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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达道:“兄弟,你说那里的话?你放心下去,包管不妨。”
咬金道:“甚么妨不妨?不过做个寒冰小鬼罢了。”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惹得大家伙笑个不停。
茂公吩咐取一个大筐子,用绳子紧紧栓在一棵大树上。一丈挂一个大铃,叫咬金坐在筐内。咬金赖也赖不掉,没有办法,只得耷拉着个头,带了大斧,坐进筐子内。众人放下索子去,那铃儿朗朗的响,放下有六七十丈大索子,就到了底。索子一松,上面住了手。咬金爬出筐子,将八卦宣花斧紧紧提在手中,却见里面黑洞洞不见有些亮光,只管摸去,转过了两个弯,忽然见到前面有一对亮光,咬金道:“哎呀!这一定是妖怪的两只眼睛了。”连忙赶上前,一斧劈去。豁浪一声砍开,原来是两扇石门,而里面又是一片天地。
程咬金慢慢摸进石门,见上边刻着天,下边一条大河,中间还有一条石桥。走过了桥,里面却是三间大殿,静悄悄并没一人。咬金走上厅中间,见桌上摆着一顶冲天翅的金璞头、一件杏黄龙袍、一条碧玉带、一双无忧履。咬金见了,觉得甚是希奇,就把头上紫巾除去,将冲天翅的金璞头戴在头上,把杏黄龙袍穿了,将碧玉带紧了,脱去皮靴,登上了无忧履。又见桌边有一个宝匣,开来一看,见一块玄圭,一张字纸,咬金却不识得。就把匣塞在怀里,就下厅来。走至桥上,见寒气侵人,只得跑出石门,那石门一声响,立刻关上。咬金慌忙不迭、七爬八跌,奔过来摸着筐子,坐在里面,把索子乱摇。那铃儿响动,上面连忙拽起,出得了地穴。咬金方走出筐,一声响,地穴竟然神奇的关闭了。咬金道:“造化,再迟些就被活埋在里头了了。”众人见他这般穿戴,也希奇起来。咬金仔细的将下面见闻说给大家听,又取出宝匣与茂公看。茂公把那字纸一看,只见上写道:
程咬金举义集兵,为三年混世魔王,扰乱天下。
咬金大喜道:“哈哈,看来是上天要我做皇帝。”
茂公道:“虽然你为主,恐众将不服。今可将旗杆帅字旗放下来,我们大家个个拜过去,若那一个拜得旗起的,即推他为主。”
众人齐说:“军师所言有理。”他们心中在想,这程咬金算哪根葱呀,怎么能够让他当头领。听到军师如此说话,立刻响应,然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过去朝拜完,可惜那里能拜得起?
咬金道:“待我来拜。”上前拜下去。这时只听呼一声响,狂风大造,风吹得那面旗拽将起来。
咬金大喜道:“到底还是我做皇帝!”
徐茂公吩咐把帅府改作皇殿,择吉日请程咬金升殿。众人朝贺毕,徐茂公请主公改年号,立国号。
咬金道:“我在此做皇帝,不过混混而已!如今可称长久元年,混世魔王便了。”
茂公道:“请主公封官赏爵。”
咬金道:“徐茂公为左丞相,护国军师;魏征为右丞相,秦叔宝为大元帅,其余一概都是将军。”众人听了,各各谢恩。咬金吩咐大摆御宴,请各位皇兄御弟喝酒吃肉。
第176章 智退尚师徒()
大堂之内热闹纷繁,众豪杰们都在豪饮,他们个个面带笑容,在欢庆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庆着自己终于找到了安身立命之地,欢庆着人生的新起点,也畅想着美好的明天。
当然,其中最高兴的还是混世魔王程咬金。这个靠卖私盐发财的贩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够当皇帝,还引领着一帮义薄云天的好汉。更想不到自己以前连饭都吃不起,而现在却大鱼大肉、美酒当头,他真想永远这样快乐的过下去,在这个美好的、充满浪漫色彩的世外桃源,给娘养老,陪着兄弟们永远开开心心生活。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当大家喝得兴高采烈之际,传令兵惊恐地冲进大堂,拉长声音大喊道:“报!”
这一声传令号,不但将程咬金从美好的想象中带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也将在场所有人惊醒,因为火已经烧到眉毛上来了:“启禀皇上,各位王爷、将军,大事不好了。”传令兵话都说不圆了,双腿发抖,显然,大事不妙。
徐茂公连忙上前问道:“何事如此惊慌,你快起来,慢慢道来。”
那传令兵战战兢兢起来回话道:“刚才探哨来报,山东节度使唐璧,领兵十万,在瓦岗东门外下营了。我登上城楼一看,城外是密密麻麻一片,旌旗铺天盖地,烟尘滚滚,摊上大事了。”
徐茂公拍拍传令兵肩膀说道:“这件事情在军营中可否已经传开?”他深知,现在虽然大敌当前,但是只要军心不乱,便还有机会。若是军心一乱,大家伙没有了战斗力,那么此战必败无疑。
“禀告军师,这件事只有守城军士知道,城中轮休的兄弟们并不知情。”
徐茂公点点头说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们自有对敌之策。切记不可以讹传讹,否则军法从事。”他最后这句话说得特别重,是在提醒对方不得乱传,更是在警告对方,小心自己的脑袋。
那传令兵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弯着腰,快速的退了出去,哪里还敢停留半刻。
秦琼问道:“我瓦岗现在为止一共不到五万人,这唐壁一下子就十万大军压境,我们如何对敌?”
魏征站起来说:“虽然他号称有十万雄兵,但我看来,此来最多不过五万,其他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何况这唐壁文韬武略皆是平平而已,我们应该能够击败他。”
看着魏征如此有自信,程咬金拍拍胸脯说:“我还以为这个皇帝位置坐不稳了,还准备将帽子扔掉逃走呢,现在看来,帽子还是带得稳的。”
众人看着程咬金那模样,都忍俊不禁,气氛顿时活泼起来。
“虽说我们有把握击败对手,但还是要谨慎行事,可不能阴沟里翻船。”徐茂公说道,他正要准备排兵布阵,没想到刚才那个传令兵屁滚尿流的又跑进来。
“衣冠不整,面色慌乱,如此模样,成何体统!”徐茂公喝道,他知道现在军心稳定最重要,而这个传令兵如此惊慌,若是被外面士兵看了去,大家一乱猜,军心定然大乱,因此非常愤怒。
“启禀军师,不是我慌乱,是的确有紧急军情,不能耽搁呀!”传令兵大气都不敢出。
程咬金连忙问道:“什么紧急军情,难道唐壁攻城了?”
“不是,”传令兵摆摆手说:“是有其他要务。”
“什么要务,快快讲来,若是耽搁了军情,拿你是问。”徐茂公还是绷着脸。
“启禀皇上和各位王爷,”传令兵说道:“临潼关总兵尚师徒,领兵十万,在瓦岗南门外安营了。”
“什么!又来十万大军?”程咬金浑身无力,瘫坐在龙椅上。
“下去下去,命探哨在探,不得有误。”徐茂公摆摆手,将传令兵叫走,然后在大堂中来回踱着步,最后说道:“此事不简单,我们刚拿下瓦岗不到十日,朝廷竟然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前来围剿,看来他们是一定要将我们连锅端起,我们要慎重对待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恳请做先锋,先去打一阵,看看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单雄信闪出来说道。
“也好,摸摸敌人的底细有利于我们下一步……”徐茂公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悠长而又带点哭腔的声音传来。
“报———”还是那个传令兵,他已经冲进大堂,这次不等众人问起,他连珠炮一般叫喊着:“刚才探哨来报,红泥关总兵新文礼,领兵五万,在瓦岗北门外下寨了。”
“完了,三面被围,我们凶多吉少。”尤俊达摇摇头,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而他的这种情绪在众人那里蔓延,好多人脸色都变了。
“另外,”传令兵战战兢兢的说道。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不要又一茬没一茬的。”徐茂公呵斥道。
“是,是,”传令兵说道:“另据探报,靠山王杨林领兵十万,将金堤关团团围住,镇守之人正苦苦支撑,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下去吧。”徐茂公故作镇定的说道,等传令兵一走,他捋捋胡须说:“贾闰甫、柳周臣两位兄弟应该能够坚持一两日,但杨林那厮诡计多端,一定会想办法将金堤关破掉,到时候我们便是四面被围,铁桶一般,绝无生路。”
咬金吃过杨林的亏,他一听说杨林来到,大惊失色道:“这……这……这……杨林那厮来了么?如今要驾崩了!这个皇帝当真做不成了,大家散伙吧!”
徐茂公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番,然后胸有成竹地说:“主公不必心焦,自古道:‘兵来将挡,本来土掩。’趁杨林未到,臣等保主公出南门面会尚师徒,待臣用一席之话,说退尚师徒。若师徒一退,这新文礼不战而自去矣。唐璧这枝人马,不足为忧,待杨林到来,臣等再设计退之。”
咬金大喜道:“还是军师有本事,既如此,备孤家的御马来!”咬金遂上了铁脚枣骝驹,提着宣花斧,大小将官,一齐上马。拥着龙凤旗旛,飞虎掌扇,三声号炮,大开南门,一拥而出。
却说尚师徒闻瓦岗寨出兵,遂跨上马,带了十万大兵出营。而他坐下的马,却是个名驹。那马身上毛片,犹如老虎一般,一根尾巴似狮子一般。马头上有一个肉瘤,瘤上有几根白毛,一扯白毛,这马一声吼叫,口中吐出一口黑烟。凡马一见,便尿屁滚流,四脚不稳,就要跌倒,算是一匹宝马。
当下程咬金一马上前,大叫道:“尚师徒,我与你风马牛无关,又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兴兵到此?”
尚师徒喝道:“好你个强盗,你反出山东,强抢瓦岗,我在邻近要郡,岂可不兴兵来擒你?”
咬金大叫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帝无道,欺娘弒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出此英雄四起,占据州府,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归降瓦岗,孤家自当赏爵封官,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尚师徒闻言大怒,举枪就刺。叔宝一马当先、飞骑来迎。徐茂公知道尚师徒马的厉害,恐怕他扯那马的白毛,急令众将一齐上去,这二十多员好汉,各使器械,将其团团围住。尚师徒使枪招架众人的兵器,那里有工夫扯那马的白毛,暗想:我从来不曾见有如此战法,对方简直就是一帮草寇、流氓而已。
茂公见时机成熟,叫众将下马住手,众好汉一齐跳下马来,举兵器围住尚师徒。
徐茂公叫声:“尚将军,不是我们没体面,围住交战,只怕你的坐骑叫起来,就要吃你亏了。这且不要管他,但将军此来差矣!却又自己冒了大大的罪名,难道不知么?”
尚师徒道:“本帅举兵征讨反赋,有何罪名?”
茂公道:“请问将军此来,还是奉圣命的,还是奉靠山王将令的?”
尚师徒道:“本帅闻你等猖獗瓦岗,理直征剿,还需奉甚么旨?奉甚么令?”
茂公道:“将军难道不记当年奉平南王韩擒虎将令,征讨伍云召,令你把守南城,却被伍云召逃走,幸而韩擒虎未曾对你责怪,如今靠山王杨林,军纪严明,不比韩擒虎心慈。若将军胜了瓦岗还好,倘或不胜,二罪俱发。况又私离汛地,岂不罪上加罪。且目下盗贼众多,倘有人闻将军出兵在外,领众暗袭临潼,临潼一失,将军便是私离汛地之罪,还有失机之罪矣!我等从山东反出来,那唐璧乃职分当为,本是他应该来的;即便是新文礼私自起兵,亦有些不便。”
尚师徒闻言,大惊失色道:“本帅失于算计,多承指教,自当即刻退兵。”
徐茂公吩咐众将不必围住,他高喊道:“保主公回瓦岗,让尚将军回营。”这尚师徒忙回营内,知会新文礼,二人连夜拔寨,各自领兵回关去了。
第177章 唐壁反隋()
回到大殿,程咬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军师呀,你可真是我们瓦岗寨的救星,三言两语便将尚师徒和新文礼说得退兵,简直就像神话一般,佩服呀,佩服。”
魏征也走过来说:“正是军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尚师徒说明利害关系,他才退兵。我看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而且很有可能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我们又除去大隋一条臂膀呀。”
周召忠点点头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要上阵杀敌,总免不了刀光剑影,总免不了尸横遍野。今日竟然见到军师神来之笔,在下打心底佩服。”说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徐茂公摆摆手说:“现在我们还有两路威胁,要想解围还得另想他法,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周召忠对徐茂公如此谦虚的态度大为崇敬,由衷的点点头。
大家伙正在大殿中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只见两个穿戴破烂的将领如丧家之犬般跑了进来。周召忠定睛一看,原来是柳周臣、贾闰甫两人。
程咬金连忙问道:“两位将军不在金堤关镇守,抵御靠山王杨林的进攻,怎么有空跑到瓦岗寨来了,还如此狼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贾闰甫和柳周臣还未答话,徐茂公便率先说道:“定是那杨林已经将金堤关攻破,你二人逃回来的,是也不是?”
贾闰甫哭丧着脸说道:“是的,那杨林在城外叫骂,我兄弟两人先也没有理会他。没想到他后来骂得越来越难听,骂皇上是卖私盐的,徐军师和魏征是两个神棍,单雄信是强盗头子。最可气的是,他骂秦琼哥哥是背信弃义的狗贼,他恨不得生啖其肉。我们一口气忍不下去,便出城迎战,没想到……哎。”他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没想到出去便遭了对方埋伏,然后惨败而归,最后连金堤关也丢了,是也不是?”徐茂公帮他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讲完。
“不错,”柳周臣说道:“没想到那杨林老儿狡猾,竟然在两侧埋伏了精兵,我们一出城便被两面夹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撤退,最后杀出一条血路逃回瓦岗,金堤关也丢了。请皇上责罚。”
程咬金是个粗人,但最讲义气,他连忙过来将两人扶起,然后说道:“那杨林的本事我也见识过,你们本就不是他对手,现在还受了伤,赶快下去休息,自家兄弟,还说什么责罚。”他将二人宽慰一番,然后送去后堂休息。
徐茂公说道:“这下金堤关也破了,我本想先将唐壁击破,最后剩下个杨林,我们就来个坚壁清野,到最后他自然得撤兵。可现在计划被打乱,对方一定星夜兼程,今日便会抵达瓦岗之外,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话说之间,传令兵已经进来,他说道:“启禀皇上和各位王爷将军,靠山王杨林的旌旗已经飘在城外,十万雄兵将瓦岗团团围住,如何处理,请示下。”
“这么快!”程咬金惊呼道,他连忙说:“军师,劳烦你再出城一趟,将唐壁和杨林说走,我们哪怕是出些钱粮也行,赶快将两个瘟神送走才好。”他语无伦次,扰得大家心烦意乱。
徐茂公点点头说道:“那唐壁我们也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走,但老杨林却只能恶战一场了。”
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