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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真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使人教你们如何利用灯号和我们联络,到时我会亲身到船上来接你们走,保证安全得很。
寇仲道:东溟派到中原来,为何会逗留这么久呢?
云玉真道:她们每隔三年,就到中原来一段时间,接受新的订单和收账,至于兵器则另有船只负责运送,这些你们都不用理会。
徐子陵道:外面的形势有没有新的变化?
云玉真淡淡道:杜伏威仍稳守历阳,数次击退了隋军。窦建德四个月前已自称长乐王,声势尤在杜伏威之上。新近又冒起了几个人,一个是徐圆朗,另一个是卢明月,这两人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若论哄动,却及不上鹰扬派的梁师都和刘武周一齐起兵反隋。他们原都是隋将,所以他们的起事实大幅削弱了隋室的力量。
旋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人和突厥关系密切,梁师都新近还拜在突厥武尊毕玄门下,成了他的弟子。有突厥人介入,这残局都不知如何可收拾了。
两人记起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和沉天群的美丽女儿沈无双,一时想得痴了。
徐子陵关心素素,问起她的主子翟让。
云玉真确对形势了若指掌,从容道:翟让和李密正集中兵力,准备攻打兴洛仓,若成功的话,隋室危矣。在义军中,若以德望论,自以大龙头翟让声势最盛,但他的声势却全赖李密而来,迟早是会出问题的。
接着奇道:你们似乎对这方面也有点认识呢?
寇仲道:都是杜伏威告诉我们的。
两人都在担心素素,匆匆吃毕,又去跟陈老谋学艺了,等回返房间时,已是三更时分。
两人诈作登榻就寝,躲在帐内商量。
寇仲道:我们的美人儿师傅美则美矣,但心术却不大好,分明是利用我们去偷东西来害人。
徐子陵道:应是像威胁我们般去威胁李阀的人,我们才不作他的帮凶,不若我们干脆溜掉算了。
寇仲叹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吗?问题是美人儿师傅若真的狠下心来,把我们的行踪公告天下,甚至附送绘有我们尊容的画像,那我们便确是寸步难行,所以定要想个妥善的逃生大计。
徐子陵道:真想见到东溟夫人时,就把所有事说出来,然后央她带我们到琉球去,不过这样做就不能为娘报仇了。
寇仲接口道:也见不到李大哥和素素姐。
两人默然片晌后,寇仲道:你有没有发觉这几天船上的情况有点异样。
徐子陵点头道:自美人儿师傅回来后,船上突然紧张起来,航道更不时改变,看来是在防备某方面的敌人。
寇仲拍腿道:有了!这些人说不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例如海沙帮,又或我们的老爹杜伏威,你可以在别人处布下奸细,人家不可以用同样手法对付你吗?
徐子陵苦笑道:那算什么鸟的方法,给老爹和韩仆地拿到,我宁愿留在这里了。
至少是骗得客客气气的款待。
寇仲胸有成竹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们就来一招借死遁,好象给人杀了的样子,其实却是逃之夭夭。
徐子陵颓然道:说就容易,但怎办得到呢?
寇仲道:换了在别处,又或我们的功夫像以前般窝囊,自然办不到。但现在只要诈作中招,堕进海中,再涌起一些鲜血,然后出海底潜走,那时谁都以为我们葬身大海了。我们岂非便可回复自由之身吗?
徐子陵道:那来血呢?
寇仲作了个偷的手势,笑道:我们每天都大块鸡肉吃进肚内,可知膳房内定养了不少鸡,明白了吗?
徐子陵苦恼道:问题是我们不知敌人什么时候来,若过早取血,早凝结成硬块,倘堕海时浮出一块块硬的鸡血,岂非笑甩别人的大牙吗?
寇仲道:我们可把鸡弄晕,这是我们偷鸡辈的拿手把戏,偷回来后塞在床底,若敌人还没有来,便再换另两只鸡,此法必行。
徐子陵仍在犹豫时,寇仲坐起来道:是试试我们的轻身功夫和陈老谋的偷术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毒如蛇蝎
寇仲把耳朵贴在木门处,运功一听,肯定廊道无人后,推门探头,接着闪了出去。
徐子陵紧随其后,说不紧张就是骗人的了。
膳房在船尾的位置,要经过这道长廊,走上楼梯,过丈许的甲板,才能到达膳房的入口。
廊道只一头一尾挂了两盏风灯,中间一截暗沉沉的,在这时刻,除了当值的人员外,大多数人均已酣然入睡。
两人提气轻身,鬼魅般朝船尾一端掠去。
岂知到了通往甲板的楼梯时,人声由上传下来,赫然是云玉真的娇笑声。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照距离再难有机会溜回卧房去,慌不择路下,两人推开陈老谋传艺那大房的门,缩了进去。
只有这里他们可暂避一时。
他们熟门熟路的在靠海一角的柜子底下躲了起来,心中祈祷云玉真不是要找他们就好了。
咿!的一声,工场的木门被推了开来。
两人又喜又惊。
喜的当然是云玉真到这层舱房来并不是要找他们,惊的却是云玉真说不定会发现他们。吓得两人闭气运功,催动内息。
若换了其它人,尽管内功比他们深厚精纯,亦瞒不过像云玉真这种级数的高手。
但偏是《长生诀》乃道门最高心法,专讲养生深藏之道,运功时全身机能有若动物冬眠,呼吸似有如无,精气收敛,加上云玉真并非蓄意察探,竟茫不知室内藏了两个人。
乍听似是只有云玉真那细不可闻的足音,但他们却感到入来的是两个人,因为当云玉真到了室内后,才传来关门的声音。
云玉真的娇笑响起道:策哥!快来!这就是飘香号的挂图,我们损失了三名好手,才得到这些资料,你该怎样赏人家哩!声音竟是出奇的狐媚娇嗲。
接着云玉真低呼一声,然后是她咿咿唔唔的喘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两人大感没趣,想不到云玉真平时对他们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现在竟任人玩弄。
另一方面却是大为惊栗,此人落足无音,看来武功更胜于云玉真。
接着一把年青爽朗的男声道:玉真你更丰满了。看!多么够弹力。
云玉真娇喘道:办完正事才来好吗?今晚你还怕我飞走吗?
两人听得心中大恨,这美人儿师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那人显是放开了云玉真,后者道:还不点灯。
灯光亮了起来。
云玉真道:东溟夫人单美仙的功力已臻化境,幸好我知她会在七天后到彭城去会李渊,来回至少要十天,那是我们唯一偷账簿的机会了。
男子道:那两个小鬼真行吗?船上还有东溟派的小公主和护法仙子,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呢。
云玉真笑道:那两个小子机伶似鬼,惟一的问题是学不成玉真的乌渡术,否则有心算无心下,此事必十拿九稳。到时我会佯作攻打飘香号,引出她们的高手,好让他们脱身,理该没有问题。
男子笑道:每次你这骚狐狸提起那两个小子时,都眉开眼笑,是否想想尝尝他们的童子功呢!
云玉真笑骂道:见你的大头鬼,我会看上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流氓吗?不过他们还算讨人欢喜,由于此次事关重大,所以才要你这独孤门阀的新一代高手出马接赃,到时顺手杀人灭口。人家为你这么尽心尽力,你竟这么来说人家,啊……唔……
两人又缠绵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脑内响起了晴天霹雳,伤透了心;原来现实竟是如此残酷。以前云玉真的甜言蜜语,全是骗他们的。
同时恍然大悟。
巨鲲帮的后台就是四大门阀之一的独孤门阀,而此事正是独孤阀对忖李阀或宇文阀的阴谋。
跟着又传来云玉真的声音,娇喘着道:我回睡房吧?真想逗死人家吗?这两晚该会平安无事的,但转入淮水就不敢包保了。杜伏威不知如何得到风声,知道两个小鬼来了我船上,到时就要凭你独孤策的';碧落剑法';去应付他的';袖里乾坤';了。
独孤策傲然道:放心吧!二哥已亲领高手接应我们,顺手宰掉杜伏威,那时江淮军只剩下一个辅公佑,还何足惧哉。
云玉真道:将来你们独孤家得了天下,可莫忘了我云玉真呢!
独孤策沉声道:你真肯定那两个小子不知道';杨公宝藏';的秘密吗?
云玉真道:当然肯定。我曾故意嘲笑他们不知道藏宝的地点,只看他们的反应和表情,便知傅君婥没告诉他们了。事实上传君婥始终是高丽人,怎会把这事泄漏给汉人知道呢。来吧!
门关。
足音远去。
两人松了一口气,又大感失落。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终有一天我们要争回这一口气。
徐子陵苦笑道:看来到了淮水后再去偷鸡亦不嫌迟。
寇仲叹气道:回去睡觉吧!
那晚他们都睡不好,天明醒来,走到甲板去看海景,心情才开朗了点。
一群海鸥在追着船尾盘旋飞行,两人凝神欣赏它们飞行的轨迹弧度,有悟于心,一时看得呆住了。
云玉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道:今天这么早起床吗?
两人故意不转头看她,只寇仲勉强应了一声。
云王真到了徐子陵旁,奇道:你们未见过海鸥吗?为何看得这么入神。
徐子陵淡淡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晚她亲口嘱那独孤策杀他们灭口,更显露出淫荡的本质,心中一阵厌恶,把眼光移回那群海鸥处,沉声道:海鸥当然好看多了,至少它们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担心被同类伤害。
寇仲怕云玉真动疑,笑道:小陵一向多愁善感,美人儿师傅切勿怪他。
云玉真那会想到给两人知悉她的秘密,娇笑道:年青人总是满脑子幻想的了。再看一会,下来陪我吃早饭吧!我会顺道告诉你们行事的一些细节。
言罢婀娜去了。
三天后,大船终到达淮水出海的水口,西行转入淮水。
船上的人员紧张起来,云玉真更严令两人必须留在房内。
到了晚上,寇仲趁人人把注意力放在应付外敌之时,到膳房偷了三只鸡回来,耐心等候。
两人穿好衣服,把兵器绑在背上,分在窗旁和房门处留心外面的动静。
到了三更时分,走廊脚步声响起,直朝他们的房间走来。
两人骇然躺进帐内去假装睡着了。
敲门声响,接着门给人推了开来,云芝的声音道:你们快穿好衣服,待会我来带你们到别处去。不待他们说话,又关上了门。
两人吓得跳起床来,手忙脚乱中杀鸡取血,再用偷来的空酒瓶子装了四瓶,分作两半,各藏到身上时,云芝来了,着他们跟在身后。
此时船身剧震倾斜,竟是转了个急弯,掉头往回驶去。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窃念,看来不但敌人来了,而且还来势汹汹,使巨鲲帮颇为狼狈,只不知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走廊上人来人往,很多从未见过的人,都现身出来,一片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寇仲追前少许,问云芝道:什么人来了!
云芝失去了平时的沉着,既不客气又不耐烦地道:少说话!
寇仲退回徐子陵旁,低声道:小流氓终是小流氓。
徐子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若非他们阴差阳错,与《长生缺》、';杨公宝库';拉上了关系,江湖上的人根本对他们不屑一顾。
云芝乃堂堂一帮之主的心腹小婢,自然不把他们当作是什么人物。平时奉有云玉真的命令,才公子前公子后的假以辞色,遇上紧急情况时,这分耐性就没有了。
云芝领着他们来到甲板处。
两人趁机后望,只见五艘大船正在上游两里许外追来,速度奇快。
甲板上布满巨鲲帮的战士,人人严阵以待,准备与敌人作战。
云芝领着两人往船首走过去,那处众集了约二十人,包括了云玉真和久违了的副帮主卜天志在内。
其它人形相各异,却占了七、八人是女子,人人生得貌美如花,见到两人都美目灼灼注视不已。
船上虽是乌灯黑火,但一点难不倒两人的眼睛。
云玉真旁有一高度与寇仲相若,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长相英俊、气度沉凝,一身武士劲服。与云玉真非常匹配。只是脸庞比徐子陵更瘦削,还带点酒色过度的苍白,故及不上徐子陵的自然潇洒,却有徐子陵没有的成熟。
假若他就是独孤策,论身分地位和武功,则他两人自是差远了。
云玉真迎上来道:敌势极强,我们必须立即避上岸去。
卜天志和那怀疑是独孤策的人来到云玉真左右两旁,后者正用眼神打量两人。
寇仲故作惊奇的瞪着独孤策。
云玉真干咳一声,介绍道:这是我帮的护法高手,待会由他和卜副帮主贴身保护你们。
独孤策笑道:两位小兄弟不要害怕,离船只是策略上的问题,绝非怕了对方。
他一开腔,两人顿时凭声音认出他正是独孤策。
徐子陵道:来的是什么人?
云玉真道:杜伏威刚攻占了前方两座沿河大镇,封锁了往钟阳的去路,所以我们须改道而走。
寇仲笑对恭立一旁的云芝笑道:看!帮主对我们比你客气多了。
云芝狠狠瞪了他一眼,垂头不敢说话。
云玉真亦瞪了云芝一眼,这时有人报上道:帮主!快到雷公峡了。
两人朝前望去,只见水道收窄,两岸尽是高崖峭壁,形势险恶。
云玉真下令道:准备离船!
二十多人移往船首左舷处。
卜天志和独孤策分别服侍徐子陵和寇仲两人,挽着他们肩头来到船缘处。
敌船此时又拉近至里许的距离。
巨鲲帮的战船往左岸靠去,到只有三丈许远近时,二十多人腾空而起,横过淮水,往一面危崖飞去。
卜天志和独孤策搂着两人的腰,腾身而起,落往岸旁。
寇仲和徐子陵自问若要这样在原地发力,掠过三丈的距离,仍是力有未逮,但现在包括云芝在内,人人均可轻易办到,只是这点,便知这些人至少在轻功一项上,胜过他们两人。
卜天志和独孤策挟着他们,仍可游刃有余,则更是他们望尘莫及了。
所以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
踏足实地后,云玉真等不作停留,迅速朝山野深处驰去。
走了一炷香许的时间,独孤策忽然叫道:停止!
众人愕然停下。
片刻后,只见前方传来鸟鸣振翼的声音,显是有敌人迎来,致宿鸟惊起。
云玉真骇然道:这边走!
带头往右方掠去。
冲下了一处山坡后,前面是一座大山,众人展开身法,全速往上腾跃而去。
此时天色渐明,四周全是人迹不至的荒林野岭。
穿出一座密林后,前方豁然开朗,原来竟到了一处高崖,对面远处群峰环峙,使人触目惊心。
独孤策挟着寇仲,到了崖边,探头一看,叫道:这是绝路!
寇仲探头一看,只见此崖足有百丈之高,不过崖壁长出了一丛丛的老树,减轻了那种危机感,下方则是一片延绵无尽的密林,直伸往远处的丘坡。
云玉真正要觅路下山,倏地一声长笑,来自后方道:红粉帮主请留步,江淮杜伏威向帮主请安。
众人知道恶战难免,停了下来,纷纷掣出武器。
卜天志和独孤策放下两人,挡在他们前方。
为了对付强敌,云玉真各人形成了个半圆形的阵势,保护着他们,后面就是可使人粉身碎骨的高崖。
寇仲伸手过来,握紧了徐子陵的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