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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去找,阿绫本就处于走火入魔边缘,也不晓得有没有陷入幻阵。”看罢,伏梦无给念幽寒指了路,自己则要奔向夙绥。
她刚走出两步,手里便被念幽寒塞入一个小瓶子,“你不会解幻阵,把醒神丸带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念幽寒:为什么你的小狐妖抱着的小小狐妖们都在本座附近,本该和小小狐妖一起失踪的你的小狐妖却自己失踪了?
伏梦无:???你说啥,再说一遍?
第47章 误伤愧()
幻阵悄然启动时; 夙绥只见伏梦无跑向念幽寒,却没有再回来。
障目白雾起; 她眼前景致瞬息转变,自上界抚云殿到阴幽的一隅荒芜地,又到大妖城池的客栈内。
待画面不再变化; 一片明艳的红色映入夙绥眼中。
红帷红帐,窗上贴着她亲手裁剪的“囍”字,红烛与果盘摆在案上,红绫自桌上垂到地下,再一路铺到床前。
她抬眸看去,床沿已坐着身着嫁衣的伏梦无; 拢手入袖; 弯着眉毛笑看自己。
夙绥走去; 在她身前停下; 亦笑着唤她:“梦无。”
伏梦无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我们都拜过天地了; 你总可以把名字告诉我吧?”
“不可。”
夙绥摇头; 将十指松开。这一请求; 两百年前她亦婉拒了。
“为什么?”伏梦无一怔,扯住她的衣袖; “那……那你离开前,能不能吻我一下?”
夙绥又摇头,抚着她的面颊; 重复旧话:“我这番回上界,若无法和抚云殿脱离关系,早早地要走你的初吻,岂不是玷污了你?”
“不,不要。”伏梦无亦摇头,向她凑来,恳求道,“不要走!你哪怕回去,也与抚云殿脱离不了关系,你别走,别离开我!”
见她沉默不语,伏梦无忽提高了声音:“你这不守信用的负心人,知不知道你一走,我等了你多久?两百年!我等了你两百年!像个疯子似的找了你两百年你知不知道!”
夙绥心中一凛,未等她再说话,只见面前身着嫁衣的心上人朝自己扑过来,牢牢压住她。
返回上界,是她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亦是最对不起伏梦无的事。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伏梦无俯下脸,喃喃时,手上发力,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扯开,露出一片春景,“你欠我的这两百年,想拿什么偿还?”
夙绥没有挣扎,只是凝眸道:“我既已回来,梦无想要什么,便让她拿走罢。”
“而你,并不是她。”
她话音才落,伏在她身上的“伏梦无”已被水灵力冻为一块人形冰。夙绥轻轻一推,便将冰块推下去。
人形冰滚落到床下,摔得粉碎。
夙绥垂眸,见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当即将嫁衣也剥去,只披着素色袍站在婚房之中,静静地候着。
她在等幻境散去,可幻境却没有散,而是再度变幻,她背上的言灵火咒随之渐渐热起来。
见婚房瞬息变为自己在上界时居住的宅邸,又见一道人影自远处掠来,夙绥微微蹙眉,下意识唤出囚云剑紧握在手。
她大概已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新幻象。
若她陷入的幻境,可以映出她的心障,那么对方必定是折磨她整整两百年的妖君,抚云殿主。
言灵火咒仍在起效,灼烧般的痛感自肌肤一点点往夙绥体内蔓延。
她咬紧唇,沉默地耐着。
只要她能在抚云殿主现身的瞬息,将囚云剑刺进对方的丹田,便能破去这第二重幻境。
来者渐渐靠近,遥遥一望,果然是抚云殿主。
虽清楚自己身在幻境之中,然而夙绥仍紧张起来。不论是不是幻象,抚云殿主都是她这辈子遭遇过的最强敌手。
如一只捕猎的狐,夙绥执剑而立。待那道身影靠近时,她骤起发难,将半臂灵力皆灌入剑内。
她逼近得太快,囚云剑刺进对方衣物时,忽听到对方痛哼一声,继而她的腕部被来人扣住,阻止剑尖再深入。
痛哼声入耳,夙绥面色顿变,抬眸看时,站在她面前的无疑是抚云殿主,可那双澄澈的眸子却不是。
夙绥怔住了,一时辨不清自己仍在幻境,还是已从中脱离。瞥见已有血自对方的伤口淌下,她伸手沾了些,低头舔了一口。
……竟是伏梦无的血!
夙绥慌忙收剑,一弧血随剑而出,溅在她手上,尚温热,鲜红艳得刺目。
“梦无?!”
夙绥失声惊呼,一把扶住“抚云殿主”。她出剑便用了全力,哪怕及时收剑,余威也足够震碎低阶修士的经脉。
她方才舔了魔血,很快便从幻境里脱出。“抚云殿主”歪倒在她怀中,身上光华一闪,当真变成了伏梦无,连维持成年身形的易容术也解了去。
“梦无!梦无!”夙绥连声喊着,将剑都丢在一旁,搂紧伏梦无,往手里凝聚起水灵力,捂住她的伤口止血,后悔不已。
伏梦无带着念幽寒给的醒神丸,自己先吃了一枚,又在白雾里寻了很久才找到夙绥。那时夙绥正提剑静立,垂着眼睫,她以为夙绥这是被幻阵困住了,忙奔过去要给她喂药。
谁料却遭了一剑,若不是伏梦无反应快,险些被囚云剑贯穿丹田。
可即便止住剑,那股随剑而来的水灵力已侵入她体内,瞬息冲断了数条经脉。
痛楚让伏梦无猛地蜷缩起身体,抬头和夙绥对视时,见对方眼里皆是自责与悔恨,她本想憋着,奈何实在忍不住剧痛,口一张,短促地“啊”了一声,眼泪竟也一并落下来。
“你莫动!我这就为你疗伤!”感到她正痛苦地扭动身体,夙绥抚上她的后背,让她枕在自己肩上,“莫动,莫怕,乖一些……”
伏梦无起初感觉只是中剑的部位疼,现在却觉得整个腹部都疼,蔫蔫地枕在她肩上,发丝沾了汗水,黏在夙绥颈上。
这算报应吗?她方才在幻阵里杀了夙绥的幻象,现下便被夙绥伤了。
但她又希望这真是报应,此时疼得难耐,又不想再痛哼,遂贴在夙绥耳畔喃喃道:“我杀了你,你刺伤我,咱们……咱们算扯平……我心安了……”
“你何时杀过我?”听她的语气莫名释然,夙绥眸光骤变。
“幻阵里……”伏梦无的声音因受伤而变得虚弱,比平常轻了许多,如柔软的羽毛在她耳中轻拂,“我……我杀了你的幻象……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无情……?”
听她的气息急促,夙绥摇了摇头,没有答,为她止血后,收了身旁的囚云剑,将伏梦无横抱起来,“搂住我。”
伏梦无照做,挂在她脖子上,感受到腹部仍疼痛,忍不住眯上眼睛。
夙绥现下还未变为成年狐妖,但伏梦无因重伤解除了易容术,以孩童的身体躺在她怀里,竟是刚好。
二人此时正在徘徊岭的一片森林中,已离念幽寒等人很远了,晓得自己方才出手颇重,夙绥不敢大意,思忖着先寻到念幽寒,向她讨些药物,再为伏梦无疗伤。
感到她抱着自己开始走动,约莫已经清醒过来,脱离了幻阵,伏梦无下意识呼唤软包子系统,想给夙绥指个路。
结果她呼唤了五六次,系统又像是哑了一般,地图也调不出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伏梦无很是诧异,用灵识探了探自己的伤口,发现正好伤在丹田处,忽明白过来。
软包子系统自进入她体内后,便一直待在丹田处,恐怕是绥绥那一剑伤了她的丹田,连带着伤了软包子系统。
看样子,她只能等伤恢复,才能联系上系统。
伏梦无皱着眉打量四下,见刚被自己驱散开的白雾又要聚拢,忙忍痛调动灵力,从储物玉佩里拿出念幽寒塞给自己的小瓶子,努力举起来对夙绥道:“绥绥,你把这个吃了,不然、不然还会被幻阵困住。”
服下药,怕颠着伏梦无,夙绥不敢疾奔,只能大步往白雾不浓的地方走。
她不晓得自己怎么走了这么远,加之此地的白雾甚是蹊跷,既障目又阻断灵识,绕来绕去,竟是迷失了方向。
急得夙绥卷起狐尾,唯恐耽误治疗,只好寻了处靠水的地方停下,把伏梦无平放在水边硕石上,解开她的衣物,遮住其他部位,只露出伤口。
伏梦无仰着脸望向天穹,却发现层层白雾之上,似乎有紫光投下来。她记得屏仙阁中鲜能见到忘貘族冢的情报,但记载忘貘族的情报却有不少。
“紫华熠熠,聚雾成障。”情报灵笺里似有这样的记载,忘貘族布置大型幻阵时,总会将“紫华”作为其阵眼。
至于“紫华”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得靠近才知道。
伏梦无瞧着紫华想了想,觉得在她痊愈前和念幽寒她们会合,只能想办法将那个阵眼破坏掉。
她现下受了重伤,自是没办法到阵眼所在的高度去,但绥绥可以带着她的魔息上去,只要作为阵眼的“紫华”被魔息完全侵蚀,徘徊岭中的白雾就会散去。
她正计划着之后的事,忽觉伤口一麻,似是被柔软贴上,整个人都酥了起来,而后又觉血液被人从伤口处吸出去,又惊又羞地低下目光,愕然看去。
夙绥正伏在她小腹上,薄唇贴着她的伤口吮血,时不时吞咽一下,似是在饮她的血。
伏梦无慌了。她只知喂绥绥少量唇上血,能让对方一点点恢复记忆、变回大狐狸,却不知道绥绥若大量饮用她的血,会有什么后果。
“绥绥,你、你为何饮我的血?!”她想要制止夙绥,可抬起手时,突然发现夙绥已将右臂横在自己小腹上方,正好可以压住她的两臂,似是防止她妨碍自己。
夙绥吮得很快,且又是只吮不吐掉,伏梦无感到大量血液自伤口流失,疼痛也渐趋麻木,内心的慌乱与羞怯转为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老老实实仰躺着任她摆布。
也不知时间过去几何,等她已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时,忽觉贴着伤口的柔软挪开,继而听夙绥解释道:“使你疼痛的那些水灵力经囚云剑强化过,灵力引不了,我只能将它们同你的血一起吮出来。”
见她绕到自己身旁,伏梦无已有些晕乎了,眼前甚至开始冒起星星点点,闻言口齿不清地呢喃几句,也不知自己应了些什么,而后便被夙绥扶起来,贴在她胸口。
“对不起,是我不好,未看清是敌是友便对你出手。”
夙绥的道歉声自顶上传来。
伏梦无闭起眼睛,靠着她摇了摇头,反倒安慰她:“没事的,小伤而已,歇一歇就能恢复……”
眼一闭,倦意便涌上来,她挨着自己的心上人,昏昏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伏梦无:你、你为何饮我的血?!
夙绥:(内心)我想早些变成大狐狸
第48章 梦当年()
伏梦无每回入梦; 做的便是预知梦,可这次她却梦到了从前的事。
她伏在一片潮湿而冰冷的地上; 身后火狱灼灼,体内经脉寸断,火灵力冲撞着脏腑; 疼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连涌上喉咙的血都被火灵力烤干,吐不出来,却又惦记着要带人一起离开,忍痛强打精神。
伏梦无记得,这是三百年前; 她与念幽寒一起被念栖迟丢入火狱的事。
亦是在那一日; 她邂逅因处理公事而下界的夙绥; 却不知其姓名。
她那时抱着变回原身的念幽寒; 走几步又跪倒下去; 视线时而清晰; 时而模糊。
她甚至觉得自己快死了; 只凭一口气吊着。
以至于一片红影降到面前、抱起她时;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手却是下意识搂上那人的颈子。
那人身上有草药的幽香,伏梦无嗅着只觉恢复了些意识; 勉力抬头,睁大眼睛去看,但见抱着自己的是一位狐族美人; 琥珀色的眸子投来柔光。
雪狐妖带着她与念幽寒远离火狱,到了一座积雪的洞穴。伏梦无躺在她怀中,见她挥袖将雪清去,露出一座法阵。
她与念幽寒被一左一右放到法阵两边,雪狐妖在阵中央盘膝端坐,吟咒将之催动。
水、火两重灵力开始运转。伏梦无躺在地上,体内的火灵力被法阵一点点逼出。
等雪狐妖凑过来,抱她入怀,渡水灵力给她时,伏梦无才得以吐出脏腑内的淤血,疼得在雪狐妖怀里直扭动,乌黑的血也都吐在那件华贵的红衣上。
衣服染上血污,雪狐妖却不恼,反倒抚着伏梦无的背,让她尽可能将淤血吐干净。
伏梦无那时尚小,只晓得失血过多会死,见自己一下子吐了那么多血,以为将死,遂靠在雪狐妖怀里哭:“姐姐……我……我死之后……请你带念幽寒回屏仙阁……屏仙阁在……在……”
“有我在,你怎会死。”雪狐妖摩挲着她的脑袋,将话打断,“不会死的,淤血吐干净便舒服了。”
伏梦无缩着身体,默默点头。
“我要为你将脏腑内的火灵力引出,你忍一忍便好。”雪狐妖搭住她的肩膀,忽将一团白绒绒的柔软拎到她面前,“握好我的尾巴,若是忍不住疼,便掐它。”
感到伏梦无抱好狐尾,仍在颤抖不已,她顿了顿,俯下脸,“你乖乖等着,莫怕,马上就好。”
雪狐妖吻在伏梦无眉心,软舌舔去她眼角泪。伏梦无从未遭人如此亲昵,当时就僵住了,身体亦放松下来,软趴趴地歪在雪狐妖怀里,安静地枕着她的大尾巴。
雪狐妖很快为她引出体内火灵力,却无论如何也修补不了她的经脉。水灵力自经脉里涌出时,分明触碰到伤口,较先前更疼,可伏梦无满脑子只有雪狐妖方才的一吻,抱着狐尾竟没有哼一声。
待雪狐妖收了灵力,她低声道了句谢,怔怔地看着那如樱桃般红且嫩的薄唇,忽鬼使神差般凑上去。
想吻她。
吻这素未谋面的雪狐妖。
可雪狐妖却蹙眉躲开,食指点在她唇上,止住她的轻薄之举。
“你很乖,是乖孩子,不许这样。”
伏梦无呆呆地与她对视,闻言脱口道:“我不是乖孩子!我……我……”
见雪狐妖认真地看着自己,她反倒羞怯地低下头,低声喃喃:“我喜欢女孩子……师父说,这是生来有磨镜之好,所以我……喜欢姐姐你。”
道出心声时,伏梦无红了脸。她记得师父告诫过自己,不论妖魔还是人族,大多数修士都不待见爱恋同性的人。
怕雪狐妖因恼怒而责难自己,伏梦无紧张不已,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当即两眼一闭,装作疼昏了,放松身体往后一倾,就要脱离雪狐妖的怀抱。
然而她只觉背部被托住,继而幽香拂面,雪狐妖竟将她接住,再搂到怀中,用额头轻触她的脸颊。
“竟对陌生人道‘喜欢’,你可知我是何人?”
她是何人?
伏梦无既已装作昏过去,自然不可能应答,只是提心吊胆地等着雪狐妖的后半句话。
“我已是妖界之民,你是魔,哪怕飞升,亦是魔界之民,你与我之间,不会有结果。”
雪狐妖轻叹一声,缓缓道。
那之后,伏梦无便失去了意识,待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念幽寒一道躺在屏仙阁的病床上。
雪狐妖不见了,听兄长所言,将她们平安送回来后,雪狐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晓得她去了何处。
伏梦无平静地看着梦中之景,夙绥从前说的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此时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