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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喊杀连天,别勒古纳台兄弟果然没有吹牛,五百之众足抵敌人千军,一下于就将深末桓的联军冲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缓过气来,回头冲杀,斩瓜切菜的逢人杀人,遇敌砍敌,敌军溃散四逃,教他们不知该追谁才好,在这兵荒马乱的当儿,要把深末桓夫妻找出来,就如大海捞针那么困难。
但他们终粉碎了阻止他们前往龙泉的最大三股力量。平坦的道路展现眼前。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别勒古纳台、不古纳台在马背上凭高丘之势俯览远近,后方是丘陵区尽处的林野,前面东方是茵茵牧野,湖泊河流点缀交织,夕阳斜照,草野荒茫,景象慑人。
在经过多天日夜不休的迫蹑,深末桓夫妇和追随他们左右的十多名手下,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蹄印踪迹。
别勒古纳台的两名手下分捧着两包东西,驰上坡来,打开一看,竟是深末桓和木玲的头盔战甲。
寇仲皱眉道:他们在弄什么把戏?
别勒古纳台沉声道:沙盗最著名的两种本领是追踪和隐迹,我并不奇怪会忽然失去他们的踪影,只是奇怪为何他们要把我们引到丘陵区外,更要留下物证表明他们已变换作另一种身分,朝龙泉的方向逃走。
不古纳台冷哼道:摆明是对我们的挑战。
跋锋寒微笑道:这可能只是疑兵之汁,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到龙泉,而是逃回戈壁去。陵少怎么看?
徐子陵仔细审视头盔战甲,道:深末桓的眼神很特别,我感到他不但狡猾,心中更充满对我的仇恨,而我还是和他首次碰头,这仇恨会因今趟惨败大幅加剧,足可使他不顾一切地进行报复,说不定在龙泉他可找到帮手反噬我们。
寇仲耸肩道:十有九成是拜紫亭,哈!不信的话,小弟可和你赌一头羊。
众人为之莞尔。
那天花林外的晨战,别勒古纳台兄弟和其蒙族战士展开一场对沙盗的屠杀,听任契丹和靺鞨人逃走,连续三天三夜穷迫深末桓的败走沙盗。最后能随深末桓逃出陵区的沙盗只剩十多人,这场追逐战的惨烈情况,可以想见。
跋锋寒笑道:陵少的猜测,很少会错,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勒古纳台道:我们当然不能数百人踏进龙泉城去。三位不是有一颗叫五采石的东西,可让拜紫亭用来装饰他加冕的王冠吗?不若你们送货,我们则用自己的方法混进城去,到城内会合,再设法把他们挖出来。
寇仲哈哈笑道:这个游戏愈来愈精采有趣,深末桓、狂僧、拜紫亭、五采石、八万张羊皮,全与这只有十多天就立国的渤海国拉上关系。他***!
最后那句当然是以汉语说的。
别勒古纳台欣然道:能和三位并肩作战、实是平生快事。坦白说、我们两兄弟一向目中无人,可是相处下来,不得不承认三位确是超凡之辈。
不古纳台苦笑道:将来若少帅得天下,我们兄弟绝不进犯中原,不但因为大家已是兄弟,更因毫无胜算。
寇仲愕然道:你们本打算入侵中原吗?
跋锋寒大喝道:少帅说的肯定是废话,大草原哪个民族不想入主中原?问题是要进犯中原,先决条件是统一大漠,无后顾之忧后,始可倾力南下。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头皮发麻,塞外诸族不仅英雄辈出,且支支劲旅,精锐如李阀的唐军,相比之下亦大为失色。他们等着一群凶猛的恶狼饿狮,正在庄稼外徘徊,等候扑进来择肥而噬,而庄稼内的人仍在拼个你死我活,内斗分裂。
别勒古纳台接着道:只要颉利和突利继续分裂互斗,突厥狼军势将无力南犯,终有一天另一个草原部族会崛兴取代他们。就像季节的转移替换。
跋锋寒摇头道:只要有毕玄在,颉利和突利只能以和气收场,两人纷争之起,是因颉利不愿见突利坐大,更因突利站在李世民…方。可是奔狼原之败,颉利终惊醒过来,晓得再难收拾突利,纵使办得到东突厥亦势将大伤元气,不能压服其它部落种族。在这情况下,毕玄出来收拾残局,谁敢不看他面子。
在东突厥,毕玄像神般受千万战士的景仰和崇拜,包括突利手下众将和战士。
毕玄之所以出手追杀三人,正是藉此立威。
别勒古纳台忍不住道:你们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的曾和毕玄交手?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往晚霞满天的平原尽处,点头道:我确曾和毕玄首次交战,且以惨败收场。
别勒古纳台兄弟同时动容,后者道:毕玄该不会对跋兄手下留情,这更非一般的比武较量,跋兄为何却没丝毫受创?
寇仲代答道:他是给我们及时从毕玄手上抢救回来的。
他此句是实话实说,却颇为巧妙,会使人误以为毕玄杀死跋锋寒之前,被他们迫退毕玄,而跋锋寒根本没有受伤。
不古纳台叹道:连颉利和毕玄亦奈何不了三位,草原还有谁能奈何你们。
徐子陵道:有什么方法可令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龙泉。
别勒古纳台道:我们有族人在龙泉做买卖,可安排三位进城,龙泉是大草原上汉语最流通的地方。不过三位形相独特,只要露脸,肯定会给识破身分。
寇仲仔细打量别勒古纳台,看得这硬汉也不好意,才笑道:只要有适当材料,我们可扮作你们室韦人,当然须供应衣服和装备。
不古纳台欣然道:只要你们从这里往龙泉去的五天不刮胡子,披散头发,把脸弄得黝黑点儿,可扮作我们的马贩子,赶着十来头室韦马到龙泉作交易,包保没有人怀疑。
别勒古纳台道:我们仍要四处搜索深末桓,看他会否偷偷溜返西方夫。但在渤海国立国大典前,定赶往龙泉与三位会合。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还有个大破绽,就是不懂你们的室韦语,若遇上室韦人,岂非立时露出马脚。
不古纳台道:我们室韦每族均有不同的语言,故惯以突厥话作交流,所以这并非问题。我们会先遣快马知会我们城里的兄弟,让他们出城恭迎大驾,三位请放心。
跋锋寒长笑道:就此一言为定,休息一晚后,我们就分头行事,再在龙泉会合。
众人齐声应喏。
在大草原这个充满血性汉子、英雄豪杰的地方,既易树立死敌,亦很易交到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朋友。
第十一章龙泉上京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南傍镜泊湖,城环长白山余脉,三面临水,建于一块开阔的冲积平原上,土地肥沃,以农业为主,畜牧为副,所产响水稻,名闻大草原,被视为米中极品。
另一特色是城内流的全是温泉水,故遍布石砌水渠,水清量大,无论洗灌戏水,均温热怡人,情趣盎然。
龙泉只有长安四分之一大小,亦分外城、内城和宫城三重,四面开十门,南北各三、东西各二,中央大街把城市分作左右两半,当然亦唤作朱雀大街,直通内外城的正南门。
另外尚有四条主街,纵横交错,配上其它次要道路,像长安般把城内民房划分作大小坊里。
内城位于北部正中处,周围九里,宫城处内重。城东是禁苑所在,内设池塘、小桥、假山、亭榭,景致极美。
龙泉城的城防虽远及不上长安的规模,城高亦达五丈,以玄武岩筑成,非常坚固,配合宏伟的箭楼,对付以骑兵为主的各族敌人,已是有坚可守。
宫城有五重殿阁,主宫亦称太极,各殿间有游廊相通,为拜紫亭治事所在。
在南门外有座石灯塔,以十二节经过雕凿的玄武岩迭筑,古朴浑重。每到晚上,有专人点燃塔顶的火炬,光耀高丈,成为龙泉的标志和象征。
龙泉城的平民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制度均与长安如出一辄,置身其中,几疑是回到中土关中的长安。
由于七天后就是举行立国大典的时刻,各方使节来贺,靺鞨族中支持拜紫亭的更是络绎于途,所以盛况空前,朱雀大街比长安的更为热闹。
城防大大加强,一队队披甲带盔的渤海军,四处巡逻,以防有人扰乱安宁。
在别勒古纳台一个叫术文的族人照应下,三人扮作室韦来的马贩子,缴税入城,住入城西一座四合院内,院中有个温泉池,三人当然不会客气,安顿好马儿,又遣术文去为他们打探消息,就那么脱得赤条条的去浸温泉水。
热气腾升,星光满空下,寇仲叹道:塞外竟有如此好处所,待会定要一尝响水稻的滋味。
接着好奇问道:稻米就是稻米,为何会被称为响水,难道掉进水里会发响?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所谓响水,是因为稻田下为玄武岩凝成的石板,板上是腐植质的肥沃泥土,石板间隙间泉水作响,水温较高,自然灌溉,得尽地利,故米质特别,并以响水为名,少帅清楚了吗?
寇仲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你们说拜紫亭会否穿得像李渊一模一样呢?
想想不是很有趣吗?
跋锋寒道:拜紫亭要学的并非李渊而是曾统一中原的隋文帝杨坚,据说他在杨坚死前数年在长安逗留过一段颇长的日子,那时他年纪尚幼,故深受大隋全盛期气象的影响。要知大隋那年代乃你们中土罕有的盛世,上承汉魏以来优秀的文化传统,又集魏晋南北朝民族大融合的成果,为中外经济文化的中心。试想经过南北朝三百多年的分裂割据,然后重归一统,但这统一后的国家再非以前秦汉般的国家,而是融和入侵各族后的新国度。除非像宋缺般僻处南方,又坚持汉统,否则谁不多少受到影响。
徐子陵道:锋寒兄对我们中土确非常了解,我心中有个问题,很想向你请教,希望不会冒犯你。
寇仲晒道:不要说得那么客气严重好吗?大家兄弟有什么不可说的?
跋锋寒叹道:我猜到子陵想问什么,是否要问我身为突厥人,却不大把突厥放在心上,对吗?
徐子陵点头道:锋寒兄猜得真准。
跋锋寒双目闪闪生辉,道:大草原的民族,自古以来即缺乏你们中土文化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即使出现霸主,以武力征服大片土地,旋又趋于分裂,这是地广人稀和逐水草而居的大草原文化的必然结果。就算入侵中原,终没有能力去统治那么广大和地理形势复杂的土地,最后只能被同化融和。我很多年前已看通此点,所以从没有想过要成什么春秋大业,只想追求个人的自由,探求武道的极峰,国家的观念根本不存在我脑海内。
寇仲恍然道:这么说拜紫亭正是大草原上最高瞻远瞩的人,龙泉的建立,是要制造一种凝聚力,先统一靺鞨,后统一草原,而学习中土文化是为将来入侵统治中土铺路。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跋锋寒道:拜紫亭的路是走对了,不过时机仍未成熟,因突厥仍是极盛之时,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
徐子陵想起身处的这繁华热闹的奇异城市,即将受到战火的洗礼,偏又晓得无法改变,心中不由涌起伤感的情绪。
寇仲兴奋的道:我们趁这时间好好商量,待会当然是先到假朱雀大街趁热闹,明天则该干什么才好呢?是否该将五采石送给拜紫亭,顺道看那狂僧伏难陀是否长得三头六臂,辩才无碍。
徐子陵道:五采石一事不宜轻举妄动,否则我们便不用扮作室韦马贩子,我认为应先打听越克蓬他们是否安全抵达,再配合他们进行刺杀狂僧的大计。
跋锋寒道:只要伏难陀横死,拜紫亭的立国大计必然完蛋。
徐子陵暗忖这正是他能为小长安的无辜百姓稍尽棉力的地方,突利现在是分身不暇,只要拜紫亭立国不成,他哪还有空来管这边的事。可是如果拜紫亭成功立国,加上毕玄的压力,他说不定真会和颉利讲和,那不但拜紫亭大祸临头,中土亦不会有好日子过。
寇仲道:那就留到明天才去想干什么事,希望术文回来后,集齐所有情报,我们看看如何大干一场,闹他拜紫亭一个天翻地覆,取回他骗大小姐的八万张羊皮。
此时术文回来,到池旁向他们报告。这室韦汉是真正的马贩,四十来岁,没有别勒古纳台等蒙人的强悍,长得文文秀秀的,穿汉服,精通汉语,在东北滚打多年,对城内的事了如指掌。
术文欣然道:打听到车师国使节团的下落啦!他们比三位大爷早两个时辰进城,落脚在朱雀大街近内城的外宾馆。
三人知越克蓬安然无恙,立即放下心头大石,无比轻松。
术文续道:没有美艳夫人的任何消息,她一向行踪隐秘,又神通广大,即使身在城内,亦不会有人晓得。
跋锋寒道:深末桓又如何?
术文双目闪起仇恨的火焰,狠狠道:尚未有任何发现,只要他们真的敢来,我们必教他们难以活着离开。这对狗男女在颉利撑腰下,近年不住抢掠我们室韦各族的牲畜,**掳劫无所不为,幸好有三位大爷出手义助,今次绝不能放过他们。
徐子陵道:他们的相貌有没有特征?
术文颓然道:我所认识的人中,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跋锋寒叹道:这是另一批狼盗。
凭他们的实力,要杀深末桓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把他辨认出来。
寇仲问道:有没有马吉的消息?
术文道:马吉住在城外南边镜泊湖旁一组营帐内,有大批武士随身,更得拜紫亭礼待。三位大爷若要对付他,须小心一点。
徐子陵道:突利有什么动静?
术文对答如流的道:近日城内盛传突利、阿保甲和铁弗由结成联盟,随时兵临城下。不过大多数人都不认为突利真敢来犯,因为颉利在奔狼原之败后,力图反扑,突利理该无暇分身。
接着又道:至于中原来的商队共有三支,内情不详,他们均被安排住进外宾馆去。
眼睛露出兴奋神色,续道:秀芳大家将会在这两天抵达,因为今早拜紫亭派出礼仪司率队往迎,显是收到秀芳大家凤驾的消息。
寇仲颓然滑进温泉水里,心内翻起滔天巨浪,情关难过,尚秀芳是他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那种矛盾把他的心撕开成血淋淋的两半。
术文讶然望向没顶池水内的寇仲。
徐子陵道:不用理他,这里什么地方可吃到最地道的响水稻?
术文道:我在朱雀大街最著名的稻香馆订下一张台子,为三位大爷洗尘。
跋锋寒道:术文兄勿要和我们混在一起,因我们树敌极众,随时会与人动手拼命。
术文为难的道:这个……
徐子陵道:大家兄弟,何用客气,正事要紧。
术文只好同意。
寇仲从温池水中冒出头来,嚷道:稻香馆这么好的名字,听得我的肚子叭叭作响,嗅完稻香,才再想其它的事吧!
就那么爬上池边去。
稻香馆坐无虚席,两层近五十张桌子全是客人。喧闹震天,聚满各族豪士美女,充满异国风情,击桌高歌,猜拳对酒,大有中土之风,却又截然有异。
三人坐的是上层临街的桌子,透窗下望,朱雀大街人马往来。要在这么一个城市找寻不知长相如何的深末桓和木玲,确是难若登天。
点下菜色,最重要当然是一桶响水稻米饭。
寇仲悠然道:坐在这里,等若坐在长安,如若中土为外族所侵,真正的长安极可能就是现在这情况。
他们仍是室韦人的打扮,披散长发,弄得面容黝黑,满脸须髯,身穿革服,袒臂露胸,腰配蒙兀族的马刀。这种装扮在中土必然惹人注目,在这里却如水乳交融,配合无间。
跋锋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