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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两个箫声,一个低沉,一个清婉,兀自成势,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白衣公子心中大畅,不由地随着萧声,进入无尘的境界。
正在心无旁骛之际,只听得对面山林中一阵深厚的内息循风而至!
只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飘渺无忌:“一笑一啼一吹箫,春秋事了”
那声音夹杂着一股强劲的内息,传声幽远。
碧游心内讶然,不料那人竟是个女子。而且听声音,她竟如此年轻
想这女子竟能以如此深厚的内力施展传音入密,内力修为一定不低。
那箫声并未停止,碧游公子也没有犹豫,一时也用了传音入密之法,两袖涨起,一阵狂风荡过,将内息送至对面的山林中。
这两座山头虽然相连相对,看似不远,事实上至少也相距数里。虽然二人皆有意韬晦,然彼此心下俱知,对方武功不弱,只是不明对方,是敌是友。
碧游公回的是:“催动岁岁年年,应笑明月,盈亦相思,损亦相思,相思不老。”
方才那女子言春秋,道尘止,话在风月,自己只笑叹明月无常而在久恒,也不过是风雅之言,回执以礼。
对面再没有回应,双方敌友已分。
箫声转过商音,渐渐沉息,一曲终结。
碧游不由地心中释然,如此的知音人,不知何日再能有缘相见。无奈自己身肩重任,不可随意在一处过多流连,只得收了玉箫,下山去了。
却说在碧游公子所在的山坡下,崎岖的山路上,密林掩盖之中,竟潜伏着一队重兵。
这些护卫身着明黄锦绣铠甲,气息均匀,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重兵所拱卫之处,停着一架车辕。车辕并不十分华丽,却处处透着华贵之气。
听着从这相邻两处山林中传来的箫声,车中人已经安坐了许久。
箫声停了以后,他仍觉音律绕林,余韵犹存。
一时忍不住感慨,他轻轻叹道:“曲是好曲,品格却不免太过冷冽。如此格调,终是曲高和寡!”想那林间之人,必是两位绝世高人。
忽然,车外一声警鸣。
只听得车前的护卫对着车中人道:“主上,前方出现情况,已经派人去查探了!”说毕又催动马匹,将车辕驾往隐蔽之处。
那车中人待车辕停住之后,竟从车中走了出来,四处查看一番,走向一处高地。
“主上”那护卫十分担忧对方的安危,无奈欲拦不得。
那车中人远远望去,却见前面的山林中正飞速掠过一道白色身影。
武卫看得真切,那是名白衣女子,轻纱罩面,神情冷冽,只是不知是敌是友。众护卫心系主人的安危,行动敏捷,迅速组成战墙,拦在主人身前。
岂料那女子见到那重重的武卫,只在一处树上停住身形片刻。面似不屑,她一个翻身越向林间,竟并不与他们纠缠,只身不见。
高地之上,那车中人目光熠熠,向身旁的护卫笑道:“那女子并非是为我们而来。我们继续赶路吧。”
“是,主上。”那护卫同车中人一起走回车撵,继续前进。
天黑时分,方靖天与扬州知府吴敬棠一起走进扬州当地的行宫别苑,来到赵应乾所在的书房。
这行宫原本是天子造访扬州启用的,虽然如今天子已返回京师,但临行之时他特意嘱咐楚淮王继续住在那里。可见这位主上对自己的皇弟确实是宠信有加。
二人来到书房,却不见赵应乾的踪影。
只得又来到花园中。
果然,花园中的一座凉亭内,赵应乾命人设了案几香茗,正在那里作画。
赵应乾原本是来练字的,却不想心中烦闷之极,竟在纸上作起画来。而他一笔一画,手中所画的,竟是一个女子
抬笔将伊人的身形细细勾勒,精心着色,但见伊人明眸素服,眼波流转,气质翩跹如云。
一副美人图已成,赵应乾却对着面前的佳人黯然神伤。
司空毓儿,难道你竟真的,就这么死了
儿女情长于他,并非是那般难以割舍。可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他的眼中心中,竟依旧挂记着她。当日在听到她的死讯的时候,他心中竟是痛不可当;而今已过去数月,他依旧不肯相信,她已就这样白白死去。
他是谁?他是誉满朝纲的楚淮王爷。
他自幼生长在帝王之家,也曾金戈铁马,几度手握兵权,为皇室立下赫赫战功。
他深受皇上的器重,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御前封王,可谓青云得志,呼风唤雨亦不为过。
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连城的宝物,多么难得的奇珍,身边的人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取来,呈到他面前。而身为王室贵胄,他所见到过的红颜美人,更是不可胜数。上至百般疼爱他的人主、太后恩赐,下至有心逢迎奉承的臣工献媚,他一概笑而置之,从不曾入心头。可不想,多年来奔走于国事繁务之中,真正令他乱了心绪、梦萦魂牵的,竟只有这一个。
“王爷。”方靖天与吴敬棠立在亭外,不敢上前,唯恐惊了这位主子。只是他已经连唤数声,却依然不见这位主子回过神来。
赵应乾终将手中的画像放下,微微侧目看到二人,声音不疾不徐:“吴敬棠,你办的好差事。”
吴敬棠心知此次楚淮王爷宣他前来必是有问责之意,如今听到赵应乾疾声呵斥,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说!你不是一直都回禀一切都安排的妥当无疑,为何如今竟会出了这样的差池!”
赵应乾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将手中依旧蘸着墨的毛笔随手一掷,飞溅的墨汁顿时点污了吴敬棠的衣摆。
吴敬棠哪里经得起这一掷,立刻跪在地上抖作一团,冷汗直冒:“卑职该死卑职也未曾料到竟会出这样的事!只怪那毛贼碧游公子手段十分高明,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怎么,难道不是逍遥宫的人动的手么?”赵应乾看向方靖天。
“王爷,白云山庄被逍遥宫的人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是不假,可是,咱们寄存在那里的两个石箱所藏之处十分隐秘,并不曾被发现。卑职与知府大人曾一同前去查探,在石箱被偷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方靖天说着,递上去一物。
赵应乾接过一看,竟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碧游公子”四个字,不由地问道:“这碧游公子又是何人?”
“启禀王爷,这碧游公子神出鬼没,乃是最近刚刚出现在江湖上的一个大盗!他已经连续在扬州城作案多起,只因他武功极为高强,行踪飘忽不定,我等至今尚未将其抓捕归案!”吴敬棠说的胆战心惊。
“哦?什么时候江湖上又出来这么一号人物?本王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赵应乾缓缓地踱着步。
“王爷,卑职等一定全力缉拿那个盗贼,尽快将此案了结!”吴敬棠再次俯首而拜。
“吴敬棠啊吴敬棠。该让本王怎么说你才是!全力缉拿?好!本王现在就限你在一个月之内缉拿这个名叫碧游公子的盗贼,不得有误!否则的话,你这扬州知府的乌纱帽,还是让给别人去戴吧。”赵应乾一挥长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是是是!卑职定当竭尽所能!”吴敬棠战战兢兢。
“起来吧。火速捉拿碧游公子来见我。”赵应乾沉声道。
“是。谢王爷!”吴敬棠起身,倍觉自己大祸将至。
素闻这位王爷在朝中极受荣宠,他的手段也是十分凌厉,如今所见果然极是。他也曾暗中打探有意疏通,岂料这楚淮王爷作风竟当真一贯刚正不阿,自己一直有心效拢,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犯下大错,该如何是好?
吴敬棠正起身,却见一阵风吹来,厅内案上宣纸浮动。用眼睛斜睨了一眼,却发现,画上竟是个美人。
吴敬棠心思本就玲珑,此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反应迅敏,急忙将那女子的大致模样暗记于心。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赵应乾道。
“王爷容禀,卑职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吴敬棠只得拼死一试。他近前几步,刻意离那幅画近了几分,同时斟酌着自己的下文。
“讲!”赵应乾无状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
“就在白云山庄出事之前的一天夜里,卑职曾在府中遇到刺客”吴敬棠决心要为自己打破重围。
赵应乾盯了方靖天一眼,方靖天却懵然无所知,只得低了头。
“就在那天夜里,有一个武功极为高强的蒙面白衣女子,突破我府上的守卫,潜入了卑职的内室。她以剑相逼,以卑职的性命相挟,定要卑职说出那两个石箱的下落。卑职自然是抵死不从,适逢我府中的护卫及时赶到,那女子才施展上乘轻功离开!当时的情形真可谓是命悬一线、九死一生,至今想来,卑职仍是心有余悸啊王爷。”
赵应乾和方靖天闻言,不约而同地俱是面上一震。
“你说什么?”赵应乾莫名心头生出一丝希望,情急之下问道:“那女子用的是什么剑,轻功又是什么路数?快讲!”
普天之下,对这两口石箱感兴趣的,只怕除了遮幕山庄的敌人逍遥宫与自在城,就只剩下慕容筠玉与司空毓儿这两位遮幕山庄的后人了。可当时慕容筠玉正受困于白云山庄,无暇相顾。那么这名女子极有可能可能就是手持慕容燕宝剑的司空毓儿!
“这当时是在夜里,卑职受到了惊吓,根本没能看到那女子用的是什么剑”吴敬棠见状,心知自己已然抛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一时心中稍定,却仍装作胆战心惊的模样。
赵应乾失望地立在亭中,一言不发。
“王爷,卑职奉命办理这件事情之时,极为隐秘,未曾向外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就连白云山庄的老庄主白云飞和卑职是故交,卑职也不敢告知那石箱中的玄机。只是石棺被盗之事,如今被这碧游公子数起偷窃的案件一带,才被勾连了出来。所以,卑职大胆推测,这碧游公子一案,或有两种可能。”吴敬棠不无自得地道。
“其一,那碧游公子作案是真,那女子搜寻石箱也是真,只是盗取石箱,是那女子借用了碧游公子的名号所为。也就是说,那女子与那碧游公子,是两人作案。其二,那碧游公子的名号是假,扬州城中的几件大案,均是那名武功高强的女子所为!”吴敬棠抓住时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应乾陷入沉思。
吴敬棠所言也不无可能。如果司空毓儿还活着,难道真的会是她所为?想当日在影子谷之时,司空毓儿的武功平平,可如今听吴敬棠的描述,却又似不是她。可是,除了逍遥宫以外,究竟是谁,会对这两口石箱感兴趣呢?
赵应乾思忖半晌,看着吴敬棠的神容心下明亮,终开了口。“你的猜测不无可能,看来这件案子,还真是疑雾重重啊!”
“既然是这样,你就按照疑点一一排查,尽快查寻匪徒,务必破得此案。”赵应乾看着吴敬棠,刻意加重了一一二字的语气。他话中弦外之音,吴敬棠自然明了。
吴敬棠忙道:“是,卑职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雪儿,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只有你陪在我身边”轻轻抚着雪儿颈上的羽毛,司空毓儿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师父去世后,雪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然而,为免人生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司空毓儿一直都不曾把白鹤雪儿的事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最敬爱的燕大哥。
雪儿如同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张开双翅,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
抚着雪儿,司空毓儿看向天际。
“可是我不能再轻易地就这么带着你出来了,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你,你随时都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所以,不管我有多么的不舍得和你分开,我都要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安心。”司空毓儿轻轻一叹。
那一日她同雪儿一起经过扬州城,便已经引发诸多揣测和人言,这对雪儿,绝非好事。
扬州城的事情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筠玉,暗中保护他,护送他回遮幕山庄,以后再图他想。
看着脚边河中自己白色的倒影,司空毓儿再次想起了那个记忆中害死师父司空曙的人。
碧游公子。这个名字,她记得太清楚。
十三年过去,纵然人事变更,旧景难再,这个名字她依旧记得明白。
燕大哥待她如同亲生妹妹,他的仇,她没有忘。可对她有多年抚养之恩的师父司空曙的仇,她更是不敢忘。
她并不喜欢白色。可是,身着白衣白靴,头戴白冠,手持玉箫,她就是要乔装成他的模样,盗用他的名号,做出人尽皆知的动作来。
既然碧游门素来以兼济天下苍生,逍遥自在着称,那么,她就多做几件案子,设法引碧游公子现身。待到他现身之日,就是她为师父报仇之时!
“雪儿,又要辛苦你了,我们这就去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不让任何人发现你!”司空毓儿露出久违的笑容,飞身坐在雪儿的背上,一手持短玉箫,一手抓住雪儿的背。
肋下生风,雪儿顿时震动双翅,直扑向一侧的万丈山崖。
在半空之中一阵回旋,雪儿继而直冲向半空之中——
碧游公子正漫步在山林之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山谷之中,传来几声奇特的鸣叫。
“晛”“睍”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悦耳,碧游想要一探究竟,于是施展身形,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掠去。
却不想走了一段,前面已是没有了去路,一道山崖赫然横在眼前。
正在迟疑之际,忽见脚下的万丈山崖之中,云雾深深之处,再次传来几声鸣叫。
又一抹白云,正快速地向上浮动。
可是,碧游很快就发现,那不是白云,却分明地是一只白鹤。
鹤上有人!
碧游公子几乎是毫不加思索地就跳下断崖,飞身掠向满布藤棘的峭壁之上,扯过青藤,想要看清楚那白鹤上究竟是何许人也——
却见白鹤之上,赫然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循风动时,衣袂飘飘,神情清丽脱俗,恍若蟾宫仙子。鹤舞翩跹之间,惊鸿一瞥,犹如神芷
再去看时,那白鹤已经一飞冲天,直奔天际。
扯住青藤,稳住身形,碧游再难平复。天下竟有如此逍遥如神仙般的人物,就连自己都顿觉黯然失色。枉顾自己一向自己命不凡,是个自在之人。
伊人已远去。
碧游公子黯然掠回崖际,独立于山崖之上,若有所失。
第48章 奈何情深()
扬州城外的几条官道上,一队队官府捕快策马飞驰而过,扬起阵阵烟土。他们正在苦苦找寻的,是一个名叫碧游公子的江洋大盗。
只是他们却浑然不知,他们所要找的真凶,早已在十日之前就已将所有的财物分成多份,不动声色地转移。十数组车队和船只,早已沿着官道、山路、运河、大江朝向不同的方向进发,为的只是掩人耳目。
而此时此刻,真正的盗贼司空毓儿,已离了扬州,悄然出现在扬州城西数十里处的一间古庙处。
面戴轻纱,心中思绪繁芜,但神情却静谧柔和。她缓步走上那一节节陈旧的台阶。
古庙荒废已久。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座残破的弥勒佛像,他正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