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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寻一个人还是很费力的。加上有云雾遮掩,他也只能凭着声音和气息。
宋鸿劭围着山头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影,不由狠狠跺了一脚,这一脚力气即大,岩石咔嚓一声碎裂,石块纷纷朝下滚落。
而此时段夕何正挂在半山腰上,为了不让宋鸿劭找到,她硬是一口气往下爬了段。
眼见那些石头朝自己砸来,她只能将身躯紧贴着山,盼着那些石头能砸偏些,可是希望越多,失望也越多。
那些石块如雨点般纷纷砸下,痛得段夕何哭嗲喊娘,好在那些石块个头不大,倒没瞬间要了她的命。
背脊生疼,火辣辣的一片如同烈火在烤。尖锐的石块不仅擦破了皮,有的还如利刀般扎入皮肉中,血肉模糊,沾湿了衣衫,山风砍来皮肉相连,似同千万根针在背脊上刺。她又被痛出一身冷汗,要在平日,这般痛苦她早就叫喊了出来,可此时她不但不能叫,还要咬着牙忍着。
血腥味终于引来了宋鸿劭。
见段夕何如此狼狈不堪的,他似乎寻到了乐子,放声大笑起:“原来公主躲在这!”
说时妖治鬼魅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段夕何瞧着他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讥笑道:“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来还是你原先那副皮囊过得去,至少不会让人见了恶心!”
宋鸿劭笑容僵住,显然段夕何的话揭了他的伤疤。
为了拥有一身无上魔力,他拿自己的两魂三魄给了主人,主人便赐给他一颗保命丸,不想服下那药丸后,他便成了这副模样。
起初他以为外貌的美丑不过是凡人的眼光,只要能有无上魔力,牺牲一副皮囊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听到段夕何这番挖苦他,心里还是不好受。难怪那日他得了魔功后就去找肖紫兰,不想肖紫兰见了他便晕死过去,至今仍躺在榻上未清醒。
他没想到这副皮囊别人没吓着,倒把他心爱的女人吓个半死。他悔恨的要死,但事情也容不得他回头。
这件事段夕何自然不知道,要不然定会拿出来嘲笑他。
宋鸿劭一双碧绿森森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闭嘴!乖乖交出女娲石,我可饶你不死!”
段夕何一顿,女娲石是什么宝贝,她怎么没听过。
原来他追着自己就是为了找那么一件东西,可是自己真的没那样一件东西啊?谁能告诉自己那东西是什么,又在哪?
段夕何纳闷至极,十分不愿为件不相干的东西赌了生命。
“什么女娲石?”段夕何反问道。
宋鸿劭眯起眼,讥笑道:“华乐桐没跟你提过么!”
再听华乐桐三字,段夕何脑中迅即搜索与华乐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华乐桐的句话。正要摇头时,一道白光横空劈来,面前的宋鸿劭被拍出几丈外,捂起xiong口大口吐血。
来人出手极准极狠,似乎算好了一招制胜。
123 主人回来了1()
宋鸿劭被拍出几丈外,捂着xiong口大口吐血。
来人出手极准极狠,似乎算好了一招制胜。
“华乐桐!有种滚出来!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君子?”宋鸿劭拼命叫嚣道。
“呵呵!本座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随着一声轻笑,一个白影翩然落到山头,来人一身白衣如雪,墨发三千如瀑,眉目如画,如同画中人般,此人正是华乐桐。
段夕何激动地热泪盈眶,努努嘴,满腔的委屈和心酸直暗涌,千言万语能唤出的终究也只有那几个字:“师父……你可来了!”
华乐桐点点头,将挂在山腰上的段夕何一把提起,放至云端,见她背上已被石子划伤,不由叹气道:“凡人之躯,终究会坏死。夕儿,你该习习法术,早日修得仙骨才是!”
说时将伤口处的石子全数挑了出来,又给她敷了些药粉。
清清凉凉的道不出的舒畅,加上华乐桐身上时有时无袭来的莲香,段夕何已不记得刚才受得什么苦了。
她尚沉在舒畅中,不想华乐桐这番一说,心里很是不平。
不是他自己说自己不是块修仙的料么?这会倒怪起别人了!
段夕何心有气,嘴巴撅得老高。
华乐桐认真给她敷药,将她脸上的表情细数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
倒是一旁的宋鸿劭见二人这番亲密诡异,不时计上心来,趁着华乐桐不注意,一个纵身跃至华乐桐身后,瞬间使出必杀锏。
段夕何看得目瞪口呆,见华乐桐一副波澜不惊地,她心汗直流,冷不防拔出九天神女刀朝宋鸿劭刺去。
“你……!”宋鸿劭没想到段夕何会对自己出手,没来得防范间受了段夕何一刀。那一刀直没心口,就是不要命,也会半死。
九天神女刀是神器,天生能克制妖气,宋鸿劭的法力在逐渐消失,万不甘心的他,冷冷瞟了眼无动于衷的华乐桐,咬牙切齿间,将尚在失神中的段夕何摞了走,身躯一晃,拖着段夕何纵身跳下悬崖。
风声在耳畔作响,身躯以即快的速度下落。
等到段夕何在回神时,她与宋鸿劭已处于生死攸关间。见宋鸿劭已用腰带挷了自己,要与她同归于尽地,吓得脸色俏白,赶紧用手去解腰带。
“你想死,尽管去死好了,别摊上我啊!”段夕何愤愤不平地骂道。
宋鸿劭讥笑道:“谁让你刚刚伤了我!你不死谁死!”
“你……”段夕何气结,眼见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开始担心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时准会成堆肉泥,越发紧张地挣扎着,哪知越挣扎下坠的越快。
“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动!”宋鸿劭厉声喝道。
他真想一掌劈了这丫头,可想想,她是他唯一的筹码,有了她才能回去向主人复命,有了她才能要挟华乐桐。
“你不是有位神功盖世的师父么?怎么在这生死关头,不见他来救你!”宋鸿劭讥笑道。
段夕何本就心里拔凉拔凉的,听他这么一说,眸里不由荡起云雾,独自安慰道:求人不如求己,自己与华乐桐来说,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徒弟,用华乐桐的话来说,他座下弟子众多,多一个她不多,少一个她也不少……
宋鸿劭见她表情有些哀伤,噙嘴笑道:“既然华乐桐已弃你而去,不如你就跟我去见主人吧,主人他可是等你很久了!”
段夕何虽然对华乐桐失望,但见宋鸿劭这么挑拨离间,面色一寒,冷冷道:“休要离间我和师父,可能师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再怎么说,我也是罗嘉山的一份子,不能与妖魔为伍!”
“真是个傻女人!你就这么断定华乐桐对你没有企图?”
段夕何一怔:华乐桐对自己会有什么企图?这妖孽肯定是诈是自己的,她才不上当呢!
眼见就要坠到谷地,一道紫光横空劈来,只听“刺啦”一声,腰带被生生砍断。段夕何身躯被东西卷了去,只听见宋鸿劭失声惨叫道:“华乐桐你好卑鄙!”
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唯有风在耳边继续作响,段夕何又失了神,脑子里回想着宋鸿劭的话,心里酸胀胀的,以至于徐珍艺唤她几声都无回应。
“小师妹在想什么呢?”徐珍艺将段夕何平安送至山脚下。
段夕何适才发觉自己已平安着地,而救她是那三师兄徐珍艺。
段夕何见自己太唐突了,赶紧跟徐珍艺打起招呼。
“夕何见过三师兄!”
“小师妹不必多礼!”徐珍艺瞅着段夕何红肿的眼皮,不由纳闷起,小师妹平日从不在乎这些礼节,可是今天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瞧她一副闷闷不乐地,也不知是为了个什么?莫非自己刚才救她做错了?可是自己若不出手,她岂不是要陪着那妖孽一起摔死!
让徐珍艺越发想不通的是,自己前一脚还在南召国皇宫与段琰下棋,正在杀千局时,被华乐桐十万火急地唤来救人!而他那为师父明明自己就在崖上,却没见他动手。
那山崖虽说是高了些,可以以自家师父的本事,救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叹,好好的一盘棋就这样废了,可惜啊!要知道,自从他上了罗嘉山后,就没这么痛快地杀几盘过,这次下山遇见段琰,可谓棋逢对手,难遇知己。要知道在仙界他的棋艺只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那一人,自然是华乐桐,只可惜,华乐桐这些年来从没见他下过棋,也不知他那个第一的名声是真是假。
徐珍艺本就郁闷的很,又见段夕何一副yu哭无泪样,又道:“师父他……可能有些不方便!小师妹你也别太在意!来,为兄带你上去吧!”
哪知段夕何却将身躯一撇,道:“不劳三师兄!我……还有事,就此告辞!”
说完大步跑了开,转身时,泪水奔涌而出,她也顾不得去擦拭,一口气跑得老远,直到听不到徐珍艺的呱噪声适才发觉迷了路。
她用手背拭去泪水。
见眼前,漫山的草木,绿树成茵,野草丛丛。
哪里还有山路可寻,从每个地方看都似差不多,兜兜转转许久,也没走出半步,正在着急时,听闻草丛里有细细啐啐地惨叫声。她大着胆拨开草丛一看,见是一只伤了腿的小黑兔,不免心疼地将它抱起。
那小黑兔子一条腿上有一个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此时鲜血直流,战战兢兢地十分可怜。
124 主人回来了2()
段夕何瞧见小黑兔,颇有同病相怜之感。她从怀中摸出华乐桐之前给她的药给小黑兔敷上,又撕下一角裙襦将那只受伤的兔腿包好。
而那只小黑兔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石化,此时见她替自己敷药包扎,两只兔眼泪汪汪,红满满是惊喜,满满是不可置信。
“主人啊!我的主人,可让我等到你了!等等,不对,她是主人却又不完全是主人!”
小黑兔张着兔嘴喊道,可是她现在只是只普通的野兔,发出来的自然是兔语。
段夕何听不懂,以为是自己出手重了伤了它,将可怜兮兮的它抱在怀中。
段夕何抱着小黑兔,不免产生一股熟悉,仿若n多年前,她也曾这么抱着一只兔子,只不过那只兔子是白色的,而这只却是黑的。如此一想让她摇头,她又不是嫦娥,抱什么兔子呢?
小黑兔被自己的兔语羞愧至极。
它确实是那只陪伴嫦娥身边的玉兔,只是因为当初为了替嫦娥和二郎真君送信,得罪了王母娘娘,被其剔了仙骨,剥了兔皮,丢了下界。好在它在一界时,尚存一点修为,便改了皮毛,然而它与其他兔子不同,需要呆在天地灵气较重的地方,而这座山灵气充足很适合它,它便在此落脚下来,这一落便是万年啊。
本以为它这一辈子都要当野兔的,不想今日却遇见个跟自家主人长得七八分像的人。
这个女孩除了脾气跟主人不一样外,其他都跟主人一模一样。
小黑兔将脑袋枕在段夕何手臂上,兔鼻子嗅了嗅段夕何身上的气味,终于兔嘴一翕,高兴地乐开了花。
“连气息都是一样的!主人啊,你真的回来了!”小黑兔流泪再流泪,将先前那点质疑抛弃而去。
段夕何抱着这只表情古怪的小黑兔,若有所思。
见它受了伤,再把它放回山,已不放心,毕竟受伤的小黑兔是很脆弱的不是?
段夕何打定主意,要将这团小黑点带上,抚着小黑兔的毛道:“小东西,我给你起个名吧,就叫黑子吧!今日起咱们就做个伴,往后你就跟着我了!”
“黑子!怎么听起来像瞎子呢?人家以前可是美美的玉兔,天宫里最美、最乖的宠物!主人啊,能不能改个名啊,这黑子叫久了,会把人家越叫越丑的!”小黑兔伸出一只兔爪抗议起,攥住段夕何的衣袖扯了又扯。
段夕何见它一脸不高兴又道:“你不喜欢啊?喔,那就改了吧?夷,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说着将小黑兔翻了个身,往那区别xing别的东西上瞟了瞟,见是个带把子的,手指哆嗦,再也不敢看第二眼。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嫁家,看这种东西未免有些尴尬。转念又一想,对动物而言,看看这东西也没什么。
小黑兔比她更难堪,一张兔脸囧得成了酱菜。
“流**氓啊!”一时兔声飞扬,震动山林。
段夕何见只兔子因为这事摆起了脸,呵呵笑起:“那就叫黑豆吧!”
小黑兔被这个怪萌的名字雷住。
好吧,黑豆就黑豆,总比叫黑子要好!
可是它还是觉得委屈,不管怎样带黑字的名,就是不好。黑豆万般不愿也只能接受,谁叫它现在长关一身黑毛,可是细细一想,它家主人转世后似乎xing子变了好多,这么损人的名字还真亏她想得出来,她就不能给自己起个霸气点漂亮点的名字么?
小黑兔郁闷至极,可相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深山里,它还是选择跟着段夕何。因为跟着段夕何它才能重新修回本体,恢复天宫第一最美最乖宠物的名誉。
段夕何抱着黑豆又在山里转了几圈,还是未能走出山,好在黑豆呆在山中有些年,对这一带倒也摸熟。
见段夕何为走不出苦恼着,它从段夕何怀中跳了出来,踮着三只完好的兔腿一蹦一跳地在草丛里转了一会。
说来也怪这草丛原本长得密密匝匝,经黑豆这么一跳,草中间露出一条山路。
段夕何料想,原来这山里是摆了阵法的,难怪她走了半天忤在原地打转。
这小东西还有点用处!
心里一乐,将黑豆抱起,笑道:“瞧不出来,你这小不点还会破阵!”
黑豆张着兔嘴笑道:“那是当然!想想俺是谁呀!这点小伎俩还是难不到俺的!到是主人你,好像功力退化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黑豆说着将一只兔腿搭在段夕何的手脉上,见段夕何一点内功都没有,兔头摇了又摇,倏地,搭在她手脉上的兔腿一麻,却见一股玄天之气在作涌,这股玄天之气很是强大,却奇怪地被另一股强大力量给封印住了,两股力量相互抗衡到也相安无事。
黑豆很纳闷,那股玄天之气的气息很熟悉,不像是主人先前的修为,倒像是……
正想着,见段夕何已抱着它走出深山。
段夕何自从见到黑豆,早将之前的不愉快抛置脑后,而此时见山前出现两条匝道,一条是往邺都方向,她可以回家;另一条则通往边界,从那可以回到靖阳,过了靖阳就是巫国,到了巫国她可以选择回罗嘉山。
段夕何抑制许久的伤感再次泛滥。她是去巫国找华乐桐呢,还是回邺都找段琰。思磨半天,决定还是回邺都的好,毕竟那才是她的家啊,她唯一的哥哥还在哪等着她。
可是心里为何这般落空,似有什么东西被她舍弃了?她觉得好委屈。
泪水再次奔涌而出,段夕何发觉她长么大,从没像今天这般伤心过,这一天究竟哭了几次,流了多少泪水?她自己都想不起。而这伤心的起源,都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若近若离,时冷时热的,让她摸不准心思。
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将心遗失。
当那人再次丢下她离去时,却是那么的自然淡若,仿若只要他的白袖一挥,她就来,白袖一卷,她便走。留在原地的终究只有她一个。
黑豆见她好好的突然哭起来,泪水汩汩如同泉涌,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