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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是什么。过去一看就可分晓了。两人奔下山去,岂知那看来不远的地方,到黄昏时才能到达,原来是一座小村庄。
炊烟在其中一间屋子的瓦顶上袅袅升起,显是有人生火造饭。
寇仲和徐子陵却为他们担心,这区域离战场不远,若来了几个禽兽不如的隋兵,村内的人就要大难临头了。
转眼来到村口,见到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屋舍稀落。却是悄无声息,毫无鸡鸣狗吠的正常情景。
两人大感不妥。
寇仲道:这条村家家户户门扉紧闭,看来村民早因战事逃往别处,那间有烟火升起的村屋,可能是给路过的人借用来生火造饭,我们要不要去碰运气,不妥的话,拔足就跑,凭我们的轻功,该没有问题吧!徐子陵一拍背上长刀,哈哈笑道:千军万马我们都不怕了,还怕他什么娘的过路人吗?若是行商,我们就求他一碗白饭吃吃,又或当他的临时保镖赚点盘川去找素素姐姐。寇仲挺胸道:我差点忘了自己是一流高手,哈!来吧!带头举步入村。
只见炊烟升起处,是村中最大的一座屋宇,分前后两进,还有个天井,但门窗紧闭,透出神秘的味道,亦不闻任何声息。
寇仲大叫道:有人吗?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响应。
徐子陵心中发毛,推了推寇仲道:还是溜走算了。寇仲哂道:忘了自己的高手身分吗?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人走了,却留下两碗白饭给我们呢。来到屋前,寇仲伸脚一撑,屋门应脚而开。
两人跨过门槛,进入厅堂,只见一应家俱器皿俱在,只是布满尘埃,墙角结了蛛网,显是荒弃了有好一段日子。
不由心中奇怪,穿过天井,往后宅走去,才发觉屋内空无一人,只不知谁在厨房燃点起了炉灶,形成炊烟袅袅的景象,而此时余烟已弱,快要熄灭。
?
徐子陵细察地上痕迹时,寇仲的声音由后堂传来道:小陵快来,你寻到了一半的梦想。徐子陵那还有闲情研究他话中含意,赶了过去,才踏入后厢的房门,迎面一片乌云盖来,他伸手接着,竟是一套干净的麻衣。
只见一个大箱由床底拖了出来,盖子打开,寇仲掏出一堆衣物,乱撒到床上,正似寻宝的左挑右拣。
两人兴高采烈换上新衣后,感觉焕然一新,只是饥肠辘辘,大嫌美中不足。此时天色已暗沉下来,两人搜遍屋子,仍找不到半粒谷米和麦。
寇仲道:凡村庄必有果林,你在这里弄干净床铺,我去采些美果充饥,这里床被俱全,今晚我们就在此借宿一宵,明天才赶路好了。徐子陵点头同意,分头行事。
片晌后寇仲提着只大公鸡回来道:原来还有些家畜留下来,嘿!后面有片很大的坟地,大半都是新坟,看来这村的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因染了疫症一类的病死了。徐子陵吁出一口凉气道:那我们穿的岂非是……寇仲把大公鸡拿到天井处置,叫道:
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死,否则谁为死去的人立坟,说不定就是那人在生火哩?徐子陵听得毛骨悚然,走出天井扯着寇仲,道:不若换第二间屋吧?我去找火种!寇仲表面虽扮出胆大包天的样子,其实亦是心中发毛,立即全力支持徐子陵的提议,移师到另一边一间较小的屋内去。待填饱肚子时,忽地翻起风来,两人不敢碰那些床榻,关上门窗,就倚在墙角歇息,虽心惊胆跳,但终敌不过身体的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里,两人惊醒过来。
骇然坐起时,蹄声轰传,填满屋外的空间。
他们爬起身来,移到窗前,朝外望去。
只见一群人拥入村来,策着健马,劲装疾服,背负箭筒,模样粗犷狂野,不类中土人士。
这批人大约有三十之众,其中一人身形特别雄伟,背负着一个约八尺长的长方形箱子,予人感觉却是轻松自如。
到了村中,那负箱的大汉从容跃下马来,把箱子横放路心,其它人纷纷甩蹬下马。
其中一名看来是头儿的瘦高汉子仍高坐鞍上,打出搜查的手势,除那负箱巨汉外,其它人迅速散开,分头踢门入屋。
寇徐两人见这批人无不身手矫捷,行动迅快,显都是武技强横之辈,那还记得自己亦是武林高手,跃上横梁,躲在梁柱和瓦顶间的空隙处,倒算隐蔽安全。
下方脚步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忍不住探头下望,原来那些人竟将箱子放进屋里来,就放在他们下方处。这才发觉箱盖上开了十多个小孔。
四名大汉分守前后门,神态紧张。
接着又有人走入屋来,他两人忙把头缩回去,闭起口鼻呼吸,运用内息,不敢发出些许声响。
下面的人以他们从未听过的语言急促地说话,使他们肯定了这批人乃来自中土外之人。也更为之大惑不解。
下面的人忽然停止了说话。
寇仲和徐子陵隔了好一会后,才听到村外某处传来蹄音,益发提心吊胆,不敢露出任何形迹声音,因为这几个外域人的听觉明显比他们高上几筹。
那些人再说了几句话,便相偕步出屋外去。
寇仲伸手在徐子陵背上写道:箱内藏的定是人,否则何用要开气孔透气?徐子陵点头同意。
这时另一批人马驰入村中,听蹄音,该与前一批人人数相若。
蹄音骤止。
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蒲山公麾下祖君彦,谨祝贵国始毕可汗龙体安康。始毕可汗就是突厥的大汗。
长笑在屋外响起道:原来是密公麾下文武双全的祖君彦先生,未知我们大汗要求的东西,先生有否带来了。祖君彦从容答道:请问这位将军,在下该对你作何称呼?
突厥那方另一把雄壮的声音道:人说祖君彦博闻强记,乃密公座下俏军师沉落雁外最见多识广的人物,怎么连我们颜将军都认不出来呢?祖君彦笑道:原来是有双枪将之称的颜里回将军,那么这位朋友必是悍狮铁雄,在下失敬了。颜里回冷哼道:少说废话,东西在那里?祖君彦淡然道:在下想先见上小姐一面,才可出示宝物,这是密公的吩咐,请将军见谅。梁上的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一震,祖君彦所提的小姐,是否就是素素的主子呢?因为素素正因被人袭击,才流落到江南的乡间去的。
两人同时想到下面的大箱子。
大龙头翟让的掌上明珠就是在箱里面吗?
寇仲又在徐子陵背上写道:伺机救人!颜里回在外面冷笑道:宝物到手,我们自会放人,大汗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假若先生再不出示宝物,大龙头得回的只会是他爱女的尸骸,一切责任全在祖先生身上。祖君彦长笑道:和氏璧就在祖某背上包袱处,你们一手交人,我们一手交货,这是早说好的。如若临时变卦,这责任该由颜将军负起才对。寇仲和徐子陵脑际像起了个霹雳,这才知道宝物竟是名传千古的和氏璧。
就在此时,下方异变突起。
后门像沙粒般碎飞开来,那两个守卫的突厥高手连还招都来不及,已离地拋飞,气绝毙命。另两人惊觉时,一道黑影已飞临两人头顶,硬生生抓碎了他们的天灵盖。最骇人处,无论是碎门,尸身落地,赤手杀人,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中。活像正常的规律,在这人身上完全牵扯不上。寇仲和徐子陵知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兼且阴柔之极,行动又快如鬼魅。就在门碎洒地前已杀了四个守卫木箱的突厥高手。
两人脑际一片空白,再不敢看下去,连内息的运行都减慢了。
错非他们的玄功来自独一无二的《长生诀》,运行时能把引起高手警觉的呼吸、精气和脉搏、心脏跳动等都减缓收敛至近乎死亡的境界,否则早给人发觉了。
来人武功之高,绝不会低于杜伏威。
咿唉!
箱盖被揭了起来。
那人一声惊呼,接着是气劲交击的巨响,然后是连串闷雷般的声音。
轰!
一声震耳巨响中,左方墙壁砖石激溅,竟硬生生给那来人破壁而出,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啸,迅速远去,声势惊人之极,整间房子都抖震了一下。
沙石射到寇徐两人身上,虽有真气护体,仍觉疼痛难忍,更可知此人内劲之强了。
两人再忍不住,又探首下望。
只见箱子已成一地碎屑,屋内的家俐亦变成碎木残片。
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卓立厅心,身穿宽大的黑袍,面向墙洞的方向,正凝神调息。
由他们的角度看下去,虽不能得睹他的面目,却清楚瞧到他带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
风声响起,几个人分由墙洞和前后门掠进来,吓得他们忙又缩回头去。
祖君彦的声音首先响起道:他受伤了!两人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怪异荒诞感觉。
照理这个来救他大龙头小姐的,该是祖君彦的自己人才对,而那躲在箱内的神秘男子则是他的敌人。为何祖君彦说话的语气,却似是站在那神秘男子的一方?
更意想不到的事随之而来,只听突厥高手颜里回的声音道:翟让出道至今,今趟尚是首次受伤,但却可使他以往辛苦经营的功业尽付东流。铁雄冷哼道:这就是不识时务者的下场。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祖君彦已背叛了翟让和李密,串通了突厥人来做戏。难怪突厥人能把握素素小姐的行踪,把她掳走了。
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道:虽是杀他不死,但已取得理想成果,此处不宜久留,我们依计行事好了。祖君彦和颜里回双方人马齐声应是。
不一会下面的人走个一干二净,但两人已给吓破了胆,到天明前才敢溜下来,悄悄离开。
第三章美女赌约
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林。两人才敢停下,采摘野果充饥。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那偷袭大龙头翟让的人肯定不是突厥人,否则就会像颜里同等带有突厥口音,这人会是谁呢?
徐子陵坐到他身旁,犹有余悸地道:这祖君彦真卑鄙,勾结外人来暗算自己的头子,我们定要去揭发他。
寇仲苦笑道:谁会相信我们?这种事我们是管不到的了。为今首要之务,是找回我们的素素姐姐,立即把她带离险境,免得殃及她这条池鱼。要不要我作主婚人,为你和素素姐姐撮成好事?
徐子陵恼道:这当儿还有闲情开这种玩笑,你快给我找哪往彭城的路,做他两宗无本钱买卖,弄两匹快马赶往荣阳才是切要。
寇仲跳了起来,拍胸保证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刚才在山顶时,我看到远处有座神庙,找那个庙祝问路就成了。上路吧!
两人继续行程。
到神庙在望时,两人却大觉失望。
原来地势荒凉,通往神庙的路上杂草滋蔓,显然久久未经人足践踏,此庙分明是荒废了的破庙。
在这烽火延绵的时代,不要说一间庙,连整条村镇都可变成鬼域。
终到了荒庙外墙,果然是残破剥落,死气沉沉。
寇仲苦笑道:总算有瓦遮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躺躺吧!
徐子陵叹道:我真怀念昨晚那只烤鸡,你那么神通广大,不若再变只出来给我看看。
寇仲一把扯着他往庙门走去,刚跨过门槛,齐齐吓了一跳,庙堂中竟摆放了两具棺木,尘封蛛网,阴森可布。
两人同时发麻发怔。
好一会寇仲才道:你敢睡在里面吗?
徐子陵断然摇头,道: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我宁愿到外面的山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算了。
寇仲同意道:走吧!
正要离去,忽然砰的一声,其中一具棺木的盖子弹了起来,往两人磕去。
两人魂飞魄散,齐叫了声鬼呀!发足狂奔庙外。
蓦地后方大喝传来,有人怒喊道:小子那里走!
两人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前晚在战场中遇上的双鑯隋将,正朝他们追来,他脱去了盔甲,身上只是普通的武士服。
只要是人不是鬼,那就好办多了。
寇仲拔出背上长刀,站在院中哈哈笑道:原来是老朋友!
那隋将闪电掠至,扬起双鑯,向寇仲迎头击来。
寇仲见对方招数凌厉,不敢硬挡,展开鸟渡术,倏地错开寻丈。
徐子陵却不肯退让,抢前掣刀硬架。
当当!两声,徐子陵硬被震退了两步。
此时寇仲从一侧攻至,滚滚刀浪,潮水般往对手卷去。
那人不慌不忙,左右鑯连环出击,分别抵着两人长刀,大开大阖之中,却是变化无穷。寇徐一时亦奈何他不得。
但他的厉害武功正好激起两人斗志,要拿他练刀似的愈打愈勇,愈打愈纯熟,迫得他不住后退。
那人虚晃一招,飘身飞退。
两人停了下来,齐叫道:为何不打了!
那人没好气道:打不过你们,还有什么好打的。
两人见他如此坦白,好感大生。
徐子陵道:你的军队到哪里去了?
那人把双鑯挂回背上去,双目寒芒一闪道:若非你两人扰乱了我秦叔宝的阵势,我岂会败给沉落雁那臭婆娘,今天我虽宰不了你们,但这个大梁子定不会忘记。寇仲哂道:这也算得大仇吗?你们隋军都是禽兽不如,整个镇烧了还不算,还要人畜不留,**妇女,这些血仇又怎么算?真恨不得那沈婆娘连你也干掉。
秦叔宝愕然道:竟有此事?
徐子陵遂把那晚所见的惨况说出来,听得秦叔宝摇头叹息,颓然道:尽管把这些账算在我秦某身上好了,横竖秦某今趟回去,免不了杀头之罪,什么都不在乎了。
寇仲奇道:明知要杀头,还回去干吗?
秦叔宝不耐烦地道:你这小子懂什么,快给老子滚开,惹起我的怒火,就拉你其中一人陪葬。
寇仲心中一动,笑道:死人要银两也没用,横竖你要回去送死,不若把身上银雨当作积德行善,全送给我两兄弟好了。以德报怨,这个善举总算值得做吧。
秦叔宝凝神打量了两人好一会后,洒然笑道:你这两个小子武技不错,而且愈来愈厉害,想不到竟是两个穷光蛋。这样吧!我身上的钱只仅够我们吃喝一顿,就让我秦叔宝死前作个东道,吃你娘的一大顿,然后再各散东西好了!
徐子陵怀疑道:你不会觅机害我们吧?
秦叔宝呸一声吐了一口痰涎,怒道:你两个算什么东西?我秦叔宝南征北讨时,你们还不知躲在哪个奶子里撒尿喊娘。不识好歹就拉倒,休想我给你半个子儿。
寇仲打蛇随棍上,道:你果然有诚意,就让我们到彭城最好的酒馆去,不够钱付账可要由你老哥负上全责。
秦叔宝哈哈一笑,领头去了。
三人谈谈笑笑,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现出一道河流,反映着天上的星光。
秦叔宝指着左方远处一座高山道:那就是吕梁山,山的西北方三十里许处是彭城郡,前面这道是泗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天明时找条船上彭城,也好省点脚力。
徐子陵奇道:你的银两用了来雇船,我们那有余钱去吃喝?
秦叔贺一拍肩上双鑯道:坐船要钱的吗?谁敢不方便我秦某人。
寇仲咋舌道:当军的都是恶人。
秦叔宝可能想起自己即将来临的命运,颓然道:不要再损我了。解下双鑯,就在河畔的草地躺下来,头枕鑯上。
两人解下长刀,学他般躺了下来,仰望欲堕残星,才如天将快亮了。
秦叔宝道:还未知你两个小子叫什么名字。
寇仲说出来后,道:我们当老哥你是真正朋友,又见你快要杀头,才把真姓名告诉你,但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我们绝不会比你长命多少。
秦叔宝奇道:你们是通缉犯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