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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杀凡人的,皆要受天谴。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会寻上门来。
修仙之辈逆天而行并不畏惧什么天谴,但修行者要么以正义自居,要么自视甚高把凡人视为蝼蚁,踩都不屑。
培元仙君想来想去,把他座下弟子们的模样在识海里过了一遍,似乎除了符晓之外,没有谁会愿意下这个黑手。
“嘶——”
但这会儿刚把闺女救回来的宣阳铃仙君可还在养伤,贸然再送符晓出山,怕是不大好。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丹炉峰; 书局。
符晓站在高高的架子前头; 踮着脚尖去探摆放在上层的书册。忽的她手中动作停滞; 眯起眼睛将黑色的瞳仁移到了眼角,用余光去打量身后的动静。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来人似乎情绪激动; 步伐快而沉重。
“师妹!”
只听得一声呼唤,符晓松了一口气。
“辛缚山师兄。”
她缓缓的转过身来; 尽力不用嘲讽的语气回话。
“师父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今日晨起还吐了好些鲜血; 你怎么也不说回去瞧瞧?”
辛缚山快步走到近前,开口便是埋怨。
当然除了埋怨之外,他还停身在架子前; 抬了胳膊顺手把符晓方才在探的几本书册给拿了下来。
“可是父亲问了?”
符晓这些天光顾着寻那炼化丹药的法子,压根儿就忘了宣阳铃的事情。
她和宣阳铃仙君之间可没有寻常父女之间的血浓于水; 或许宣阳铃仙君对符晓有些许的舐犊之情; 可符晓就只盼着他去死。
吐血便吐了; 有她什么相干?
“师尊不曾问,可我看的出他盼着你去呢。”
辛缚山这人心地太好; 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根本看不出符晓的心思。
“虽然师尊是为你受的伤; 但你也无需为此伤神……”
在辛缚山猜测中; 符晓不曾去神来峰的原因多半是歉疚了,闯下大祸之后不敢面对了。当然,就算再给辛缚山一百次重新揣测符晓心意的机会; 他也断然想不出真正的原因来。
“可是培元仙君不放你走?”
辛缚山虽然猜不出符晓的心意,但就符晓出山遇险,宣阳铃仙君冒死出山去救一事,长华各峰里流言蜚语憧憧,不少都传到了辛缚山的耳朵里。
加之丹炉峰的培元仙君和神来峰的宣阳铃仙君素有嫌隙,就让那捕风捉影的流言愈演愈烈,几乎成了默认的事实。
如今在山中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培元仙君为了报复宣阳铃仙君,把符晓送入了险地。宣阳铃仙君受伤之后,培元仙君也扣着符晓,不让她去神来峰探望。
辛缚山本来不信,但也无奈这些流言见天儿的往他耳朵里头钻,不信不信,到最后也信了几分。且这流言蜚语也不光是他一人听见,宣阳铃仙君耳聪目明,自然也是知晓的。
今晨掌门派了几个弟子来询问宣阳铃仙君的伤情,那几个弟子也是话多,他们闲聊的话被宣阳铃仙君听见了,当即便气的吐了血。
宣阳铃仙君碍于各峰之间的体面,强忍着没有去丹炉峰质问,不过心里头却还是记恨了培元仙君几分。害了他还不算,培元老儿还要害他的闺女。
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去摇死你。
辛缚山是宣阳铃一手带大的,他见师父这般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自己做主来丹炉峰寻符晓了。
不管是符晓自己愧疚,还是培元仙君扣着不让她走,今日他辛缚山都得把符晓带回神来峰去。
“缚山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符晓回答,书局里便又走进来一位。
来人不是旁的,正是辛缚山方才口中提到的培元仙君。
培元仙君的辈分大身份高,说起话来底气也足。虽面目已是个垂垂老朽,可气势上却不输弱冠之年的青年儿郎。
“是怪我拦着符晓了?”
辛缚山此人一贯彬彬有礼,但这半月里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又见宣阳铃仙君身负重伤……泥塑的菩萨尚有几分脾气,更何况是个少年郎呢。
他压着心头的火气,摇了摇头。
“家师念女心切,还望培元仙君体恤。”
辛缚山这话听得符晓发笑,这不明摆着是承认他以为是培元仙君拦着不让父女团聚了么?
培元仙君没想到辛缚山会这般回答,当即也拉下了脸来。辛缚山在长华各峰的小辈之中,算是年轻有为,日后不一定成大器,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辛缚山这孩子和他的师尊不同,宣阳铃自视甚高,嘴巴还不饶人。可他的徒弟辛缚山却是彬彬有礼,心地良善,连掌门人也曾夸赞过许多次。
培元仙君不想今日才聊了几句话,辛缚山便这般顶撞于自己,看来辛缚山和他那眼高于顶的师尊也没什么两样。
泥塑的菩萨有脾气,辛缚山有脾气,培元仙君作为丹炉峰一峰之主,日日被弟子们拜着,不光有脾气,脾气还大着呢。
修士并不像是凡人猜想的那样平和,静心静怡。那都是佛门的规矩,长华山中的修士,脾气差的多了去。
故而培元仙君的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辛缚山是不是宣阳铃仙君的首徒。
“凡间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也有养不教父之过的老话。”
培元仙君当着辛缚山的面,给了符晓一个眼神。
“宣阳铃仙君行事幼稚可笑,担不得父亲的担子,自家娃娃在外流落了十好几年,他都不曾知晓。”
培元仙君这话说的诛心,不光是诛宣阳铃的心,就连符晓听着都浑身不自在不痛快。
“符晓既然拜我为师,那就要听我管教。”
瞥了一眼符晓,培元仙君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缓缓上前拦在了符晓和辛缚山之间。
本来培元仙君还有些忌讳,犹豫着该不该让符晓去凡间帮自己寻那凤魂,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可今儿听了辛缚山夹枪带棒的几句话,培元仙君反倒是不犹豫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神来峰的人已经认准了是他在使坏,那便更无须忌讳什么了。
“符晓,明日你便出山,去凡间替为师寻一样炼丹的药材来。”
“可是我师尊还未出关!符晓这一走若是再遇险该怎么办?”
辛缚山一时情急,上前一步声音也高了几分。
丹炉峰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在山中学全了降妖除魔的本事才去凡间历练的,师妹符晓除了些防身的法器要什么没什么,接二连三的让她出山,这不是有意为难是什么?
“如若仙君心意已决,那我陪符晓一起去。”
辛缚山的胳膊越过了培元仙君,将符晓拉至了自己身后。
“师尊只此一女,我须护她周全。”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多管闲事。”
符晓猛地抽回了手; 还不忘歪了辛缚山一眼。
凡间还有老话; 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叫落花有意流水,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辛缚山便是将心向明月的少年; 而符晓就是那瞎了眼去照沟渠的明月,又或者说; 符晓就是那黑了新的沟渠。
辛缚山的好意在符晓看来丝毫无有用处; 反而惹得她厌烦。
人言可畏; 这点在人间如是,在长华仙山也亦然。培元仙君在眼下这种人言可畏的时候,依旧选了符晓去人间寻什么炼丹用的药材; 就证明这药材怕是来路不大正,见不得人。
没有办法让别的出山去寻; 是不顾人言可畏; 也要让符晓立刻去寻的; 要紧的东西。
既然东西要紧,便是他培元仙君有求于人; 符晓可就能提要求了呀。
故而符晓在挣脱了辛缚山的保护之后,还把他给推了出去。不领情也就算了; 还在关上门之前抛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你该担心的不是我遇险。”
符晓这话意味深长; 言外之意是他该去担心宣阳铃的死活。有这个功夫关心你师尊的女儿,倒不如关心一些你师尊还能活多久吧。
可辛缚山这人是个好人,即便符晓把话说明白了; 说绝了,按照他的思路来走,也能把符晓想成是有苦衷,或者刀子嘴豆腐心。
而今符晓话只说了一半,辛缚山以己度人,便认为符晓是知道此行必会再次遇险,担心他这个师兄的安危。
一门之隔,辛缚山在瞎琢磨。而屋内的符晓则恭恭敬敬的朝着培元仙君拜了两拜,面上丝毫没有芥蒂,长华山里那些风言风语闹得沸沸扬扬,只有当事人符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这里找什么?”
培元仙君摆摆手示意符晓起身,左右来回的瞧了瞧,发现他这书局被符晓翻得乱糟糟的。
“徒儿见师尊闭门谢客,不敢打扰,师兄师姐们也对我避之不及……”
符晓装起委屈来,那真是信手拈来,天衣无缝。
明明她从未去寻过培元仙君,更不曾去寻过师兄师姐,可这腔调一摆出来,倒真像是四处碰壁之后的颓唐了。
培元仙君闻言一愣,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面上竟然有些烧得滚烫。亏他刚才还对宣阳铃的弟子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替宣阳铃管教符晓的鬼话。
实则符晓拜在他门下之后,培元仙君还不曾教导过她什么呢。
“符晓啊……”
培元仙君轻咳了两声,将目光挪移至了别处。
“咱们丹炉峰和别的峰不同,去凡间历练学来的才是真本事,旁的都是花架子。”
老头儿不知从什么地方拽了把椅子出来,今日穿的袍子短了些,站立只会显露他两腿不一般长的缺陷。
“这次让你去凡间,你便按着为师的嘱托来,不会遇险。”
培元仙君虽然有意和宣阳铃作对,可当真把符晓害死了,对他也没有好处。届时就算宣阳铃仙君能忍,恐怕掌门也不答应。
不过是去凡间取女子一魂,除了听起来不像是正人君子所为之外,没有半点危险可言。
符晓抬起头看向她这位师尊,支楞起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师尊但说无妨,符晓定肝脑涂地。”
培元仙君连忙摇头摆手的解释起来:“不用肝脑涂地……”
*** *** ***
凡间,应国都城。
符晓打凡间来,又往凡间去。在凡间做凡人的时候,一辈子就缩在那座山头上,往返于地头和宅院两地,只在私塾先生的墙根儿底下听过什么城池啊,商铺的。
不曾想她踏入仙门了,反而到三天两头的往凡间的城池里去。
应国的都城远比青岚府来的热闹,符晓才刚入城,还没走到城中呢,街巷里就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糖葫芦~”
“泥人儿~”
“风筝儿~”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有挑着扁担游街串巷的小贩,也有摆几张小桌在街角的小摊,鼻尖能闻嗅到食物和女子脂粉的香气,陌生又令人着迷。
尤其是那卖糖葫芦的,棕红色的糖均匀的挂在了海棠果儿和山楂果儿上,仿佛一层冰壳般光滑透亮。红红的果儿,红红的糖,让竹棍儿上穿成串儿的糖葫芦看起来诱人极了。
老实说,符晓虽不是头一回见糖葫芦,可却从未吃过这东西。
里长家的院子里头有那么一株海红果儿的树,因着那树长在他家的院子里头,娃娃们想偷也没法子偷。等到果子熟了,馋嘴的孩子们也只能去厚着脸皮,姨娘大爷的唤着讨要。
里长家的婆姨嘴巴厉害的紧,骂起人来不分青红皂白,里长在家她还做做样子,给娃娃们分分。若赶上里长不在,谁家的娃娃也会被推出大门外去。
像符晓呢,压根儿就没去要过,因着她知道,里长的婆姨根本不会给。
符晓呢倒没有别的娃娃那么馋,可她坏呀!刚会爬树的时候就揣着一兜儿的小石头,往树杈上一坐,偷着瞄里长家的海红果儿。
小石子儿砸一下,这果子碰个伤,没几天便烂了。
然而树上的果子多,符晓砸来咋去,也没霍霍几个,后来人长得大些胆子也大些的时候,就改砸里长家的窗户了。
她坐在树杈上的时候,见过里长婆姨给自家儿子串糖葫芦。先是坐在地上,把两条腿叉开,盛满海红果儿的大盆摆在两腿中间盘住。
里长的婆姨干活儿不怎么干净,那海红果儿她也不洗,便用竹签子串了起来。
村子里糖啊盐的都靠三月一来的货郎,里长婆姨给儿子做糖葫芦的时候,也不敢熬多少糖,薄薄的挂上一层,都没有结成脆脆的糖壳,只是稍稍的沾了些甜的味道。
这样做出来糖葫芦,就足够他那傻儿子满村转悠着,让别的娃娃羡慕了。
寻常人回忆起童年旧事来,总是欢天喜地乐呵呵的,可符晓则恰恰相反,她是一想起来就满肚子的火气。
可惜现在里长已经死了,里长的婆姨和傻儿子也不在跟前,她肚子里这股子火气寻不到正主,就只能往旁的人身上撒。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符晓左右看了看; 既然她的火气是被这糖葫芦勾起来的; 那便望着扛着糖葫芦的小贩身上撒好了。心里头明知小贩无辜; 可符晓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
她尚未学习术法,不过既然已经引气入体,在体内筑了基盘; 做起事来便是冥冥之中受到牵引。仿佛是本能一般,根本无需他人指点。
符晓将目光锁定在那些油亮通红的海棠果儿糖葫芦上头; 抬起了右手将食指沿着目光触及的方向轻轻虚空一点; 扛着糖葫芦的小贩整个人便朝着后头仰了下去。
插在竹签儿上的糖葫芦滚落到了地上; 油亮澄澈的糖壳儿沾满了灰尘,肮脏的样子完全叫人生不出食欲。
小贩这一下子也摔得不轻,也不知是身上疼; 还是瞧着自己的糖葫芦脏了无法继续叫卖心里疼,小贩的眼圈儿通红一片; 豆大的泪珠儿在眶里打转。
可小贩是个儿郎; 从小就听着母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会儿平白遭了无妄之灾,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咽。
他避开了路人抛来的眼神; 蹲下身子后袖子擦掉了眼角的水迹,吸了吸鼻子捡拾着尚且完好的海红果儿; 试图能救一个算一个。
“嘿……”
站在不远处的符晓很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如若小贩叉着腰破口大骂的话; 符晓可以借此联想到那并不在此地的里长婆姨。可这人逆来顺受,甚至都不曾愿地上的石头,只当是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委委屈屈不肯迁怒。
符晓看着那小贩,根本无法将其和里长婆姨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反而让她想到了当初同样在地上捡拾混在泥土里事物时的自己。
这他娘的可就更憋屈了。
“寻衅滋事可不是这样的。”
九恶一直跟在符晓的身后,恶鬼又最善捕捉凡人心中的恶念。
如今符晓虽然已经不是凡胎,可她心中的恶念如春风下的野火汹汹,九恶只要稍稍打眼一瞧,便能才个差不离了。
“我教你。”
凡人并瞧不见九恶的身影,此间行走的路人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也丝毫无有感知,而蹲在地上捡拾糖葫芦的小贩,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吹来,寒意让他毛骨悚然。
九恶扛着大刀走到了小贩的身后站定,从身后抽出了大刀后猛地松手,将其深深的刺入了都城街巷的石砖缝隙之中。
“此人平日里被娃娃们缠着,被绊倒推到是家常便饭,脾气比你那师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