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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生春笑容可掬的道:各位请随我到这边来。
赌桌的主持换上许留宗,六福的看场大汉软硬兼施的让围聚赌桌的人让出两个空位子,予寇仲和徐子陵昂然入座,乔尔等四人则立于两人椅后旁观。
赌客们见是许留宗亲自负责摇骰盅,又见池生春在旁侍候,加上白清儿的美丽,乔尔两人的官威,均感事不寻常,纷纷家来看热闹。
许留宗先向两人展示盅内情况,又取出一盘十多套骰子任两人挑选,以不没有弄鬼。
此时围观者达百人之众,人人低声议论,嗡嗡作响,倍添紧张气氛。
池生春笑道:匡大人要赔大小还是点数?
徐子陵手离赌桌,因已弄清楚赌桌没有机关,许留宗将纯凭手法赢取此局。淡淡道:
当然是赌三粒骰子的总点数。
他生春等为之一呆,围观者则以看傻瓜的目光瞧着他。
只有寇仲对他信心十足,笑道:今趟你定要带契兄弟,哈!
要知骰宝有多种下注方法,最受欢迎的是赌大小两门,其次是分十六门押注,又或以各骰本身点数下注,赔注由一赔一随不同赌法增加,而押中机会均恍以三粒骰子总点数押注为高。
寇仲对赌骰宝并不在行,顺口问道:赌总点数的赔率是多少?
许留宗一派赌林高手风范,闻言淡淡道:是一赔十六。
寇仲为之咋舌,虽弄不清楚这赔率是如何定出来,亦知中宝率微乎其微,否则六福早关门大吉。一赔十六,五千两要赔八万两通宝,等若近三千两黄金,是个惊人的大数目。
白清儿忍不住俯身凑到徐子陵耳旁,呵气如兰的轻轻道:匡大人确够豪气,可是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足可替清儿赎身,匡大人须下思而行。
徐子陵晓得她想分自己心神,微笑道:这样够刺激嘛!
随手挑出一副骰子,递给许留宗,后者高举骰子,让所有人清楚看到,接着投进盅内,封盖,倒转平放桌上。
气氛更趋紧张。
徐子陵知道许留宗摇盅在即,忙收摄心神,精神晋入精妙如神的境界,感觉到每一粒骰子在盅内的情况,虽然他并不能神通广大至知道骰子现时向上的点数,可是当骰子摇晃碰撞,他可从声音的轻重丝毫不爽的分辨出来。
许留宗目注徐子陵,以充满挑战的语气道:匡大人肯定是听骰的高手,小人献丑哩!
两手前探,捧起骰盅,手法娴熟轻巧,围观者同声喝采,把更多人吸引到这桌来,层层叠叠,挤得水泄不通。
寇仲首次为徐子陵担心起来,这许留宗肯定是摇骰盅的高手,可令懂听骰的人被愚,而徐子陵却是挑战,己听骰能力的极限,须把三粒骰子的点数完全掌握。
徐子陵洒然耸肩,道:许老师请!
白清儿讶道:匡大人对着赌桌,顿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寇仲心中大懔,醒悟到他和徐子陵确会在某种情况下回复自己原形,现出破绽。
徐子陵与他交换个眼色,心神丝毫不乱,漫不经意的答道:这就叫赌徒本色,更是我乐此不疲的原因,只有在这一里,才能寻回真我。
叮叮咚咚!
许留宗摇响骰盅,在时间拿捏上显出一派赌林高手风范,若徐子陵因说话分神,定着他道儿。
徐子陵的心神全集中到在盅内疯子般跃跳交碰不休的三粒骰子上,脑海几可现出其中真像,丝毫不受许留宗忽轻忽重、快缓无度的摇盅手法所惑。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白清儿右手手指往他胁下要穴刺来,劲气敛而不发,错非他这种级数的高手,休想发觉。到指尖及体,突如奇来的真气,力足可震断他的心脉,以他的功力仍是难逃死劫。
心念电转下,他明白到自己和寇仲均犯下同一错误,是没把白清儿放在心上,而事实上她是近乎婠婠那级数的魔门新一辈高手,才智更不会差到那里去。
难道她看破自己是徐子陵?
不会的。
她只是试探,他猛下决心于赌此明的一注的同时却暗里应付另一赌局。
手指在触体前收回去,像从没发生过。
砰!
骰盅离手放回桌上去。
徐子陵暗叫糟糕,他因被白清儿分散心神,虽然所料不差,白清儿只是摸他底子,而非真要杀他,可是却令他听不到骰子落地那最关键的一刻。
许留宗信心十足的喝道:各位请押宝,手快有!手慢无!
众人纷纷押注,没有人计较徐子陵会押那一个点数,因认为他必输无疑,而徐子陵自家知一家事,他早输掉此局。
寇仲感觉到他的里一样,知机的哑然失笑道:赌总是有输有赢的,今趟输不代表下趟也输,兄弟!押下去吧!
这么说,池生春等登时晓得这匡文通听骰失灵,功力有所未逮,输个一塌糊涂。
徐子陵明白寇仲的意思,他们既知道香贵藏身处,今晚纵狠胜而回,只是锦上添花。
输掉又如何?有甚么大不了,五千丙他们当然付得起。
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心灵立时晋入晶明剔透的境界。
许留宗催促道:匡大人!就只剩下你哩!
桌上满布大小注码,徐子陵成为各人目光的众矢之的。
徐子陵忽又想到另一个新的问题,假若他输掉此局,已生疑心的白清儿会否怀疑他高明至因晓得她曾施暗袭,故分神下听不到骰子落点。当然,如果他押个正着,白清儿再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池生春可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匡大人可待下一局落注的。
就在这胜败击于一线的紧张时刻,徐子陵的脑海清晰无误地浮现三粒骰子的点数。
他无暇计较,事实上恐怕、水远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心二用下仍掌握到骰子摇动的情况,还是预知即将发生的未来。把整篮子筹码放到桌上,笑道:十二点!赌五千两通宝!
众赌客始知他是孤注一掷大手豪赌,一阵哗然。
许留宗喝道:开宝!
两手往倒转的骰盛抓去,包括寇仲和徐子陵在内,人人屏息以待,好在第一时间看到骰盅掀起后三粒骰子的情况。
池生春神态悠闲,对许留宗的手法信心十足,许留宗其中一项独门绝活,是当骰子落地时,会俏无声息的再翻个转。此着可使任何听骰高手阴沟里翻船,大吃一个哑巴亏。
池生春本身是深懂听骰者,便自问没法听破许留宗的手法,故一点不怕徐子陵可押中。
哗!
许留宗也是直至此刻才知道真确点数,脸色骤变。
三粒骰子分别是两个五点一个两点,合起来总数恰是十二点,徐子陵一注全中。
寇仲登榻就寝,心中仍浮现着池生春等人失落无奈的表情。婠婠幽灵般现身房内,毫无先兆。
寇仲忙一手掀被,另一手夸张的按着胸前道:想吓死人吗?下趟可否先敲门?
婠婠笑盈盈的在床沿坐下,凑过来在他脸颊轻吻一口,娇柔的道:婠儿搅不清楚!
你们究竟在弄甚么鬼?竟把东宫的聚宝殿夷为平地?不怕暴露行藏吗?
寇仲没有隐瞒,嘻嘻笑道:确是我们干的。不用转弯抹角来套我们口风。他娘的!
该我问你在弄甚么儿才对,三更半夜的来投怀送抱……噢!
婠婠竟真个投进他怀一里,紧抱他的腰,娇喘细细的道:投怀送抱就投怀送抱吧,接下来不用人家教你怎么做啦?
寇仲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只有危机重重的怵然感觉,叹道:婠大姐勿要耍我,小弟投降哩!请大姐先坐回原位,小弟还有天大重要的事情禀上。
婠婠摇头道:人家是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女人吗?我不管,今晚你定要好好怜惜婠儿。
嗅着她青春健康的体香,感受着她充盈弹性和活力的动人胴体,听着她满含挑逗性的温馨软语,说不动心是骗人的。只恨更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好强压下炽烈的欲火,苦笑道:婠大姐仍是找错房间,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小弟绝不会做对不起我兄弟的事。
婠婠噗哧笑道:胡说八道,奴家是子陵的妻子吗?没胆鬼!
终离开他的怀抱,坐直娇躯。
寇仲往她瞧去,在温柔的夜色中,婠婠正举起一对纤美的玉手整理稍见散乱长垂似瀑的如云秀发,其动作优美慵懒,且强调出迷人的曲线,诱人至极点,比适才投怀送抱尤令他心动。
颓然道:君子不欺暗室,我并非君子,当然可大欺特欺。只是这并非暗室,我包保陵少正用他那对小耳朵监听着小弟一举一动,看小弟有否作奸犯科。
婠婠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狠狠骂道:没胆鬼就是没胆鬼,不用诸多借口,子陵的房是空的。你所谓天大重要的事,是否与师妃暄有关?
寇仲一震道:你的消息灵通至使人难以置信,怎晓得师妃暄在长安的?
婠婠哂道:你这叫少见多怪,师妃暄并不像你们般从地底钻进来,而是以本来身份堂堂正正的入城,婠儿怎会不晓得?
寇仲呆瞧她半晌,皱眉道:你有何打算?
婠婠微耸香肩,若无其事道:她还她,我还我,有甚么打算不打算的?
寇仲大奇道:你们不是势不两立,定须分出胜负吗?
婠婠甜笑道:打打杀杀对大家均无好处,又令你们为难,婠儿没半点兴趣。噢!
先告诉你们一件事,你的老相好来哩!
寇仲一呆道:我的老相好?
婠婠探出玉手,伸指在他脸颊轻刮两记,笑道:玲珑娇不是你的老相好吗?现在她由董淑妮接待,在皇宫落脚,须否人家为你安排幽会的时间地点?嘻!婠儿只是说笑,我怎会便宜另一个女人?
寇仲听得发呆,婠婠续道:听说董淑妮与杨虚彦因王世充举家遇害的事大吵一场,董丫头或许是可用来对付杨虚彦的一着奇招,就看你们如何利用。
寇仲叹道:你怎能对宫内发生的事如此了如指掌的?
婠婠道:这可是人家的秘密,更是先师最厉害的一着,早晚你们会晓得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苦笑无语,直至此刻,他们对婠婠心中的大计,仍没半点头绪,想想也感惧怕。
婠婠道:轮到少帅说动听的故事哩!
第八章望天打卦
婠婠去后不久,轮到一身夜行劲装的徐子陵入房。
寇仲道:你见到婠婠离开吗?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道:恰好见到她逾墙而去,快如鬼魅,她的天魔功愈来愈厉害。不过她是往城南的方向跑,而非回宫去。
寇仲皱眉思索道:婠大姐到那里去呢?长安城还有谁能令她三更半夜的登门造访?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云帅有八、九成机会藏身波斯寺。
寇仲抛开婠婠的事,奇道:倘若见过他,该是十成十的晓得他躲在那里,因何只有八、九成的把握?
徐子陵解释道:我不敢打草惊蛇,只躲在附近碰运气,却见到薛万彻鬼鬼祟祟的进入寺内,他不是见云帅见谁呢?
寇仲不悦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见封德彝。
徐子陵道:封德彝不在家,放着无聊,故到波斯寺打个转,不是蓄意撇下你,少帅明鉴。
寇仲失笑道:小子耍我!
旋又讶道:封公因何这么夜仍不回家?定是给李渊召入内宫,脱身不得。唉!先是婠婠,现在又给你这么闹闹,累得我睡意全消。这时刻有甚好去处?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去见石之轩。
寇仲愕然道:似乎尚非时候,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老石精明得教人心寒,最怕是我们讲多错多。
徐子陵道:明天李世民的信函将送到李渊手上,妃暄虽说过王通可令李渊暂时把事情保密,但是决定权在李渊手上,至少他会让一众心腹大臣和建成、元吉等晓得此事。
直至此刻,安隆仍没有和石之轩翻脸,倘若安隆在不敢隐瞒下把此事告之石之轩,我们立告完蛋大吉。
寇仲一震道:你说得对,问题是我们可向石之轩说什么呢?
徐子陵道:告诉他我们须暂和李渊修好,以借他们的力量击退塞外联军,这并非谎话,不到他不相信。至于刺杀赵德言,当然仍依计进行。
寇仲接下去道:岂知后来李渊看破我们的诡计,竟邀我们两大小子到长安来示众,弄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对吗?哈!你这小子,说谎骗人比我还在行。
两人伏在可俯视石之轩秘巢的邻宅屋顶高处,头皮发麻的瞧着一道轻烟似的人影,从秘巢闪出,没人暗黑里去,转瞬不见。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那不是婠大姐吗?
徐子陵也感到整条脊骨凉浸浸的,低呼道:我的娘!这是什么一回事!婠婠怎会和石之轩弄到一起的?
寇仲全身如人冰窖,道:他们或许是同病相怜?唉!不理是什么原因,若他们两人合力玩阴谋害我们,我们肯定遭殃。你道婠婠会否向石之轩泄露我们所有秘密?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是婠婠,如何答你这问题?
寇仲道:不会的!我敢肯定婠婠不会害我们。因为她对陵少你仍是余情未了。
徐子陵苦笑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
寇仲回复从容,笑道:我是认真的,还要不要进去见老石?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比之任何时间更要见他,看他的反应。不过待小半个时辰后才进去,让他不用怀疑我们碰上婠婠。
寇仲点头同意,道: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刚才婠婠来找我们,主因是要肯定我们留在家里,然后去见石之轩,免被我们无意下撞破行藏,岂知鬼使神推的,仍避不过我们的耳目。
徐子陵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石之轩在漆黑厅堂临窗而立,似溶入黑暗里去。
两人来到他身后,石之轩出奇地平静的道:有什么紧要事?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邪王原来是不用睡觉的,这是什么功法?
石之轩淡淡道:我在思索,你们因何如此紧张?是否想杀我?
两人心中大懔,少许心情上的异样,竟没法瞒过他。
徐子陵苦笑道:邪王法眼无差,不过却有些儿误会。我们之所以心情紧张,是因有事隐瞒,现在却因事情发展至无法隐瞒的地步,所以不得不向邪王如实说出。
石之轩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寇仲,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出奇地平静的道:
石某人在听着。
寇仲歉然道:我们今趟到长安来,不是要行刺李世民,而是要对付香贵父子。
石之轩双眉皱起来,道:香贵父子竟可令你们放下大事不顾,劳师动众的犯险远来,你们认为我肯相信吗?
两人暗松一口气,看石之轩的神态,婠婠理该没有泄密。
徐子陵道:这是我们唯一对付香贵的机会。若我们攻陷洛阳,香贵父子必闻风远遁,找个隐秘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石之轩目光移到他脸上,微笑道:既是如此,你们可一直瞒下去,因何选在今晚向我说实话?
徐子陵道:因为我们与李世民私下协定,颉利的威胁一天不除,我们绝不会攻打洛阳。
石之轩微一错愕,双目杀机剧盛,目光来回扫视两人,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寇仲此时更肯定婠婠没有出卖他们,叹道:邪王或不会为中上大局着想,我们却不能如此冷血,中土人关起门来自家斗生斗死是一回事,可是遇上外人来犯,我们却去抽李渊后腿,让外族人成功得手,我们则无法办到,所以与李世民私下有此协定,请邪王体谅我们的苦衷。
石之轩双目凶光敛去,淡淡道:对付香贵或者是你们到长安来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目标是我石之轩,对吗?
徐子陵叹道:若我们有此打算,早和邪王动手。
石之轩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又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