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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还没踩上跳板,忽然就觉得一阵眩晕,心血都翻腾起来,跟着小腹一阵疼痛。
她咬着牙,双手捂着小腹,慢慢蹲下。
好冷,无边无际的冷。
疼痛在一圈圈扩大,那种熟悉的,锥心刺骨的痛,假如这个时候她还有力气拔刀,一定会用刀子狠狠刺那颗心几下,让它别那么痛,别那么累,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
是啊,是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它跳得真累,真痛……
*
月含羞恍恍惚惚听到有人说话,有药的气味,还有某人熟悉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手。她觉得自己应该张开眼,告诉大家,自己醒了,没事了,要他们不要担心。可实在没有力气张开眼。
她就这么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第1258章 烟花扬州(7)()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再醒过来的时候,张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仿佛又回到儿时,这种第一眼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踏实,很安全。
“无争……”她对他嫣然一笑,“我没事了,别担心。”
他俯身抱她起来,让她倚在自己怀中:“喝口水。”
她在他手中喝了口水,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睡了一天。心口还疼吗?”
她轻轻摇头:“不疼了。只是小腹还有点痛,它还在吗?”
“放心,还在,发现得及时。”
她松了口气。
文倩端着熬好的药进来,递到无争手上:“药好了,趁热让公主喝了吧。”
无争换了个姿势,腾出两只手,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舀了大半勺吹了吹,又试试温度,这才喂给她。
她不喜欢药味儿,但还是皱着眉头喝下去。
文倩看着两人,笑眯眯道:“公主啊,昨天少主问我,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抱怨男人。开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后来,我就说,家父家母在世的时候,家母每天都在抱怨家父,抱怨了一辈子,家父听了一辈子,要是哪天不抱怨了,大家反而不习惯。我曾经问过父亲,我娘天天絮叨你难道不烦吗?我都听烦了。他说,她不找我抱怨找谁抱怨啊?她找别的男人抱怨,我还不愿意呢!现在我想明白了,一个女人之所以抱怨男人,是因为她深爱那个男人。谁见过女人平白无故会抱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而好多男人恰恰不理解,总是听不得自己女人一两句的抱怨,反而愿意听不相干的女人一百句一千句不相干的牢骚。少主,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无争轻轻摇头:“文姑娘,你这是在替羞儿出气吗?好吧好吧,这次是我的不对,这总可以了吧?”
月含羞却淡淡道:“我累了,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文倩闭嘴,端着药碗退出去。
看到无争还在,含羞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别为我累坏身子。”
他不知道她怎么又突然生气了,把她的脸扳过来,望着她的眸子:“羞儿,别这样,你总这么不开心,对胎儿不好,有话就说出来。”
她一脸的不高兴:“无争少主可是从来不认错的,现在怎么变了?她就那么随便说了几句,你居然肯说自己不对!”
无争有点晕,女人啊女人……
她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我要睡了,别搭理我!”
他这次没犯错,知道这句“别搭理我”,其实是“不要不搭理我”,在她身边躺下,从后面抱着她:“你睡吧,我不搭理你就是了,听你的话,我也休息一会儿。”
她推开他的手:“走开!这张床太小,你挤在这儿闷得荒,我要一个人睡。”
“没关系,我不胖,你随便腾出点地方就够我躺下了。”
“无赖!”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错了,你家少主不是无赖,是天字第一号大无赖。”
第1259章 烟花扬州(8)()
她又好气又好笑,咬着唇努力板着脸,不搭理她,就是不搭理他!可他的气息吹在耳朵眼里,好痒,他的唇若即若离,弄得她心里就像无数只小蚂蚁爬过,双颊不由自主得羞红、变烫……妖孽啊!
他再次扳过来她的脸,一脸严肃:“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不然……”
“你是我的无争,她凭什么说你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就是喜欢被你欺负,就是喜欢你死不悔改的样子,关她什么事?你就是再不好,那也是我的,我就是喜欢你对我不好,她凭什么打抱不平?”
“就为这个?”
“不然还为什么?”
无争倒下:“妖女!我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呢……”
她爬起来,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总之,不许再跟她眉来眼去,不许再跟她打情骂俏,不许再跟她聊天谈心!”
“妖女,你讲点理好不好?”
“不讲!跟你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握住她双手,把她拉进自己怀中:“好了,别闹了,你刚缓过来,身体太虚弱了,好好躺着安胎,医匠说你最好这一个月都卧床休息,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就跟上次一样了。拜托,以后别不听人劝,老干这么危险的事,白羊不是早就告诫过你吗?看看,胎儿一开始长大,你的心脏就承受不了了。你的身体得恢复到足够健康强壮,才能养娃娃……”
月含羞开始担忧:“那它还能健康长大吗?它不会有事吧?”
无争看着她:“现在不是它能不能长大的问题,是你会不会有事。如果它威胁到你的生命……”
月含羞打了个哆嗦,感到一股寒意,无争没说的那句话,她知道是什么,为了她,无争什么都做的出来。
*
甲板上,文倩迎着细密如牛毛的烟雨,抱着双肩。
褚随遇递过来一把伞:“文姑娘,这么淋雨会生病的。”
文倩笑笑,接过油纸伞:“反正又不会有人心疼,无所谓。”
“你爹妈在天之灵会心疼的。你不是还要帮他们洗脱冤屈吗?你病死了,谁帮他们伸冤?”
“谢谢你,大总管。”
“别谢我,我是来提醒你,离我家少主远点,他身边有只母老虎,会吃人的!”
“您是说公主?公主才不是母老虎呢,充其量也就是只会抓人的小猫。”
褚随遇歪头想了想:“我一直想不出怎么形容公主,你这么一说,挺形象。”
“公主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这我可不知道,文姑娘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我……”
褚随遇看看她的神情,道:“文姑娘,你人挺聪明,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傻事。”
文倩陷入沉思。
一只小船划过来:“我家姬公子备下美酒,请少主过船饮宴!”
褚随遇探出半截身子,望了望远处笼罩在烟雨中的画舫:“告诉你们家姬公子,少主一会儿就过去。”
文倩把伞还给褚随遇:“谢谢大总管的伞,我回舱休息去了。”
第1260章 烟花扬州(9)()
“不用还了,你拿着用吧,我那里伞多得是,这江南的天气啊,经常下雨,文姑娘还是备一把伞比较好。”
文倩离开,阿忠过来,嘟囔:“我不喜欢她。”
褚随遇上下打量他一眼:“人家又没打算嫁给你,要你喜欢?”
“她老是想着法地接近少主,惹四小姐不开心。”
“你管那么多干嘛?她是公主自己招惹上的麻烦。”
“总之,惹四小姐不开心,就是不行!”
“……”褚随遇无语,拍拍阿忠的肩膀,摇摇头:“少主要去姬公子船上,你准备一下。”
“少主什么时候答应去姬公子船上了?少主在陪四小姐。”
“少主已经说过了。”
“我没听见,刚才只看见你自作主张答应的。”
“你个阿忠,学会犟嘴了?准备小船,陪少主过去,这是命令!”
阿忠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转身准备小船。
*
无争一身白袍,胭脂绛纱外氅,金线描牡丹,擎一顶杏色油纸伞,乘一叶扁舟,在烟雨朦胧中飘进姬公子的眼帘,他在珠帘后看着那个绝世的妖孽步入画舫。
无争把油纸伞递给船上的小厮,进了船舱,舱内铺着墨蓝色提花地毯,沉香氤氲,窗明几净,却不见一人。
琴台上摆了一张焦尾琴,无争走过去,指尖拂过,琴弦震动,发出一串如泉水叮咚的动人旋律。余音渺渺之际,却听一女子的歌声响起,声音清婉优雅,万川缠绵,似有诉不尽的心事,丝丝缕缕,动人心弦。
须臾,一妙龄女子,踏着曼妙的舞步,姗姗而至,红袖飘香,眉目传情,那动人的歌声便是从那皓齿朱唇间流淌而出,和着朦胧的烟雨水声,在画舫中缠绕纠结……
妾心如镜面,一规秋水清。郎心如镜背,磨杀不分明。
一曲唱罢,红袖落地,那美人深情款款望着无争:“见过少主。”
无争一笑:“大公子不在,只姬公子一人吗?”
那美人恢复轻柔的男人嗓音:“大公子今天有批货要办,下杭州去了。少主怎么看出来是我的?我扮上女妆之后,很多人都分辨不出的。”
“眼睛。姬公子的眼神很特别,让人看过一眼之后,很难忘记。”
“少主慧眼。”姬公子瞟了一眼焦尾琴,道:“听说少主有一张凤鸣琴,绝世无双,音冠天下,堪比仙乐。”
无争一笑:“若有机会,姬公子可到我天下城鉴赏凤鸣琴。”
“若有缘,一定到天下城拜访少主。”
姬公子到后舱洗去红妆,换回男儿装束,再次现身,两人落座,姬公子以翡翠杯斟上美酒:“少主不问问我为何请您来吗?”
无争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姬公子现在就可以说说为何请我过来了。”
姬公子陪着他浅酌一口,道:“少主风华绝代,曾经在这江南烟雨之地留下无数动人的故事,那时的少主,意气风发,自在的就像天空的一缕长风,驰骋在大江南北,云卷云舒,
第1261章 烟花扬州(10)()
浩浩然行千里无阻。可现在的少主……”
他起身,望着珠帘外的雨幕:“现在的少主,就像一头上了枷锁的野兽,被世俗一点点驯化,越来越像个“人”了。”
无争一笑:“难道以前不是人吗?”
“当然不是!少主是我们心中的神魔,在你身上,封印了巨大的能量,那股力量惊天地泣鬼神,它摧枯拉朽,足矣改变乾坤!也许少主是第一次看到我,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少主了。”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在我娘的花船上,在人海中,不止一次看到过少主的风姿,我从没见过那么完美的少年,他微微一笑,足矣倾国!可少主高傲的头颅却从不肯低下,从没有向我瞟过一眼。”
无争微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的我放荡不羁,做了很多荒唐事。”
“不!那不是荒唐,那是惊世骇俗!不对不对,应该说,当年的少主,从来不会被凡尘俗世的礼教束缚,那些在旁人眼里看似荒谬的事,可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是惊世之举!”
姬公子绕过矮几,来到无争身边,缓缓靠近,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少主骨子里就充满叛逆,你不应该被束缚,你应该释放那个被困住的你,想想当年,你何等威风,何等不可一世?再看看现在,你只剩这一副好皮囊了,当年的东宫无争去哪里了?”
无争举起酒杯,嗅着酒香:“这个世上,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变,但有些事一定会变。”
姬公子稍稍后退,为了看清传说中的妖孽:“变与不变在于心。”
无争笑:“姬公子,你不会是要劝我再做回那个荒诞不羁的少年吧?我可是一把年纪,马上快四十岁的人了,有家有业有儿子,我儿子都比我当年在江南胡作非为时的年龄大。我是谁?天下城的少主,姬公子,有些事,注定是要改变的。”
姬公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胸膛上:“可你这里永远都不会变。你那颗不语俗世同流的心,始终没变。从你眼睛里看得出,你依然目空一切,依然漠视这万丈红尘,依然桀骜不群,依然我行我素!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你不能否认。”
无争握住那只放在胸口的手,慢慢拿开,稍稍用力,便将姬公子压倒,居高临下盯着他:“你说的没错,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东宫无争始终都是只充满危险的兽类,所以,不要轻易招惹他。”
姬公子感觉到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惊惧之余不禁兴奋,挑衅地回应他的目光:“没错,你不会变,看看现在的眼神,这才有了几分你本来面目!”
无争看了一会儿,眼中的危险气息消失,又恢复平静,放开姬公子,继续品酒:“如果姬公子还想请我小酌,那就回到酒桌上来。”
姬公子一笑,从墨蓝地毯上坐起,回到酒桌对面,道:“去年太子来江南时,曾与我交往过一段时间,
第1262章 烟花扬州(11)()
他人不错,我们已经成了至交好友。”
“他是君,你是民,君是不会跟任何人成为至交好友的。”
“但他现在还不是君,只是储君,并且太子实在是太善良,善良的我都不好意思不把他当朋友。”
“这么说,‘月含羞’那种面料,是你帮太子做成的?”
“没错,面料是我帮他研制出来的,舞衣也是我用江南最好的裁缝做出来的。”
“江南最好的裁缝?”
“对,就是本人。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张扬,所以外人大都不知道我有这个手艺。怎么样,那件舞衣很美吧?”
“的确很美,像群星璀璨皓月高悬的夜空。”
“公主也很美,她配得上那件舞衣,也配得上少主。”
“太子来查江南吏治,我很好奇,他是怎么从江南查出远在邓州的文太守贪腐呢?”
姬公子笑了:“少主终于问到正题上了。是啊,太子明明是来查江南道,他是怎么查到河南道上去了?”
“肯定不是你告诉他的。”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无争举起酒杯:“姬公子是卖消息,还是买消息,亦或是交换?”
姬公子也举起酒杯:“钱,对我们这种人已经是一堆枯燥的数字了,不好玩,还是交换吧。”
“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不急,我可以先告诉少主,待价而沽,少主觉得不值得,我们可以停止交易。”
无争笑笑:“请讲。”
姬公子也笑:“少主还是那么自信。告诉太子邓州太守贪腐的人,是一个叫鲁翠的女人。”
无争放下酒杯:“这大概就是鲁翠被杀的原因吧?”
姬公子也放下酒杯:“看来少主已经想到是鲁翠了。只是不知道少主想到没想到那具尸骨有可能不是鲁翠,而是另一个女人的?”
无争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鲁翠没有死?”
姬公子笑得很妩媚:“鲁翠告密那天,很不巧,被我打断了,她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东西要交给太子,但是看到我出现,她就不再说下去。她很谨慎,疑心很重,然后就匆匆走了,没再出现过。”
无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想交换什么,才会告诉我鲁翠的下落?”
姬公子望着无争,别有深意:“我不想要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缺,但我知道少主现在缺什么。公主有