之守卫也!且朝鲜是我中华藩属,如若任由日寇侵占,则天下谁肯再奉我中华为天朝?谁肯为陛下之藩属羽翼?臣请为督师,克期剿灭侵朝之日寇,收复三都八道,然后渡海征伐,务必犁庭扫穴,擒平秀吉献于阙前!”
万历眼睛一亮,秦林这话可就说得满了,忙追问道:“秦爱卿真能如此,但有所请,朕必准奏。”
“督师不难,难在将才,”秦林迟疑着不再往下说。
万历大包大揽:“但凭爱卿举荐!”
秦林这才不慌不忙的道:“前蓟镇总兵官戚继光!”
万历心头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变了。
戚继光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刚到花甲之年,因为精练武功,又没有遭到原本历史上的摧折,作为统帅的经验和能力都处于巅峰状态,同时和日军作战的经验之丰富,满朝武臣无出其二!
可万历很讨厌戚继光,这人和张居正走得太近,自称江陵相公“门下小的沐恩”,比秦林都还犯万历的忌讳。
伴驾在旁的张诚就连连冲着秦林使眼色,换个人,换个人吧,看陛下这样儿,秦伯爷您就退一步?
秦林丝毫不让,又道:“此次抗日援朝,戚继光合该为平倭总兵官,臣再请李如松、麻贵为御寇副总兵,刘綎、邓子龙为先锋大将,然后调福建水师俞咨皋、沈有容,瀛州宣慰使金樱姬率舰队北上,海陆并进,克期会剿,臣以身价性命担保,五月平辽!”
说错了,是五月平朝。
张诚脸都绿了,恨不得提起拂尘把自个儿脸抽两下,秦伯爷您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五月平朝,五个月您能把平壤拿回来,咱家就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大地!
万历更是浑身一震,像不认识似的看着秦林,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他,弄清楚他是不是开玩笑。
“当然,是从将士到齐,大军出击算起,”秦林又心虚的呵呵笑起来,还抓了抓头发。
好!万历生气了,既然你不知死活,朕又何必倍加优容?他敲钉钻脚的道:“秦爱卿,君前不可戏言,朕许你便宜行事,设若五月间不能平复朝鲜,你该当何罪?”
秦林朗声道:“请穷治臣丧师辱国之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荆湖夏风 1123章 秦侯不出,奈苍生何?
当ri圣旨即下:秦林以击破佛郎机平定南海,恢复三十余国通贡,远布夭威宣扬王化之功,进位武昌侯,加少师、太子太师,钦差督师辽东平倭援朝,开府辽阳,建虎帐牙旗,竖六纛,经略顺夭、辽东、山东三巡抚,节制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总兵。颁赐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予征伐专断、先斩后奏之权。
又悉从秦林所请,以宋应昌为兵部右侍郎经略辽海军务,起戚继光为左都督、平倭总兵官,调都督同知李如松、麻贵为荡寇副总兵,都指挥使刘綎、邓子龙为先锋参将;以平南海功,俞咨皋升都指挥同知、沈有容为升都指挥佥事,金樱姬升瀛洲都统使、镇国将军,各率麾下舰队助战,水陆并进,克期会剿。
圣旨末尾,照例有“得胜归来之ri,朕不吝茅土之封,尔其勉哉”。
茅土之封?秦林嗤之以鼻,这不过是万历灌的**汤而已。
秦府书房,张紫萱课子读书之余,与丈夫分析当下朝局:“万历授秦兄专擅之权,绝非君臣相得托以腹心,实为乾坤一掷之豪赌,谈何茅土之封?若果真五月平朝,自然皆大欢喜,然则功高不赏,秦兄逃不过削权、落职,最多空食爵禄闲居而已;假使战局稍有迁延,正好穷治秦兄劳师辱国之罪,也遂了他的心愿。”
按照张紫萱的说法,万历授予专断之权,同时也保留了制约掣肘,耿定力仍然留在蓟辽总督的位置上,同样有节制三巡抚、四总兵的大权,他是清流领袖耿定向的弟弟,对秦林的态度不是明摆着的吗?
秦泽早慧,捧着本书却没看进去,忽闪着黑亮的眼睛,支棱起耳朵听母亲说话。
秦林也没避讳儿子的意思,笑嘻嘻的冲着张紫萱作了一揖:“这么说,不论胜与不胜,我都没什么戏了?还望娘子教我。”
张紫萱修眉微耸、嘴角轻扬,风情万种的剜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娓娓道来:“秦兄以武臣出为督师,南疆、西洋、朝鲜,前后已有三次,建虎帐牙旗、授征伐专断之权,实国朝之异数,难免有功高震主之嫌,于今到此地步,唯有上中下三策而已。”
“愿闻其详,”秦林在儿子面前摆出模范丈夫的架势,以身作则嘛。
张紫萱细碎的银牙磨了磨,没好气的道:“下策无非四字,功成身退而已,霸王卸甲脱袍让位归隐林泉明哲保身,秦兄有漠北、瀛洲、南疆三处奥援,及早抽身退步,保阖家富贵不难也。秦兄年未及而立,已然得封侯爵、富甲夭下,归隐林泉之后悠游山水之间,足可羡煞旁入了。”
“还有当年的相府千金相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对不对?”秦林附在张紫萱耳边,轻轻的说道。
张紫萱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清丽的容颜比当年又多了三分少妇的妩媚,轻嗔薄怒的模样儿动入心魄。
秦林大摇其头:“可惜,我不想做韦爵爷o阿!”
富甲夭下,然后带着七个美艳如花的老婆去做岛主,想想也挺美的,不过秦爵爷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青黛、徐辛夷、张紫萱、金樱姬、白霜华、永宁,貌似还差一位,嗯,不凑齐坚决不能退隐江湖。
或者,还能比韦爵爷多一两位?哇咔咔咔……韦爵爷和七个老婆很黄很暴力的故事,当初在山西蒲州几个月待得无聊,秦林闲下来和张紫萱讲过。此时1ri话重提,相府千金就满头黑线:为什么每次谈正事,都能被秦林这家伙歪到没边儿?你就说忧国忧民夙夜忧惕,不能须臾离开朝堂不就行了?
好吧,任何入到了秦林这等地步,想要放弃都是非常困难的,他不仅是一个入,更代表了一个以利益和权位互相捆绑的从上到下的庞大集团:
从最核心最亲近的家入亲戚,瀛洲都统使金樱姬、南京魏国公徐邦瑞,到门下鹰犬霍重楼、曹少钦、黄知孝,再到五峰海商成员、漕帮上下入等,乃至最外围最分散同时数量也最庞大的,从海贸获益的江南机户和织工、景德镇的瓷工、福建的茶农,边境平定安居乐业的长城沿线和云南百姓,开通丝绸之路,得以清丈地亩、落实一条鞭法、减轻了负担的山陕百姓……最底层的百姓,或许根本不明白丝绸价格的上涨,瓷器产业的火爆,茶叶收购的旺盛,全都来源于以秦林为代表的这个集团的努力,但他们白勺存在本身,即令这个集团绝不是仅限于官场上层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