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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卷 440章 乌蛮市
秦林、徐辛夷送了朱尧漠回宫,回来路上两人议论,不知达白象杀人一案究竟是象奴si仇互杀,是看破朱尧媒身份、意图对她不利,还是另有图谋?
见到徐文长,秦林向他请教,将缅甸进贡白象的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免费小说
大明朝设锦衣卫驯象所,负责训练朝会仪仗用的大象,不过京师地处北方,其实不适合大象生活滋生,所以大象有了生老病死,就需要云南土司和暹罗、缅甸、安南等藩属国进贡。
缅甸东吁王朝的国王莽应龙不是正和明朝交战吗,怎么还会进贡白象呢?
这莽应龙野心勃勃,统一缅甸之后又先后攻克暹罗、击破老挝,大有雄霸中南半岛之势。
他见北方的明朝富庶,又起了漫无止境之心,十余年间四次北上侵略中国,忠于明朝的陇川(今云南瑞丽陇川一带)宣抚使多士宁被汉jiān岳凤谋害,孟养宣慰使思个血战被俘后英勇就义,干崖(云南腾冲偏西南)宣抚使刀怕文兵失利逃云昌府“……,莽应龙一时间甚嚣尘上,云南西南部的大片领土被缅方吞并。
可惜明朝云南地方官员并没有认识到问暴的严重性,相反把莽应龙的侵略扩张同等于常见的地方部族冲突,以天朝上国的宽容心态予以回应,动辄“招抚”、“宣慰”,没有予以坚决的打击和制裁。
殊不知在跋扈獗的莽应龙眼里,中方的宽容大度酿成了懦弱无能,越发肆无忌惮,浑没把明朝放在眼中。
但对朝贡这件事缅方的态度又不合。
大明中央天朝,嘴里讲的是“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实质上却最希望“圣天子在位四夷来朝”,明成祖朱棣在位时还派郑和下西洋去把沿途千岛万国的国王弄来朝贡呢。
对这些国国王来,磕几个头,进贡点土特产,就能换回天朝皇帝回赐的金子银子丝绸瓷器,何乐而不为?
另外朝贡还有着很明显的政治意义:认可是中央天朝的藩属。包含日本、朝鲜、暹罗、缅甸、吕宋、马来和斯里兰卡,昔时最远时甚至包含疆域远至土耳其的帖木儿帝国都在名义上服从明朝统治,听从大明朝廷的仲裁。
一旦停止朝贡,也即是“绝贡”,就代表该国从大明朝建立的东方朝贡体系中脱离出去成为化外之国,除损失朝贡贸易的经济利益还在政治上失去了天朝的保护,其他的藩属国可以任意攻打它,大明不再提供仲裁和保护,该国就会成为被摒弃于东方朝贡体系之外的孤儿。
绝贡的惩罚相当厉害,大致和同时代西方罗马教廷的绝罚威力相当,像朝鲜、琉球之类的国家,如果被宣布绝贡的话,可能当天晚上国王就得上吊自尽,要不就会被国内反对派的大臣割了脑袋。
当然,大明自己也是很不情愿绝贡的因为朝贡国减少对天朝的威严是一个损害,朝贡国多,明天朝是圣君贤臣在位,朝贡国少就是昏君jiān臣,连封神演义里头都天下诸侯朝周而不朝商商纣就要灭亡了。
缅甸的侵略扩张,被自大迂腐的云南巡抚王凝、饶仁侃等官员解为普通部族冲突,还要屡次前往招抚宣慰,明朝怎么会主动绝弃呢?
而缅方莽应龙也jiān诈狡猾,以履行朝贡义务来麻痹明朝,掩盖他在中南半岛吞并国、北上侵占中国土地的侵略扩张行为。
完这些,徐文长将灰黄的胡须一捋,冷笑道:“莽应龙行的jiān计实在可恶!以区区一头白象,换我大明朝云南三个宣抚使的辖地,好算计,好贼子!”
秦林掌南镇抚司,主管锦衣卫内部稽查,对外情报是北镇抚司负责,所以他对云南、缅甸的形势其实不了解,此刻听徐文长起,立即拍案怒发:“妈的,那啥莽应龙,算什么玩意儿,竟敢把歪主意动到咱中国头上,老子明天倒要好好会会他!这白象杀人,指不定就是他们指使的!”
咳咳,徐文长干咳两声,白象是去年缅甸进贡的,以缅方行为看,利用进贡来麻痹朝廷的念头要占大部分,他们似乎没需要让白象发疯伤人?
第二天一早,秦林叫洪扬善代坐南镇抚司,自己带着亲兵校尉去找缅甸贡使,徐辛夷也像个尾巴跟在后面。
“喂,为夫办案跟着做什么?大姐!”秦林mo了mo鼻子,一脸的无奈。
“切,谁跟着啦?”徐辛夷杏核眼乌溜溜的一转,嘟着丰润的瓣:“本姐是要去乌蛮市逛逛,和同路罢了。”
口是心非!秦林撇撇嘴。
明朝允许各藩属国和土司的贡使在贡物之外携带一部分免税货物,在京师会同馆前头设一“乌蛮市”,任由贡使出售这些土特产,让京师官员苍生买买进口商品,贡使也捞点外快,相当于后世的什么“广交会”、“世博会”。
徐辛夷去乌蛮市,那不还是去会同馆嘛!
京师没有南北两处会同馆,北边那处离东华门外相府不远,大致在后世王府井一带,缅甸贡使住南会同馆的则在江米巷西边尽头,距离锦衣卫衙门和秦林苒府邸都不远。
乌蛮市里人头攒动,很多奇装异服的番邦来客和各地土司在出售商品,其中以门g古和乌斯藏的人最多,门g古人穿长袍,乌斯藏人是“藏一手、lu一手”,伸着只光溜溜的胳膊在外边,卖的红花、雪莲、藏羚羊皮等各色土特产。
又有许多西南少数民族的土司贡使,穿的衣服五花八门,花红柳绿的叫人看花了眼睛,各种各样的服装,认也认不清楚。
唯独朝鲜人秦林认出来了,几个大饼脸、服装和大明朝官员差不多的家伙正吆喝着卖高丽参、东珠和貂皮,互相话都思密达来思密达去。
有钱的贡使租的有门市,那不常来的、家底薄的,还有使团里头地位低下的扈从人员,就在地上摆了地摊,用怪腔怪调的汉话吆喝买卖。
顾客都是京师的官员、苍生,早已对这些番客习以为常,自在不迫的讨价还价,购买想要的货物。
徐辛夷东瞧瞧西看看觉着很有趣,秦林也很感兴趣,不由自主把脚步放慢了点。
忽然前头一片喧哗,一群头戴圆盔、身穿黑色连衣长裙、脖子挂着佛珠的家伙,在那里围着什么人大声咆哮争吵,神情十分嚣张嚣张。。
荆湖卷 441章 打人别打脸
秦林走近了才发现,黑衣人围着三个打扮和他们不尽相同的人争吵怒骂。
三人中有一名蓝布缠头的黑脸汉子,系着五彩腰带,挂一柄弯弯的腰刀,另一个是年纪五旬的老婆婆,牵着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两个大人将小女孩紧紧护在身后,言语动作也以她为主,秦林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她穿彩衣、打着赤脚,足踝上套着赤金环,头戴银饰,插着一尾翠羽,大大的眼睛、翘翘的鼻粱,年纪虽小,眉宇隐隐有股倔强不屈的英烈之气。
虽然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小女孩毫不惧怕,指着黑衣人中为首者,打着脆生生的云南官话怒斥道:“莽应里,你们缅甸不会得意太久!〖中〗国天朝是最讲道理的,我孟养思家心向〖中〗国、忠于朝廷,你们这些坏人占我土地、杀害我爹爹我姆妈,等到大皇帝降旨发兵,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秦林听到这里倒吃了一惊,原来这伙黑衣人就是缅甸贡使,听口气,小女孩就是孟养宣慰使思个的女儿,却不知那莽应里是甚人?听起来像是缅甸国主莽应龙的兄弟。
这一次秦林可猜错了,夷秋之人哪里晓得华夏礼法?莽应里不是莽应龙的兄弟,而是他的儿子,当今缅甸王国的王子。
那莽应里也有四十多岁了,生得眼睛暴突、嘴chún外翻,模样十分丑陋,身上倒也有几分精明强悍的味道,闻言当即哈哈大笑:“从来成王败寇,强者为尊,我缅甸东吁王朝大军踏平暹罗、老挝,所向无敌,思忘忧啊,难道你不知道云南巡抚一再对咱们缅甸招抚、宣慰,大明皇帝也收了咱进献的白象祥瑞”哼哼,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你们思家的容身之地?前两天光禄寺赐宴,还是定国公来陪本王子的呢!”,
小女孩果然是孟养宣慰使思个的女儿,叫做思忘忧。
听得莽应里说明朝皇帝收了白象祥瑞,她顿时如遭雷击”神sè变得非常黯然,喃喃的道:“不会,云南巡抚不讲道理,大皇帝不会不讲道理的,我爹爹是替大明守土啊……,
……”
一直护在思忘忧黑脸汉子和老婆婆,闻言也木立当场。
他们之所以保扶幼主”万里迢迢的从云南边陲来到京师,全靠心中信念坚持〖中〗国的大皇帝英明神武”伟大的天朝顺之者必定兴盛,欺辱者虽远必诛,对这一点远在边陲的他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可现在,过去坚定的信念正在现实的打击下逐渐破碎,就算莽应里没有说这些话,来京师之后在各衙门遭到的冷遇,会同馆官吏冰冷的态度,也让他们期待的心渐渐变哈……,
莽应里见状趁热打铁,嚣张的笑道:“思忘忧,跟本王子回孟养”等你长大点”立你做个侧室,哈哈哈哈!”
我靠!秦林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了,昨天无意中和朱尧媒的身体接触,还暗骂自己禽兽”可长公主毕竟也有十四岁:今天遇到这莽应里倒好,连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他都打起主意来了。
真他妈禽兽啊!
当然莽应里可不是单纯的好sè,如果他将思忘忧控制起来,无疑很有利于统治新征服的孟养地区,丫算盘打得很精。
“呸,你父子杀我爹爹我姆妈,我恨不得杀了你!”,思忘忧小脸气鼓鼓的,含着一包眼泪努力忍住哭泣,又道:“白象本来也是我家的,我要去告诉大皇帝,你们献给朝廷的祥瑞是抢来的!”,
秦林叹口气,思忘忧前面说的还好,这后面未免孩子气了,忽然心念一动:原来白象本是思家之物,倒不必去问缅甸人了。
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却没有官员前来管理,原来缅甸势大,近来又进献白象祥瑞,朝野都是一片招抚、宣慰的议论,会同馆大使只是个正九品的小官,哪里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思忘忧若是大明汉官之后,谁也不会容她受欺,偏偏思家又只是个云南土司……
莽应里越发猖獗,咧着嘴狞笑起来:“抢头象算什么,本王子还要抢人哩!来人呐,把这小丫头抓起来!”,
一群缅甸卫兵就怪笑着步步逼了上去,思家的护卫和老嬷嬷赶紧将小主人护起来,可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吃亏。
思忘忧小嘴一瘪一瘪的,瞧着北面紫禁城的方向,眼睛里写满了她这今年纪不该有的忧郁和绝望:难道〖中〗国天朝就没有人讲道理,没有人肯帮帮替天朝守土,最后家破人亡的思家?任凭这群东吁的豺狼横行霸道?
***!秦林心头暗骂一声,忠臣烈士人人敬仰,孟养宣慰使思个心向中华、忠于大明,力战之后不屈而死,怎可叫他遗孤在大明朝的京师受敌国欺辱?他做了个手势,就要带弟兄们冲上去。
不过有人比他更急更快,一道红影翩然而出,徐辛夷已抢到思忘记身前,指着莽应龙怒道:……蛮夷欺我中华无人耶!京会同馆,天子脚下,你就敢行凶作恶,在云南边陲,又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但见徐辛夷身穿大红金绣锦袍,圆睁杏核眼,倒竖柳叶眉,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戟指莽应里,实是英姿飒爽。
那莽应里却没得眼sè,因明朝妙龄女子很少外出,这里是诸藩属、
土司做买卖的乌蛮市,徐辛夷又生着mìsè肌肤、大长tuǐ,看起来不像中原闺秀,便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土司女儿。
徐辛夷生得长tuǐ蜂腰,丰xiōng翘tún,与细眉细眼的闺秀们迥异,莽应里这化外蛮人却瞧着直流口水,sèmímí的道:“这是哪家土司的小
姐?本王子乃缅甸东吁白象大王之子,将来继位就是缅甸的大王,你若有意从我,将来封你做王妃。”,
边陲异族生xìng开放,莽应里仗着自己身份毫无顾忌,说着竟伸手想去拉徐辛夷。
好嘛,徐大小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登徒子调戏过呢除了秦林秦大sè狼,遇到这么个不长眼的莽应里”尤其是他生着爆眼睛、翻嘴chún,偏偏还自我感觉好到爆棚!
什么玩意儿!徐辛夷不由分说,直接飞起一脚就朝莽应里脸上踹。
这位缅甸王子久历战阵,身手本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徐辛夷暴起发难,急忙闪身躲避”这一脚的踹到了肩膀上,踢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哇呀呀!莽应里一阵怪叫,呼喝众位卫士:“快,快替本王子把这蛮婆拿下!”“咳咳,这个好像得问问本官?”,秦林皮笑肉不笑的走了出来。
莽应里睁着眼睛,茫然不解:“你是什么官儿?为何要问你?”,
秦林mō了mō鼻子:“因为你的卫士好像都不能动了呢”,。
莽应里四下看看”却见卫士们都泥雕木塑一般呆在当场,完全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将那红衣“蛮婆”擒下。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竟敢不听我的命令”呃?”莽应里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每名卫士身后都有不认识的人紧紧贴着,明晃晃的绣春刀顶在腰眼上,哪里还动得了?
“老子和你们拼了!”莽应里凶xìng发作,怒吼着要拔腰刀出来厮拼。
秦林早有准备,腰间七星宝剑龙吟出鞘,直tǐngtǐng的指在莽应里咽喉,冷冷的道:“信不信我一剑给你穿个透明窟窿?”“你、你不敢!”莽应里sè厉内荏的叫着,眼神已有了一丝慌乱。
“宰了丫的!”,徐辛夷余怒未消,真把这缅甸王子宰了”大不了弃官跑回南京魏国公府躲起来,除了造反谋逆之外,魏国公与国同休戚,谁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见徐辛夷不像说笑,莽应里给吓得不轻,他有东吁王朝的王位等着继承,偌大的江山等着要坐,怎肯轻易死在这里?sè胆一消,反生害怕,连忙摇手道:“这位将军,你们汉人说fù人之见不可信,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对不住,本官是有些惧内的”秦林呵呵一笑,将剑锋往前送了送,“听老婆话,跟老婆走“……”,
莽应里只觉喉痛剧痛,顿时hún飞魄散,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睛,却见喉头只被剑锋划破了皮,并没有真正刺进去。
可秦林那种轻描淡写,谈笑杀人的神情,真把他吓得害怕了,当秦林令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莽应里没敢做任何反抗。
秦林贼忒兮兮的朝着徐辛夷笑:“老婆你刚才那一脚没有踹对位置哦,让为夫来示范一下怎么样?”,
徐辛夷撇撇嘴,秦林武功还不如她呢。
却见秦林让两名锦衣校尉把莽应里死死摁住,然后他从容不迫的原地转身三百六十度,一记扫tuǐ毫无悬念的提到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莽应里脸上。
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牙晋摩擦声,莽应里像截木桩子似的斜着飞了出去,空中有两颗门集在飞……
“脏了本官的靴子”秦林啧啧惋惜着。
我倒!乌蛮市上围观的番邦来客、京师官民全都把舌头一吐:这锦衣官儿好生凶恶,人牙齿都掉了两颗,他还在可惜靴子呢!
莽应里不是凶狂嚣张吗?遇到秦林算他倒霉,秦长官比他还凶还狠!
“打得好!”,思忘忧站在徐辛夷身边,拍着小手替秦林叫好,虽没有杀了莽应里,她也大大的出1口气。
正在此时,远处有官员带着兵丁跑过来,大声嚷嚷道:“什么人在乌蛮市搅扰逞凶?”,
“这锦衣官儿怕是要糟糕?”,乌蛮市的番人和汉民都思付着,众所周知,朝廷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