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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遮护,隐然已成深固不摇之势。
医馆大堂正中间,青黛仍是明眸皓齿娇俏可喜的模样,她的心思泰半放在了悬壶济世上,虽与秦林成亲许久,仍有份化不开的纯真,笑起来脸蛋上两只调皮的酒涡儿,也格外的招人喜欢。
对坐的一位妙龄女子,来自当朝次辅申时行府上,她也有**分出众的颜色,轻施脂粉,淡扫蛾眉,妆容不可谓不妙,唯独眉眼间两分脂粉气三分庸俗气,平时对镜自顾倒也瞧不出来,可这时候和青黛一比,真真判若云泥。
她瞧着青黛认真诊脉的娇俏模样,不禁暗叹一声:“唉,荆湖女医仙名不虚传,医术既高,生得又这么美丽,我若学了她一半的气质,岂不专宠于老爷面前,把那几位姐妹通通压倒?”
殊不知青黛的清新出尘,又岂是学得来的?更别提这女子满心想着在自家老爷面前固宠,和青黛的天真烂漫离着十万八千里呢。
“脉象上看,稍稍有点气血不足,略加条理便差不多了”青黛嫣然一笑,提笔写了方子“赵姐姐请到里头庚字房暂歇,试试咱们医馆新出来的美肌焕肤膏吧,能让肌肤白里透红呢!”
青黛笑容叫人甜到心里去,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才是真正白里透红。
赵氏已在医馆得了不少好处,中药调理由里而外,自然容颜焕发,在申时行跟前不是第一得宠的,也是第二得宠的,听到青黛这句,如何不去?
瞧着赵氏匆匆而去的背影,青黛轻轻咬了咬嘴唇,这是徐姐姐让她做的,她虽然一派天真烂漫,却也不是傻子,甲乙丙她们平时做了什么,差不多也心头有数……反正只要对秦哥哥有利,都无所谓!
嘻嘻,秦哥哥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女医仙双手托着香腮,笑容和初秋晴朗天空的同样明净。(未完待续)!~!
正文 887章 老好人也要春天
槿黛女医馆兼营推拿按摩、美容养颜,既有公用的大厅,夫人小姐们可以一边治疗一边说说笑笑,也有设三五张病床的房间,几位闺蜜脸上敷着面膜,放松下来说点私房话儿,还有更加私密的单间,如果病患有什么不欲为外人知晓的隐疾,那就最好选择这种病房。
庚字号房就是一处单间,赵氏被两名护工延请入内,女医馆的规矩,各女客自己的丫环仆人不许入内,里面全是医馆聘请的女医师女护工。
赵氏坐在房间里,起初还听见隔壁己字号和辛字号房内,传来不甚清晰的谈笑声,等到后头连这声音也渐渐没有了,想是隔壁的女客和医士都已离开。
两名护士在旁边不住的端茶递水赔小心,两张脸儿都笑烂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服侍自己,赵氏心下未免焦躁起来,拿腔拿调的发落两名护士:“本夫人也是熟客了,你们医馆怎地这等慢客?女医仙虽然忙着,断不至于此,一定是你们这些贱婢故意给本夫人难看!哼,也是女医仙太过慈悲,换做本夫人府上,一顿好打,叫你们个个晓得厉害!”
外面传来蹬蹬的脚步声,传来爽朗大气的女子声音:“是谁惹赵姨娘生气啦?一个个都不懂事,不被别人骂两句,你们还以为世上都是本小姐这号的野丫头,凭你们随便糊弄呢?”
明制,一二品命妇称夫人,三品以下称淑人、恭人等等,不过官宦门第的正室,私下都可以叫做夫人了。赵氏却只是个侍妾,只好叫作姨娘。她敢在家自称夫人。怕不被申时行的正室夫人活活打死!也就是到了外面,借着当朝次辅的威势,她才提了把夫人的虚火。偏偏来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姨娘”两个字,真把赵氏气得三昧火直冲顶门心。
“哪个……诶呀。原来、原来是,”赵氏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
来人头戴飞凤串珠抹额,身穿大红色杭绸描金百蝠箭袖,金丝镶玉带把小蛮腰杀得紧紧的,身量高挑双腿修长,一双杏核眼神采飞扬,正是当年南京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秦林家的徐氏夫人徐辛夷!
赵氏脸上表情变化极快。她这种靠在自家老爷面前邀宠才得势的侍妾,恰恰最敬畏皇亲国戚勋贵世家,只稍微顿了顿。立马就满脸堆笑。一个万福道下去:“婢子赵氏见过徐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好嘛。刚才自称夫人,徐辛夷叫她姨娘,轮到自称竟改作婢子了,这掉价也未免太快了些,话说那赵氏也可怜,连姐妹之称都不敢自居!
充作护士的女兵乙和女兵丙两个,捂着肚子偷笑不已,心说大小姐再不来,咱们怕不被她骂个狗血淋头!却见女兵甲在门外虎着脸瞪着她俩,这才强忍住没笑出声。
徐辛夷生受了赵氏一记万福,只稍稍点点头,顺手把马鞭交给跟来的女兵甲,三女会意,出去把住门口和隔壁房间,拦住闲杂人等。
“刚才去校场走了两回马,却叫赵姨娘多等了一会,”徐辛夷说着,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又笑着招招手:“姨娘请坐,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赵姨娘只敢坐了半拉屁股,讪笑道:“夫人出身何等尊贵,婢子是什么人,敢劳夫人垂顾?但有什么吩咐,婢子照办就是了。”
她这几句应对得体,不愧在申时行府上服侍之余,也跟着喝了几瓶墨水的。
徐辛夷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也不算什么大事,有封紧要的书信给你家申阁老罢了,托别人带去,恐怕中途走漏了风声,只好劳你送送信。”
赵姨娘心头咯噔一下,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到这医馆来治治病美美容,已是老爷容忍的极限了,交通内外、传递机密,这可不是她敢做的事情!更何况老爷最近好像刻意和昔日的江陵党一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平时有意无意听他透出的意思,似乎自己家里也被张四维和东厂安插了眼线……
赵姨娘挤出副苦巴巴的笑容,极其为难的道:“不瞒夫人,婢子外面虽然声光不错,其实也就是个奴婢身份,和夫人比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哪里能帮到夫人?我家老爷那里,恐怕……”
徐辛夷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不必为难,这封信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与申阁老独处一室时交给他。我打听过了,你是申府最得宠的,申阁老每天都会到你房中。”
说罢,徐辛夷就坏笑起来,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赵氏被顶得无话可说,想要拒绝又不敢,答应下来又为难。
徐辛夷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会票,啪的一声摔在桌上:“这里五千两银子,送你喝茶罢!至于申阁老那边,再和你说句实话,送了这封信之后,你只有更得宠的!”
赵氏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把牙一咬,心道老爷就算十分怪罪,我使出撒娇撒痴的手段来,终不至被活活打死吧?万一老爷生气生到十二分,我就推到徐辛夷头上,说是她逼着送信的,反正全京师都知道徐大小姐是个出了名的女魔头!
“夫人吩咐,婢子无有不从,不敢讨夫人的赏,”赵氏假意将会票推了推,眼睛里却冒出火来。
徐辛夷笑了:“赏你的,只管拿去,本大小姐话放在这里,恐怕将来申阁老赏你的更多呢!”
………………………………………………
翌日,医馆后院通往前堂的门牢牢锁住,甲乙丙三女兵来回巡视,凡是医馆女客走近些,便说后院正在清理杂物,客客气气的请她离开。
后院外头的巷子里,几名闲汉用铜钱在地下关扑耍子,草帽遮住脸,唯有精悍的目光偶尔一闪,如果是认得他们的熟人,肯定会大吃一惊:这群闲汉里头,竟有实任锦衣百户官职的刁世贵、华得官!
不远处的茶馆二楼,蜡黄面孔的白胡子老头正吸溜吸溜的喝着热茶,端着茶杯的手筋骨格外劲节,指甲锐似钢刀,鹰隼般的双目杀气隐现,如果把胡须变成黑色,不再贴着腮边而是像钢针般四散炸开,脸不那么蜡黄,皱纹再减少一些,就会有很多人惊得咬住舌头:此人正是东厂理刑百户霍重楼!
后院之中,只有一个人,徐渭徐文长青衫布鞋盘腿而坐,落拓狂放之态不减,身前置一矮几,摆着壶绍兴黄酒,一叠花生米,一叠豆腐干,简简单单的自斟自饮。
来了!赵姨娘所乘香藤小轿从大街上远远行来,拐入了小巷,霍重楼、刁世贵、华得官等人全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直到那小轿进了后院,又小心防备有人跟踪。
轿子一直抬进了后院,却没人下来,扶轿的丫环和四名青衣小帽的轿夫一言不发,走出去关上院门。
徐文长看也不看那轿子一下,只管将黄酒倒入口中,长笑赋诗:“莫讶春光不属侬,一香已足压千红。总令摘向韩娘袖,不作人间脑麝风。”
“莫讶春光不属侬,一香已足压千红……”轿中人喃喃品味着这句诗,毅然将轿帘一掀,自己走了出来。
并非昨日那位赵姨娘,而是当朝次辅,少傅、武英殿大学士申时行!
徐文长拈着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微微一笑,安排香饵钓金鳖,果然一封信钓来了申时行。本来嘛,别的办法也能联络上,但此时此地,咱就是要端端架子,申时行崖岸自高,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收到信也不肯来,那就只好万事皆休,咱再想别的法子,可只要他来了,那接下来就好说好说……
申时行走下轿来,饶是他宰相肚量、状元城府,此时此刻也有些激动难平,因为方才徐文长所吟的诗句,诗面是吟兰花,却堪堪触到了他的心坎上:
内阁首辅这个文臣顶峰、权倾朝野的位置,自嘉靖年间,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一个个权臣你方唱罢我登场,后来下场各自不同,在台上时那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连张四维这等无耻鼠辈,也靠反戈一击做到了首辅之位,可无论张居正还是张四维,谁都把我申某人当作俯首帖耳之辈,殊不知,申某也是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的状元及第,什么时候轮到我春光灿烂,轮到我一香压千红?
“申阁老大驾光临,山野村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徐文长站起来作揖行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申时行是老好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官场上的老好人往往意味着老滑头,甚至墙头草、没原则,正是认清了申时行软弱动摇的一面,所以张四维才在缺乏人手支撑的情况下,将他留在内阁之中充任次辅,协助自己办事,认为他绝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可是,只要置身官场,谁不想尽力登高?明面上个个都说“高处不胜寒”,其实人人想的都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在和张四维相斗时,曾省吾、张学颜等辈毅然去职,潘季驯直言进谏,都遭到了贬谪,只有申时行“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徐文长便认准此人权力欲其实颇强,而且在他心目中,权欲还盖过了原则!这点却被张四维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如今便成为秦林与张四维相斗的关键!
正文 888章 釜底抽薪
》 京师紫禁城西侧,小时雍坊武功胡同落成一座府邸,高悬的退光黑漆牌匾上头,御笔亲题的“敕建少师府”五个镏金大字熠熠生光,底下密镶铜铆钉大门,两旁石狮子硕大无朋,高高的台阶上,青衣小帽的骄仆们气焰熏人,装腔作势的拿捏着来访宾客,时而控背躬身谦卑讨好,时而牛气冲天拿鼻孔看人,全都根据访客的身份而定
这里就是柱国少师文渊阁大学士当朝首辅,人称蒲州相公张四维张凤磐的建府邸
此时此刻,骄仆们牢牢把住了大门,无论谁来一律通通挡驾,位卑职小的自不必说,如果位份尊荣,那还得陪着笑脸解释,说自家老爷偶感风寒,实在不能见外客,客人碰了这个软钉子,也只好悻悻而归
张四维当然没有感染风寒,相反,他精神头好得很
府中第二进花厅,乃是张四维平常待客之所,他头戴忠靖冠,身穿深蓝色燕服,神情肃然的端坐主位,他白净面皮,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这时候正襟危坐,俨然也有几分名臣气度,当年谁会想到缩在张居正万丈光芒之后的他,也能到今天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只不过在座诸位贵客,却都是当年与江陵太师同朝为官之辈,张四维这架势摆得再足,也有人心头暗笑:单独看到也不觉什么,可想到昔日威仪出众、堂堂一表的张居正,张四维这位继任首辅,就未免有点像戏文上的白脸奸臣了
今天的建少师府中,也和昔日张居正相府里的情形如出一辙,朝中显要济济一堂,张四维左首下去,依次是吏部尚严清、锦衣都督刘守有、刑部侍郎丘橓,右首下去,则是刑部尚王用汲、户部侍郎余懋学、大理寺丞赵应元、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
左右两边,隐然泾渭分明张四维是鲜**的首辅大学士,文臣魁首,天然自成一派,王用汲、余懋学便与他交好,而严清、刘守有等辈却内引司礼监掌印太监张鲸为奥援,趁张居正身故扳倒了江陵党之后,两边颇有点同床异梦的味道
他们能坐到一起,那就得归功于顾宪成了
无论科分年资还是职位顾宪成在前辈大佬面前都只能敬陪末座,但朝廷体制讲究大小相制,为扳倒江陵党摇旗呐喊,顾宪成也得了好处,被张四维调到掌管百官考绩的吏部文选清吏司,手中握有京察外察的重权,再加上刘廷兰、孟化鲤、魏允中等清流骨干以壮声势,在京畿之地一时间风头无两
顾宪成在清流中名声大,又会借诗会文会左右拉拢王用汲、余懋学等辈当年被贬,张四维还替张居正办事,过去的几年未免显得有些生分严清、刘守有、丘橓也和张四维不全是一条心,这花厅里的贵客之所以齐聚一堂,泰半倒是他替张四维奔走笼络来的
当然,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秦林
宾主寒暄几句京华风月,渐渐说得入港,张四维便悠然长叹:“刘都督啊刘都督,若非你公忠体国,派员尽力收集秦某人罪证张某实不敢相信此子竟为国之大贼”
张四维说罢,心头冷笑不迭,昨天刚刚收到父亲张允龄从蒲州寄来的家,说秦林竟勾结白莲教主和蒙古武士,来哄赚自己家里差点儿就弄出了大乱子……哼,秦林这厮,把他放到哪儿都不安分,铁桶阵都要被他钻个窟窿,罢罢罢老夫这就断送了他
这位首辅大学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底已对秦林生出几分畏惧,蒲州的铜墙铁壁能不能困住他,也不是那么自信了
刘守有本与秦林有仇,这时候哪能不打蛇随棍上?他摆出副沉痛之极的神色,沉声道:“秦某人元凶巨孽,凶险刻毒非常人也,所幸圣天子英明果决,将他贬谪出京,刘某趁机百般设法,将他的罪行一一查明”
说罢,刘守有顿了顿,又高举一大叠收集到的罪证,朗声念道:“此贼外则私通瀛州宣慰使金氏、土默特部忠顺夫人三娘子、白莲魔教教主妖女,内则勾结权阉张诚,以提督市舶太监黄知孝、东厂理刑百户霍重楼为心腹,锦衣指挥洪扬善、马彬为羽翼,百户刁世贵、华得官为爪牙,又有堕落文人徐渭出谋划策,暗中与江陵党余孽互通款曲……犯下擅作威福、谋国不忠、通连外寇、结交内宦、窥视宫闱、私造军器等等二十项大罪”
如果秦林在这里,听了一定会揪住刘守有脖子喷他一脸口水:金樱姬是我私通过了,白霜华,呃,也算,可你把三娘子也按在我头上,徐文长徐老头岂不找我拼命?
不得不说,刘守有以名臣子弟掌锦衣卫事,手底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派出张昭、庞清、冯昕等飞鹰走狗四下打探,几乎把秦林查了个底儿掉,只碍着要和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