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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不悦地晒道:大师何用绕个弯儿来向少帅挑战?
徐子陵最明白跋锋寒这句话背后的含意,盖苏文确是谋略过人,若他直接向寇仲挑战,寇仲可以拒绝,又可由跋锋寒或徐子陵代他出战。只有搦拦战宋缺,由于寇仲是宋缺的未来快婿,只他有资格代宋缺接着,别人的插入变成强管他们的闲事。跋锋寒因错失与盖苏文交手的机会,故表示不满。
李世民先望向李渊,见他眉头大皱,便转向身旁的盖苏文平和的道:世民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大师。
以李世民的身份声望,盖苏文不论如何不情愿,亦不能忽略,微笑道:怎敢当!
秦王请指教。
李世民此一打岔,大大沖淡紧张的气氛。
李建成、李元吉和李南天均露出注意神色,想从这些地方把握清楚李世民与寇仲的关系。
李世民好整以暇的道:据世民所知,突厥狼军对贵国的威胁,尤过于对我中土华夏的凌迫,际此塞内外大战一触即发的当儿,若大师与少帅交手,不论胜负,总有一方受损,对大师有何好处?
盖苏文尚未回应,李建成怫然不悦的皱眉道:秦王此言差矣,毕玄大师肯亲来长安,正显示我大唐与突厥过去纵有误解,现已冰释前嫌,大地回春。秦王这番话若给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转向李渊道:请父皇赐示!
这番话说得不留丝毫余地,一副要把李世民赶尽杀绝的态度,且是间接攻击寇仲,指他的到长安来,是破坏他李唐和突厥人的修好。
李渊立陷左石为难之局,支持李建成,会开罪寇仲,不支持的话开罪突厥人,且因他是帝皇的身份,没有人可为他打圆场,只余静候他开腔说话的份儿。
寇仲等开始明白在宫廷斗争中李世民长居下风的原因,因为李建成的确有他的一套,比李世民更懂揣摩龙意。
李渊终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肃容道:二皇儿说的是眼前形势,大皇儿指的是形势的发展,均有一定理据,并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此事更不宜在此讨论,就此揭过。
韩朝安正狠盯着寇仲,闻言阴侧测的道:少帅不是怯战吧?
盖苏文双目精芒一闪,不满地向韩朝安喝道:朝安岂可胡言乱语?
韩朝安垂下头去,襟若寒蝉。
盖苏文换上笑容,同李渊解释道:苏文非是好勇斗狠的人,只因像傅大师般视刀法为一种艺术,美的极致。等如有些人对珍玩书画的追求,故不愿入宝山空手而回。
李渊叹道:任何一方有损伤,均是我李渊最不想见到的事。
盖苏文洒然道:苏文确是一意欲领教奇技,绝没有分出生死之心。
徐于陵淡淡一笑,道:大师尚未答秦王的问题。
李元吉忍不住插入道:父皇指示不宜在席上讨论这个问题,徐先生可否换过另一场合请教大师?
他与李建成一唱一和,此番话似是因徐子陵而发,暗里矛头直指李世民,提醒李渊谁是祸首。
徐子陵油然道:齐王是着我事后问吗?
李元吉登时语塞,因为待寇仲与盖苏文动手后才问,那时米已成炊,还有何意义可言?
寇仲哑然失笑道:坦白说:有机会与苏大师交手过招,实人生快事。但绝不是点到即止,败的一方肯定威势大削,说不定非死即伤,所以秦王这番话很有道理,先弄清楚大师心意后,勃起手来会爽朗些儿,大师以为然否?
盖苏文目光变得更凌厉锐利,语调却出奇地轻松,微笑道:对我盖苏文来说,刀法上的追求,不但超越个人的恩怨荣辱,更超越国与国间斗争强弱的问题。少帅若没有这种怀抱,如何配称中土继';天刀';宋缺后最出色的刀法大家?
寇仲伸个懒腰,笑道:大师太过奖我这小帅哩!我的刀法只是用来骗不懂刀的人,小弟的怀抱更远比不上你老兄的伟大。
接着微俯往前,迎着盖苏文锋利的目光道:勿要说我唬你,若你我下场动刀子,来个廷比,他娘的,肯定没有点到即止这回事,生死胜败决于数刀之内。
又挨回椅背处,微笑道:所以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老哥的汉语比我还精,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几番话尽展寇仲一贯的风格和遇强愈强的英雄本色,充满江湖风味。
徐子陵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可肯定的非是因与盖苏文势难避免的廷比而来,却又说不上原因,不由心头纳闷。
盖苏文上成众矢之的,人人看他如何回应,只见他脣角逸出笑意,逐渐扩大,化为灿烂笑容,欣然道:只要少帅赏面赐教,我盖苏文那还有闲情计较生死胜败?
寇仲双目转亮,正要说话。
轰隆!轰隆!轰隆!
众人同时愕然色变,本能地往殿西望夫,因连串爆炸声正从太极殿外西面传来,颇为接近。
整座太极殿倏地静至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人晓得发生何事。
轰!
再一声爆炸激响,接着殿外人声鼎沸。
李渊倏地立起,厉喝道:发生什么事?
只见程莫气急败坏地扑入殿内,直抵阶前,跪伏颤声道:启禀皇上,掖庭宫西北清凉斋忽然爆炸起火!
徐子陵、寇仲、李世民、李神通和跋锋寒五人听得面面相觑,心叫不妙,虽仍弄不清楚发生的是什么事,已知着了敌人道儿。
徐子陵目光往李建成和李元吉两人扫去,他们正交换一个有会于心的得意表情。
当众人策骑赶到现场,掖庭宫的清凉斋已变成一片败瓦残垣,只余有毒的黑烟仍阴魂不敬的冒起,在宫内侍卫泼水灌救下逐渐稀薄消散。
李渊下马后铁青着脸,呆瞪着劫难后的灾场,令人晓得另一场风暴正在他心内酝酿,随时爆发。
他身后立着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李神通、李南天、韦公公、程莫、独孤峰等人,更远处是陆续赶来灾场的天策府诸将。
国宴因此突发的灾难被腰斩,在寇仲的坚持下,李渊勉强同意的许他们三人同来,其他人如盖苏文等则自行离开。
今趟的灾劫明显是由火器爆炸造成,规模及不上李建成东宫的大爆炸,仍足以把整座清凉斋摧毁,并烧掉附近十多株大树。
七具屍体被发掘出来,排在地上,彷如焦炭,难以辨认。
李世民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色,脸如死灰,呆瞪着在自己地盘发生的大惨剧。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则你眼望我恨,隐隐猜到是建成、元吉等以牙还牙的毒计,利用一批他们不晓得的剩余火器,酿造眼前惨剧,陷害李世民,更肯定在斋内的侍仆于爆炸发生前,早被下了手脚。
他们很想安慰李世民,偏是作不得声。
李渊凝视灾场,沉声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李世民踏前一步,来到他身后,惨然道:孩儿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李渊喃喃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接着旋风般转过龙躯,双目火燄烧天,勃然大怒道:这是谁的地方,你竟一声不知道就推个一干二净?此处分明藏有大批火器还对我说不知道,快给我从实招来。
李世民扑跪地上,悲呼道:孩儿确不知情,请父皇明察。
寇仲心中涌起怒火,李渊这么当着他们三个外人面前重责李世民,不留丝毫余地。
李渊脸寒如水,一字一字从牙缝禀迸发出来的沉声道:事实俱在,岂容狡辩,朕今天才千叮万嘱,教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唉!
稍顿后续道:是否要我家法侍候,始肯吐实。唉!李家不幸,竟出逆儿?朕对你过往的所作所为,已极力容忍,看在你屡立军功份上,不与你计较,岂知你竟变本加厉,私藏火器,图谋不轨,是否连朕也不肯放过?
李世民以额叩地,淒然叫道:孩儿若有此心,教孩儿天诛地灭而死。孩儿对这批火器全不知情,皇天后土可作明证。
徐子陵往建成、元吉瞧去,两人虽默然不语,但均是眼现得意神色。
以他如此淡泊的人,也感悲愤莫名,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李世民,李渊为何厚彼薄此如斯?他一字不提李建成私藏火器,却如此重责李世民,且毫不听李世民的解释,一意认定李世民意图不轨,实在过份。只恨由于他们是以外人的身份,在这情况下没有说话置喙的资格。
李渊俯头看着跪伏地上的李世民,脸色阵红阵白,胸口因激怒起伏不定,忽然战指厉声道:你给朕滚到宏义宫去,没朕准许,不准踏出宫门半步,等候发落。
寇仲等暗松一口气,只要李渊不是当场立即处决李世民,他们仍有平反败局的机会。
建成、元吉此昼确是厉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返回庆兴宫途上,马车厢内三人心情沉重,且因唐军前后护送,不方便说话,心事只好暂闷心内。
抵长安第一天,已是波折重重,最后更以李世民惨遭陷害作结,何况待会子时往见傅采林仍是吉凶难料。
直到此刻,他们始醒觉对手的难与,早在他们到长安前,建成一方已拟好对付他们的全盘计划,李世民现成待罪之身,更便他们束手无策,有力难施,寸步难行。
时间在重压中逝去,返回庆兴宫后,三人到双辉楼的最高层说话。
寇仲苦笑道:怎办好呢?李渊若以此借口把李世民发配西塞,手下天策府诸将则由建成、元吉瓜分,我们唯一应付之法只有立即开溜,徐图后计。
跋锋寒沉声道:这肯定是建成、元吉心中的想法,且会发动妃嫔党游说李渊,最要命是在李渊约立场来看,此为最佳解决兄弟闹墙的办法,一了百了。
寇仲皱眉道:可否由我出面,指出若没有李世民在军事上的协助,我们会取消联盟之议。
跋锋寒叹道:那么常出现在你脑内的左右各扑出五百名刀斧手的胡思乱想,将会变成现实。
寇仲颓然道:你说得对!唉!他***熊,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子的?
跋锋寒道:李建成非常本事,竟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徐子陵道:我们最好查清楚此点,看是否仍有第三批火器。唉!过眼前当务之急,是要阻止李渊借此发落世民兄。
跋锋寒道:除这难题外,尚有一个坏无可坏的可能性,还是由子陵告诉你吧!他想出来的。
寇仲色变道:请考虑我可承受的能力,他娘的,说罢!
徐子陵遂把对婠婠的怀疑一五一十道出,听后寇仲的脸色变得有那么难看就那么难看。
沉吟良久,寇仲一掌拍在身旁的心几上,惨叫道:李世民中招,我们也中招,子陵的分析十有九成是对的,所谓江山易政,本性难移,婠婠根本从来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手段。有什么方法可把她在宫内的卧底挖出来呢?
跋锋寒回复平静,道:这绝非是自怨自艾的时刻,我们先要定下应变之计,否则长安将是我们埋骨之所,没有别的可能性。
徐子陵点头道: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首先要想法减轻李渊对世民兄的惩罚,其他的从长计议。
寇仲摇头道:以李渊矛盾的性格对李世民的惩罚该不会在一、两天内仓猝决定,因为那对军心有难以想像的影响。我认为最迫切的事是对付石之轩,断去婠婠最大的支持力。石之轩是我们背上的芒刺,一天有他在暗里虎视眈眈,我们休想能够安寝。掖庭宫的爆炸大火,高明得教人心寒,不似是建成等人的脑袋可构想出来,较似石之轩或婠婠的手段。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现在最好抛开一切,静坐他***个把时辰,以最佳的状态去拜会你们师公,否则今晚更睡不着。
王玄恕登楼而来道:侯爷到!
第十章最后一着
侯希白现身王玄恕后方登阶处,哈哈笑道:兄弟!又碰头哩!咦!因何你们的面色都这么难看?希望我没有错过见傅采林这千载一时之机。
寇仲颓然道:我们现正处于绝对的劣势中,弄得焦头烂额,茶饭不思。
侯希白与告退的王玄恕擦身而过,到跋锋寒旁坐下,道:穷则变!变则通,我真不信天下会有能难倒我们的人,寇仲永远是无敌的最佳统帅。哈!说来听听。
跋锋寒道:没时间啦!一个时辰后,我们将在唐宫内的凌烟阁见识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看他如何以剑奕敌?
侯希白大喜道:终可得偿这个心愿,坦白说,三大宗师中,我最想见的人是他。
寇仲叹道:我已失去所有心情,最好今晚大被盖过头,睡他娘的一个不醒人事。
侯希白皱眉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寇仲苦笑道:第一天到长安,已可能同时失去我们的宝库和李世民这两大凭恃,你说我们除睡觉外,尚可做什么呢?
侯希白耸眉道:我会去请教师仙子。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对吗?
寇仲虎躯一震。
跋锋寒讶道:闻言心动的该是子陵而非你呀?
寇仲苦恼道:师妃暄三字似令我灵机一触,偏又说不出具体的实况。
徐子陵平静的道:妃暄回静斋哩!
侯希白失声道:什么?
啪!
三人愕然往寇仲瞧去,见他一掌拍在腿上,双目放光道:有救哩!
不待众人开口问他,弹起来道:不过也只是两三成机会有救,我出去打个转,半个时辰后回来,然后拉大队去见师公。
侯希白道:我在成都见到你的致致,她着我告诉你,会亲到长安来会你。
寇仲刚掠至楼阶处,闻言剧震止步,失声道:什么?长安现在兵凶战危,怎可让她涉险。
跋锋寒油然道:这叫爱夫情切嘛!
侯希白显是在非常兴奋的情绪中,向跋锋寒竖起拇指赞道:老跋一语中的。致致早知少帅必有如此反应,故着我明告少帅,她今趟来长安,是要奖赏少帅。
寇仲一呆道:奖赏?希望不会变成惩罚便谢天谢地。
说罢没入楼阶下。
徐子陵向侯希白道:希白是以什么身份进城。
跋锋寒笑语道:子陵的意思是你究竟是爬墙还是经城门入城,因现在城门早关上了。
侯希白道:这叫有风驶尽?,我是亮出少帅的朵儿叫门入城的,惊动到他们的头儿刘弘基。幸好他与我有些儿交情,肯先放我入城再上报李渊,还亲自送我到这里来。
接着忍不住问道:妃暄返回静斋是什么意思?在此时刻她怎可以离我们而去?
徐子陵道:仙心难测,我们不用费神去想。青璇刻下在城内玉鹤庵,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吗?
侯希白道:当然要去见她,却非今晚,明天我们一起去拜会她。子陵去吧!记紧及时回来。
东大寺,静室。
寇仲在蒲团坐下,面向了空,叹道:我们很惨!
了空微笑道:很少见少帅这么缺乏信心的,少帅是否为秦王被逐往宏义宫烦恼伤神?
寇伸大讶道:大师不出惮室半步,竟可知道刚在不久前发生于深宫内的事,真教人想不到。
了空淡然自若道:贫僧与秦王方一直保持密切联系,这么大的事他们当然须知会我。
寇仲是因侯希白提起师妃暄,故而想到了空这条线上。了空现在该是以慈航静斋和以宁道奇为首的佛道两门在长安的代表,其影响力难以估计,可做到他们做不来的事。
苦笑道:若李世民被禠夺兵权,又或贬往远方,我们等若被断去一臂,势难成事,所以不得不来请大师指点迷津。
了空双目闪耀着深邃动人的智慧芒光,旋又闭上双目,好半晌后重睁开来,道:
今晚发生的不幸事件,行凶者手段毒辣,思虑缜密,且一举命中我们的弱点,令我们反击乏力。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少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