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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满面泪痕,上官嫣然点头道:“嫣然记下了。”
“玉美人,狼首刺青,血玉扳指,想要开启我们的毕生心血,这三件东西缺一不可。玉美人,我要你们带她去大漠,这是我托付给你们的最后一次任务;狼首刺青,我已对司空曙作出安排,我知道他必不会负我重托;还有这最后一枚血玉指环,在我手中。有朝一日,机缘若至,它们必定会再聚首。今后,还请各位为了我们的大计,暗存韬晦,潜伏宋土,好好活下去。耶律浚今日,会亲自送大家离开!”
耶律浚眼眶红热,此刻紧紧握起右手,放在胸前。“临别之际,我们在此约定,壮志未酬,此身不灭!”
众人闻言,群情激昂,此时器齐奋臂长呼道:“壮志未酬,此身不灭!”
众人的声音回荡在林间,余音不绝。
再回首,此生历尽风华。多少呜咽,多少思恋,朝朝暮暮,月圆月缺,不过是痴人一梦。
尘世碎流年,如烟云散落,夜半冷风,阙惊人眠。
再难入梦,点起幽幽青灯,耶律浚披上衣袍,兀自起身。
石洞孤清,看着满室苍茫,耶律浚骤生悲凉。
在这座岛上,陪伴着他的,只有青灯,书卷,以及阿九里的一缕孤魂。
在这座孤岛已经枯守了多少个年头,他已经毫不在意了。
轻轻婆娑着枕旁的素色发结,他心头闪过一丝暖意。
取来笔墨纸砚,就着青灯,在石案前一一铺就。
笔尖游走,他将此生余志心迹,一一写于纸上
“想我耶律浚,一生聪明自负,屡遭奸人嫉害,却一生不愿改鸿鹄之志,意在有朝一日但能率领我辽国耶律子孙,问鼎中原天下。我此生用尽计谋,算尽人心,杀人无数,非但宏愿无果,终落得这般远离故土,亲族皆离我而去,飘零无归处的凄零下场,又岂非天命哉!中原哲人孔子曾言人五十而知天命,浚苦心营谋,碌碌二十余载,费尽心力,未成尺寸之功;竟不觉斗转星移,年华易逝,今浚亦已届知天命之年近日浚每每自省,回首此生,双手染满杀戮,是是非非,浑浑噩噩竟不辨轮回;我耶律一族气势渐成衰败之相,浚已垂垂,心力但觉渐有不逮
此生浚唯被贪念忘形所困,醉心权术,铸下诸多虽死莫赎的过错。最痛莫过于执迷于野心妄念,竟陷手足于险境,痛失至亲血脉。吾与阿九里自幼手足情深,亦曾牙牙授语,同弄青梅。阿九里性谦端和,饱读诗书,聪慧异常。及耶律辛已之祸,阿九里同我千里奔徙,生死相随。虽命之所存,累及汝追随流落中原至此者,未尝非吾之过也。枉我耶律浚一生自负,却利用吾最爱之妹耶律阿九里完成偷天换日之大计,害其深陷其中不能脱困,受尽苦楚折磨,生死无依,孤魂无处凭借每每痛心疾首,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鹈鹕知何去,叩首问苍天。而今吾与阿九里两处茫茫,碧落黄泉。为兄思之深,念之切,扼痛流涕,自悔之情惟苍天可鉴,日月可明。阿九里之诗,吾长傍身侧;阿九里之容,吾长留心中;愿以玉美人塑之,东望栖霞,西望风雨,南望晨昏,北望春秋,羁魂有伴,当不孤寂。今兄齿危发苍,知在人间,尚复几日?今日汝魂吾祭,他日吾死谁埋?汝尚有灵,可能告我?
世事轮回,人间何憾。苦海泛舟,风雨一渡。
悲夫!我念阿九里,上穷碧落相盼顾。
黄泉畔,忘川岸,此生重逢需时,后世相会有期”
第175章番外 之柴少康 生死轮回始()
沙华寺决战前夜。
柴少康缓步踏上沙华寺的楼梯。
这是一座木质塔楼。据自在城中的老人说,这座沙华寺已经伫立在这座石城长达百年之久了。
紫蔓莎华妖冶地开在每一层的廊道里,纵情地释放着魅惑人心的芬芳。那一刻,他真的很想让自己也试一试被心魔困住的滋味。
如果没有解药在身,他很想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遮幕山庄?逍遥宫?又或者是,司空毓儿
方才,医士的话语犹在耳边:
“主上!属下等也是后来才发现,寒星夫人的体质,曾经过毒物的淬炼!那些毒素潜伏在夫人体内年日已久,而今始,渐被那逍遥散的毒素激化,两毒相抗,损耗的皆是寒星夫人的精气神元,这般下去,短则两年,迟则三载,夫人必会因元气耗尽而亡”
短短七日之内,他不过刚刚才享受片刻得到司空毓儿的欢欣滋味,便又被这个消息打入了大悲大恸之中。他简直无法容忍这种仿佛提前就被命定一般的失去
他为了可能会失去她而黯然心伤,而她,却竟为了救卓南风的母亲而用自己仅存的自由来和自己谈判以换取解药!为何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卓南风
脚下的螺旋楼梯弯弯折折,思绪飘然间,沙华寺的顶楼到了。
柴少康的母亲木容冰心生前尚佛。她还在世之时,时常会来这座塔楼里诵经礼佛,静坐凝思,感悟禅理佛心。昔日顶楼的佛堂,如今已被他改造成一间密室。
径直越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月姬,他开启了墙上密室的机关。
走入密室,他径直来到太师椅后的墙壁前,启动暗格。
在他的眼前,密室的暗格中,尘封着一件他此生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个他从不愿向任何人透露的秘辛。
他的母亲木容冰心一生凄苦,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做出一丝一毫可能会损害到他母亲声名的事情——哪怕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也绝不可以。
是以,千氏密录必须要被毁掉,而创造千氏密录的鬼驼子,也必须死。
塔外有清风徐动,吹拂着沙华寺塔角上的铜铃,发出清渺幽然的声响,在这静夜,听来愈发地诡异骇人。
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他缓缓地摘下自己的面具。
端起案上的酒杯,他从太师椅上起身,走近那画像。
那幅画纸质微黄,时日已经久远。画上的两名女子,一个在树下抚琴,一个在林间轻舞。
那两个女子,在他孩提时,一个曾是他最爱戴的女人;而另一个,却曾是他最厌恶的女人。而那画中的景象,已变成他此生再也不会看到或者梦到的景象
那一日,桃花落的他满襟都是,他不无烦躁,不停地将那些花瓣兜撒出去,更是十分不耐烦地陪坐在父亲的身边,看着笑意吟吟的父亲提笔将树下轻歌曼舞的情景画在纸上。
多年来,他偶尔会思念自己的母亲,然而近来,自从他杀了那鬼驼子,将司空毓儿带回自在城后,他想起那个曾令他十分厌恶的女子的次数,却愈发地多了起来。
那些原本该早早就遗忘的,零碎模糊的记忆,在遇到司空毓儿之后,竟然全都从他的脑中跳了出来,渐渐组织成愈发清晰的线索和画面。
昨夜,他对司空毓儿用了摄魂大法,原本想要占有她,却不想看到了她肩头的那狼首刺青。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狼首刺青。同样的刺青,在那个令他十分厌恶的女人身上,他也曾见到过。
那个令他十分厌恶的女子,是在二十年前,来到自在城的。有关她的记忆,多数都已模糊,而今似乎她的来由,他厌恶她、欺负她,她救了自己的性命,这些主要的回忆碎片,都能异常清晰地连结起来。
那时武林正道各大门派结成数路同盟,大肆围攻魔教中人,逍遥宫与自在城都曾受到惨重打击。在逍遥宫宫主逍遥子、自在城城主柴霸天均被正韬门和遮幕山庄为首的武林人士重创之后,逍遥宫、自在城门徒而后便蛰伏不出,休养生息。
他的父亲,自在城城主柴霸天在那次围攻中身负重伤后,为保存实力,便收敛往昔桀骜作风,专心养伤,并勤加修炼武功,意图他日东山再起。
就在那年秋猎,他的父亲从外头带回来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听闻这个女子被发现时是在一条河边。她的伤势非常的重,不仅面容被毁得面目全非,周身上下全是伤痕,还被人断了双脚,灌了哑药。若在以前,一贯冷酷的父亲柴霸天是断然不会管下这等闲事的。然那女子也算恰逢其会,自柴霸天败给正韬门和遮幕山庄后,他心性大变,竟动了久违的恻隐之心,将她救了回来。
他的父亲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医治这个女人。除了再也不能说话外,她的伤势几乎痊愈,面容也在慢慢恢复。
冬去春来,从下人处听来他们对这个女人面容被毁的可怕描述,四岁的柴少康十分好奇,便悄悄地潜入那女人的房间,躲在屏风后偷看那女人换药。
她解开衣物时,让那婢女为自己上药,背上的狼首刺青被柴少康躲在屏风后看得真切。待到婢女将那女子头上的纱布取下,露出伤痕斑驳、可怖的面容时,躲在屏风后的柴少康吓得夺门而出,连做了几日的噩梦。
自那后,小柴少康便再也不准许身边的下人提起这个可怕的女人。
直到六岁那年,父亲开始亲自检查他的课业;在父亲的书房,他再次见到那个女子。再次见到那女子,却让他十分意外,因为,她的面容已经被治愈,再不像他先前所见的那般可怖。
她不会说话,然而竟似饱读诗书,很得父亲的欢心。父亲一面检查柴少康的课业,一面命那女子在一旁研磨伺候。父亲时而称她上官,时而唤她墨玉,后来他才知道,那女子名唤上官墨玉。再后来,父亲便命自在城中的人称她为墨玉夫人。
他愈发讨厌那个女人。从母亲郁郁的面容上,他能感觉到母亲的忧愁和哀伤;然而他也十分不解,因为他的母亲木容冰心竟对那女子处处包容,十分友善。那几年中,在母亲与墨玉夫人之间共享齐人之福,父亲柴霸天倒是十分安泰舒心。
“她也不过是个不幸的女人罢了。”他曾听到母亲在窗下轻声幽叹。他不懂。
母亲可以包容她,然而他可并不会。
父亲柴霸天不在城中时,自在城便是他这个小“混世魔王”的天下。整个自在城都知道他们有着一位年纪虽小却天赋异禀的少城主。
他曾用过很多恶毒的手段来对付那个女人。往她的脸上泼墨,在她的屋子里投放蛇蝎,在她的食物里下药让她全身又红又肿,把针洒在她的床上来捉弄她,甚至还曾故意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
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女人会告状,相反,他甚至希望父亲会在她告状后动怒,然后他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请父亲将她处死或者赶出自在城。因为,他是柴霸天唯一的儿子,父亲疼爱他远胜一切。
可是,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论他怎样地折磨她,捉弄她,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每一次,他在她的眼中都看不到半分情绪。不悦的,生气的,悲凉的,愤怒的,委屈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暗中地跟踪她、观察她,却发现,那双眼睛,只有在对着房内的一幅画时,才会泛起些许波动和涟漪。
那幅画上,画的是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着披风,手持玉箫,眉目清郁,慧气天成,面容竟酷似父亲。
可是,他总觉得,那幅画,哪里有些不对。他的父亲柴霸天一生酷爱钻研精妙武学,何时曾喜欢把玩乐器?
他后来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要将那幅画偷走,然后毁掉。
然而,他还没能来得及去偷,自在城便遇袭。
这一年,柴少康七岁。
尽管这几年来,自在城行事低调收敛,然而遮幕山庄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遮幕山庄不知从哪里偷来了自在城的防御机关分布图纸,扫破了自在城中的重重机关阻碍,在庄主慕容长风的率领下杀入了内城。
父亲柴霸天不在城中,遭逢这般迅猛的突袭,城中门徒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中原本精妙的机关不知为何,竟似全都失效了一般,突袭的人攻进来竟不费吹灰之力。四周都是喊杀声一片,不会武功的母亲木容冰心带着柴少康躲入卧房内,抱着他,哭的肝肠寸断。
小柴少康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般伤心,因为他知道,身为江湖儿女,母亲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但那夜在当遮幕山庄庄主慕容长风带着人冲杀进来之后,他才终于知晓了一切。
“岂有此理,那柴霸天此时并不在城中,你竟敢骗我,坏我大计!”慕容长风满面怒容,上前便给了木容冰心一个巴掌,又一把将木容冰心拉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木容冰心满面泪痕:“父亲,我已经把自在城的攻防图纸都交给了你,女儿求您,给霸天留一条活路!”
小柴少康惊愕地站在床边,看到母亲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跪了下来,扯住慕容长风的衣摆苦苦哀求。听到母亲竟然叫眼前这个自在城的死敌慕容长风为父亲,柴少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忘记了害怕。
“哼!我苦心把你这颗棋子安插在柴霸天身边这么多年,如今竟然功败垂成!如今,留你何用!”慕容长风怒火中烧,狠狠地一脚将木容冰心踢飞出去。
木容冰心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墙上,又滚落下来,肋骨也被摔断,再也耐受不住,顷刻间,就已口吐鲜血。
“母亲!我不准你伤他!”念及母亲安慰,小柴少康这时才又惊又怕。他扑上前去,抓住慕容长风的胳膊,张嘴便咬,手足并用,又打又踢。
“哼!孽种一个!”慕容长风一拳就将眼前的男孩挥开,又一把揪起他,把他提到半空中,对木容冰心恨道:“我苦心筹谋这么多年,才得来一次绝好的机会,今天竟然因为你功亏一篑。今日就算杀不了柴霸天,我也要断了他的血脉,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父亲女儿求您,他可是您的亲外孙啊”木容冰心艰难地爬到慕容长风脚边,用微弱的声音,苦苦哀求。“女儿求您,要杀,您就杀了我吧,不要杀康儿,不要杀他”
“母亲你不要求他!”小柴少康在半空中挣扎着哭喊,脸上的泪模糊了他的双眼。
慕容长风推开窗子。他们此刻正在阁楼上,窗外是阁下的花园,距离地面有数丈之高。一阵风吹来,不由让小柴少康一阵瑟瑟发抖。
“既然留你无用,今日,柴霸天不死,你们母子便替他去死吧!”慕容长风语出冷酷。
“不!不要!”眼看着慕容长风要摔死自己的孩子,木容冰心再也无法忍受,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慕容长风:“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慕容长风一生冷哼,右手反手一挥,手中长剑便没入木容冰心小腹。
小柴少康听到母亲痛苦的呼喊声,顿时挣扎得更剧烈:“你这恶人,你竟敢杀了我母亲,他日我定要让父亲杀了你们,为母亲报仇!”
慕容长风掌风一挥,将自己的长剑收回,那剑便离了木容冰心的身子。木容冰心闷哼一声,几乎就要摔倒在地,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眼泪和嘴角的血流在一处。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她仍一步步顽强地向慕容长风逼近:“还我孩子”
“哼哼,既然如此,你们母子就一起做个伴上路吧!”慕容长风扬手将柴少康扔出窗外,随即便抓住木容冰心的肩头,借着她冲过来的力道,一并将她也推出了窗外。
“康——儿——”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唤,木容冰心摔出了窗外,身子重重地落在小楼下冰冷的青石板上,霎时静寂,再也没了声音。
慕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