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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是练的邪门,不算什么正经和尚和道士,不过是借着这身份方便行走蒙骗罢了。
那假和尚修的阴阳之功,最喜欢纯稚的女子,且是善行大功德在身的,一身剔透,用起来最是合口。
假道人修的是吞噬化炼之法,将至纯至善的人吞噬化炼,便功力大增,十分厉害。
他们前生听说了有个天生佛子归尘和尚,便来小皇恩寺瞧个明白,只是归尘来历不凡,是个金身佛爷,他们这等邪气污浊的近身都不成,便只得不甘退走。
只是这回
那道人走过不久,步子一停,眉头皱着,抽着鼻子,嘴中喃喃自语:“怪哉,这味儿清甜醒神,附近有好物啊。”
那化作拂尘的长蛇昂着脑袋吐信,道人眉目一睁,“此话当真?!真有功德大妖?”
僧人停步,拨弄着化作红色佛珠的欢喜帕,“噢?道兄快些说来听听。”
他二人不远千里从西北之地而来,就为了那归尘和尚,可这和尚倒是个好物,偏生下不得嘴,这回本觉着是亏了,到底是天可怜见,送上来个零嘴儿解馋。
笑书将担子挑上山,出来一个僧人接了,她颔首进了寺中。
檀香之气缭绕,平复了躁动的心情,笑书微微舒缓情绪。
闲闲逛着,不知不觉她又到了归尘禅院门口,微微抿唇,趁着四下无人,提步便溜了进去。
到了那槐树下面,越过围栏,她进了破开的洞口。
坐在他的蒲团上,边上是一摞经文,她拿起最上面一本,却发现下面尽是些地理天文的杂书,便是抿嘴一乐,越是发现他太多小细节的可爱之处,她便觉得这人越发好。
打开经文,他一样用了小纸条将不懂的一一例举,笑书看了,回忆以往他讲经时的样子,想着这轮回道可是亏了,每一世都得重新来过学习。
招手握了一只狼毫,她将解读写在后面,不知不觉间写完一本,他本就聪慧,没几个困顿,笑书写完才惊觉时间过去。
听外边人声渐近,她将书一放,一下起身要走,脑袋却磕中了什么,随之那东西清脆一声断裂,掉落在脚边。
她俯身捡起,闪身到了树后。
归尘回来了,正在与方丈讲话。
“阿弥陀佛,归尘,你是我寺最出色的弟子,近期需得小心为上,老衲观那来的两人并非善者,恐有危害你之心。”
笑书蹙起了眉,归尘的声音跟着传来,“方丈请放心,弟子明白。”
方丈又叹了一声佛号,“老衲夜观天象,当今王族渐渐昏聩,未来百年恐有妖兴起,邪魔乱舞,战乱纷争四起,众生苦矣。”
“弟子必定会尽全力保苍生安宁。”他十分自然的道。
“归尘,老衲知道你身份非是等闲,心怀天下苍生,可你红鸾星忽明忽暗,命星时有时无,老衲怕你遇上克星,就此动情或是断命啊。”
笑书指尖攥紧了在洞中捡起的物什,心神震动,想来,那克星便是自己了。
“命非人所强求,弟子无心眷恋红尘,方丈尽可放心。”
“阿弥陀佛,老衲只怕你心善,妄送性命,到时,天灾降临,无人可破,又是如何?”
“上苍有好生之德,不会任由无辜之人受此磨难。”他垂眸道。
“若到了归尘尽可为之事,归尘自不会推辞。”
方丈满意点头,笑书却是心生气怒,虽说苍生苦楚,有此责任,可是全把所有事担在一个人身上怎么回事。
老天有事,人们作恶,便让他去送死,解决了大家皆大欢喜么?这样便是仁善,便是慈悲?用死亡和生命去论证慈悲伟大,活着才是最大的慈悲啊。
人性最可悲的,便是只有死亡才算永恒。
做最厉害的和尚便要自己死才让人满意吗?她气他只知道应诺。
顾自想着,忍了半晌,那老方丈都走了许久了,她抬起手中东西狠狠一砸树干。
“砰——”以她的力道,这东西该断了才是。
她这才细细一看,竟是个自然生长出来的佛像。
一尊小小木像,精致漂亮,微微垂眸,神态静谧,周身无半点雕刻痕迹,头顶一点断木痕迹,应该就是被她不慎碰断的那里。
她指尖在佛像脸上划过,这人模样早已镌刻心头,不是归尘又是哪个。
第八章 笑书()
“阿笑为何在此?”
她正沉溺情绪之中;便听他话音近在耳边,手下一缩要藏起那木像;可他就在面前,眼睛正盯着呢,这一藏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硬生生忍住了。
嘴里胡乱说道:“我见这树枝繁叶茂,这样庞大必定是千年老树了;好奇便进来瞧瞧。”
摩挲着手里的木像,她生硬的道:“我喜爱佛,所以便时时带了这佛像,以示虔诚。”
“阿弥陀佛;阿笑心之至诚。这佛像当真——”他念了佛号;只是话还未完,她便跟着开口。
“对啊,挺真的;我虽见过多次佛祖之相;可怕手生雕刻不好,反而辱没佛祖;这才雕了归尘的像;反正;归尘也是活佛了。”她嘴里一连串的解释。
倒是归尘一愣,“原来这像竟是贫僧么?阿弥陀佛;贫僧何德何能;能堪比佛呢;修行尚浅,劳阿笑高看了。”
“啊?你没看出来啊?”她下意识嘀咕,说完又觉得蠢,只觉得自己都变了一个模样,说话行动,全不是那样了。
将佛像握在手心,她垂眸道:“叨扰归尘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归尘行礼,“如此,贫僧送送阿笑吧。”
两人到了寺门前,她站在台阶下回看他一眼,门前人来人往,只一瞬便垂眸,“多谢归尘师父相送,信女告辞。”
他无声行礼,她转身而去。
回来的路上,她一边挑着空担,一边看着那精致的小佛像笑。
指尖在对方鼻尖划动,抿着唇偷偷地乐。
及至夜间,她再次附身槐树,来到他身边。
他手中捧着经文,正在看她白日写下的解读,面上十分惊喜的模样。
她便也跟着高兴,为这两人之间默契的小秘密欢喜。
等到夜深,他睡下了,笑书落地而出,再次进了房间,找出经文为他解读。
这禅院门窗紧闭,四下静寂无声,月色如水,有黑影悄然从墙头现身。
无声无息落于院中,黑影并不沾地,摸到槐树近前,双眼射出贪婪之光,手臂悬着一物,那物两颗眼珠更是红光阵阵。
黑影踏上围栏,摸进树中大洞,两眼聚灵,左右探看,只是摸了半晌,却是毫无所获。
不可能!那木灵佛心他这灵蛇一早便探查到了,只是那会儿圣僧还在,他不好下手,且还有那色。鬼在,他可不想被人分去好处。
今日灵蛇查探到两处好物,他只说了一个,这一个木灵佛心,可是上千年才能结一个,还要受尽香火的高僧度化,才有此一点可能,那可是顶顶的好东西。
忽而见了那一处新木断茬,黑影顿时咬牙切齿,好个秃。驴和尚!枉为圣僧!
竟是掐着今日将那木灵佛心摘走了,哼,偷了这树的东西,还如此道貌岸然,如今这物他先看中,理应先来后到是他的了,他抢走了自己的宝贝,他便给他来个连根断!让他尝尝代价!
掌间一点星火,蓝光幽幽,正是他以往炼出来的那些魂魄的魂火,这树佛性深重,这火一烧,浑身孽债,就此了断!
火星轻轻落地,附着在树面上,转瞬燃起冲天烈焰,偏生毫无热度,禅院温度瞬间下降,房檐前后都结了冰柱。
寂寂夜中,猝不及防一声女子尖叫,“啊——!”
禅院窗户大开,寒风烈烈,笑书发丝飞散,绿眸直直看来,月色下那黑影转过脸来,正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个邪道人!
蛇道与归尘想法一致,都只是觉得这树应当有灵性了,万没想到竟是已经化形的大妖。
他没看清这妖的模样,只见的一双绿眼含恨,灵蛇嘶叫一声缩进了衣袖中,他怪叫一声:“圣僧与妖勾连!老道去也!”
笑书被他这一声唤回神智,本体烧灼,她痛的难以忍受,猛地偏头躲开归尘初初醒来的目光,瞬间消失了。
归尘踏前一步,“吾友!”
人已不见,他侧头见了窗外情景,神色难得显出惊惶,狼狈跃出窗外,扑到树下想要抢救。
跟着整个寺中被接连女子尖叫和老道怪叫吵醒,匆忙赶来却见归尘扑在树下行为怪异。
这魂火一般人瞧不见,烧的也不是人间之物,而是生命之力。
除了老方丈见到了蓝色大火,别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火烧得极快,包围了整棵树,转瞬便又熄灭下去,只因已经烧完了。
那树还伫立在此,似乎毫无影响,只是归尘却怔怔跪坐在那呆住了。
方丈上前,“阿弥陀佛,此乃命数如此,归尘,你乃是出家人,不应为此伤怀难过。”
为何不难过呢?他将这树当做知交好友,费尽心思让它存活,人之一生,有一能懂你的挚友,不必人间诸多利益,只是默默伴你,你与之说上三两句话罢了。
他还未曾是佛,便是佛,挚友自眼前被人害死,便不能难过了么?出家人却是无心人吗?
他不懂,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口中低喃:“吾友亡矣,魂魄无存,贫僧此生,无果矣!”
他不知自己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只是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断裂了,他这一生,仿似都没了结果,到底他轮回转生,为的是什么呢?
前生这木灵佛心被那老道盗走,没了它,笑书对佛家弟子生情,天道不会对妖手软,而笑书这个妖,修的是善,天生法力低微,没什么抵抗的本事,她自以为天道不会为难自己,却不知根本就是注定的死局。及至后来归尘代她受死,她也没能察觉这其中牵绊。
此生长息到来,冥冥之中的指引,让她提前拿走了自己的木灵佛心,可这次改变的代价,跟着便是本体彻底被毁掉。
她的那躯体,归尘护持了五百年,多次死而无悔,终究是一场灰烬。
诸人等待许久,也没见这树如何,便打着呵欠又回了各自房屋,老方丈看着这死气沉沉的树,双手合十,微合眼帘,“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言罢,也转身回去了。
归尘盘坐树下,双手合十,闭着眼嘴唇开合,默念着往生咒。
笑书回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内,好在命干还在,只她最近与本体联系太紧,此次受伤太重。
她浑身冷汗潺潺,毫无半点血色,哆嗦着苍白的唇,连痛声都叫不出来了。
长息被她逼出来,浮在身前,笑书见此,颤动着僵硬的指尖,“敢问君子,他,他如何了?”
长息看她一眼,“他在那树下为你念往生咒。”
她咧着唇角浅浅一笑,眼神却平淡,哑声道:“他这下该伤心了,护了那么久,终究是没了”
“他身份不是一般,你与他有纠缠,有些事,本君受制规则,无法多言,但你既已做出选择,便该得坚持本心,你们之间,求的本不是结果,而是最初。”
笑书眸光疑惑,长息却已经消失了。
她独自在屋中痛的颤抖,张口也不知对谁说:“我明白的,只是想他好,想他千好万好。”
待到一夜过去,归尘仍然没停,一树一人,便是一副禅意画卷。
天边云彩镶金,自远山尽头,红日显出一丝边儿来,一缕阳光倾泻。
第一抹晨光流泻到禅院中,槐树十分尽职的为他挡住烈烈光芒,却在见到这阳光下一瞬,从头至尾,静无声息,转瞬灰飞烟灭。
它是佛性深重的树,连化灰都是金色耀眼,这禅院里飘飞漫天它的残骸,眷念的落了他一身。破土而出那时候,无声无息,只是与天地争着土壤水分光辉,到死亡了,也是默默的。
忽而风起,这金色飞向苍天大地,在山林落下,来往香客抬头,触到金芒一瞬,那点小小的光辉,便消失殆尽。
笑书强撑着起身,站在木屋前,抬头看着满山星星点点的金芒,这就是她一千四百多年的结果,这满天的金色,就是那生长了一千多年的树最后一点存在证明了吧。
这一日山林中病伤的动物都完好健康起来,树木植物都更加挺拔,今日来了这儿的香客们,有病痛的也都好全了,人们只觉得郁气尽去,开怀难言。
一时间,小皇恩寺的灵验传说再次上升了高度,这儿更加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拜着神佛。
没人知道那只是一棵功德深重的树死亡最后的馈赠而已,知道的,也没人去说。
归尘在那儿禅定了七日,足足念了七日的往生咒,直到七日后,“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那树消失的地方,树洞里面原本的蒲团和经文杂书都显露出来,一直摆放在那儿,归尘也没去碰。
笑书听闻圣僧病了,心里挂念,但她雷劫将至,又不知该不该去。
在心里牵牵绊绊了一会,她还是挑着担子上山了。
将米面交给僧人,她照常溜进寺中归尘的禅院。
见了那禅院空出来那么大的地方,她也觉得怔然,走近前,那儿还搁着当初的书本蒲团。
俯身捡起,她进了房间搁好。
最近寺里人实在太多,和尚们忙得很,归尘又只是七日不吃不喝病了,喂了饭菜好药,不是什么大毛病,也没人守着。
走到他面前,归尘双眼微合,静静沉睡。忍不住伸手在他削瘦的脸颊上触碰一下,跟着又收回,口中轻叹。
“你说你,若不是我早已了解你,也不再执着,怕是又要起了心思,以为你对我情深呢”
取过一边的茶水,她施法润湿他干燥的嘴唇。
顿了顿,一手轻颤着扶住他的脸,缓缓俯下身来,唇轻轻触碰,一口灵气渡过去。
她不敢多碰,只是稍稍触及,停在那里不动,脸上又是自嘲。
起身,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醒来吧,你的挚友也觉得你很重要,她也希望你好好的。”
“你总说我执念,可你固执的要还我,每一世都如此,又何尝不是执念?”
第九章 笑书()
笑书看了一眼就走了;归尘跟着缓缓睁开眼。
迷迷糊糊的撑了下头,鼻尖嗅到一股清淡香气;如同以往槐树开花的时候那种味道,到了那时节,整个禅院都是雪白的朵儿,充斥着清淡的味道。
小皇恩寺处处都嗅的到它的香气,他默了默;缓缓起身。
一位小沙弥推门而入,见他醒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归尘师兄可算醒来了。”
“言几;这些时日多亏你照顾贫僧了。”他回礼道。
“归尘师兄言重了;此乃言几应做的。”说着将饭食提到桌上摆放。
“师兄请用,将食盒归置在此便是,言几片刻便来收取。”说完就静静退下了。
归尘却没有饥饿之感;他触及腹部;总觉得刚刚吃了什么大补之物,这会儿精神十足。
踏步至窗前;抬眸却是一片宽敞;那处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块石头围台。
阳光一览无余;在院中静静流动,归尘敛眉;“阿弥陀佛。”
看到书架上带回来的书;想是寺中师兄弟帮忙收取的;他叹息着不再看。
转而出门,本想去拜佛,却发现寺中人竟然极多,他只好收了心思,从后门出去,在山中闲逛片刻。
笑书挑着担子走在路上,缓缓停下步伐,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