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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怕的！她们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伙一起上，烧死这些南疆余孽，替我们家人报仇！”
“就是！别怕，我们一起上。”
月漓兮漫不经心扫了扫众人，轻嗤：“不怕死的就来。”
她的声音有些冰冷，眸光也冷极，墨九倾可以肯定，她已经把这些人当成了死人。
虽然这和以前的她不谋而合，不过这样的心态，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月漓兮身上，她应该是那个古灵精怪，大大咧咧的模样。
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从知道自己身份开始？还是被最爱的人忘记？又或是……慕雪死的时候？
有一批人冲了上来，月漓兮慢条斯理地抬起玉簪，簪子周身发出青色光芒，她慢慢闭了眼。
就在她调整气息调动内力的同时，突然感觉肩膀被人一抓，她猛地睁开眼凌厉的目光扫去，那人没被她的气势骇住，将她一提“跟我走”。
墨九倾抬眸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牙提气跟上：“算你们走运。”
“放开我。”月漓兮挣开钳制住她的那只手，瞳眸中的猩红褪去一些，重新变得暗红，她轻轻抖了抖袖摆，没什么表情地投去一眼：“卫云峥，你想死？”
“我想死？”卫云峥看着她冷笑一声，接着又有些怒其不争地狠狠皱眉，“月漓兮你才是想死！今日你若杀了那些人，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本来就回不了头了。”月漓兮面不改色，眸光隐有冷意闪过，“什么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为了这苍生大义，曾经我一步一步的退让，换来的是什么？”她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一般，冷极，一字一顿，齿缝间溢出的凉寒窜入骨髓，“慕雪死，云奚安死，老头死……”
“我顾苍生，谁人顾我？”她侧过头掩住眼底湿意，似笑非笑道，“所谓道义，不过是拿来束缚那些愚蠢人士的一个幌子罢了。”
卫云峥心头一阵疼痛席卷，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什么来反驳。
“你想想慕雪他们，他们做了那么多，甚至付出了生命，他们希望看到你这样吗？双手染尽鲜血，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魔女，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慕雪，云奚安，老头……”月漓兮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阿漓，终其余生换你无忧，可愿？”
“月漓兮，你我，从今以后犹如此琴，恩断义绝！”
“无论你怎么做，无论你怎么选择，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做的，是遵从自己的良心。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医者父母心。”
“主子，我这一生……为主子而生，为主子而活，也该……为主子而死。”
“以后你要经常吹笛子，我能听到。”
月漓兮突然退后两步，紧紧地抱住头，纤纤十指穿过银发狠狠地扣住头皮，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月漓兮……”卫云峥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就要上前。
“你别过来！”月漓兮嘶声朝他吼道，瞳孔爬满血丝，神色有些狰狞。
第421章 发作顾子衿（）
卫云峥有些担忧地眨了眨眼：“好，我不过去，你别冲动。”
墨九倾蹙了蹙眉盯着月漓兮，暗忖这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月漓兮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乱窜，烧得她头疼欲裂，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她双手握成拳拼命地砸，大有要把脑袋砸穿的架势。
墨九倾抬眸，手里捏了颗珠子，猛地弹向她。
月漓兮动作一愣，双腿软了下来跌倒地上。
卫云峥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怒瞪着墨九倾：“你对她做了什么？”
墨九倾轻轻瞥着他：“点了她的睡穴而已，如若不然，你是想看着她发疯？”
卫云峥无言片刻，颇为无奈地挑了挑眉：“那现在怎么办？”问完以后他都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对方明明是个几岁的小女孩儿，他居然还向她拿主意？
墨九倾翻翻白眼，拿手指着他：“怎么办？这还用我教么？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让她好好休息啊！”
卫云峥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将人打横抱起。
——
卫云峥看着月漓兮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他。
她那双本是极黑的眸子隐着一抹诡异的暗红，望着人时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被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幽幽地瞧着，卫云峥愣了几秒，不自在地瞥开视线：“你醒了。”
“顾子衿呢？”月漓兮的声音略带沙哑，卫云峥却悄然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语气里并没有不正常，也没有先前那疯狂的模样，倒是知道先算账了。
“要不要先喝口水润润喉？”他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顾子衿呢？”她刻板地重复，眉梢霎时含了抹戾气，那抹戾气倒是把她的眉目渲染的越发艳丽，像用鲜血染过一般。
卫云峥也从清影嘴里知晓了那个假月漓兮竟是顾子衿！
慕雪因她而死，这个仇，月漓兮不可能不报！
瞧她这副模样，卫云峥暗道不好，目光下意识去搜寻墨九倾的人影。
有衣袖摩擦声传来，卫云峥回头一看，月漓兮掀了锦被竟要下床。
卫云峥瞥着她惨白的脸色，顿时大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摁住，愁眉苦脸道：“你先别急，你身子还没好。”
月漓兮静静坐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开口唤道：“阿九。”
墨九倾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视线停在二人身上，诧异了一瞬，不等她开口，月漓兮便道：“顾子衿在哪儿？你去把她给我找来。”
墨九倾挑了挑眉笑：“那女人如今被风影关起来了，只等着君太子醒来发作。我哪寻得来？”
月漓兮轻轻扫了她一眼，微微眯眸。
见她这副模样，墨九倾立即举白旗：“好吧去就去。”
第422章 惧（）
墨九倾意味深长斜了卫云峥一眼，转身便朝门外走。
月漓兮重新躺回榻上，靠着床边，双眼无神地瞪着床榻上方轻垂着的幔帐，一头白发倾泻在玉枕、身旁，格外的安详。
见她这副模样，卫云峥心下不由一痛，慢慢走上前坐在离床边两步远的椅子上看她。
眉宇间氤氲着淡淡愁绪和若有若无的心疼。
月漓兮眼珠子动了动，转眸盯着他，咧着嘴扬起一抹淡淡弧度：“我不是说了，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么？你怎么还敢来？”
卫云峥凝视着她，吸了口气缓声道：“我相信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月漓兮嗤笑一声，撇开视线：“有自信是好的，但是自信过头了……”
“漓兮，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卫云峥瞧着她眼中的讽刺和疏离，只觉心中堵得厉害。
“朋友？”她苍白的嘴唇微动，眸中竟掠过一丝惨然，慢慢闭了眼，“和我做朋友没有好下场。”
他知道她指的他们，垂着眸捏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很凉，直凉到人的心里去，他捂了捂，好半晌才道：“我不后悔。”
“卫云峥，都说了我不喜欢你。”月漓兮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鼻息渐缓，声音极尽冰冷厌恶，“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呢？”
她的话刚落，卫云峥身子一僵，握着她的手也有些僵硬，月漓兮把手抽出来，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暗红的眼里掠过沉痛，慢慢咬紧了下唇。
卫云峥愣愣地看着她单薄料峭的背影，那满头白发白得有些刺眼，不知怎么的，因着她刚刚那番话心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那个骄傲的月漓兮啊……
他慢慢离开了椅子，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月漓兮睁着眼睛，空洞洞的瞳眸微微黯淡，她垂下眸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有种单薄脆弱的美感。
慢慢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墨九倾办事利落，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已把奄奄一息的顾子衿拎了回来。
由于君祈墨还未醒，顾子衿只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她那条被傻乐咬了的腿空荡荡的。
傻乐的爪子和牙齿都有剧毒，若她不舍了那条腿，八成现在尸体都腐烂了。
她倒下得去手。
想到这儿，月漓兮不由冷笑一声，她怎么下不去手，顾子凉的孩子，慕雪的命，无数的算计，她哪次手软了？
仅仅是断一条腿，不够，远远不够！
月漓兮慢慢从榻上起身，走近被堵着嘴在地上挣扎的顾子衿，神色幽然中捎了抹冷漠。
顾子衿瞳孔猛地一缩，闪过骇然之色，她“呜呜”着拼命往后缩。
第423章 血恨（）
看着月漓兮一步一步靠拢，她眼底的暗红隐隐涌动着冰寒，顾子衿漂亮的瞳孔里尽是恐惧之色。
墨九倾瞥着她勾了勾嘴角，这女人，居然也会怕？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之后她居然也会怕？
真真是好笑！
月漓兮也觉得好笑，她颊边绽开一个浅浅梨涡，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唇齿间溢出凉寒，幽幽的，仿若恶鬼索命一般：“顾子衿。”
“呜呜……”顾子衿退无可退，直拿一双眼睛求助地望着一边悠然而立的墨九倾。
收到她的视线，墨九倾抬手掩唇轻笑，却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月漓兮俯下身子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唇边似笑非笑，慢慢摘掉堵住她的嘴的物事。
一得到自由，顾子衿便尖叫出声：“月漓兮！你想干什么？！”
月漓兮轻轻刮着莹白如玉的指甲壳，眉梢翘起冰冷，慢腾腾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顾子衿大骇，声音尖锐刺耳：“你敢！”
月漓兮倏地抬眸目光直逼她，把顾子衿看得往后又缩了好几步远，她才施施然偏头瞧着墨九倾：“阿九，你说，我挖了她的眼睛好不好？这与我极相似的眼睛满是恶毒之色，看着真真碍眼。”
语气极为平常，又轻又柔，像是询问天气一般。
墨九倾一愣，旋即笑容有些玩味地瞥了眼大惊失色的顾子衿，正欲说些什么，月漓兮却径自走向顾子衿。
顾子衿双手被反绑于身后动弹不得，身后靠着墙壁退无可退，她只有拼命踢着腿咬牙瞪着月漓兮，尖声大叫：“滚开！滚！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怕极，眼泪都掉了下来，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情况，那张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颇为动人。
墨九倾的视线来回在二人脸上流转，一个又惊又怕楚楚动人，一个冰冷漠然风姿天成。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
墨九倾啧啧着摇头。
至顾子衿两三步远的地方，月漓兮堪堪停下，无视她的叫骂，眼神有些漠然，语气颇为惋惜居高临下睨着她：“这么漂亮的眼睛……挖掉还真是可惜，我又不忍心沾染血腥……”
她在顾子衿隐隐期待的目光下，从腰间取下几枚银针夹在指缝中，银针在她手里闪烁着冰冷森然的寒芒，白色的光落在她的脸庞，有几分高不可攀。
“纵然不见血，我也有上千种方法。”
顾子衿美目瞪得很大，尖叫被卡在喉咙里，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只能咿咿呀呀着，身子也似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月漓兮的手里已经少了一根银针：“我不喜欢聒噪。”她目光平淡，语气也漠然，慢慢走近，眉尖覆了层凉雾。
顾子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睫毛颤抖着。
424。第424章 毁（）
月漓兮站定不动，竖起手掌微微一转，两根银针脱手而出，寒芒掠过，直逼顾子衿的眼。
一声压抑的低吼入耳，墨九倾看着顾子衿眼里流下的两道血泪，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语，她如梦初醒般回头去看月漓兮的神色，只见她神色依旧漠然，好似方才废了人一双眼睛的不是她，而她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墨九倾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字：杀人不眨眼。
可这想法一出，她自己都被骇到了。
她怎么会这样想梨儿？
墨九倾扬着的嘴角慢慢紧抿，眸光微沉。
月漓兮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轻轻叹了叹：“接下来，该哪儿呢？”
她从袖间摸出一把镶了蓝宝石的匕首，她拔出鞘，匕首十分锋利，发丝轻轻落上去都会被立刻削断。
顾子衿明显是听到了这声音，脸吓得惨白，她又是惊恐又是憎恨，一张脸彰显扭曲。
月漓兮苍白的指尖细细摸过冰凉幽冷的刀身，似是有些满意地点头：“当初你以我的名义害得子凉落胎，她便用匕首刺了我一刀。”
“有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如今你也不算冤。”她说着，脚步从容而优雅地靠近，姿态亦闲适。
到了顾子衿跟前，月漓兮悠悠地打量着颤抖的她，唇边笑意悠然，近乎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喃：“你不是素来自命清高么？如今，我倒要看看，没了手脚形同废人的你，怎样回到神坛！”
她话刚落，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地挑段顾子衿的手脚筋，后者由强烈的抽搐转为痛苦的呻吟。这期间，月漓兮的神色不曾变动半分。
月漓兮眉尖微颦，刀尖掠过顾子衿白皙精致的下巴，一寸一寸温柔地抚摸她的肌肤：“每次看到这张脸，我都有种恶心的感觉，不如毁了罢？”
她偏头好似在询问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手腕一个翻转刀尖划下深可见骨的一道血痕。从眉梢一直伸延到下巴，长长的刀口占了大半张脸，极为丑陋。
顾子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有口又不能言语，这么狠的一刀下去，只是剧烈地颤了几下，便好似痛到麻木似的，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流泪，浓浓的血和泪混杂在一起。
容貌毁了，楚楚动人也成了狰狞不堪。
墨九倾亲身经历过，自是知道那刀在皮肉上划过的滋味儿如何，这么一看便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她深吸一口气苍白着脸转身出了门。
月漓兮打量着顾子衿，欣赏着她从挣扎到麻木，从愤恨到无奈，眼尾朱砂泪添了几分妖娆艳色，整张脸漠然中夹杂魅色，极为诡异的融合。
卫云峥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看了看地上的顾子衿，眸光不由骇然。
月漓兮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变，扔了匕首拍拍手准备起身：“真真无趣得很。”
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晃，听到耳边卫云峥的惊叫“小心”，整个人便被推了出去跌在一旁，额头撞上案几的边沿。
第427章 番外 之墨漓1（）
话说自从那南疆圣女以自己的精血祭奠苍生后，世间万物于霎那间复苏，那些被战争破坏的土地，枉死的百姓，一一获得新生。
绿野绵延万里，青山盘旋起伏，江河汹涌澎湃，一切皆呈现出蓬勃生机。
人们为纪念那圣女，特意耗费大量物资修建了一座圣女庙，用金塑造圣女身，庙里以香火供奉。
圣女一时间竟成了百姓新信奉的神明。
动荡的时局渐安稳，各国百废待兴，谁都无心其他事情，更没有谁存心找死，想在这个时候出来蹦跶。
是以，这段日子，竟成了轩辕大陆几百年来最安稳的时期。
祁月皇宫。
偌大的寝宫内，宫人屏息静气低眉敛目从依次退出，一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唯恐惹怒了谁，直到大殿的门缓缓阖上，众人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没太子爷的吩咐她们都不能走，是以宫人们只得退至宫门两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