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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脱脱提着带血的弯刀和母亲大成比齐一块儿走出来,抖一抖王霸之气,说不定将士们就顺水推舟拥戴他为新一任的大成台吉了,草原上从来弱肉强食、力强者胜,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俺答可以霸占亲外孙女,脱脱也可以把老爹剁了。“台吉,大成台吉!”巡夜的斡巴图率领一队méng古武士匆匆赶来,还没跑到帐外,就已剑眉倒竖、虎眼圆睁,连声吼叫起来:“快,快救台吉,抓住脱脱!”
正当此时,帐中人影晃动,刺啦一声布幔被划破,人影儿从méng古兵后面的破洞钻出去,跨上马就朝着远方逃跑。
虽然没有看清相貌,但瞧他身材高矮胖瘦和穿的那件大红sè质孙服,分明就是脱脱!
不跑还好,他这一跑反而叫犹豫不决的méng古兵下定了决心,不少人听从斡巴图的命令骑上马追去,另外的人则随他冲进帐中。
了不得!把汉那吉歪歪的倒在帐内,身上地上布幔上鲜血淋漓,脖子差不多被切断了一大半,脑袋耷拉下来,是个人都知道他死得透透的了。
海曼则拥着被子瑟缩在另一边,美丽的脸蛋儿满是泪痕,无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实在是楚楚可怜。
几名méng古武士本能的朝主人冲过去。斡巴图一下子双膝跪地,虎目中泪落如雨,嚎啕大哭起来:“台吉,尊贵的主人哪,斡巴图上次重病没有随你去汉地,现在正要用血来证明对您的忠诚,没想到您竟然先走一步,好。这次斡巴图随你去了!”
说罢他拔出弯刀就要抹脖子。
众méng古武士大惊,立马七手八脚的去夺他的弯刀,又温言劝慰,竟不管死在血泊之中的把汉那吉了。
草原上就是这般,严苛的生存环境造成了一切以实用为准的一套规则。死大汗不如活老鼠,俺答死了尚且被冷落,何况把汉那吉?
众人心中七上八下的,都在想脱脱杀死了把汉那吉,那将是由谁来继承汗位?本来脱脱是把汉那吉亲自定下的继承人,但他却挥刀把亲爹给宰了,这会儿又跑得没了影儿……
“主母,看看主母怎么样了!”斡巴图猛然想起来。m/f/x/s飞速更新也不吼着自杀了,旋风般冲进了左面的méng古包。
这边没点蜡烛,借着气窗透进的月光,可以看到大成比齐躺在毡毯上,脸sè惨白。
难道她也遇害了?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点起蜡烛,却见她只是沉睡而已。
“主母、主母!”众人大声喊着。
“什么事啊?”大成比齐醉眼惺忪的,明显宿醉未醒。mímí糊糊的张开眼睛,猛然见到这么多将士都在méng古包里面,顿时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站起来怒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么!”
众人面面相觑,敢情这位还什么都不知道啊,恐怕造反的不是我们。是你母子俩呢。
“额吉……”渥尔其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满脸焦虑,眼神中却有着掩饰不了的喜悦,故意吞吞吐吐的说话。
大成比齐看见他就有几分来气,怒道:“渥尔其特。你搞什么鬼?阿力哥在哪儿,巴特尔和达鲁赤呢?”
巴特尔和达鲁赤要慢一步,阿力哥已赶了过来,分开拥挤的人群,抱拳朝着大成比齐跪下,沉痛的道:“主母,他们说脱脱杀死了主人,现在已经跑了……”
什、什么?大成比齐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阿力哥,接着就一阵天旋地转,两名shì女赶紧上去扶着她,却被她推开,跌跌撞撞的走到右边méng古包,触目所及尽是血腥,而把汉那吉喉咙上豁开的伤口格外恐怖!
大成比齐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歪歪的斜倚着支撑méng古包的木柱,好在她也不是简单人物,脑筋一转就下了决断,大声道:“这肯定是黄台吉的yīn谋,借此陷害我母子,要是咱们内乱起来,他就可以瞒天过海了!阿力哥,你亲自带兵去救回脱脱,我在这里坐镇,等秦钦差回来,他神目如电,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阿力哥应诺正待出营,渥尔其特手臂一伸将他拦下,然后冷冷的看着大成比齐:“且慢!亲爱的额吉,您好像忘了,脱脱是杀害父亲大人的凶手,这里有十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斡巴图咬牙切齿的道:“没想到脱脱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干出连佛爷也看不下的坏事,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巴特尔、达鲁赤两位将军也胡乱披着袍子,急匆匆的赶来了,路上已听亲兵说了大概。
见此情形,巴特尔又惊又喜,和渥尔其特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大声道:“是的,脱脱这条狼崽子,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大成台吉,应该由渥尔其特做台吉!”
如果脱脱够狠,直接把老爹宰了然后提着鲜血淋漓的弯刀走出来,说不定méng古武士们就顺水推舟了,但他现在已经跑得没了影儿,巴特尔一说,就有不少武士附和。
阿力哥怒道:“胡说八道,我看这里头一定有yīn谋,脱脱是被人陷害的!巴特尔,你急着扶渥尔其特继位,还不是想把女儿嫁给他!在找到脱脱,查明真相之前,别想……”
话犹未了,就听得外面一片声的喧嚷,许多个声音同时叫道:“捉住脱脱了,捉住弑父凶手了!”
只见脱脱被捆在马背上。红sè的袍子被扯碎了,脸上有几道伤痕,垂头丧气的被押过来。
“弟弟啊,你怎么干出这样的蠢事?”渥尔其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斡巴图气得虎眼圆睁,扬起弯刀叫道:“杀了这个害死台吉的坏种!”
“斡巴图!”阿力哥拦住他,“别让愤怒méng蔽你的眼睛,先问清楚再说。脱脱,是你杀了台吉大人吗?”
脱脱一脸的茫然:“阿力哥你说什么。难道父亲真的死了?让我、让我看看他!”
脱脱挣扎着跳下马背,差点儿摔倒,阿力哥用眼神逼退几名想冲上来殴打他的méng古武士,扶着他走进méng古包。
看到父亲的尸首,脱脱眼角一滴泪水滑过。恨恨的看了看瑟缩在一边、像只柔弱小鹿似的海曼,他tǐng起xiōng脯大声道:“我没有杀害父亲!”
按照脱脱的说法,他陪着郁闷的母亲大成比齐喝酒,两个人都醉倒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躺在郊外草地里,他就牵着马慢慢走回来,哪晓得路上遇到一群méng古武士。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捉住。
méng古包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呸!你这条弑父的狼崽子,还想狡辩!编的谎言连傻瓜也不会相信!”斡巴图气得脸红脖子粗,拼命挣扎着想去揍脱脱,阿力哥竭尽全力才能拦住他。
渥尔其特也笑起来:“亲爱的弟弟,你撒谎的本事不怎么高明啊。”
就连大成比齐也失望的看着儿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心中又可气又为他不值:傻孩子。额吉(母亲)受点委屈算什么?大成台吉的位置迟早是你的,等你继位之后再孝顺我不就行了?唉,竟然一时冲动,把你父亲杀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呢!
“唉,我亲爱的侄儿把汉那吉呀,你的灵hún已追随老汗而去。你的位置将由谁继承?”
伴随着这个装模做样的声音,人群自动分开,黄台吉领着古尔革台吉、崔献策、威德法王、豁耳只等人走过来,脸上假装沉痛,却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得意。
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绝地反击。把汉那吉是三娘子一方最有实力的méng古贵族,他的死亡,将彻底扭转对黄台吉不利的局面。
大成台吉心下暗道不好,脸sè不善的冲着黄台吉:“关你什么事,你想怎么样?”
黄台吉与众位部属齐齐笑起来,然后笑容一收:“说的什么话?把汉那吉是我的好侄儿,他被亲儿子杀死,我是老汗的嫡长子、把汉那吉的伯伯,当然要出来主持公道!”
渥尔其特有心对脱脱取而代之,不过面对一贯强势的嫡母大成比齐,正愁着猫咬刺猬无从下口,听得黄台吉话里意思对自己有利,便和巴特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冲着黄台吉弯腰行礼:“我父亲死得冤枉,正要请大人您替咱们做主。”
好、好!黄台吉得意万分,yīn毒的瞅了瞅大成比齐和脱脱母子:“我看呐,脱脱亲手杀死父亲,是没资格做大成台吉了,而且他是不是把汉那吉的种也值得怀疑,否则为什么亲手弑父呢?诸位,我觉得渥尔其特是把汉那吉诸子中最年长的,由他继承汗位更合适。”
渥尔其特大喜,朝着黄台吉拜了拜:“多谢台吉大人主持公道!”
黄台吉呵呵大笑,显然心中得意之极。
“要为把汉那吉主持公道,我这做祖母的还没说话,怎么就轮到叔伯辈的了?”三娘子珠冠红衣罗裙,盛装而来,常挂着笑容的粉脸,此时罩着一层寒霜。
三娘子来了,钟金哈屯来了!人们不由自主的弯腰行礼,宛如百鸟朝凤。
秦林则依旧嬉皮笑脸,朝黄台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台吉大人好久不见哪,尊夫人命案才了结没多久,就又有了杀人案,您太照顾本官的生意啦!”
“你从、从哪儿冒出来的,胡、胡说什么!”黄台吉猛然间见到秦林,没来由就是一阵心慌。!。
正文 663章 缺失的抵抗伤
秦林快马加鞭月下疾驰,终于在东方微lù鱼肚白的时候赶回了归化城,可惜来迟一步,把汉那吉营中乱糟糟的,这位手握重兵的大成台吉已经遇害身死。免费/小说/mf/xs站点(w/w/w。m/f/x/s。net)
早料到黄台吉不会坐以待毙,秦林扼腕叹息之余,立刻会合三娘子、徐文长等人,一同来到把汉那吉营中。
和黄台吉刚打个照面,秦林就故意提及德玛夫人之死,果然不少méng古贵族把疑虑的目光投到了黄台吉脸上,这起案子虽然表面上以拔合赤顶罪结案,但哲别回到草原逢人就喊冤叫屈,大伙儿都知道黄台吉脱不了干系。
现在把汉那吉又死得不明不白,莫非也是他下的毒手?
秦林笑容可掬的瞅着黄台吉:“本钦差可没胡说,你想承继汗位、迎娶继母三娘子,结发之妻就在京师突然遇害,你和不塔失里争王位,把汉那吉支持不塔失里,然后他也成了枉死鬼,啧啧,台吉大人您的运气可真不错呢!”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黄台吉梗着脖子,sè厉内荏的叫嚣着,心中又不无庆幸。
追随秦林身旁的,除了众锦衣校尉和徐文长阿沙等随从,三娘子、不塔失里、哲别等人之外,还有把秃部老族长额礼图、董里部那颜千户明安、察哈尔台吉诺罕等漠南méng古诸部的贵族。
草原上的自然条件是越往北越寒冷,越往南越湿润温暖、水草丰美,所以土默特的统治中心设在草原腹地归化城,但附属诸部的大量人口则集中在南方靠近长城沿线的地区,同时俺答封贡十年来的和平也助长了诸部南迁的趋势。既可享用丰美的草场、较为温和的气候,又能就近参与边市贸易,何乐而不为?
诚然明军无法深入草原腹地,但只要控制了靠近长城的地区,漠南méng古的大部分部族都将向钦差大臣秦林输诚纳款!
额礼图、明安、诺罕,这些过去俯首帖耳的méng古贵族,此刻站在秦林身后,即使黄台吉投去威胁的目光也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有和他分庭抗礼之意。
黄台吉军中,南方各部族出身的下级军官和méng古武士可不少啊!不管额礼图还是明安,单个贵族当然无法挑战他的权威,可要是贵族们都站到了秦林身后……
黄台吉只觉得心中发寒,也就更加觉得先下手为强这步棋是走对了。想到这里,他朝谋主崔献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得到主子的赏识,崔献策的骨头都轻了二两,冲着秦林大声道:“钦差秦将军,你说话要有证据,德玛夫人是拔合赤杀害的,他已经伏法被诛了,现在把汉那吉。则是脱脱亲手所杀,和我家台吉有什么关系?”
秦林嘿嘿冷笑,眯着眼睛将崔献策打量一番,牙缝里挤出“狗汉jiān”三字,然后就望着天,完全把他当空气。
崔献策气得脸红耳赤,不少锦衣校尉也投来鄙夷的目光,更叫他脸上**辣的。勉强把xiōng脯tǐng起来,心头暗暗发狠:汉jiān咋了,谁让朝廷昏庸、不识人才?我崔献策就是要做史天泽、张弘范,将来叫你们一个个见识我的手段!
想象中,他仿佛已经统帅méng古大军马踏中原,用同胞血泪换来官位和荣耀……
忽然徐文长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冷声笑道:“哼。自作聪明,不过是斧声烛影的故技重施,骗得谁来?使这等小伎俩,贻笑方家罢了!”
崔献策浑身一震,无形中气焰就矮了三分。强辩道:“不、不要胡说八道,十几双眼睛看见脱脱弑父,徐老儿你别想胡乱攀扯。”
秦林见状就有几分纳罕,趁着黄台吉、崔献策一伙气势转衰,大声问:“本官是朝廷宣抚钦差大臣,又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现在由本官来调查把汉那吉之死,诸位服不服气?”
大成比齐第一个应道:“服气,秦钦差本事通天,我母子正要求你主持公道。”
“对,秦钦差办案如神,德玛夫人被害一案就是他破的!”哲别大声替秦林扬名,故意再次提起被害死的德玛夫人,然后满腔仇恨的盯着黄台吉。
如果眼神有他射出利箭的十分之一力道,黄台吉就已被刺了个透心凉。
三娘子、不塔失里、威灵法王都表示赞成,额礼图、明安等众位méng古贵族也同声附和。
黄台吉这边,威德法王如老僧入定一言不发,古尔革台吉、豁耳只还想争一争,说出来的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吵嚷声中。
渥尔其特和巴特尔互相看看,他俩巴不得快点宰了脱脱,好由渥尔其特登位,但这时候形势比人强,秦林一回来就以朝廷钦差之名号、挟四路出塞之余威、受漠南诸部之助力,正大光明的要查办此案,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也缺乏反对的底气,只好悻悻的表示同意。
“秦钦差,请你替我家主人报仇雪恨!”斡巴图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脑门油皮破裂鲜血淋漓,厉声道:“有许多人亲眼看见是脱脱杀死了台吉大人,亲手杀害父亲的狼崽子,绝不能饶过他!”
秦林看了看斡巴图,话里有话的道:“很多时候,亲眼看到的并不都是真相啊。”
吩咐其他人不准进来,秦林率几名亲信小心的走进案发现场那座méng古包,浓重的鲜血味道扑面而来,前些天还活生生的把汉那吉,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僵卧于地的尸体,脖子上深深的一道刀口,衣服、地面、布幔都沾着许多血迹。
陆远志去检查尸体,将衣服剥下来,仔细检查体表,几名亲兵校尉则四下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秦林压低声音,悄悄询问徐文长:“对了老徐,斧声烛影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注意到,你一提起来崔献策就有点不自在了。”
“哼,他当然不自在,这出戏十有**是他出的馊主意,”徐文长轻蔑的撇撇嘴,又极为不屑的道:“只可惜雕虫小技也在我徐老头子面前卖弄,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原来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病重,宋皇后派亲信王继恩召第四子赵德芳进宫,以便安排后事。宋太祖二弟赵光义早已窥伺帝位,收买王继恩为心腹,于是王继恩奉诏后并未去召太祖的第四子赵德芳,而是直接去通知赵光义。
赵光义立即进宫,入宫后不等通报径自进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