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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哒，宿主。”果然她不提身份相关，系统就开始回应了，“正在为宿主调出路引……”
走出寝殿前，伏梦无还检查了一下附着在体表的妖息，又加持了易容术，顺便让系统把自己的境界隐藏起来。
夙绥虽是西沧郡老城主，但对于城中住民而言，她这个突然成为老城主道侣的“狐族”，如果境界太低，恐怕要遭人非议。
至少在暂住的十日内，她不能给绥绥和夙玉谙添麻烦。
念及此，伏梦无凝出水镜，照了照自己如今的模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遂又运起易容术。
夙绥给她渡的妖息足够多，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都可以让妖息均匀附着在体表。
待易容术施展完，伏梦无已在身后化出跟夙绥差不多的三条狐尾，又将自己的藏青色外袍变作一袭带毛绒滚边的华服，看起来端庄，又不妨碍走动。
她甚至还把夙绥赠她的狐绒球发带也变了变，给它添了些挂饰。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心收了水镜，推开殿门出去——
给绥绥寻吃食。
伏梦无一路往外走去，果然如夙绥说的那样，寝殿内几乎看不到侍奉的狐族，只有外围站着一排看守侍卫。
见伏梦无出来，侍卫们先是一怔，而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沉声道了句“给绥城主夫人请安”，继而其他侍卫也跟着请安行礼。
于是伏梦无放心了，端着架子朝炊事殿走。
她正走到炊事殿的中央，身旁时不时走过一些侍者打扮的雪狐族，边端着器物走，边频频朝她投来目光，还悄声与同伴谈论。
“那位大妖是谁呀？怎么还亲自来炊事殿？”
“听看守绥城主寝殿的侍卫说，似乎是绥城主的合籍道侣？”
“可绥城主的道侣怎么会是一名女子？！”
“怪不得绥城主直到飞升也没有完婚，原来是这样……”
“有啥嫌弃的？哪怕不是男子，这位大人也定会好好待绥城主的！喏，哪有大妖会亲自来我们这贱地方挑吃食！”
“……”
伏梦无耳朵灵，却装作没听见，走了一段路，突然感觉现下的情况有点熟悉。
她仔细想了想，释然了。
现下这个情景，是她梦见过的！
“包子！你为什么不给我布置回避这个情况的任务？！”恍然大悟后，伏梦无大声诘问系统。
若是她一早就知道，梦里那座有狐族的大殿在西沧郡里，她绝对不会傻乎乎地跟着夙绥传送过来！
“……因为，根本没有布置任务的必要呀！”
系统被她问得有些愣，沉默了几息才解释：“敌视宿主的寐朝月不在西沧郡，现任城主又是跟绥绥关系不错的师妹，况且这儿还算绥绥的半个故乡，在熟悉的地方生崽，对她而言也更安全些。而且，宿主你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吧？”
“……”
伏梦无抿了抿唇，觉得系统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找不到话反驳。
王城的炊事殿里什么吃食都有，伏梦无逛了一圈，都不知道该选什么带回去了。
念着夙绥这段日子容易体虚，她便直接去了提供药膳的区域，挑了一盅黄芪炖鸽子。
…
自从来了西沧郡，入住王城相当于与世隔绝，二人的日子突然清闲下来。
夙绥待产，时常会因为力竭而睡过去，伏梦无就没敢再让她与自己对练，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去修炼剑术。
西沧郡开启着护城大阵，灵力泄不到结界外，便全在城中。伏梦无清早起来，洗漱完毕后，就同夙绥一起去灵力充沛的修炼地，一同吐纳灵力。
重塑灵根、恢复生长发育后，伏梦无修炼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加之环境的影响，又有忘貘族相赠的内丹辅助，不出三日，她竟突破到了出窍中期。
而夙绥吐纳灵力，主要还是为了稳住腹中的伏霜。
三日前伏霜忽长大了那么多，体内已积了不少灵脉灵力，又无法在短期内吸收，夙绥便像之前为它炼化蟒妖内丹那样，助它吸收吃进肚子里的灵力。
伏梦无本来还发愁要怎么喂伏霜灵力，但得知灵脉灵力可以直接穿过她的魔息壁，供伏霜食用后，她便松了口气。
二人白日里各自修炼、养胎，入夜则一同前去观星台沐浴星华。
夜里凉，伏梦无一开始还不愿让夙绥去，但听夙绥说，沐浴星华有助于她们恢复记忆，她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但离开寝殿前，一定要亲自为夙绥披上裘衣，裹得严严实实。
夙绥挺着小腹，任她摆弄。约莫是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纯净的灵力，伏霜长得特别快，倒渐渐能让夙绥感受到它的重量了。
这夜二人携手，一前一后登上观星台，恰逢极光来临之日。
负责看守观星台的狐官欣然接待了二人，在退下前，却朝夙绥禀报：“绥城主，今夜苍泫星已现，您飞升前吩咐我等关注的那位大人，应当可以寻到了。”
听闻“苍泫星现”，伏梦无不禁攥紧了夙绥的手。
夙绥微微点头，“我会留心，你且去歇息罢。”
“是。”狐官依言退下。
待狐官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内，伏梦无搀扶夙绥，与她一起在观星台上坐下。
“那位大人又是何人？”伏梦无仰望天穹中央的苍泫星，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你。”夙绥亦抬眸，“我从前才化人时，有一夜与我师妹一起在这观星台上睡了过去，梦中见一位身材娇小的神人向我走来，揉着我的尾巴，让我莫要再每天守着了。”
她顿了顿，“我问她何时接我回去，神人说，她到了时候总会来的，可现在不行，她还板着脸叮嘱我莫想她，再想，便揪我尾巴。”
伏梦无隐约猜到“那位神人”应是自己，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遂安静地听她继续讲。
“我便在她面前哭了。”夙绥忽笑起来，“那时我还记着她，也晓得她送我下界，是因我的种族是凡狐而非天狐，无法在神界化人，只能穿越到下界的某个小世界里，从化人开始，一点点修炼、飞升，等境界到了某个阶段，才可返回神界，回到她身边。”
她眸光一黯，微微有些失落，“哪怕她应诺过，等到那个时候就会来接我回去，可我太想她了，在神界生活的千百年里，我从未离开过她……于是她封住了我的记忆，在这之前，不知是哄我还是认真的，竟对我说，‘那你等着，我马上下界来陪你’。”
她讲述时，伏梦无恰在摸着她的狐耳，闻言，觉得自己的记忆微微有了些触动，可也只是触动了一瞬。
“结果你来时，我已飞升了。”夙绥轻声嗔怪，“你着实是个骗子，什么‘马上’，害我白等了这么久。”
见她幽幽看着自己，伏梦无动作一顿，心中一凛。
连称呼都换了，那位将绥绥扔在下界不管的神人，果然是她……
“在飞升前，我被封住的记忆稍微松动了些，总觉得有什么人会来找我，遂告诉观星台的狐官，让他们留心苍泫星的末端所指方位，以便寻你。”夙绥继续道，还抬眸望了眼天穹，“你瞧，我已寻到‘小萌物’了。”
伏梦无下意识抬头。透过星华，她看到此时的天穹之中，苍泫星的末端正直指一个方向——
正是西沧郡观星台！
“哪怕没记起前尘，有苍泫星的证明，你的身份也已明了。”夙绥忽抚上她的背部，顺着苍泫星印所在的七处大穴，依次抚下去，“更何况，你的背上还有‘苍泫星印’，便是没有显现出来，我也能感受到神印的气息。”
伏梦无沉默着点了点头。
既然她是特意下界来陪绥绥的，那等到她们都飞升的那一日，应当就是返回之时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儿时听兄长说的那些胡话，隐隐有些感伤。
——“小梦无是天上掉下来的璀璨星辰，和宵征剑一样，都是星辰落了凡间。”
兄长与双亲这三百多年来，一直都呵护她，却又没有限制她的喜好，约莫……是一早就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吧？
感伤罢，她覆上夙绥的手，好奇道：“那你又是怎么恢复记忆的？虽说沐浴星华会恢复记忆，可前些日子你根本没有来过西沧郡。”
夙绥似乎也不清楚，蹙眉摇头，“我也不知，只隐隐记得那天力竭倒在灵脉旁，突然就记起了一切。”
又是灵脉么……
伏梦无没有再多问，而是问起系统：“包子，关于西沧郡的灵脉，你的资料库里可有记载？”
“回宿主，没有哦。”系统的回答干脆无比。
伏梦无失望地暗叹一声，携了夙绥的手，让她倒来，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星华夺目，恋人依偎。
“梦无若喜欢看星空，便趁这些日子多看看罢。”夙绥忽道，“待伏霜出世，我们便返回松玉岛，再去屏仙阁成亲。如无意外，约莫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伏梦无一怔，不解其意：“怎么突然这么说？这里不是你的故乡吗？你看你都飞升几百年了，王城里连你的寝殿都还留着呢！”
“神与神养大的灵宠，终究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夙绥轻声，“留在下界太久，若是还不慎改变了一些特殊的命数，只怕会牵连旁人。”
“……什么命数？”伏梦无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然而夙绥却摇头，“暂时还未得见。但我既然已算是上界的人，西沧郡也有我师妹掌管，我还是尽量不回为好。”
她侧过脸，垂眸吻上伏梦无的眉心，“等你再记起来些，或许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
时间如梭，五日后的深夜。
伏梦无焦虑地守在床旁，急得团团转。
今日从早到晚，夙绥都没有醒来过，气息也弱，身周围却自行结出了一道屏障，既隔绝外界，又将外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引来。
系统倒比她从容多了：“宿主不用慌，绥绥这是要生崽啦~”
距离夙玉谙估计的产期还有两日，因而寝殿内依然没有安排侍奉的狐族。如今夙绥又是这个样子，伏梦无不敢离开，想用传讯珠联系念幽寒，可夜间有星华干扰，传讯珠又用不了，只能独自守着夙绥，时不时跟系统说话解忧。
“包子，你见过修士生崽吗？”
系统答：“没有呢，宿主。但是系统的资料库里有相关资料，之前枣沁进行科普的时候，我也及时把她的提醒都录入了……不过，现在那些资料和提醒都派不上用，绥绥的生产目前进行得很顺利。”
伏梦无朝床上一动不动的雪狐妖看了一眼，苦笑：“哪里很顺利了？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念头刚落，忽听夙绥闷哼一声，再看去时，但见夙绥已变回雪狐原身，蜷缩起身体呜呜地叫着。
伏梦无慌忙向她靠近，灵识一探，发现吸收灵力的屏障已缩小了范围，只集中在夙绥的腹部。
“包子，我能做什么吗？”看雪狐正痛苦地喘息着，伏梦无急了，“师娘不是说，分娩身外化身变成的幼崽不会痛苦吗？”
系统立马在资料库里翻寻起来，很快回答了她：“回宿主，应该是绥绥昏过去了，没法用意念命令幼崽离开体内。”
伏梦无心中一紧。是了，修士若陷入昏厥，的确连动一个念头都做不到。
“宿主不用急，有个接生办法是只有你可以做到的。”系统继续道，“现在宿主把绥绥抱起来。”
伏梦无赶紧照做，将夙绥抱在怀里时，能摸到她的腹部已有东西在动来动去。
“把灵识探进子宫，和伏霜建立联系。”系统说话时，已经给伏梦无的灵识上好了buff。
伏梦无抚上柔软的腹部，闭起眼，将灵识小心翼翼地探进去。
她“看到”伏霜被魔息壁与灵力护在当中，它的身体已将整个空间撑得满满当当，现在连翻身都做不到，正焦急地用小脑袋顶着魔息壁。
“霜，”伏梦无用灵识去靠近它，将自己的声音也送了过去，“霜？伏霜？”
听到有人唤自己，小家伙一愣，倒是停了动作，只是转着眼，茫然地找寻声音来源。
“来，娘亲带你出来。”伏梦无放柔声音，让灵识幻化为手的形状，试着去触碰伏霜。
伏霜却害怕地缩了缩身体，不知怎的，竟不敢靠近她的灵识。
伏梦无不解，只得向系统求助：“伏霜这是怎么了？”
“可能只是在怕吧？”系统又借着她的灵识，在夙绥的子宫内检查了一圈，“伏霜是在宿主的魔息壁里长大的，不如宿主把魔息融入灵识里？”
想到自己的魔息会腐蚀灵力，伏梦无迟疑了片刻，心一横，还是将魔息注了些许进去，再去触碰伏霜。
“乖，你已长大了，该出来啦！”
这回伏霜还真的没有躲开。它先小心地用爪子拨了拨灵识，大概觉得灵识里的气息，与一直保护自己的气息一模一样，才放心地将整个身体滚了上去。
“宿主快！把灵识撤出来！”伏霜刚躺稳，系统就大声提醒。
伏梦无早已有了准备，不等系统提醒完，她已迅速将灵识撤出夙绥体外。
她只觉怀中一重，继而听到一阵十分轻微的咳嗽声，忙睁开眼。
夙绥仍是狐形，伏在她膝上，可她的腹部已瘪了下去。
伏梦无再看，发现一大团白毛球正趴在夙绥身上，身后耷拉着一股白胖的大尾巴，左右晃动，身体则团了起来。
“恭喜宿主喜得幼崽！”系统趁机道喜。
似是感受到伏梦无的目光，白毛球扬起小脸，闭着眼睛抽了抽鼻子，又咳嗽了两声，忽转向她：“嘤？”
伏梦无一呆。
“嘤嘤！”白毛球却有些兴奋，明明连眼都没睁开，前爪扒了两扒，已从夙绥身上滚下来，贴着伏梦无蹭了两蹭。
伏梦无不知所措地任它蹭着，呆了片刻，才捧着一大一小两只雪狐，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我有孩子了！我和绥绥有孩子了！”
“啊啊啊啊啊！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她边兴奋地惊叫，边摸了摸小狐狸，又揉了揉大狐狸，恨不得马上起身在寝殿里转圈圈。
“……宿主，别把你崽吓着了。”系统看不下去，好心提醒她。
夙绥还未苏醒，伏霜听伏梦无一叫，也跟着兴奋地嗷了两声，可兴奋劲一过，它忽将脸埋进伏梦无怀里，嘤嘤地哭起来。
还在处在兴奋状态的伏梦无：“……嗯？”
听怀中哭声渐渐响亮，她愣了愣，先把夙绥抱回床上躺好，让系统为她检查过身体，确认已无碍，又给夙绥渡了些水灵力，还给她喂了几枚恢复体力的丹药。
等安顿好夙绥，她再困惑地抱起伏霜，“霜，你怎么了？”
“呜呜……”伏霜趴在伏梦无怀里叫，好像窝了个白团子，时不时动一动，去蹭伏梦无的毛绒滚边，将脸埋到里面。
“宿主，崽崽好像是饿了……”系统倒能分析出伏霜叫声里的意思，有些心情复杂地告诉伏梦无。
伏梦无愕然，捧着正挠动自己胸口的小家伙，顿时犯了难。
按理说，应该给幼崽喂母乳，不过伏霜的情况有些特殊，它的身体已基本长成，不需要再从母乳中汲取营养。
而且……孕育身外化身的时候，母体也不会产乳。
“包子，霜现在能吃什么？”伏梦无心情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