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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哥，你可别乱说话。此凤不见得就是彼凤，凤凰可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丈母娘呢？”猪八戒反问。
“嘿嘿，八戒，就该自信点儿？没了那死卵，不还有什么兰啊，粉儿的追着，你那丈母娘未必不喜欢。”
“又提！”
吵吵闹闹，却依然被前方的嘈杂声给淹没了下去，大人哭小孩儿闹，还有不满大声呵斥，抬头看去，前方围了一群人，发生了冲突。
必经之地，陈懿缓步走了过去，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说好了两升米，怎么又变成了三升？”
“嘿嘿，大老爷，女孩儿家可值钱，心思细，不少干活，还吃得少。”
“不，给我三十升都不卖女儿，你个没良心的爹！卖了我儿子，又打我女儿的主意，我跟你拼了。”
“男孩儿多吃多占，养不起当然要卖了！”
争吵不休，竟然是当众卖孩子。听起来，这家似乎卖掉了不止一个。
凤仙国不像是贫瘠之地，有些百姓衣着光鲜，不少妇人随意走动，头上珠宝首饰光彩夺目，怎么就没人制止？
陈懿心下疑惑，孙悟空立刻扒拉开人群，护着师父走了进去。
地上一名眼睛哭得红肿的女子，怀里死死抱着个瘦弱的女孩儿，应该是孩子的母亲。父亲则拉扯女儿的小细胳膊，还有个大肚子的胖子脚下堆着几袋粮食。
旁观者表情丰富，有跟着落泪的，有摇头叹息的，也有指责父亲的，甚至还有跟着说价钱太低。
世间百态，唯独没有人说买卖人口，是不对的。
“看你家实在可怜，两升半，不能再多了！”胖子主动加了码。
女孩儿父亲眼睛立刻亮了，回头劝媳妇，“孩儿他娘，孩子跟着咱早晚饿死。现在给她找个好去处，你我还能存点粮食。”
母亲垂泪，没放手，但也没有反驳，显然心动了。
“真是麻烦，三升就三升吧。真没就见过你们这样的父母，拿着孩子发财。”胖子嘟囔着将粮食踢过去，弯腰使劲用力，就把小女孩儿给抱走了。
母亲哭得撕心裂肺，父亲也流下眼泪，相互搀扶着离开。
第773章 大旱之地（）
陈懿并未劝阻，因为他发现周围不少人眼中露出羡慕之色，盯着那几袋粮食狂流口水。
还有这里的人，看似居住以及衣着条件都不错，但个个面黄肌瘦，像是吃不饱的样子。而且就在不远处，又有个男孩子被家人领着到街上叫卖，自己一再压低价格，却是无人问津。
直到现代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存在，女儿国那是个特例，原因是没有一个男子。为何此处男孩儿的价钱反而低？
“长老，收个徒弟吗？只要是能给口饭吃，尽管领走！”
陈懿路过之时，孩子爷爷突然冲过来，伸开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嘴唇，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来。
“老人家，这是您的亲孙子吗？”陈懿问。
“唉，三代独苗的亲孙孙。”
“孩子父母呢？”
“有病，也治不起，死了。儿媳妇当天也自杀了。”提及伤心往事，老者有些麻木，看到眼前稻草，又现出急切神情，“长老，我这孙子力气大，就是吃的稍微多点儿。而且也懂事，对了，还认识几个字呢！”
听得出来，爷爷对孙子相当骄傲，曾经也是显摆的对象，如今却要亲自卖掉。
“老人家，您就这么一个独苗，让他做了和尚，岂不还是无后？”陈懿又问。
“长老，什么都没有活着强。现在世道艰难，活着才是究竟，管他什么身后事儿。我在带着孙子在这里饿了两天肚子，也算是看透了，只要孙子活得好，比什么都强！”
“爷爷，都是我没出息，卖不出粮食来。”男孩嘤嘤哭了，声音很小，都没有力气哭了。
陈懿冲芙蓉点点头，芙蓉会意，连忙掏出几个饼子，男孩看见眼睛立刻亮了，接过去张口就咬。
还没咽下去，想起爷爷，连忙举到爷爷嘴边，“爷爷，吃！”
“孙孙吃，爷爷不饿。”老人说着咕咚咽了下口水。
“不，爷爷不吃，我也不吃！”
爷孙俩你一口我一口，分卷残云一般，将几个饼子囫囵吞了下去，好像还没有饱的样子。吃完饼子，爷孙俩叩头谢恩，老人把孩子推向陈懿，“长老，就收了这个孩子吧。”
“不，我不要离开爷爷！”
“傻孩子，爷爷也有病了，早晚得死。出去寻个活路，爷爷也好闭眼啊。”
悲情大戏上演，陈懿感叹不已，令芙蓉放下一袋面粉，说道：“老人家，我不缺徒弟。这袋面送你，带孙子回去吧，既然知晓团聚的珍贵，就不要轻言分离。”
“圣僧，活佛啊！”老人嚎啕大哭，何尝愿意卖孙子，这是他的命根子，只怕分开后，他都能想疯。
突然，一个人影跑过来，扛起那袋面粉就跑。老人慌了，抬脚就去追，小孙子在后面跟着。
“可恶！”芙蓉愤愤骂了一句，施展轻功，滑轮呼呼生风，眨眼就来到小偷跟前，劈手抓住袋子。
小偷一怔，不知死活的还要去抢，被芙蓉一袋子面砸中后背，白眼一翻，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菩萨饶命饶命啊，这是我的儿子。”老人气喘吁吁的追上，又跪下求芙蓉。
“老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说你儿子死了吗？骗我家长老给你一袋面，这么大年纪，就不觉得难为情？”芙蓉不满怒斥。
“姐姐，这位是我大伯，真的是我爷爷的儿子。”小男孩追了过来，怯生生的解释。
真是一家人，抢亲爹卖侄子的粮食，芙蓉呸了一声：“肯定是个不孝子！”
老头擦泪说道：“我这个儿子家中妻儿也都饿死了，他弟弟弟妹过世后，便过来照顾我俩。因为家中无粮，便去做苦役，高处摔了下来，傻了。脑袋好用的人还活不下去，何况是傻了，只有等死的份儿。”
芙蓉手一松，小偷又把袋子抢过去，紧紧捂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给爹吃，给侄子吃。”
年迈老人要照顾傻儿子还有幼小孙子，负担之重，难以想象。
因为这边有粮食分，不少人围了过来，纷纷要把家中儿女卖给陈懿，几个孩子被大人推搡着推到前面，摔倒的，碰头的，哭声连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脱身乏术，陈懿高声喊道：“诸位，把孩子都带回去吧。我是不会收任何孩子的！”
徒弟们挡在四周，将人群往后推，个个相貌威严，不苟言笑，众人不敢纠缠，怯懦的往后退，却不敢再靠前。
“诸位，看凤仙国是个富饶之地，为何生活这般困顿？”陈懿问道。
人群像是炸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陈懿终于了解了当地的情况。
凤仙国百姓向来生活安逸，衣食无忧，然而三年前却发生了改变。那一年，凤仙国大旱，正值耕种时期，不见一滴雨落下。
河水井水莫名干涸，田地开裂，颗粒无收。
旱涝天灾是自然规律，百姓们从容应对，家中都有存粮，稳稳的度过灾年。冬季倒有几场大雪，补充了水分，本以为来年会是大丰收。
离奇的是，又是快要收割时期大旱，一夜之间，河水井水不知流向何处，又是一年白忙活。情况更糟糕，不仅是粮食，山间树林也都干枯而死，粮食和柴火价格飞涨。
冬季降雪，百姓们提前准备，加宽河流储蓄，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照旧大旱，有人亲眼所见河中水在怪异的咕噜声响之中渗入地下，只剩下空空的河床。
这一次百姓们全都吓傻了，这是老天要绝凤仙国啊！
存粮不足，本就可以引起极大恐慌，而上天隐晦含义更是让人们诚惶诚恐。人们连忙拿出所剩不多的吃食供奉天地，希冀求下甘霖，救赎苦难。
“凤仙国可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孙悟空皱眉问道。
“凤仙国不敢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国泰民安，邻里和睦，就像是抢夺偷盗之事都鲜有发生。”一名老者愤愤不平。
“李叔，你可就别抱怨了，小心上天听了去。”一名年轻人连忙提醒。
老者哼了一声，将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第774章 饿殍遍野（）
凤仙国全境遭遇天灾，属他们这个郡的灾情最为严重，已经到了卖儿卖女度日的田地，而朝堂对此也是束手无措。
“芙蓉姐，辛苦你做些面食，分给大家吧。”陈懿吩咐。
“是！”
看着这么多面黄肌瘦的百姓，七妹把储存的几十袋面粉都拿了出来，每人吃一顿饱餐不可能，灌个汤饱还是有希望的。
面片汤很快开始制作，十几口大锅被架在广场，得知消息的百姓激动不已，纷纷拿着家中器皿排队等候。
足有两千灾民，然而却并没有发生哄抢吵闹抢占等现象，也没有家境富裕的趁机占便宜，秩序井然，不需高呼提醒，可见灾情前的文明程度极高。
领到自己那一份的百姓要么当街就吃，要么捧回家中，还想再吃的也不强求，耐心等待，看是否会有多余的。
“长老，再没有吃的了。”芙蓉过来小声说。
百姓们听不到对话，但看神态也知道什么意思，遗憾的拿着空碗，齐齐道谢，然后纷纷散去。
“诸位，且耐心等待，今年便是最后一年灾情，我一定帮你们渡过难关。”陈懿高声道。
百姓们感激的热泪盈眶，响应者缺少，人不可逆天，天要绝凤仙国，谁能奈何？
人群还没有散尽，一队足有上百人的官兵从不远处跑来，百姓对于官家的忌惮到了哪里都一样，纷纷躲避，很快广场变得空空荡荡。
“怎么，布施吃食还有罪了？”芙蓉恼道。
“看情况再说。”陈懿不为所动，跳上胖郎神，迎着那队人走了过去。
“圣僧请留步！”为首一名官兵是个领头，看似还挺客气。
“如何称呼？”
“小的本郡巡守，郡候听说您在此布施，特派小的前来，护送圣僧前往皇城。”
哦？
陈懿一怔，途径二十多个国家，各色各样，还头一次在半路被热情接待的。不会有诈，但必有蹊跷，想必这些基层官兵并不知情，陈懿点点头，由他们带队，赶往凤仙国皇城。
沿途一律放行，一些郡守得知后也会在城门恭候，这规模依仗堪比将士凯旋而归。
凤仙国皇城，建在一处缓坡之上，依山势盘旋而上，自然是越往上宫殿越大，数量越少，下方亦是琉璃贴金光华四溢的各式殿宇，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个栖息的凤凰。
为了表达对图腾的仰慕，凤仙国也算是煞费苦心。
早有消息传达，虽没有皇室成员亲自迎接，但也有十几名重量级文武大臣分列两旁等在宫门口。
见到陈懿，国师上来打招呼，寒暄之词颇为讲究，但听起来总像是客套，或者说是套路，对谁都这么说的感觉。
“圣僧远道而来，高徒环绕，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国师带领陈懿缓步进入皇宫，打量身后一众说道。
“一路降妖除魔，无非是多些保命的本事而已。”陈懿摆摆手，看似随意但也傲气满满。
“哦？都是何等妖魔作乱？”国师又问。
“灵兽下界，魔王拦路，大鱼神龟亦有仙童起了凡心，不可胜数。”陈懿又说。
哎呀呀！
国师惊得双眼放光，急切道：“圣僧或许就是陛下等待的高人啊！”
“不敢当。”
陈懿淡淡一笑，如此高调出场当然就要摆出气势来。据估计，凤仙国有此劫难，上下一筹莫展，只能寄希望与老天回心转意，或者是救世主出现。
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有些法术的都会受到凤仙国的礼待，陈懿一下子来了一二十号高手，当然会引起郡守的注意，同时层层上报，被国王直接接见。
来到大殿之上，各自见礼落座，陈懿不慌不忙，将通关文牒递上，国王即刻加盖宝印，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归还，诚恳直言：“圣僧，凤仙国累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死百姓数万，就要有灭国之灾，小王愿以一国之力求降雨之法。”
“嘿嘿，凤仙国就要灭了，还有何等国力？我们不稀罕！”孙悟空傲气道。
“唉，长老所言极是。凤仙国要是灭了，这些宫殿财富自然是随意流落。”国王叹息摇头，潸然泪落，“只是我等心中常有不甘，凤仙国历代明君管制，经济富庶，即便如此，法律甚严，小罪重罚，故而人人自律，竟有牢卒一位成为闲职。”
“果然是开明盛世。”陈懿竖起大拇指。
“圣僧过誉，王宫内颇为节俭，每月斋戒一天，不进任何吃食。一则诚心供奉天地，另外积攒粮食作为应急储备。只是不想哪里出了大错，竟然要承受上苍如此惩罚。凤仙国数千年基业，只怕就要毁在我的手里！”
“陛下！”
群臣落泪，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陛下，请仔细回忆，是否国内出了有违天理之事？凤仙国人口众多，总有不法之人，天理昭昭，怎会对一个国家出此狠手？”
陈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国王却摇摇头，叹息道：“要说绝对没有错误，历朝历代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避免。伤天害理之举或许数人为之，但实不该殃及国家。”
群臣附和，表示自查过许多次，确实没有太过夸张的事情。
此次灾情十分严重，任何人在大自然的破坏之下都是战战兢兢，所以自查从王室贵族开始，翻出不少旧账，但近期非法之举，真的没有。
君臣除了沮丧，还有极力压制的怒气，对于苍天不公的极度不满。只不过敢怒不敢言，没人再敢指责，否则遭来更大祸端，二十万人口，要迁到哪里去，又能去往何处呢？
“陛下，可否做了最坏打算？”陈懿问。
“实不相瞒，暗中在千里之外买下一块地，真有全国覆灭的那一天，以凤仙国的实力，也只能带走五万百姓。”
国王如实说，在场不少级别低的臣子都露出诧异之色，这绝对是国家的头号机密，没人知晓。
“五万？四个人里面只能带走一个。”陈懿叹息。
“圣僧，凤仙国饿死人数激增，人无粮，坚持不过数日，耗尽草根树皮等等，也不过数月。明年再若是干旱之年，凤仙国必定是饿殍遍地，只怕是能有五万离开，已属不易。”国王苦笑。
第775章 登坛祈雨（）
一个强盛的国家，数千年基业，竟然可以三年内被颠覆，这就是自然环境的另外一面，极为可怕。
接下来，陈懿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凤仙国国名的来历，和猜想差不多，说是曾为百禽之首凤凰的守护者。
这点倒是和之前的赛斯族，后改名为慈悲国有些类似，他们是守护龙族后裔的部落。
责任不同，国家发展状况也不同，赛斯族守卫的是龙之子椒图后代，而凤仙国实力强大，更像是守护真正的天凤。
盛宴勉强说得过去，汤汤水水的依然不少，并非是铺张浪费，因为冬季降雪不小，可以储存基本生活所需。
至于将多余的雪积累起来，留作来年灌溉，便是痴人说梦了。
已经听到死神脚步的君臣兴致不高，娱乐活动一概免除，哪里有心情再去欣赏莺歌燕舞，只为眼前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