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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九恶在瞬息之间消失的不见踪影,符晓起身确认了屋门紧闭,外头没有人蹲着听墙根儿,才放下心折回来继续。
符晓用剪刀割裂了许如鹫丝绸制的衣裳,女子的皮肤被鲜红的血一衬,显得越发白皙了。
“嘶——”
许如鹫倒抽了一口冷气,即便符晓已经小心翼翼的,可这疼痛总是难免的。
里衣已经和血肉站在了一起,上药之前脱去衣服,简直就是拔她的一层皮,疼痛让许家大小姐比平日里清醒。
“也不知你随我回来,是好还是坏。”
许如鹫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符晓听不真切。
若是前几年,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都是有福气的,即便是给小姐倒夜香的活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可如今世道不同了,别说倒夜香,给小姐送饭都成了苦差事。
许如鸠口中断断续续的句子连在一起,符晓一心二用,凑合听着了个大概齐,总算是弄明白了方才家法伺候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如鹫是大夫人生的嫡女,大夫人也只生了她一个,有国师批的命格加上绕在她身边的鸟儿,不信邪的许家上下,在大小姐十来岁的时候也都信了她未来会入主中宫的话,大大小小的人都不曾,也不敢招惹过她。
就连许如鹫的亲爹,教训女儿的时候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了。大年初一,许家的小辈们轮着祖母磕头,到许如鹫这里,长幼有序不假,但还有君臣之别啊!
祖母从太师椅上下来,要不是有人拦着,老夫人差点给孙女磕一个。
然而许如鹫的父亲死了,许如鹫也熬成老姑娘了,如今家中是庶子袭爵,一小人朝得志,便骑在许如鹫的脖子上了。
因着许家大小姐的命格,早些年里庶子庶女们大多被她比了下去,一个个灰扑扑的,在千金小姐面前失了颜色,不能争宠也不敢争宠。
毕竟等到许如鹫入主中宫,许家日后哪位庶子当家,也都要仰仗皇后娘娘的恩泽。
然而看了看此时背后一片狰狞的许如鹫,符晓撇撇嘴,感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若换了境地,符晓说不定就会偷偷摸摸的给那兄长和嫂嫂下毒了,许如鹫也真是难得的能忍耐心胸宽。
“人人都觉得我嫁不得了,态度自然也一落千丈……”
许如鹫的脊背一僵,沉着声音询问符晓。
“你也这么想吗?”
符晓闻言立刻摇头,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或许都城内所有人都想着看许如鹫的笑话,但符晓却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入宫墙,去和皇帝同房。
毕竟只有那样,才能顺利的带走凤魂嘛。
“小姐天生凤命,注定万人之上。”
符晓一边劝慰许如鹫,一边用干净的布子轻轻地擦拭着许如鹫后背上的血污。
袭爵的庶子不愧是武将,在把握力道和度量的时候有几分手段。被他打过的许如鹫后背的伤口诚然狰又让人生畏,但却并未伤到内里。
皮外伤疼归疼,熬上几日便能下床,与常人无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才刚转到庶子的身上,便小人得志于如此境地,下这么阴毒的手,想必是吃准了他这妹子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否则若让许如鹫未来的郎君瞧见了,还不得跟他这个大舅哥闹?
窗外恰好传来一声鸟鸣,应和着符晓的话,似乎也相信许如鹫天生凤命的话。
“唉,我也不想嫁。”
伤药涂抹在背上,刺的伤口越发的疼,许如鹫的身体稍稍挪换了个姿势,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
可伤成这样,再怎么挪动改换姿势,也不可能舒服。既然身体上的疼痛无法抹去,她便和符晓说起了藏在心中的话,纾解一下心中的郁结。
一入宫门深似海,许如鹫虽没有萧郎,可也不想与旧人通通成为路人。
许如鹫年少的时候受尽宠爱,性子不算骄纵,可常在外头行走,宅院的大门一上锁,她便坐不住。
高高的宫墙,是这世上最要命的监牢,进去以后只有死亡这一条通往外头的道儿。
“陛下还未登基的时候就娶纳了不少女子,如今宫中有贵妃嫔妃和普通妃子,子女也不少了。”
此时的许如鹫在家中,连父亲的庶子和庶女都压不住,进宫之后如何去压那些出身与她一样,甚至更好地女子呢?
更何况她已然双十年华,再过几年便年老色衰,色衰爱弛,留不住陛下的宠爱,入宫也不是什么好事。
别的女子恃宠而骄,她该如何应对?人家欺到她的头上,忍下了对不住将门虎女的出身,不忍吧,娘家也没得仰仗。
朝中历代中宫娘娘,哪一位的娘家不是望门豪强,父亲死了,庶子当家,许家怕是难以翻身了。
许如鹫甚至不用细细思量,就能想出入宫后的八百种不好来。
“小姐怕了?”
符晓手上的动作轻轻地,仿佛是担心自己也成为许如鹫畏惧的对象之一似的,涂抹伤药的指腹落在许如鹫的背上,轻得仿佛是用鸟儿的羽毛扫过一般。
许如鹫把手探入了枕头下方,摸来摸去摸出了一面小巧的镜子来。镜子里的她面如金纸,嘴唇也发青,受过伤后越发的没了颜色,整个人颓丧的很。
别说是被三千佳丽簇拥的陛下,就算是寻常的夫君,恐怕也很难喜爱吧。
“对……”
许如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至极。
“你说的不错,我是怕了……”
符晓闻言手里的动作再次停下,在心中暗骂许如鹫,烂泥扶不上墙。怕什么怕?宫里头的娘们儿不也是人吗?有外头那群鸟儿护着,哪个女人敢招惹你啊?
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怕半夜脸被鸟儿啄花吗?
符晓长得这么大没得人管教,又生在乡野之地,有人管教的娃娃也出落不成什么有规矩的人,更不要提符晓这个野种了。
可符晓这边再怎么着急,也是太监着急,许如鹫自己不急便不管用嘛。
难搞。
符晓看着镜子里许如鹫颓丧的神情,开始怀疑自己从她身上取凤魂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
尤其是镜子里的倒影过分清晰,大户人家的铜镜子也不晓得打磨了多少遍,光滑细腻到了极致。符晓曾在水中看过自己影子,曾在剑身上瞧过自己的面容,她家里头也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镜子……
但那些影子都模糊的很,这还是头一回,符晓把自己看的如此真切。
“我现下亲自去勾引皇帝可还来得及吗?”
第48章 第四十八回()
狐狸精能迷惑人间的主上帝王; 让山河破碎; 九恶见过狐狸精; 在他看来也就那样,小眼儿挑了点,眼神儿媚了点; 但也不过是身会腐朽的皮囊。
在九恶看来,狐狸精都能入得宫墙; 他进去也不麻烦。
尤其是九恶在许家一连住了数日; 符晓见天的伺候那个小姐; 仿佛一点不着急似的。当初符晓把他从血海里召唤出来时是怎么说的?
报仇的心思强烈,恨不得当天夜里就让她那野爹死了才满意。
而今你看看,符晓不紧不慢的; 正搀着许家小姐在花园里赏花晒日头呢。
九恶按捺不住,要想快些了结; 自己就往禁宫的方向去了。可天道没想让此处亡国; 这国还有一百余年的命数。
是故九恶还没走到宫墙下头; 万里无云便乍起了一道惊雷,重重的砸在了九恶的前头。天下大乱之时; 才是妖邪横生之日。天道说要太平,那宫墙便能拦住邪祟妖佞。
九恶背着大刀回来的时候; 口中念念有词; 一会儿骂天,一会儿骂地,一会儿骂符晓。早已习惯了凡人瞧不见他; 九恶大步流星的在闹市里行走,回到许家大宅穿门而入时,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他压根儿就没往那处去想。
九恶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人,守在许家宅子门口的仆役却认了出来。
马车停在了许家宅子前,一个道人模样的白胡子老头,抬手掀开了帘子。老道望着牌匾上的许字,眉头紧锁,沉吟片刻便走下了马车。
老道的模样瞧着可是不小了,头发和胡须白了不说,眉毛也跟着变了颜色。人到七十古来稀,寻常的凡人根本就活不到这个岁数。
侥幸活到这个年纪的,也都佝偻着背,一句话要说半个时辰,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
可这老道身手矫健如同少年,还得是军营里那种年轻有为的少年。迎面让你碰上这么一个道士,即便他不是国师,是个提幡算命的,也会有人排着长龙,把他当成神仙来磕头的。
两朝的陛下都信这一套,上行下效,道观多了百姓自然也吃这一套。加之国师又如此的打眼,都城之内对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仆役认出了国师来访,撒丫子便往宅子里头冲去,直奔了少将军的书房。
“咚咚咚!”
事出突然,仆役敲门的手落得重了些,听起来更像是砸。
“谁呀!”
少将军的咒骂声从里头传出,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个女人,且听着不大像是夫人的声音。
“将军!国师不知为何,突然来了……”
仆役在开口时把少字去了,只唤主子为将军。
世人皆以为少将军是个风流潇洒的称号,却不想其实是个骂名,没本事沾父亲的光当上将军的,才被同僚们唤作少将军。
“国师?”
将军听闻后愣了一瞬,国师来做什么?不在城外的山中给陛下炼丹,来许家宅子是什么意思?
屋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多时许家的少将军便衣衫不整的从里头出来,整理了一番往宅子门外迎去。
国师这个头衔是先帝封的,没得官位品级,也不吃朝廷俸禄。如若要细究起来,国师只是一介草民,布衣罢了。
但他是两朝陛下面前的红人,且出家人不在山中修行,反而来红尘里打滚,定不是什么断情绝欲的人,如若是真的得罪了他,说不准哪天夜里就给你下个蛊,施个法什么的。
当家的庶子不明所以,等他追出去迎的时候,国师如入无人之境,早就已经进来了。
老道又是闻嗅,又是蹲下身子打量,右手里捏着个罗盘,转到东边掐指算一算,转到西边摇头晃脑的念上几句。
可把许家的少将军给吓着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国师此番前来如此做派,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国师自然也瞧见了许家的少将军,当初来将军府时,庶子上不得台面,但老将军没有嫡子,也就只能让庶子们出来见客。
那时国师就注意到了如今的少将军,虽是阴险小人之相,但命里却带几分财,日后的日子过得不会难捱。
然而今日一见,这位少将军的眉目之间黑气森然,分明是一副遭了邪的样子。
国师在路上便察觉到了一股恶意,跟着它追到了许家的府门前。进门以后什么都没有找到,还以为是自己岁数大了看错了,不过此时和许家少将军一打照面,便晓得他没有错,许家确实时撞了妖邪。
这妖邪似乎不大一般,并非是寻常的那种小妖和精怪,贪恋人间红尘误打误撞进来。反倒是有意为之,也不晓得打的什么算盘。
“府内有鬼气。”
国师本没有要故弄玄虚的意思,可他给两位皇帝半是,这说话上难免带一些世外高人话说一半,让你猜后半句的习惯。
绝大多数情况之下,国师都能算出来自己后半句该说的是什么。偏偏今日就属于算不出这鬼气来路,也掐不到鬼气的意图……
于是国师在许家小将军问出什么鬼之后,只能像个乡野算命之辈,云里雾里的来了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老道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豆子,猛地俯下身曲起膝盖,以看似无理却又暗含八卦神韵的步伐走了几步,口中囫囵着念了几句咒语,滚落在地上的豆子便像是活了一样,朝着各个方向滚了去。
许家上下一瞧这个都吓傻了,扑通扑通没一会儿就跪了一地,磕着头哭喊神仙下凡了。
国师一贯喜欢被人朝奉,见众人跪下,他越发的起了兴致,起身走到了许家小将军的面前站定。虽说许家的小将军身量要比国师高一头,可气势上却输了两头。
老道身上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一眼就能看到许家小将军的心底。
“可是最近枕边添了新人?”
其实这话是国师猜的,他压根儿没看出鬼气从何而来。不过大户人家撞邪一般只两种情况,主人屈死了仆役闹鬼了,一闹就是几十年。再一个就是老爷领回了来路不明的女人,日日夜夜的笙歌醉酒。
国师在都城住了几十年,还没听说过许家闹鬼,也就只剩那一个可能了。
许家将军一听这话点了点头,点头的时候恰好被刚走过来的夫人给瞧见了。夫人也是出身将门,顾不得什么礼仪,冲上来就是一个飞扑,和自家的相公扭打了起来。
第49章 第四十九回()
“咦……”
老国师别开头不忍心去看许家少将军如今的模样; 要么说将门虎女; 手上的指甲到底不是装样子的;
将军夫人下手才不过须臾的工夫,就已经把少将军挠了个血呼啦差。
也不光是国师嫌弃,许家上下的仆役也有些看不起少将军了。老将军在世的时候; 那不管怎么说,夫人也不敢这么上手吧。
少将军色厉内荏; 对大小姐动手是倒是厉害的很; 怎的遇上夫人就变成纸老虎了?
老国师也没那闲工夫给这夫妻两个人拉架; 他都能在禁宫里随意行走,区区一个手里头也没多少兵马的将军府,便更是没人能拦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 方才国师撒出去的那些个豆子,骨碌骨碌的滚回来一些。豆子圆滑; 可就像是长了腿和眼睛一样; 竟然还给国师带起了路来。
老道一掀道袍; 颇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气势,跟在几颗豆子的后头; 便快步追了过去。许家偶尔有几个不做力气活的仆役,两条腿儿倒腾的速度刚慢下来; 便再跟不上那老道的步子了。
宅子和禁宫一样; 有人气儿旺的地方,就有年久失修的地方。寻常时候呢,客人们只能见到最光鲜的屋舍书斋; 谁还领着客人去柴房呢?
皇帝也不能带着入宫来的臣子去冷宫里做冷板凳嘛。
可这闹妖闹鬼的地方,一贯就是这些阴森破落的屋舍,如若再屈死几个丫头,那便妥妥的没跑了。
故而老道老道虽来过许家宅子,可走着的这条路却陌生的紧。上回来的时候,许家老将军尚在,宅子远比现在风光,而今越走越荒,越走草越长,老道一方面觉得那鬼气一定就在前头,另一方面还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怎的就没有一处熟悉的景儿给他会心一击呢?
老道的岁数不小,脚程却快的很,不多时便走出了长远的路豆子一停,他便也停了下来。
宫中再怎么破败,好歹也要顾及皇家威严,时不时的派人来修缮。许家宅子老将军一走,没多少闲钱,破败的地方可是真破败。
国师停在这处院子前,犹犹豫豫不知是怕里头的东西,还是怕脏,犹豫了半天也没有上前一步,仍旧停在原地不动弹。
既然国师不曾挪动,许家宅子的仆役们当然更不敢了。只能躲在国师的后头,交头接耳的说起了闲话来。
“这不是大小姐的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