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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
二十几个人鱼贯而入。
院中有一口枯井，一个个顺着绳子向下滑。
轮到胤禟，碍于他现在受伤虚弱，一个人背着他，下到底。
众人几乎是刚躲好，外面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快，一家家搜，绝对不能让人跑了。”
咣咣咣！门被砸的震天响。
“来了。”先前开门的老伯，佝偻着身子，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群清兵如狼似虎的冲进来，老伯踉跄的被撞到一边。
一阵儿翻箱倒柜，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有什么发现，为首的人手一摆，“下一家。”
老伯蹲下身，开始慢慢收拾。
听着上面没了动静，躲在枯井里的二十多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些清兵太过分了。”
挨个顺着绳子爬上来，看到地面一片乱七八糟，有人不平。
“堂主，接下来怎么办？”
玉衍半扶着胤禟，道：“满族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先在城中躲一段时日，等事情平息，再离城。”
说完后，担忧的看着胤禟，“子然，你怎么样？”
胤禟脸色苍白，无力的摇摇头，“我无事。”
“别强撑着。”玉衍眉皱起。
反清的人里面，也算人才颇多，一个医者，给胤禟把了脉，“气弱体虚，有一段时间未进食。”
胤禟暗地里有些脸红，把脉的人确实没弄错，他确实是饿的。
为了逼真些，又不想拿剑把自己砍得浑身伤痕累累，只能如此了。
“既然这样，徐伯你去熬一些米粥来。”玉衍道。
“好。”徐伯和蔼的笑笑。
哼！莹衣嫉妒无比的，看着胤禟。
被一个美丽的少女用敌视的眼神，那感觉还真不自在。
胤禟很是别扭，想自己站好，又完全没有力气，满脸无奈的半靠在玉衍身上，借着他的力气站着。
这在莹衣看来，却是裸的挑衅，沐子然的心思人尽皆知，他这幅样子，不是炫耀那是什么？
白纱蒙面的女子，倒是好奇的看着胤禟。
胤禟的容貌，经过易容，已经变成了沐子然的模样，相比于胤禟本身的艳丽逼人，男生女相。
沐子然则是更为妖气些，一颦眉一笑，就能勾动人心。
第49章（）
反清的乱党；肯定不止这些；胤禟暗暗思索。
虽说此地被搜了一遍；但难保清兵不会再来。
众人出于谨慎，纷纷进了屋；屋子不大；这么多人挤进去；拥挤起来。
玉衍扶着胤禟进了屋；在东侧的墙壁上，接连拍了几掌，咔咔咔；只听机关转动，临近墙边的地面，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玉衍带头；踩着阶梯，一路往下；其他人紧随其后。
旁边有微弱的油灯照明，因此里面不算太黑，顺着狭窄的通道走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一片宽阔之地。
其实说宽阔，也真没有多大，一张大通铺；将空间占的满满的。
玉衍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拐过弯道；有两道门，他推开其中一扇，里面是个小小的屋子。
“玉衍哥哥，那是你的房间。”莹衣忍不住了。
“莹衣，子然受伤了。”玉衍一笑。
说完，俯身小心把胤禟放到床上。
这人一路的回护态度，胤禟都有点心软了，想到如此出色的人，最后会死，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再想什么呢？现在已经安全了。”玉衍抬手在胤禟头上摸了摸。
“没什么。”子然的性格是沉默寡言型的。
莹衣就不明白了，为何玉衍哥哥对那个子然那么好？这般另眼相看！
若说受伤，劫囚车同样有人受伤了，可偏偏唯有子然，让玉衍哥哥如此照顾，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让了出来。
要知道玉衍哥哥可是有洁癖的，一贯不喜欢让他人碰自己的东西。
看着胤禟心安理得享受的脸，莹衣怒气上涌，就是这张脸，要不是长得这么妖，玉衍哥哥怎么会被迷惑！
玉衍看了莹衣一眼，意思是怎么还不离开？
莹衣跺了跺脚，娇俏的身影转身离开。
“莹衣年龄小，不懂事。”玉衍辩解。
“玉衍，你不必如此！”胤禟淡淡开口，用不着对他一副亏欠的样子。
玉衍神情怔了怔。
沐子然交代的情报很完整，沐子然的父亲，曾救过玉衍一命，代价是自己身死。
因此，玉衍一直感觉对木子然有所亏欠，尽力对他好。
“这些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为我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恩情抵消。”胤禟缓缓道。
“子然。”玉衍眼睛复杂。
看到胤禟眼里的坚定，玉衍沉沉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视为弟弟，身为哥哥，照顾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理由完美的，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胤禟伶俐的口齿，在这一时失去了作用。
“所以，别有负担。”玉衍在胤禟肩上拍了拍。
胤禟无言以对，第一次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
将胤禟安顿好，玉衍出去了，身为‘明’的堂主之一，他的身上也有不少责任，有不少事务处理。
胤禟吃了一碗米粥，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起关于‘明’的情报。
‘明’是基于满人刚入关时的残暴，而建立起来的，意谕光明，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总分为四个堂口，以天地玄黄命名，每个堂约莫有数百人，行踪隐秘。
胤禟现在所在的是玄堂，玉衍是玄堂堂主。
四个堂能一网打尽最好，胤禟思索。
十几日过去，外面的风声总算平息了一些，城门处的官兵，渐渐减少。
玄堂的人很谨慎，始终没有踏出地下一步，谁知道是不是满人的阴谋？
“堂主，其他堂来的消息。”在外面做掩护的那个老伯，急步来到玉衍面前，递过来一张纸条。
胤禟已经恢复好了，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玉衍展开纸，阅读起来。
“堂主，上面写的什么？”有人禁不住好奇。
胤禟耳朵暗暗竖起。
玉衍拿着纸条，放到烛火上空，看着纸条变黑，一点点化为灰烬，清淡道：“因为我们在京城公然截囚，激怒了满人皇帝，各地严查之下，不少兄弟被抓。”
“都是你。”莹衣跳出来，指责胤禟。
其他人看向胤禟的目光，也都带点异样。
“不关子然的事，要怨就怨我这个堂主，人是我要救的。”玉衍淡淡然，全力维护。
莹衣气愤难言，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玉衍哥哥仍护着他。
静默片刻。
“那堂主，现在怎么办？”
“出城，然后我去其他三堂请罪。”玉衍说的轻描淡写。
“玉衍哥哥。”
“堂主。”
众人大惊失色。
“好了，此事我心意已决。”玉衍挥袖。
胤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样的人死了，他于心难安啊！
玉衍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更改，当下一行人乔装打扮，分批出了城。
“终于动了。”胤禛眸一闪，带着人马，暗悄悄在后面尾随。
与此同时，宫中也得到了消息，康熙道：“再调些暗卫过去，务必保护好小九的安全。”
“是。”暗处有人应声。
一路骑马奔行，胤禟混在众人之中，却明显不受他人待见，莹衣更是敌意深重。
“看来你的处境很不好呢！”白纱蒙面女子轻笑，骑马靠近过来。
胤禟瞥了她一眼，情报中没有，不认识。
“有没有兴趣投靠清庭？”白纱女子声音轻飘飘的。
胤禟瞳孔狠狠一缩，“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耳聋了，那真是可惜！”白纱女子嘴角勾起。
“在‘明’你被人排斥，无法立足，何不投靠清庭，现在满人皇帝震怒，誓要将‘明’连根拔起，若想保住命，唯此一条路。”
“没兴趣。”胤禟冷淡道，驱马加快速度。
“你不在意自己的命，难道连玉衍的，也不在乎？”
第50章（）
胤禟勒马停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何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我是太子的手下。”白纱女子也不掩饰。
“哦。”胤禟淡淡应了一声。
就这个反应；白纱女子错愕。
“我是四爷的人。”胤禟轻飘飘道。
白纱女子目光呆滞；再看，胤禟骑马已经走远，她苦笑了下；四爷也就是四阿哥吧；四阿哥也是太子一系的；没想到费了半天功夫；竟然劝的是自己人。
由陆路转水路；再有水路转陆路；迂回曲折，总算到了宁波；一进城门，便有人引着前往一处酒肆。
酒肆内很热闹，一桌桌坐满；不少汉子赤着胳膊，喝酒划拳；引领的人；带着他们从中间穿过去；来到位于楼梯边的暗门。
这个位置设计的精妙，有楼梯做遮挡；加上暗门隐晦；除非真正靠近；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玉堂主；请。”引领的人打开暗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了不引人注目，玉衍身边只带了两三人，胤禟在其中。
玉衍一弯身，走了进去。
踏踏踏，穿过一段黑暗的走廊，后面另有洞天。
不知道是哪家的花园，假山池沼，花团锦簇，草木郁郁青青，仿佛连空气都带着芳香之气。
那人熟练的在假山上拍了几下，石山上裂出一道口子。
七拐八拐的，胤禟跟着头都要绕晕了，这地形简直比皇宫还复杂。
同时对他们的谨慎，叹为观止。
玉衍倒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像是来过。
等他们到时，其他三堂的人已经到齐，三位堂主在椅子端坐，身后站着大批的人手，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玉堂主，有什么好说的吗？”一位堂主一拍桌子，直接质问。
玉衍带着的人，都有些担忧。
“此次是我玄堂的错失，我愿一力承担。”玉衍年纪虽轻，却气质稳稳。
“承担？你知道这回损失有多重吗？”另一位堂主怒声。
胤禟有些看不下去了，咄咄逼人也太过，欲往前，玉衍手一抬，抓住胤禟。
“你们吵什么吵，与其有时间去责怪人，不如去想想外面包围的清兵。”白纱女子迈着灵巧的步伐出现。
清兵！众人哗然。
“堂主，不好了，我们被清兵包围了。”一人急匆匆从外面闯进来。
这下所有人脸色大变。
“是你。”一位堂主恶狠狠的盯着玉衍，“哪有那么巧，玉堂主刚来，清兵就找过来了，叛徒！满人的走狗！”
“才没有，玉衍哥哥才没有。”莹衣辩解。
然无用，人人看着玉衍的目光，都带着怀疑。
胤禟从没想过，玉衍在反清的势力中，是这种处境，被其他三堂排斥，没人愿意相信他。
白纱女子冷眼旁观。
“玉衍，你为什么会加入‘明’？”胤禟询问。
玉衍低头看了胤禟一眼，“经我调查，子然的父亲，是死在满人手里。”
所以，他才选择加入‘明’，与清廷为敌。
胤禟沉默了下，当真是个重恩的人，不过如此，才值得人欣赏。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外面喊杀声临近，清兵已经大举攻了过来。
慌乱时，莹衣眼中闪过一抹恶毒，拿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向胤禟脸上划去。
隐在暗处，宫中派来的暗卫，飞扑而来。
咣当！匕首掉落在地，暗卫手中的剑，架在莹衣的脖子上。
其他暗卫围成一圈，戒备的将胤禟保护在内。
即使再混乱，如此大的动静，难免引来
关注。
白纱女子眼中露出奇异，这人到底是谁，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保护力量。
“杀啊！”胤禛为首，大批清兵杀了过来，与反清的人，混战在一起。
胤禟机灵，屈膝跪下，“拜见四阿哥。”
胤禛顿了顿，清冷的眸子，在胤禟身上扫过，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天罗地网之下，反清的人逃无可逃，一个个开始拼命。
一番激战，一个逃脱的都没有，全部被拿下。
就这么解决了，胤禟有点恍惚，也太简单了吧！
接下来，一辆辆囚车押送，送往京城。
“四哥，我想放一个人。”胤禟找到胤禛。
“玉衍，玄堂堂主？”胤禛负手道。
“是。”胤禟承认。
“我做不了主。”胤禛冷冷转身。
胤禟叹息，看来只能回京求皇阿玛了，希望能有用。
找机会，胤禟去见了玉衍一面，丰神如玉的公子，关在囚牢里，气质不损，胤禟坦然了自己不是子然。
玉衍淡淡笑，“我知道。”
“我看着子然长大，怎么会对他不了解，连冒充都看不出来。”
“那你”胤禟眼神复杂。
“现在的你，是真实的样子吧？”玉衍道。
胤禟点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爱新觉罗胤禟，皇九子。”
玉衍神色释然。
“沐子然他好好的，如果你能保证，不在对抗朝廷，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胤禟没有自称爷，是真正把玉衍当成了朋友。
“不会了。”玉衍深深看了胤禟一眼。
一路安稳回京，反清的人一网打尽，剩下小鱼三两只，也在清理之中。
回到京中，胤禛、胤禟来不及洗漱，风尘仆仆进了宫。
“皇上，让两位阿哥进去。”梁九功笑得见眉不见眼。
“皇阿玛。”胤禛、胤禟跪下请安。
“此次你们两个办的不错。”康熙语带夸奖之意。
胤禟激动，能得到康熙的夸奖真是难得啊，简直是屈指可数，更多的则是说他顽劣。
“多学学老四，宠辱不惊。”康熙怕胤禟尾巴翘起来，先赞后教导。
“儿臣知道了。”胤禟情绪低落。
待详细禀报完，已经一个时辰后，康熙留两人在乾清宫用膳。
康熙浅尝两筷子，便放下了，胤禛细嚼慢咽，优雅如画，胤禟吃的有点快，他实在是饿了。
用完膳，胤禟整理了一下语言，准备为玉衍求情。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一名小太监附在梁九功耳边说完，梁九功过来躬身道。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康熙摆了摆手。
胤禟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禛拉了下去。
“太子。”
“太子二哥。”
在拐角处，遇见胤礽，胤禛、胤禟行礼。
“四弟，九弟。”胤礽笑着回应。
“我宫里收集了些有趣的玩意，九弟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明日去毓庆宫。”胤禟眼睛一亮。
“那二哥等着。”胤礽气度尊贵。
简单聊了两句，胤礽还要去面圣，三人分开。
“四哥。”
离开了乾清宫，胤禟看着大步走在前面的胤禛，无奈极了。
“事情爷会对皇阿玛说。”胤禛冷冷道。
胤禟笑，“那谢谢四哥了。”
胤禛就是这样，面冷心其实很好。
事情既然交给了四哥，那他也没什么烦心的，四哥答应了，一定会办好。
回到阿哥所，胤禟的嘴角抽了抽，只见一道身影，在院落墙边，上蹿下跳。
嗯，跟耍猴似的！
两人一个动，一个静静看着。
“咦，九哥。”那只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