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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淡淡道:随我来吧!领先拍马下坡,朝敌阵闯去。
两人哈哈一笑,随他冲下山坡。
三人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座下爱马与己身成为血肉相连的整体,先朝右方最接近的密林驰去。
自然而然他们形成一个三角阵,徐子陵在前,寇仲,跋锋寒押后。后两者灭日、亡月两弓来到手上,上弦张弓。
飕!飕!两声,劲箭在两股真气贯注的钢弦激送下,化作两道闪电,横过近千步的距离,没进林内,林内应箭响起两声惨叫。跟着箭矢如雨的射回来,可惜最远的一枝,亦要差三百步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徐子陵哈哈一笑,猛拉马头,改直冲往野林为横驰开去。
战号声起,刚才双箭杀敌处蹄声纷起,数十骑从林中杀奔出来,战士弯弓搭箭,咬着他们的尾巴斜斜追来。
跋锋寒和寇仲杀得性起,不住回身作连珠劲射,敌人带头者不断有人中箭堕马。
猝地前方左面密林中战鼓敲击,以百计的敌人潮水般从丘顶冲下,往横越丘陵间平野的三人策骑追至,摆明是要封锁他们的去路。
若换过是才智稍低的人,见到敌人如此声势阵仗,必往原路退走。但三人早看破敌人后有伏兵之看,当然不会中计。
徐子陵调教方向,稍偏向左,变成斜斜地奔离打横杀来的敌人,免致前路被截,陷进苦战之局。
三人马快,早把后方追来的敌骑抛远,寇仲和跋锋寒两把神弓改为对付右方的敌人,箭到处人仰马翻,惨烈之极。
喊杀震天的敌人从后方和右侧杀至,换了胆子较小的,早吓得屁滚尿流的落荒鼠窜,然而三人何等样人,连大草原最厉害的劲旅金狼军亦在赫连堡顶足…晚,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反觉豪情奋涌,战意轩昂,尽量利用丘陵起伏的地理形势,避免陷身重围之祸。
又以快马神弓,希望能把敌人后方的伏兵引出,那时他们将可战可逃,再无顾虑。
徐子陵首先奔上一处丘顶,环目急扫,果然花林那方向尘土扬天,二百多骑扇形朝他们奔来,完全封死后路。
若他们不晓得敌人的真正文力、不惊惶失措才怪。可是他们从蒙人处得到精确的情报,晓得敌人联军总兵力在九百许间,当然是另…回事。这正是孙子兵法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花林来的敌人占去敌人兵力两成以上,这边的兵力当不出六百之众,现身的敌人约三百人,那仍在林内的伏兵只余三百许人,形势对他们变得非常有利。
徐子陵的心境晋入昨晚在契丹战士箭锋下立地成佛体悟回来的井中月境界,忽然间恍若从血肉横飞的战场抽离开去,但又一丝不漏的在心田处把外在的环境反出来,完全把握到整个形势任何微妙的变化。就若奕手交锋,对棋盘的现状和可能的变化应智珠在握,只要他下子正确,敌人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徐子陵…声长啸,竟掉转马头,朗花林来的敌骑冲去,迅下丘坡。
寇仲和跋锋寒完全信任徐子陵的决定,紧追在他左右后侧,从密林杀出的敌人,变得汇成…群,在后方追来。
蹄声震得丘陵晃动,草野摇撼,尘土卷天,蔽空盖日。
离来敌尚有千五步远近,徐干陵再发尖啸通知两人改向,勒马往右横移冲上另…山丘。
密林区那方不见任何敌人形迹,五百敌骑分从左右后侧漫山遍野的杀来。
三人全速飞驰,不住拉远与敌人的距离,寇仲和跋锋寒不再放箭杀敌,全心策马,与敌人来个赛马比赛。
徐子陵大喝道:准备凿穿!
寇仲大乐道:痛快痛快,这群傻子只有吃尘受箭的份儿,哪像什么娘的精兵。
徐子陵领头拐弯,变得朝左方的密林区斜刺而去,这肯定是场豪赌,假若蒙人情报有误,林内杀出以计的敌人,他们必死无疑。
密林不住扩大接近,照跋锋寒刚才的观鸟测敌之术,他们硬闯处该是敌阵北端伏兵所在,如若他们不入林往左方逃窜,将可逸进丘陵区,那敌人除了在后苦苦追踪搜寻,再无别法。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只有抢先出林,封死左方去路,再设法把他们重重围困攻击一法。
果然号角声起,五十多骑从阵端杀出,领头者矮壮强横,头顶弱冠,七彩缤纷,色彩夺目,大喝道,逃到哪里去!
跋锋寒以突厥话回应道:原来是黑水铁弗由,谁要逃呢?
徐子陵纵声长笑,舍左边的北方,反向右边与密林区平行的方向疾驰,沿林而走。
此着大出铁弗由料外,捉错用神,只好改向追在三人马后食尘。
寇仲大笑道:这不是凿穿而是阵前捉迷藏,连孙子他老人家亦不曾在兵书上写过,哈!
全速驱马下,三人沿林不入,把所有敌人全抛在后方。
飕!
一枝劲箭横过千多步距离,从密林射出,直取徐子陵,又准又狠,真个令人叹为观止。
徐子陵临危不乱,在电光石火间完全把握到箭矢角度与来势,猝地探手,竟把来箭抓个正着。
掌心一阵火辣激震,显示出射箭者绝非寻常高手。
寇仲大叫道:深末恒!
两人终明白徐子陵如何能在众多敌人中确辨出深末桓的位置,凭的是引深末桓以他偷自箭大师飞云神弓射出的箭,只有飞云弓发射的箭,才可远达千步之外。
今仗最难之处,非是突围逃走,而是要助别勒古纳台杀死深末桓。只要击溃这支联军,他们将可游山玩水地优哉悠哉前往龙泉去趁热闹。
寇仲抖手送出火箭,在天上砰的一声化成一朵红云,厉喝道:凿穿战开始。
不用他提醒,徐子陵早掉转马头,…无所惧朝飞云弓发箭处驰去。
劲箭像飞蝗般从林内射来,徐子陵柘木弓左劈右砍,尽挡来箭,另一手以隔空气劲硬将箭矢打得失去准头,射往别处。
寇仲和跋锋寒因而得以专责射敌,劲箭连珠发射。
右方敌阵尽端此时杀出二十多骑,不用说正是契丹大酋阿保甲的死士。
另有百多骑则从密林处迎头杀出,力图把他们阻截于林外平野处。
远程的攻守,演变为近身的短兵相接。
沙盗的武器非刀即枪,有些把身体弯至马腹旁,刀照着马脚斩来;一些则往前倾至头贴马颈,矛尖探前刺敌,尽量发挥长兵器的优点。
当相方互相冲锋的距离拉近至七百步远近时,本杂乱无章的沙盗忽然组织起来,表演似的列成阵势,变成十多排一波又一波朝他们攻来的劲旅,令人叹为观止。
后方全是敌人,漫山遍野般杀至,只要前方沙盗能阻截他们少许时间,他们势将陷身致死方休的血战中。在真气与体力迅速消耗和受伤流血下,他们能熬过一盏热茶的功夫已非常本事。
即使三大宗师亲临,亦没法在千军万马重重包围下突围逃走。
沙盗无论战术和马上功夫,均厉害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其阵势更摆明能克制他们的凿穿战,正是以凿穿对凿穿,当然是他们人数少得可怜的一方吃大亏。
双方迅速接近。
跋锋寒和寇仲分别射出最后一枝箭,立掣出兵器,携来的四筒箭全部射完。
当离沙盗前锋战骑百多步的当儿,徐子陵…抽马头,改向斜斜刺往沙盗凿穿阵头左方的空档。
沙盗亦稍改方向,全力拦截,希望能赶在三人前头拦截。
眼看双方交锋在即,徐子陵倏地以汉语大喝道:停!
没有可能的事。在人马如…的奇术下发生了。三匹马在全速奔驰下,忽然停立而起,后脚却像钉子般牢立不移,使得敌人似一条攻错目标的长蛇般抢过了头。
在那种全速策骑的情况下,沙盗眼睁睁看着敌人就停在左方十来步处,硬是无法可施地留不住奔势,错过而过。
三人纵声大笑中,掉转马头,朝另一方向奔去,仍弯往林内飞云弓射出的位置,沙盗又变成在后方追赶。
寇仲大快道:陵少真厉害,将敌人的千军万马玩弄于股掌之上。
跋锋寒逆风叫道:少帅太夸大哩!干军勉强凑数,何为万马?
箭矢迎头洒至,其中包括飞云弓射出的超强劲箭。三人轻松挡着,仍有余暇谈笑。
林内的敌人,从其箭矢的多寡,肯定不足百数,所以三人心情大佳。
只要能闯进密林,他们三个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将可尽情发挥,怎都可捱至蒙人援兵来救,最不济时亦可突围逃走。
喊杀声起,八十多骑从林内杀出,领头两骑为一男一女,男的穿上六重的铁罗圈甲,内层以牛皮精制,外层挂满铁片,甲片相连如鱼鳞,一般箭矢休想能穿透。
女子身披的是翎根铠,用蹄筋、翎根相缀而串连甲片,看上去亦威风凛凛,不让男儿。
这对名震塞外的夫妻恶盗,头戴铁盔,把大部分面容遮盖,只露出眉眼和口的部分,护鼻器特别巨大,令他们看来形状古怪。
深末桓手持蛇形的长枪,枪体全以精钢锻打而成,远看去已知其锋锐难挡。
木玲左盾右刀,身形高硕丰满,虽不能睹其颜容,体态撩人处足可惹起任何男性性的遐思。
看他们夫妻马上英姿,肯定是能与徐寇跋三人相比试的高手无疑,配上手下精锐的沙盗,难怪能纵横草原大漠,更令英雄了得的别勒古纳台兄弟顾忌。
寇仲以突厥话暴喝道:深末桓,你的末日到啦!
深末桓反以汉语狂笑道:大言不惭,看你们哪里去。
徐子陵的柘木弓背,重重挡击在深末桓斜刺来的蛇形钢矛锋尖处。
激战由此拉开序幕。
第十章千里追敌
木玲在同一时间与乃夫深末桓策骑冲至,当徐子陵忙于档格深末桓的蛇形长矛之际,她从左方错身而至,上端宽下端尖状如树叶的尖叶盾忽然打横平扫,像一片云般疾割万里斑的脖子,招数狠辣阴毒,使人防不胜防。
最凌厉处是利用马速大大加强其攻击力,使对手不但要掌握其招数的变化,更要计算四条马腿的走势。两夫妻配合得天衣无缝,狠狠于徐子陵迎头痛击。
以徐子陵的武功和测敌的本领,亦自知难挡这对恶夫妻马上联手的一击。
深末桓的矛术已臻成家立派的宗师境界,看似简单的一矛,事实上变化万千。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始可用弓背命中矛尖,只觉对方真气千丝万缕的攻来、教他不得不全力应付,大喝道:锋寒护马!少帅杀人!
此正是徐子陵高明处,并不中计分神去挡木玲的盾击,反全力应付深末桓,好让右后侧的寇仲能有一举诛敌的良机。
前后四方虽尽是敌人,但三人与这夫妻恶盗却是短兵相接,正面交锋,其它人暂时都没份儿参与。
若不能趁此时刻击杀深末桓,刹那后变成群战时,他们再没有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在徐子陵左侧的跋锋寒,哈哈一笑将真力贯进马体;催马疾行,丝毫不理木玲横割徐子陵坐骑的盾,易名为偷天威慑大草原的长剑随着俯身前刺,化作芒虹般疾取木玲咽喉,剑气随剑体的推进倏地增强至颠峰,凌厉至极点。
寇仲则策骑紧贴徐子陵马侧冲向深末桓,井中月高举上方,直线劈下,斩往深末桓的蛇形矛中段处。
双方动作快如电闪,把马战的精采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缓冲侥幸可言。
木玲一声娇叱,右手马刀斜削偷天剑,左手盾放弃攻击万里斑,回护己身。跋锋寒此剑乃他毕生功力所聚,逼得她不得不全力应付。
笃!
柘木弓背和蛇形矛锋相触,深末桓骇然发觉徐子陵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击,事实上却是轻如羽毛,虚飘空荡,如此功夫,他尚是首次遇上,攻出的气劲,竟如石沉大海,不能影响对方分毫。
正要拍枪斜移,收回真气,对方柘木弓背忽然生出无可抗御的粘吸力量,带得他连人带马往寇仲冲去。
井中月硬劈在蛇形矛身,以精钢打制的长矛锵一声中分而断,接着井中月沿矛身削往深末桓胸口,刀法之精妙,已臻出神入化的至境。
当!
木玲马刀砍中偷天剑,只能把偷天剑荡开少许,仍重刺在尖叶盾上,这铁盔蒙头的美女娇躯剧震,连人带马给剑劲硬撞开去,她亦是了得,两脚控马,以斜冲开去拖盾化解跋锋寒的剑劲,瞬那间和跋锋寒错马而过。
深末桓在徐子陵和寇仲两大宗师级年青高手浑然天成,且其默契不作第三人想的夹击下,张口喷出鲜血,当机立断,就在寇仲井中月作夺命一击之前,身离马背向后弹起,手中剩下的半截蛇形矛脱手射向寇仲,再一个空翻落往远方。
寇仲暗叹可惜。
深末桓夫妇武功的高明,实大大出乎三人料外,他们拼尽全力,亦只能令深末桓矛折吐血。
井中月扫开断矛,敌骑成群而至。
徐子陵心知肚明只要被前方敌人阻截片刻,这一生休想再有入林的机会,此时后方最近的敌骑离他们不足五百步,…旦前后敌人合拢,会像车轮压螳螂般把他们辗成肉酱。
大喝一声,柘木弓挑开迎面刺来的长枪,左手一记宝瓶印,正中来敌胸口,沙盗离马背往后抛飞时,他已催马破进敌阵中。
对凿穿战术他们已有深刻丰富的经验,徐子陵成三角阵的锥尖,利用柘木弓的长度挡格敌人兵器,再用左手以宝瓶印高度凝聚的真劲隔空挫敌,这样做虽使真气损耗非常快速,幸好前方反是敌人兵力最薄弱处,所以可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损耗战,纯看谁能捱至最后一刻。
跋锋寒和寇仲一剑一刀,左右翼护徐子陵,使他能心无旁顾的专注前方,破敌突围。
后方不住迫近的蹄响与喊杀声,他们都置若罔闻,更是无暇理会。
生死就决定在这瞬那之间。
跋锋寒偷天剑全力展开,自凭换日大法死里逃生,他的剑法因真气的转变,脱胎换骨的演化成另…种剑法,即能保持一贯的狠辣刁钻,又变得更天马行空,去留无迹,寓慢于快,举重若轻,隐有君临天下的气度。
每与敌人兵器交击后,他的偷天剑仍能留有余裕,再生变化,取敌于不可能的情况下,其变化似是永无穷尽,超越常限,确有几分偷天换日的味儿。
表面看去他似是一剑克敌,事实上其中招数,却是精微玄奥至难以形容。
寇仲仍是大开大阖,霸气迫人,似拙实巧,每刀劈出,不论砍中敌人的兵器或盾牌,融集长生诀、和氏壁、邪帝舍利三大奇功的真气如洪峰破堤般螺旋爆发,总把敌人劈得不死即伤,堕跌下马。
三人同心,均知不能稍停下来,故招招全力出手,毫无保留。
一时所到处人仰马翻,挡者披靡。
忽然压力一轻,前方密林在望,敌人全变成位在后方,遍野死伤。
他们再没余力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全仗马儿脚力,朝二百多步外的密林逸去。
如狼似虎被激起凶性的敌人潮水般卷来,箭矢横空射至。
三人已是血染衣衫,只能拼命挡箭拔箭。
假若前方仍是一望无际的平野,他们肯定捱不到半里路就会死于敌人乱箭之下。
徐子陵首先入林,寇仲一声闷哼,肩头中箭,幸好他体内立生抗劲,箭矢入肉半寸便无法深进,但亦痛得面容扭曲。
不远处号角声起,蹄声轰鸣,摇撼战场。
别勒古纳台兄弟的援军终于杀至,三人精神大振,惜无余力回头反噬,把敌人迫出林外,否则深末桓这对夫妻恶盗凶多吉少。
几下呼吸间三人策马深进密林,敌箭再不能构成威胁。
林外喊杀连天,别勒古纳台兄弟果然没有吹牛,五百之众足抵敌人千军,一下于就将深末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