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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冷玉书,为了大宋的江山负重如斯,风度与才智双绝,心内长存仁义善念的洛阳奇士;她知道,他已将伤害减少到最小,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此刻,他也正看着她,将所有的悔悟和遗憾,长存心底。
她再回头看向茫茫的天际,雪雾交织之中,不辨山河。
是谁的一眼翘望,掠过云端,惊艳了谁的似水流年,谁又是谁的期盼?
是谁的一眼温暖,常驻心间,馥郁了谁的苦海暗香,谁又是谁的渡船?
是谁的一眼爱恋,无惧生死,指引了谁的浮生救赎,谁又是谁的彼岸?
漫天大雪之中,卓南风的影像,恍若飘然天际,正向自己走来。
毓儿渐渐没了力气,缓缓地靠在司空曙的肩头。
司空曙轻轻抚弄着她的青丝,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就让玉美人的秘密,陪着你我,永世长眠地下吧。”把所有解开的、未解的事,都留给崖上的他们去看、去管吧。
说完,他牵住她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正如十多年前,他曾牵着小小的毓儿四处行医,一同在山间采药,一同翻越千山万水那般。
他纵身一跃!
众人惊呼。
“毓儿——”慕容筠玉大惊,顿时从马上跃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柴少康已然冲到了崖边,纵身一跃,紧紧拉住了毓儿的右手。
方靖天看着紧紧拉住毓儿的柴少康,面上露出解脱的笑意,他松开了紧紧抓住毓儿的手。下一刻,他便消失在茫茫崖间,再不见踪影。
柴少康紧紧抓住司空毓儿的右手,大喝一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宝剑;剑锋从峭壁上飞速划过,激出道道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鸣。
柴少康定住内力,用尽全力,将宝剑刺入峭壁之中;毓儿便骤然悬在半空之中。
柴少康咬紧牙关,看着毓儿,情切地道:“不要放手——不要!”
毓儿看着不顾一切跳下悬崖来救自己的柴少康,泪水无声涌出。
“放手再不放手,你也会掉下去的就算你送我上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柴少康依旧紧紧抓着她不放:“不!我不会放手的!我要你看清楚!我是柴少康,我不是卓南风!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手!我要你好好活着!你绝不能死!”
毓儿无力的摇着头。“你放手吧没用的”
这里离崖顶的距离太远。就算柴少康内力惊人,他也是绝不可能成功地把她送到崖顶的。
耳边,风声在呼啸;雪花肆虐,从山崖四周扑飞而来,浮动着他们的衣摆。
柴少康稍稍稳住一些,便开始蓄力;下一刻,他用一只臂膀,拼命地缓缓拉起她——
“就算你恨我,此生我也要你记得我,记清楚我是谁!”他是柴少康,不是卓南风。
他再次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向头顶抛去——
“哐——”的一声,宝剑,应声而断。柴少康笑着向下坠去——
雪花从她的脸颊旁划过,她含泪闭上眼睛,身体向崖顶飘去。
筠玉正伏在崖壁边缘,他拼尽力气探出手去;他想要抓住她,却和她仍有一臂之遥——
“毓儿”筠玉痛哭出声,呼喊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里。
“晛——晛——”一只白鹤,盘桓在狼谷上空,久久不去。
一轮残月斜照。
万里山河,不消冰雪。
一叶轻舟,从西江上飘然而过。鹤影暗度,惊飞翩跹。
小舟上有老者乘兴吟哦,所唱的,正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一曲殇祭。西江。残月。
第173章番外 之耶律阿九里 此生同命()
时光明明隔得那般久远,久远到,令人的记忆甚至都无力去镌刻流年往事。
可是我,却尤其记得那年夏天,草原上开的格外娇艳的各种颜色的丽花。
我的母亲,是大辽国的王后,出身大辽贵胄萧氏,本名观音。母亲十三岁时便已是草原上蜚声各部落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尤其是她弹得一手好琵琶,最为父王所喜。那年夏天的行宫狩猎,我常常每晚在帐里听着母亲细碎如落玉般的琵琶声入梦。
我的父亲,辽道宗耶律洪基,每次忙完朝务回到母后的大帐,总是喜欢一下子抱起我,用他浓密的胡子故意扎上我小小的脸颊,笑得脸颊红润,却还不忘对着身边的臣子们朗声道:“哈哈哈哈!我们的阿九里公主,是草原上最美丽最聪慧的一朵丽花!”
父王的胡子可以算得上是我童年时最讨厌的一件事物了,可是偏偏父王就爱这么干,我总是气坏了。每每这时,跟在父王身边,最疼爱我的昭怀太子,我的同母王兄耶律浚,总是会像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束刚采摘来的小丽花,递给挣扎着气呼呼从父亲怀抱中跳落地面的我,宠溺地道:“给我的妹妹,草原上最美丽最聪慧的丽花公主!”
每到这时,我与父王胡子之间的不快总是瞬时就消散无踪。我一面接过小丽花揽在怀里,一面杨了扬我总不离手的小马鞭,央求耶律浚哥哥,教我骑马、射箭。“浚哥哥,我要学射箭,我不管,你答应过要教我的,直到我学会为止!”
浚哥哥总是拗不过我,向父王告了准,便带我策马来到草原上的射场。
辽人酷爱骑马,身为辽国公主,虽然我年纪小,也不例外。同哥哥一起坐在马背上驰骋,帽下五彩的辽珠在我鬓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草原上释放着我那颗自由的心,世间实在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辽兵配备的弓箭太大,不适合我,于是哥哥便特地为我做了一个适合我使用练习的小型。只是他总是不肯我用带箭簇的,每每令我心下不够畅快。可是,只要和我的浚哥哥在一起,看着他飞扬的笑靥和神采,我就能很快地忘记所有不快。
浚哥哥比我年长十二岁。父王身边的臣子们,总是夸浚哥哥是草原上最聪明的王子,我深以为然。我的浚哥哥,好学知书,文武兼备,八岁便被立为太子。他不但精通几国语言,还曾数次出使宋国求学,他的学识和涵养,要远胜于我的其他王兄。在我看来,草原上多的是孔武野蛮的莽夫,却很少有人有着浚哥哥那般的飞扬神采!
所以,在我很小的年纪,我便对父王管制的辽国有着一个很简单顽固的认知。这大辽的疆土,本就应该是要传给像我浚哥哥这般聪明睿智的王子的,其他人,都不配。
可是,现在想来,我儿时的这种期待,太过于笼统和牵强,几乎幼稚的令人生厌。
大辽朝堂内的争斗,远远是我所无法清楚地了解的。身为一国公主,我虽有些小小的聪明,却没能早早地生出王室中人应有的觉悟。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的其他哥哥们在背后对浚哥哥愤恨妒忌的眼神,也能嗅得到,一些朝臣在大帐外与浚哥哥眼神交错时所传递出的火药味,比如那位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夏天,如同那年草原上怒放的丽花,是我孩童时记忆的最后一抹亮色和温暖。而我命运的所有转折,在那个夏天结束之后悄然而至,我甚至来不及同曾经的一切温暖告别。
那年入冬十一月,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构陷母后与后宫伶人赵惟一偷情存私,并使用百般酷刑逼迫赵惟一做出假的供词上呈天听。父王看着伪造的证词雷霆大怒,不容之心再无转还,亲笔下了一纸诏书,布下一杯鸩酒,将母亲赐死
待浚哥哥将我从睡梦中唤醒,带上我拼死闯入母后的寝宫的时候,我们已经去的太迟
那晚的场景我毕生难忘。母亲倒在地上,妆发形容散乱,再无往日王后尊荣。她口中的鲜血不停地涌出,染红了衣襟,也刺痛了我的双眼。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年幼蒙昧的我,除了惊慌失措地抱着母亲大哭,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一年,我六岁。而那一天,是我的诞辰。而上苍送给我的礼物,便是要我亲眼目睹,母亲的惨死;要我亲历,一瞬之间,天堂地狱。
我不懂——父王是那么地爱我的母亲,至少,曾经是!他怎会无情冷酷到如此地步,下诏将母亲生生毒死!我只觉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世界都要溃陷无余了——
传令的宫人确认母亲已死,便回去交旨。刽子手们散去后,冰冷的宫殿里,在母后的随侍们和我混乱的哭泣声中,哥哥目光冷冽,看着母亲的遗体一丝丝渐渐变冷,一言不发。
他双拳紧攥指骨泛白,却毫无一丝情绪。他发红的双眼,第一次令我感到既可怕,又冰冷。
母后的葬礼之后,一切都变得大所不同。浚哥哥虽然还在太子之位,却地位危殆。
为了我的安危,他不顾非议,将被父王下旨过继于他人、整日哭闹不停的我,从父王的后妃手中强行带走,接到他的太子府,并留我在身边,日日亲自照顾。
母亲去世的这场变故来得太过沉痛突然。短短数日内人事几番变更,初入太子府,卸下一切惊惧的我便大病了一场。那场大病来势十分凶险,险些要去了我的性命,却也令我脱胎换骨。
在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刻,浚哥哥仿佛就是我能抓住的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为了他憔悴的神容而难过流泪,他则为了保全我而日日与朝中周旋。我们同呼吸共命运的轨迹,从此,再也无人能阻断。
他在床榻前的声音是那般的孤绝而又令我心痛:阿九里,我们已经没有了母后,哥哥不能再没有你
留在哥哥的身边后,我才恍惚有了一丝悲苦却终清醒的认知。
身为王室子女,在锦衣华服的光纤外貌背后,本就处于权利漩涡的中心避无可避,一生注定无法逃离如同江上飘萍,随波逐流的命运。
我前所未有过地痛恨自己是个女子,除了会流泪难过之外,一无是处。若我是男儿,我便可与哥哥并肩而立,助他披荆斩棘,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就连为哥哥挡风遮雨,都不能
我的病情终于渐渐转好。而终于,我的头脑总算是开了孔窍,我开始思考一切可能成为哥哥所面临的问题的问题,而我的心智,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日益走向同龄人所不及的成熟和老气横秋。
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却终日不愿再离开哥哥身边半步。我开始将目光投向朝中的人和事,暗中地思量着一些看似不可能的关联。
我开始越来越像哥哥,从吃饭饮食,到读书行事。
母后去世后,耶律乙辛并未止步。他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攻击哥哥在朝务中的漏洞,想要逼迫哥哥就范。哥哥回到太子府虽不露声色,但我却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处境,愈发的艰难了。
终于,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耶律乙辛成功地捏造出哥哥图谋不轨,意欲谋反的证据。父王信以为真,暴怒之下,废黜了哥哥的太子之位,将哥哥贬为庶人,发往上京软禁。我以死相逼父王,终于获准与哥哥同行,不顾长途跋涉,生死追随。
在上京被幽禁的那两年的生活,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其实自母后离开我们,哥哥便曾告诉过我,这样的一天,迟早会到来。
哥哥的聪明智慧,总是这样精准,虽然用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显得并不合时宜。
被贬黜的途中,寒风呼啸。在马车上,哥哥曾拉着我的手问,阿九里,你怕么。
我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阿九里就什么也不怕。
那日哥哥还说,我们,已是绝境了。
我不知该如何答他,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在我,哥哥说是绝境,便就是绝境。小小年纪的我,竟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丝毫不曾畏惧和他一起随时赴死。
尽管我们已渐入绝境,但是耶律乙辛丝毫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意思。我们被软禁在上京不过几个月的时光,他便已等不及,派了刺客来了结我们的性命。
事实上,哥哥很早便对耶律乙辛的谋算了然于心。
他又怎会是甘心坐以待毙的人?他是谁?他是大辽最聪明的昭怀太子,耶律浚。
我在上京终日的惴惴和为哥哥的担忧,终于被证实不过是枉费气力。
原来早在母亲惨死之后,哥哥便早已就有所防备,留有后着。他用了足足两年时间去寻找与我兄妹二人身形,相貌极其相似的人,养在身边,并了结他们的所有心愿,以换得他们二人在最后关头替我二人赴死。
在刺客到来之时,他便将计就计,命人暗中烧毁我们所居住的破落行宫。一片火海之中,假的兄妹二人死于乱箭之下,真的兄妹二人成功身退,金蝉脱壳,乘着夜色,连夜逃出上京。
西风烈烈,大雪瀑冰,马蹄飞驰,行走在旷野之中,夜晚的黑暗如墨汁般浓密,令我紧张到全身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只有身后的哥哥胸膛处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才能我带来一丝安定。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我都无惧;至少,我还有哥哥——
哥哥挥舞着鞭子催促着坐下的骏马,阿九里,你怕么。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阿九里就什么也不怕。我的嘴唇在寒风中打着哆嗦。
他竟然轻轻地笑了。
阿九里,哥哥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宋国。我们离开大辽,到那里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宋国?!
在这冰冷的夜里,我蓦然心中重燃希望。
我们终于如愿离开了大辽。昔日的昭怀太子和耶律阿九里公主,已经死了。
我们踏上了宋土,几经辗转,最后来到了宋国的都城,汴京。
我们乔装成汉人,就居住在市井之中。哥哥教我学习宋文,教我宋人女子的礼仪文化,诗词歌赋,我们甚至开了一间丝绸铺子来更好的伪装自己,融入汉人的生活。我们终于不用再担心夜夜会有人追杀,日日会有人随时构陷。我们终于可以畅快地呼吸着周围自由的空气,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我们想要去做的事。
就在我以为,在这里,我们可以真的寻找到我们的崭新的生活的时候,一次哥哥在房中与他的贴身护卫司空曙的密谈,终于让我得知哥哥韬光养晦,隐藏多年的真正志向和野心。
原来,我的哥哥昭怀太子,从母后惨死后就有心在布局,表面上步步示弱,丢盔卸甲,却暗中在中原布置暗桩,种种筹谋。
父亲的凉薄令他感到厌恶,母亲的惨死使得大辽的皇宫已经成为他心底永远不能磨灭的痛,甚至再也不想踏入一步;他已经厌弃了大辽的朝堂和宫廷,不屑于与耶律乙辛继续纠缠,他有心想要退出,但他却想要着手,下一盘,更大的棋。
他早就有耶律乙辛作恶的证据在手,只是,他想把他们用在更为紧要的关头。比如,在他“死”后,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在适当的时机,解开昭怀太子被诬陷含冤而死的真相,从而让我们的父亲辽道宗耶律洪基心生愧疚,为亲手害死自己的爱妻与爱子付出一生难安噩梦缠身的代价,而后加倍地去偿还哥哥惟一尚存在这世间的血脉——我那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