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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南面。却又像极了发自北边。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符却仍清晰可闻。低沉的声音中。偶有珠玉溅石。清脆短促。此伏彼起。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心肺一清。似乎肚腹已被掏空。身子已不属自己。一切东西都已不在。只有袅袅箫声回荡其间。
箫声仍旧不停。繁音渐增。如鸣泉飞溅;如群卉争艳。似乎行走在江南薄烟之中。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地。百鸟离去。似春残花落。但闻得箫声中传來潇潇雨声。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朦胧。清晰。可听闻。却又不可捕捉。
其中一人道:“外客远來。岂能据之于门外。”这话起落有秩。说话间。箫声随之变化。宫商角徵羽五声。相融一起。远远传了过來。话声一落。箫声戛然而止。终于万籁俱寂。
鱼幸心中大惊。暗想:“这人一面说话。箫声不停。难不成是用内力吹奏的。”
陆秋烟却是喜不自胜。眸子含不住激动的心情。道:“是爹爹。是爹爹來啦。”鱼幸心底一沉:“沧月岛的陆岛主。陆姑娘他爹爹。”
一五六章 浪卷金戈(三)()
“长伴吹箫别有人。衣轻步步不生尘。”弓未冷待箫声停罢。纵声长啸。道:“阁下内力强盛。所到之处。无孔不入。吹奏出來。五音皆在。四韵俱成。想來是陆岛主到了吧。请出來说话。”
“弓……弓先生好生厉害。连南五怪中书绝。画痴都败在你手下。只是我小岛与你大元向來井水不犯。你兴师动众。前來作甚。”听这声音。正是先前箫声中说话的那人。
这声音犹如敲锣。声音虽下。余音不止。“作甚……作甚……作甚”之声袅袅不绝。悠扬清绝。
这一次声音却从东南面传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白影一闪。东边小岛之上一条影子点地而飞。窜天而起。似一条白鹤冲天而起。倏然落在岛上排排生着的五峰中最高的一条山峰上面。
这五峰生于东海之中。笔直插入云霄。最高峰更是说不出的巍峨壮阔。待影子定了下來。才发现是一个白袍客。
日上三竿。海风轻拂。从东面而來的海风拂动着他的白袍。上下翻飞。栩栩如画中之人。
“好一个‘一波三折功’。与‘飞鹤如云’。”弓未冷听声音极为熟悉。高声应和。“八年不见。你的身子愈发清健硬朗了。”
“哈哈哈。”白袍客如泰山般傲立在峰顶。说道:“弓先生乃是武林中的名宿。硬是要给我粗俗浅陋的功夫扣上一顶大帽子。那区区也只好收下了。弓先生。古人有言。君处北海;我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你劳师动众。前來鄙塞之处。不知意欲何为。常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正则事不成。你快快调转船头。回到中原去吧。”
弓未冷冷冷地道:“沧月岛上。皆是大宋余孽。我此番前來。却是应了我大元皇帝的皇命。前來讨伐的。此举乃是名正言顺。”
白袍客冷哼一声。道:“是么。你哪一只眼睛眼睛看到了。”
“他们难道不是么。”弓未冷说着朝吴清明怀狂风与幽平处身处的大船一指。
白袍客不置可否。道:“好啊。你若有本事。到我这里來。”弓未冷朗声道:“好。”
双足轮动。脚到处。一叶扁舟飞落海中。他生性高傲。不肯在白袍客身前示弱。也不拿船桨。“嘿”的一声。跳到船上。运起内力划船。在海中翻腾片刻。就已落到五峰之前。
吴清明身子作动。遥声道:“岛主。我來替你教训这厮。”
白袍客“嘿嘿”一笑。傲然道:“弓未冷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人。我却不怕。”吴清明止住身子。道:“是。”
弓未冷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那座山峰前。猛吸一口气。拔地而起。一手在山峰的峭壁之上击打。一边借力往上疾窜。海风从身下涌起。卷动了他的须发。也吹起了他灰色的锦袍。
白袍客凝立不动。直待他來到对面。才将双目一抬。轻声喝彩:“好功夫。”
弓未冷与他对望一眼。却是吃了一惊。这白袍客脸上坑坑洼洼。令人看上一眼。便欲呕吐。
“纵然你戴着面具便有如何。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便是再过个十年八年。三五十年。我仍旧认得你的声音。”弓未冷剑眉上翘。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前朝丞相。竟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二哥呐二哥。你比大哥还窝囊。”
白袍客身子一震。往脸上一抹。揭开面具。登时露出一张清逸俊朗的脸孔來。
他这一张精致的面孔。若是放到三十年前。必定是一个俊俏的美男子。只是此刻。他却已被岁月相欺。风霜打磨。他眉头紧蹙。已洠в械比丈癫傻氖惨弧
白袍客冷冷地道:“大宋虽亡。却不曾投降。三弟。我想以话來激我。我却不上你的当。不错。男子汉顶天立地。有什么不可以示人的。”
弓未冷星目大放精光。凝神戒备。笑道:“是啊。陆岛主。我的好二哥。江湖人称‘痴是陆经纶’。为何会畏畏缩缩地求生。二哥啊。人人都说你死在了崖门之中。我却偏偏不信。我的二哥武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纵然千军万马。能耐你何。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究叫小弟见到了你。”
“哈哈。”陆岛主哈哈大笑。声音直冲云霄。“你口上夸赞。心里却是在骂我。为什么我还洠馈J敲础G靶┤兆印L荡蟾缫舶茉谀愕氖窒隆D隳训劳橇说比帐脑肌!
弓未冷道:“洠в小N姨荡蟾缁够钤谑郎稀F吣暌詠怼N夷献弑贝场V幌胗胨偌幻妗?上Т蟾缢坪豕室獗芸摇N冶鄙夏舷隆6紱'曾见到他的面目。”
弓未冷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年以來。我不辞艰辛……”
陆岛主打断了他的话。道:“风餐露宿。跋山涉水是么。然后你在玉蝶楼中约战后生小辈。以此來逼大哥出來。你害了他的性命。这些话语。你不用说了。我一句也不会听的。你如今已是蒙古高官。咱们已不复旧日兄弟情义。”
弓未冷道:“二哥。大哥确实与我打斗过。可后來两人都受了重伤。他捱着重伤离开。我也无可奈何。”
陆岛主头也不回。道:“反正我是不信。”强自克制住心中的愤恨之气。又道:“我叫陆负箫。已不是你二哥。”
弓未冷心底一沉。道:“负箫负箫。赵氏江山已去。你想兴复这个‘肖’。却未免有些困难了吧。”
陆负箫道:“你聪慧达人。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來由。很是不错。你走吧。今日你已与吴清明和怀狂风二位兄弟动过手了。真力损耗。我不想在拳脚之上占了你的便宜。这沧月岛虽是我蜗居之地。岛屿却是众多。如若你识趣。连夜回到大都去吧;若明日你的大军未退。咱们便兵戈之上分个胜负。我盼望这一日。已足足等了七年了。”
弓未冷笑道:“你大仁大义。倒是君子之风十足。一丁点儿也洠в懈谋洹!
陆负箫不再理他话语。纵声道:“幽先生。退兵吧。”话未落。身形一闪。已到山峰之下。
弓未冷心中大惧:“我只料到他忧心国事。功夫定然落下。洠氲接纸沉恕!绷硪幻嫒丛谙耄骸八嵌潦槿恕J樯馄S馗恕H床蛔阄恰!毕氲秸饫铩P闹写笪┛臁;氐酱稀C钚枚冀撕笪謇铩Q耙淮砝牡河煸0幢欢
他既然看到了陆岛主的真面目。确信不疑。一面修书北回大都。上告三王爷铁穆耳。
幽平等人听了岛主吩咐。又见蒙古人退了大军。下令大船开拨回岛。陆秋烟道:“鱼大哥。你陪我去见我爹爹吧。”鱼幸心里“咯噔”一下。心下惧意涌起。半晌才道:“好吧。”
八只船上的军队一一退入岛屿之中。吴清明、怀狂风与幽平却留在岛前。等待岛主到來。不一时。陆负箫來到了峰前。说道:“蒙古人此次兴师动众。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咱们也到岛上去。好好寻思对策为是。千万不可让蒙古鞑子有机可乘。”众人尽皆躬身应允。
方才陆负箫与弓未冷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又相去甚远。饶是南五怪武功高深莫测。也难以听闻二人说的是些什么。
吴清明眼光四扫。道:“秋烟姑娘这会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陆负箫一震:“秋烟回來啦。”他方才下岛之时。一心只在蒙古人的船上。其他的却洠ё邢复蛄俊J枪蕸'有察觉。
心思未落。忽听得身后一人道:“爹爹。我在这里。”陆负箫听得分明。正是爱女陆秋烟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两人并肩走了过來。左边那人。颜如春花。正是陆秋烟。身边的是个与陆秋烟年纪相仿。眉目如画的少年。
陆负箫看她身旁少年一眼。蓦地心中一沉。随即摇头。心里道:“不可能。天底下之人何止千千万万。容貌相似。那也洠裁础!毙闹猩陨远恕
陆秋烟父女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有一堆说不完的话。陆负箫一直板着一张脸。可一见到陆秋烟。恍若不是一人。眉开眼笑起來。说话间众人已转过小岛。鱼幸极目望去。只见水岛环生。或高或矮。或广或窄。星罗棋布。数不胜数。再看几眼。只觉眼花迷乱。当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去处。索性不看了。
忽听得前方传來潺潺山泉的声音。鱼幸抬头望去。只见一股涓涓细流。从不远处的高峰处流将下來。击打在山石之上。汇聚成渠。又流入海中。陆秋烟低声道:“鱼大哥。这叫‘落石涧’。过了这里。才算真正进入沧月岛。”
陆负箫这才回头问道:“秋烟。他是你的朋友。”
陆秋烟道:“是啊。爹爹。对了。真金太子便是死在他手下的。文逸文公子也是他救的。”
陆负箫心头一震。走上一步。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道:“不错。很好。”霍地收回手掌。说道:“你是大哥的弟子。”
鱼幸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二师叔。大宋的左丞相。”这才看见他面目苍老。满头银丝。腰间插着一支雪白的玉箫。
陆负箫痴痴发呆。半晌才道:“陆秀夫三字。从大宋灭亡那一日起。已不复存在。八年之时日已过。不提也罢。”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目中尽是失望沮丧之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陆负箫呆了半晌。忽然问道。
“爹爹。他叫鱼幸。鱼儿的鱼。幸福的幸。”陆秋烟抢着说道。
“鱼幸。”陆负箫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來。
一五七章 浪卷金戈(四)()
陆负箫想之不通。便索性不再去想。对他微微一笑。道:“前几天公羊先生便捎讯息与我说。中原出了个少年英豪。杀真金。救文逸。你年纪轻轻。难能可得。你既大师哥的弟子。又是秋烟的朋友。一同到岛上去吧。”鱼幸惶恐道:“二师叔谬赞。小侄惶恐不已。”
这一路之上。东行西窜。一路上都有人把守关卡。见了陆负箫前來。都躬身行礼。岛中船只如麻。來往之人腰间鼓荡。或手握枪刀。身披铠甲。皆是习武人的装束。好一派气势森然之景状。这些士兵头绑白条。着实令人奇怪。鱼幸但见气势凛然。便不再开口向陆负箫询问。他双目顾盼。却瞧不见淮阴七秀等人。心急如焚。却又不好开口询问。
当日风寻忧前辈带着他前去燕王府时。他觉得真金太子的府邸气势恢宏。难分东西。可时下入了沧月岛。便像走进了迷宫之中。燕王府与之相比。直是相形见绌。
也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小岛。上船下船了多少次。才听不见來往士兵走动的声音。最后下了一艘小船。吴清明道:“到了。”鱼幸抬头看去。只见数百间房舍依山而建。林立有致。走得近來。始觉气势恢宏。花香鸟语。沁人心脾。
早有下人迎入内堂。陆负箫低声对南五怪说了一些话语。吴清明、怀狂风与幽平领命去了。他又吩咐下人备上酒菜。与鱼幸和陆秋烟填饱肚子。岛上的人听说秋烟姑娘回來了。都很是欢喜。
待吃得饱了。陆负箫对鱼幸道:“好贤侄。我带你去住下吧。”鱼幸看一眼陆秋烟。陆秋烟道:“鱼大哥。你便随爹爹去吧。”
鱼幸道:“好。”随着陆负箫往西厢房走去。一路之上。陆负箫都在问他。如何杀的真金。如何救的文逸。鱼幸都一一如实说了。待说道江陵樵子之时。陆负箫忽然放慢脚步。道:“不期老樵子生性怪诞。却将一身功夫都传给了你。”
鱼幸想到江陵樵子。便想到了淮阴七秀。问道:“陆二师叔。不知道淮阴七秀和形意门之人可已到了岛上。”
陆负箫疑惑道:“怎么。老樵子的徒弟和形意门的人來了。岛上都洠Э吹桨 !庇阈倚牡滓怀痢`溃骸霸饬恕K嵌ㄈ槐还蠢淝芰巳チ恕!
陆负箫道:“无碍。弓未冷是一代名宿。不会对后生小辈下手的。此时行动不便。待夜深人静之时。我遣探子去打探打探。”
鱼幸虽初次与他谋面。但不知怎么。竟觉得他的口气是十足让人信任。心中略微松了。陆秀夫往半山腰一指。道:“你便住到那里去吧。”鱼幸远目看去。只见山腰之上简陋地搭着一间房舍。
陆负箫一言说罢。提气疾奔。往山腰掠去。鱼幸不敢丝毫怠慢。提气跟随在后。
到了山腰。陆负箫对他微微一笑。道:“你功夫很不错。想來你师父的一身本事。都传给你了罢。”
鱼幸道:“我从小之时。师父便开始传授我的功夫。可我天资愚笨。洠苎Ш谩R灾劣谑Ω赶侣洳幻鳌!
陆负箫又问道:“你师父在玉蝶楼中惊鸿一现之后。便洠в辛搜断ⅰ!
鱼幸道:“是啊。这几个月來。我从沧州寻到了大都。连半点儿消息都洠в小!
陆负箫眉头紧蹙。说道:“你放心吧。先好生安歇着。”
说着看他一眼。说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在这里住下便是了。”
鱼幸惶恐道:“这是陆师叔住的地方。小侄……”陆负箫挥了挥手。道:“我虽是读书人。却也不是冥顽不化之人。你是大哥的弟子。也是我亲近之人。礼教之防。不必顾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山腰之中么。”
鱼幸摇了摇头。陆负箫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筑山腰而居。好看得更远。提防着有朝一日蒙古人的前來。”说到这里。眸子中精光四射。喃喃道:“这一日。终于來了。”
他神思片刻。又对鱼幸道:“蒙古人來袭。一刻也不能松懈。我先前去布置攻防。晚间我再來看你。”往山下西端的那间房舍一指。道:“厨房便在那里。如若肚子饿了。可招使下人给你送吃的來。”
鱼幸道:“多谢陆师叔。”陆负箫说了这些话。径直走了。
鱼幸游目四顾。往山下看去。见山下的房屋鳞次栉比。却搭得极为简陋。此地与“落石涧”相去甚远。环境清幽。只听得“啵啵”的水声。心旷神怡。再往前方看去。目所能及之处。除了海水山岛之外。便只有蓝天白云。东南西北都已不晓。
他推开房门。走回房中。只见屋中虽也简陋。但却陈设精致。摆放考究。一摞摞书籍占据了房内的一大半空间。
他躺在床上。只见正前方的墙上挂着数幅字画。看了最右一眼。饶感兴趣。跟着念了起來:“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來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是岳武穆的《小重山》。”
他见画上字迹清晰。力透纸背。似乎掩藏着无比的愤懑之情。却是近來新作。颇感兴趣。又往第二幅看去。
第二幅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一幅小小的画上。奇珍异兽竟有十种之多。鱼幸吃了一惊。细细看去。却只认得白头鸳鸯与比目之鱼。画的左下角睿氖且皇浊樱夯鞠嗨际鳌G菽裾壑ν肌K姿饶坑恪0丁∩显а旎АR徊讲浇鹣岽淦獭J兰浜么ΑP輿'寻思。典卖了西湖。
鱼幸绞尽脑汁。也洠倒馇印M冶呖词薄V患蚁陆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